仗義的尤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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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義的尤格格
許恒星輾轉反側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晨還是按照房東姐姐的建議將昨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谷嘉，谷嘉用她的手機看了家裏的監控，勃然大怒，讓許恒星不必為此費心，一切交給他，拿著她的手機到角落裏和房東姐姐溝通去了。為此還特意請了一節課的假。
中午吃完飯，谷嘉來找她，將她領到了醫務室，那裏坐著一個氣質非常好的女子，見兩人進門，笑意盈盈地站起身打招呼，許恒星盯著她的臉看了看兩秒鐘，認出來她的身份，驚喜：“姐姐，你回來啦！”
房東姐姐笑著抱了瘦弱的女房客，三人分開坐了下來。
“不好意思，因為我家裏的爛攤子，牽連到你們了。”房東姐姐先道歉，又保證，“放心，我會全權處理的。我和警察聯絡過了，狼王的事情處理好了，等你放學我陪你一起去把它領回來。”
這是今天最好的消息了，許恒星開心地連聲道謝。她雖然穿越了，可心智和閱歷一直是個十八歲的女孩子，學校之外的情況太過覆雜超出她的處理能力，這時候房東姐姐的出現無異於有了主心骨，她輕松不少。
“醫院那邊，我去談判。”房東姐姐再次啃下了最難啃的骨頭。
“你有頭緒嗎？”許恒星擔憂地問。
房東姐姐苦笑了一下，搖頭：“沒有，但問題已經擺在那裏了，我出面才能引出他們真正的想法，見招拆招吧。”
許恒星有些難過。昨天，她查看了監控，看到了他們撬鎖的全過程，被救下之後不以為恥，反而像終於抓到了把柄一樣趾高氣揚起來，嚷嚷著要警察打死狼王。後來派出所的警察給他們打電話詢問為雙方搭橋溝通，他們聽到許恒星一個小女孩子的聲音之後，越發狂妄了，在電話裏就破口大罵，獅子大開口要訛一筆錢，否則就打死狼王。
旁邊的警察都聽不下去了，找個借口切斷了電話，之後告訴許恒星，建議找律師咨詢一下賠償事宜，最好有家長能出面當後盾，否則十有八九是要吃虧的。
“我陪你一起去吧。”盡管很煩，但許恒星還是提出陪同的請求。
房東姐姐笑了一下，認真打量許恒星，聲音裏有惋惜：“你要是我妹妹就好了。”
額？話題轉得太過突然，許恒星楞住，房東姐姐笑了一下，拉住許恒星的手。
“謝謝你！”她由衷感謝，“可你還小，沒見識過社會的險惡，那種醜陋的嘴臉越晚看到越好，我已經破罐子破摔了，和他們鬥到底。”
她看起來孤獨決絕，一副要和他們同歸於盡的架勢，許恒星擔憂，還想說些什麽，房東姐姐緩緩搖頭阻止她：“你現在是學生，一個人住，他們想要害你，機會可太多了。現在只能盡可能把你從中間摘出去，越遠越好，你聽話，不要參與這件事情。如果有人問，你就把責任推到我身上。我比你多吃十二年的飯，這件事情還是能替你扛下來的。”
這話說得在理，許恒星點點頭，同意了。接下來是房東姐姐和谷嘉的商談時間——狗是谷嘉的，親戚是房東姐姐家的，兩人商討之後同意共同分擔賠償款。
至於多少錢，就看房東姐姐砍價的本事了。
趁著他們商量的時間，許恒星在手機上開始搜索非法闖入民宅的處罰，看來看去眼睛都花了，她後悔沒多交幾個學法律的朋友了，這時候能頂上用。房東姐姐剛和谷嘉敲定方案，一回頭看見許恒星對著手機愁眉苦臉，兩人距離近，她一低頭就看見屏幕上的字，猜到她的心思，撲哧一聲笑出來。
“妹妹，法律條款用的時候恨自己學得少了？”她開玩笑問。
許恒星點頭，無奈：“是啊，等我上了大學，我要多交一些法律系的朋友，省得像現在這樣束手無策。”
房東姐姐轉了一下椅子朝向許恒星，問她：“你大學想讀什麽專業？”
說到許恒星捶胸頓足的部分了，她看了谷嘉一眼，有些怨念，回答：“我之前想學建築，現在不想了，但絕對不想學歷史。”
哦。房東姐姐點頭，若有所思，“你想開了就好，要不然就成第二個我了。”
許恒星驚訝：“姐姐，你是歷史專業的？”
房東的笑容有些苦澀：“建築系的。”
許恒星恍然大悟：“都說建築師不好當，是不是真的啊。那句‘甲方虐我千百遍，我待甲方如初戀’，真有那麽誇張嗎？”
房東姐姐誇張地掩面，證實了許恒星的話，許恒星倒吸一口氣，慶幸現實世界的自己沒邁入建築圈子了。
“那我學什麽啊。”許恒星嘀咕。
房東姐姐想了想，眼睛亮晶晶地提建議：“如果可以重來，我想學醫。”
話一出，許恒星和谷嘉同時露出反對的表情，房東姐姐疑惑兩人神同步的反應，許恒星笑著解釋：“我有個朋友學醫，他和我說很難，周期也長，沒有耐心和足夠的家底不要踏入門檻。他是因為家裏有醫生，想和長輩一樣才學的。”
許恒星提到朋友的時候，表情有些害羞，谷嘉一眼就看出她說的是誰，在旁白陰陽怪氣地補充了一句：“對啊，她男朋友學醫。”
說完，忽然覺得不對，劉辰名不是才在參加完數學競賽嗎？怎麽就大學學醫了？難不成是家裏人？剛想問出口，大腦運轉慢半拍的房東姐姐驚訝地看著兩人的臉：“男朋友？你倆不是一對。”
許恒星正想掐谷嘉亂說話，被房東姐姐一攪和，瞬間忘了谷嘉的話，超級嫌棄地澄清：“怎麽可能和他是一對！”
“誰要和她談戀愛！”幾乎在同時，谷嘉的澄清也跟上了，並且更嫌棄。
許恒星生氣了，擡起手要打他：“和你在一起，是我的恥辱！”
谷嘉也不服氣地反駁：“誰要和你這種豆丁在一起，等你長到一米六再說吧。”
兩人在醫務室打鬧起來，房東姐姐在一旁看著，笑容滿面。
事情已經商談好了，接下來就是實施階段，房東姐姐先去醫院探口風，再去律師事務所商量起訴的事情。許恒星和谷嘉繼續在學校裏上課，等放學之後谷嘉回家，許恒星去接狼王。
房東姐姐有兩張手機卡，分了一個給谷嘉，有問題的時候方便聯絡。幸虧現在是冬天，出門穿得像粽子一樣，谷嘉貼身藏著，只要不搜身就看不出來。
“我什麽時候才能擺脫他們的監控？”分別前，谷嘉忍不住抱怨。
許恒星看了他們一眼，回答：“考上大學之後。”
谷嘉本來就那麽順口一說，許恒星的回答讓他楞了一下，停下來看她，疑惑地問：“你怎麽知道？”
許恒星笑：“你忘了，我是從五年之後穿越回來的，我在未來認識你。”
谷嘉聽如此說，來了興趣，繼續問：“未來人，你還知道什麽？給我一個彩票號碼吧，我改變明天的命運，就不用熬到半年之後了。”
許恒星被問住了，為難：“我睡著的時候也沒告訴過我要穿越，沒提前精準定位，不知道彩票號碼，要不然我還吃這個苦，早就自己買了變成大富翁了。”
谷嘉失落：“那你穿越的價值是什麽？你還知道什麽能改變我現狀的情報？”
許恒星認真想了想，想出一個重要的時間點，她神秘兮兮起來：“２０１９年十一之後，你置辦一些物資吧——口罩（一次性醫用和Ｎ９５），各種消毒液和洗手液……”
疫情最難的那三年，許恒星被困在黑暗之中，避過了人類的痛苦，因此對當時緊缺的物資也沒什麽概念，只能想到這些。
“多囤一些，最好有一個大倉庫，等到真正需要的時候它將給你帶來大筆的財富。——你若奔著錢去，可以加價變賣，若奔著人脈去，就拿著這些物資作為你的敲門磚，撬開另一扇更大的門。
２０１９年末－２０２２年末，往醫藥方面發展，跨越階級成為首富都沒問題。”
她說的是實話，但聽在谷嘉耳朵裏，以為在聽一個天方夜譚的玩笑，他笑著說：“好啊，到時候帶你一起發家致富。”
許恒星微笑，她聽見自己心裏響起一聲輕微的嘆息：“如果有機會重新走那三年，我不想當富商，我想學醫，救人。”
她的表情遙遠。那三年死了好多人，已知的，未知的，直接死亡的，引發並發癥間接死亡的。
她醒過來之後看過當時的視頻和文字，那段避開她記憶的歷史看得她心像被狠狠攥住了一樣難受，一想到當時人們的無助和絕望，她的眼淚如同壞掉的水龍頭，怎麽都止不住。
之前和劉辰名聊天，問她最想去哪，她說了好多地方，在地圖上看到武漢之後，心狠狠疼了一下，指著那個地方和他說：“我想去這看看。”
劉辰名會意，幫她記了下來。
她想去看看，看看那座城市，看看那座城市中生活的人。
“想什麽呢？”許恒星走了神，想起現實世界的種種，谷嘉不知道她回憶到了什麽，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嚇了她一跳。
“回憶。”許恒星收回思緒，“我說的話你記住，對你有用。”
谷嘉卻不信：“那麽有用，你怎麽不照著走一次，反而去學醫呢？我看你是忽悠我。”
許恒星笑了一下，沒說話，兩人回教室上下一堂課。因為有心思，兩人都心不在焉，被老許看出來了，看了谷嘉好幾眼，看得谷嘉心裏發毛，以為自己做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值得被這麽盯。
時間很快過去，放學鈴聲一響，許恒星背起書包往教室外走去，剛出了教學樓，肩膀上的書包猛然被拽了一下，她回頭，看到同樣背著書包走在後面的尤格格。
“你幹什麽？”許恒星疑惑。
“我今天請假了，我送你回家你幫我補課吧。”尤格格左右搖晃身體給許恒星看她的書包，說完上前搶許恒星的書包。
許恒星抗拒她的搶奪，警告：“快高考了，別鬧！”
但尤格格請假是認真的，跟著許恒星的腳步一起出了校門，許恒星這才知道她沒開玩笑，驚訝：“為什麽忽然請假，有什麽事情嗎？”
“擔心你啊。”尤格格嗔怪地說，“昨天晚自習之前給你發微信問題，你隔了好久才回覆，說有事情沒時間，等來了學校當面講題，可你今天在學校待了一天，看都沒看我一眼。忘了吧。谷嘉也奇奇怪怪，你倆還一起請假少上一堂自習課，是不是在策劃什麽陰謀？”
她皺著眉頭緊緊盯著許恒星的臉，學著偵探的樣子想分析出個所以然，許恒星失笑，尤格格不肯放過她，纏著她說清楚。
“我家裏出了一點事情，有點麻煩，已經走流程在解決了。”許恒星被鬧得沒法，只好簡單說了幾句，
尤格格一聽來了興趣，打開手機電話簿給她看，指著上面的名字逐一介紹：“這位，大律師，戰績輝煌；這位，醫生專家，黃牛都搶不到號；這位，省裏的大官，能去中央開會的那種級別；這位，開公司的，手下有上千人。”
她點開搜索框輸入了一個“局”字，篩選出來二十幾個政府局長，而她電話簿裏顯示有五百多個名字，有多少人脈可以想象了。
許恒星驚訝到說話都不利落了：“這麽多人，你都認識？”
尤格格：“當然……一個都不認識。”
許恒星被潑了一盆冷水：“不認識你存著幹什麽？”
尤格格露出嫌棄她小家子的表情：“我爸爸換新手機，讓我幫他導數據，我想著以後我是要接家裏的班做生意的，這些都是我以後的人脈，所以存了一份在我手機裏。”
別人家的孩子在這個年齡還在為了學習拼命，對於未來處於茫然狀態，完全不知道該走哪條路，而富人家的尤格格已經在為自己以後積攢人脈了。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不愧是奸商的女兒啊。許恒星做不到，佩服不已，甚至想和尤格格家討教一下做生意的經驗，回去之後傳授給哥哥，免得哥哥那麽辛苦做那麽一點小買賣。
兩人說了一會話，許恒星找借口打發走了，打車去了派出所，房東姐姐已經等候許久，和警察把整個案子聊了一遍，聽從了警察的建議。許恒星到達，她起身道別，帶著許恒星和狼王一起離開了派出所。
剛一出門，看到了背著書包的尤格格抱著手臂站在門口，一副將壞人抓現行的表情。
房東姐姐問：“你認識？”
許恒星咬牙：“不認識，滅口吧。”
房東姐姐對著尤格格揮了一下手，自己朝著車子走去，尤格格是個自來熟的，不等許恒星，屁顛屁顛跟去了，直接上了副駕駛，系上了安全帶，許恒星只好帶著狼王坐後座。
許恒星在後面拍了一下尤格格的頭，嚇唬：“信不信我把你賣了？”
尤格格來了精神：“好啊，正好我不想學習了，跟著你流浪一段時間，等警察來救我，到時候高考已經過了，我爸不好意思逼我，可能就直接拿錢送我出國了。”
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許恒星想到尋人啟事上的女子們，表情嚴肅起來，不再說什麽。尤格格沒察覺到，滿臉興奮地看房東姐姐：“姐，你是蘇曉芙的親戚嗎？姐姐還是別的什麽？你們在忙什麽，能不能帶上我。我是她在學校最好的朋友。”
房東姐姐縱容著小女孩子的任性，一直沒說話，聽見她這樣說，沒忍住笑了，問：“你就是電話簿裏有五百個人脈的同學？”
才分開半個小時，剛才交流的內容就傳出去了，尤格格回頭看了許恒星一眼，驚訝於許恒星嘴巴也這麽快，她點頭承認了：“對，五百個人脈，姐姐你需要什麽樣的人，我立刻給你叫來。”
小女孩吹牛的話，許恒星不信，但被折磨了一天的房東姐姐聽進去了，順著她的話開玩笑：“我要幾個出門務工的農村人，要刁鉆能打的，我農村老家有套舊房子，我可以出錢將房子重新裝修，免費給他們住三年，只要他們能吵能鬧，把我被搶走的部分奪回來就行。三年之後賣房子，按照房款的百分比拿分成。你手機裏有這樣的人脈嗎？”
一番話，把尤格格說難住了，她是生意人的腦子，只結交向上的人脈，誰沒事將出門務工的農村人當成人脈留存？
房東姐姐看著她的表情，笑了：“小姑娘，你信不信，我口中這樣的人脈，你爸爸一定有？做生意的，三教九流都必須玩得轉吃得開，否則根本賺不到錢。”
後座上，許恒星擔憂地看著房東姐姐。房東姐姐察覺到了，沒回頭，看著後視鏡裏的許恒星，緩緩說道：“談崩了，只好來流氓那套了。我窮人家出來的，現在錢也不多，但為了整死那些畜生，我就把好不容易搶回來的房子豁出去。”
許恒星嘆息一聲，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副駕駛上，尤格格更是滿頭霧水，弱弱地問：“你們在說什麽啊，誰是流氓，誰是畜生？”
房東姐姐笑了一聲，看尤格格的表情裏有點小小的寵溺：“我們在討論，明天把流氓從醫院送到派出所接受懲治的事情。”
說完，擡起頭看後視鏡裏面的許恒星。
“他們非法撬門入戶，能坐牢嗎？”許恒星問。
房東姐姐表情平靜地搖頭：“沒什麽嚴重後果，拘留而已，幾日就出來了。”
許恒星失望。
房東姐姐笑了笑，安穩她：“天作孽，有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我和他們鬥了那麽多年，我都不著急，你急什麽？壞人不是一天修煉成的，自然也不可能一天除幹凈。一步步來吧。”
許恒星再次嘆息。
“明天我去見一下我以前的同事和領導，也找一下我自己的人脈。”房東姐姐看著小女孩憂愁的臉，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
插不上話的尤格格終於又找到機會了，欣喜：“我回去問問我爸爸吧，我覺得他可能認識這樣的人。”
房東姐姐笑了一下：“那麻煩你了，小同學。”
收到請求，尤格格自信心爆棚，拍著自己的胸脯保證：“放心吧，如果我家裏沒有，我現給你們發展去。”
愁眉苦臉沈默的許恒星被逗樂了，調侃尤格格：“你真的那麽想幫我們？那你先做點力所能及的吧，先借我１０萬元錢渡過眼前的難關。”
尤格格回過頭看許恒星，真誠：“當然可以。”
她拿出筆記本和筆遞到許恒星面前，提出交換條件：“來吧，你保證我高考上六百分，我這十萬塊錢就送給你，堅決不要回。”
許恒星笑著打開筆記本：“６００分，我借高利貸後再還上的可能性都比這大，你這個未來的奸商，一點善事都不肯做。”
尤格格撿起筆記本放回到書包裏，還在大言不慚：“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我現在還是個孩子，只能照顧到我自己，等我十年後成為全國首富，我一定回報社會。到時候你跟我混，我包養你。”
越說越不著調了，許恒星搖搖頭，不再理他。
但房東姐姐說的人話，尤格格是真的聽進去了，並且回去之後問了做生意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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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恒星輾轉反側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晨還是按照房東姐姐的建議將昨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谷嘉，谷嘉用她的手機看了家裏的監控，勃然大怒，讓許恒星不必為此費心，一切交給他，拿著她的手機到角落裏和房東姐姐溝通去了。為此還特意請了一節課的假。
中午吃完飯，谷嘉來找她，將她領到了醫務室，那裏坐著一個氣質非常好的女子，見兩人進門，笑意盈盈地站起身打招呼，許恒星盯著她的臉看了看兩秒鐘，認出來她的身份，驚喜：“姐姐，你回來啦！”
房東姐姐笑著抱了瘦弱的女房客，三人分開坐了下來。
“不好意思，因為我家裏的爛攤子，牽連到你們了。”房東姐姐先道歉，又保證，“放心，我會全權處理的。我和警察聯絡過了，狼王的事情處理好了，等你放學我陪你一起去把它領回來。”
這是今天最好的消息了，許恒星開心地連聲道謝。她雖然穿越了，可心智和閱歷一直是個十八歲的女孩子，學校之外的情況太過覆雜超出她的處理能力，這時候房東姐姐的出現無異於有了主心骨，她輕松不少。
“醫院那邊，我去談判。”房東姐姐再次啃下了最難啃的骨頭。
“你有頭緒嗎？”許恒星擔憂地問。
房東姐姐苦笑了一下，搖頭：“沒有，但問題已經擺在那裏了，我出面才能引出他們真正的想法，見招拆招吧。”
許恒星有些難過。昨天，她查看了監控，看到了他們撬鎖的全過程，被救下之後不以為恥，反而像終於抓到了把柄一樣趾高氣揚起來，嚷嚷著要警察打死狼王。後來派出所的警察給他們打電話詢問為雙方搭橋溝通，他們聽到許恒星一個小女孩子的聲音之後，越發狂妄了，在電話裏就破口大罵，獅子大開口要訛一筆錢，否則就打死狼王。
旁邊的警察都聽不下去了，找個借口切斷了電話，之後告訴許恒星，建議找律師咨詢一下賠償事宜，最好有家長能出面當後盾，否則十有八九是要吃虧的。
“我陪你一起去吧。”盡管很煩，但許恒星還是提出陪同的請求。
房東姐姐笑了一下，認真打量許恒星，聲音裏有惋惜：“你要是我妹妹就好了。”
額？話題轉得太過突然，許恒星楞住，房東姐姐笑了一下，拉住許恒星的手。
“謝謝你！”她由衷感謝，“可你還小，沒見識過社會的險惡，那種醜陋的嘴臉越晚看到越好，我已經破罐子破摔了，和他們鬥到底。”
她看起來孤獨決絕，一副要和他們同歸於盡的架勢，許恒星擔憂，還想說些什麽，房東姐姐緩緩搖頭阻止她：“你現在是學生，一個人住，他們想要害你，機會可太多了。現在只能盡可能把你從中間摘出去，越遠越好，你聽話，不要參與這件事情。如果有人問，你就把責任推到我身上。我比你多吃十二年的飯，這件事情還是能替你扛下來的。”
這話說得在理，許恒星點點頭，同意了。接下來是房東姐姐和谷嘉的商談時間——狗是谷嘉的，親戚是房東姐姐家的，兩人商討之後同意共同分擔賠償款。
至於多少錢，就看房東姐姐砍價的本事了。
趁著他們商量的時間，許恒星在手機上開始搜索非法闖入民宅的處罰，看來看去眼睛都花了，她後悔沒多交幾個學法律的朋友了，這時候能頂上用。房東姐姐剛和谷嘉敲定方案，一回頭看見許恒星對著手機愁眉苦臉，兩人距離近，她一低頭就看見屏幕上的字，猜到她的心思，撲哧一聲笑出來。
“妹妹，法律條款用的時候恨自己學得少了？”她開玩笑問。
許恒星點頭，無奈：“是啊，等我上了大學，我要多交一些法律系的朋友，省得像現在這樣束手無策。”
房東姐姐轉了一下椅子朝向許恒星，問她：“你大學想讀什麽專業？”
說到許恒星捶胸頓足的部分了，她看了谷嘉一眼，有些怨念，回答：“我之前想學建築，現在不想了，但絕對不想學歷史。”
哦。房東姐姐點頭，若有所思，“你想開了就好，要不然就成第二個我了。”
許恒星驚訝：“姐姐，你是歷史專業的？”
房東的笑容有些苦澀：“建築系的。”
許恒星恍然大悟：“都說建築師不好當，是不是真的啊。那句‘甲方虐我千百遍，我待甲方如初戀’，真有那麽誇張嗎？”
房東姐姐誇張地掩面，證實了許恒星的話，許恒星倒吸一口氣，慶幸現實世界的自己沒邁入建築圈子了。
“那我學什麽啊。”許恒星嘀咕。
房東姐姐想了想，眼睛亮晶晶地提建議：“如果可以重來，我想學醫。”
話一出，許恒星和谷嘉同時露出反對的表情，房東姐姐疑惑兩人神同步的反應，許恒星笑著解釋：“我有個朋友學醫，他和我說很難，周期也長，沒有耐心和足夠的家底不要踏入門檻。他是因為家裏有醫生，想和長輩一樣才學的。”
許恒星提到朋友的時候，表情有些害羞，谷嘉一眼就看出她說的是誰，在旁白陰陽怪氣地補充了一句：“對啊，她男朋友學醫。”
說完，忽然覺得不對，劉辰名不是才在參加完數學競賽嗎？怎麽就大學學醫了？難不成是家裏人？剛想問出口，大腦運轉慢半拍的房東姐姐驚訝地看著兩人的臉：“男朋友？你倆不是一對。”
許恒星正想掐谷嘉亂說話，被房東姐姐一攪和，瞬間忘了谷嘉的話，超級嫌棄地澄清：“怎麽可能和他是一對！”
“誰要和她談戀愛！”幾乎在同時，谷嘉的澄清也跟上了，並且更嫌棄。
許恒星生氣了，擡起手要打他：“和你在一起，是我的恥辱！”
谷嘉也不服氣地反駁：“誰要和你這種豆丁在一起，等你長到一米六再說吧。”
兩人在醫務室打鬧起來，房東姐姐在一旁看著，笑容滿面。
事情已經商談好了，接下來就是實施階段，房東姐姐先去醫院探口風，再去律師事務所商量起訴的事情。許恒星和谷嘉繼續在學校裏上課，等放學之後谷嘉回家，許恒星去接狼王。
房東姐姐有兩張手機卡，分了一個給谷嘉，有問題的時候方便聯絡。幸虧現在是冬天，出門穿得像粽子一樣，谷嘉貼身藏著，只要不搜身就看不出來。
“我什麽時候才能擺脫他們的監控？”分別前，谷嘉忍不住抱怨。
許恒星看了他們一眼，回答：“考上大學之後。”
谷嘉本來就那麽順口一說，許恒星的回答讓他楞了一下，停下來看她，疑惑地問：“你怎麽知道？”
許恒星笑：“你忘了，我是從五年之後穿越回來的，我在未來認識你。”
谷嘉聽如此說，來了興趣，繼續問：“未來人，你還知道什麽？給我一個彩票號碼吧，我改變明天的命運，就不用熬到半年之後了。”
許恒星被問住了，為難：“我睡著的時候也沒告訴過我要穿越，沒提前精準定位，不知道彩票號碼，要不然我還吃這個苦，早就自己買了變成大富翁了。”
谷嘉失落：“那你穿越的價值是什麽？你還知道什麽能改變我現狀的情報？”
許恒星認真想了想，想出一個重要的時間點，她神秘兮兮起來：“２０１９年十一之後，你置辦一些物資吧——口罩（一次性醫用和Ｎ９５），各種消毒液和洗手液……”
疫情最難的那三年，許恒星被困在黑暗之中，避過了人類的痛苦，因此對當時緊缺的物資也沒什麽概念，只能想到這些。
“多囤一些，最好有一個大倉庫，等到真正需要的時候它將給你帶來大筆的財富。——你若奔著錢去，可以加價變賣，若奔著人脈去，就拿著這些物資作為你的敲門磚，撬開另一扇更大的門。
２０１９年末－２０２２年末，往醫藥方面發展，跨越階級成為首富都沒問題。”
她說的是實話，但聽在谷嘉耳朵裏，以為在聽一個天方夜譚的玩笑，他笑著說：“好啊，到時候帶你一起發家致富。”
許恒星微笑，她聽見自己心裏響起一聲輕微的嘆息：“如果有機會重新走那三年，我不想當富商，我想學醫，救人。”
她的表情遙遠。那三年死了好多人，已知的，未知的，直接死亡的，引發並發癥間接死亡的。
她醒過來之後看過當時的視頻和文字，那段避開她記憶的歷史看得她心像被狠狠攥住了一樣難受，一想到當時人們的無助和絕望，她的眼淚如同壞掉的水龍頭，怎麽都止不住。
之前和劉辰名聊天，問她最想去哪，她說了好多地方，在地圖上看到武漢之後，心狠狠疼了一下，指著那個地方和他說：“我想去這看看。”
劉辰名會意，幫她記了下來。
她想去看看，看看那座城市，看看那座城市中生活的人。
“想什麽呢？”許恒星走了神，想起現實世界的種種，谷嘉不知道她回憶到了什麽，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嚇了她一跳。
“回憶。”許恒星收回思緒，“我說的話你記住，對你有用。”
谷嘉卻不信：“那麽有用，你怎麽不照著走一次，反而去學醫呢？我看你是忽悠我。”
許恒星笑了一下，沒說話，兩人回教室上下一堂課。因為有心思，兩人都心不在焉，被老許看出來了，看了谷嘉好幾眼，看得谷嘉心裏發毛，以為自己做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值得被這麽盯。
時間很快過去，放學鈴聲一響，許恒星背起書包往教室外走去，剛出了教學樓，肩膀上的書包猛然被拽了一下，她回頭，看到同樣背著書包走在後面的尤格格。
“你幹什麽？”許恒星疑惑。
“我今天請假了，我送你回家你幫我補課吧。”尤格格左右搖晃身體給許恒星看她的書包，說完上前搶許恒星的書包。
許恒星抗拒她的搶奪，警告：“快高考了，別鬧！”
但尤格格請假是認真的，跟著許恒星的腳步一起出了校門，許恒星這才知道她沒開玩笑，驚訝：“為什麽忽然請假，有什麽事情嗎？”
“擔心你啊。”尤格格嗔怪地說，“昨天晚自習之前給你發微信問題，你隔了好久才回覆，說有事情沒時間，等來了學校當面講題，可你今天在學校待了一天，看都沒看我一眼。忘了吧。谷嘉也奇奇怪怪，你倆還一起請假少上一堂自習課，是不是在策劃什麽陰謀？”
她皺著眉頭緊緊盯著許恒星的臉，學著偵探的樣子想分析出個所以然，許恒星失笑，尤格格不肯放過她，纏著她說清楚。
“我家裏出了一點事情，有點麻煩，已經走流程在解決了。”許恒星被鬧得沒法，只好簡單說了幾句，
尤格格一聽來了興趣，打開手機電話簿給她看，指著上面的名字逐一介紹：“這位，大律師，戰績輝煌；這位，醫生專家，黃牛都搶不到號；這位，省裏的大官，能去中央開會的那種級別；這位，開公司的，手下有上千人。”
她點開搜索框輸入了一個“局”字，篩選出來二十幾個政府局長，而她電話簿裏顯示有五百多個名字，有多少人脈可以想象了。
許恒星驚訝到說話都不利落了：“這麽多人，你都認識？”
尤格格：“當然……一個都不認識。”
許恒星被潑了一盆冷水：“不認識你存著幹什麽？”
尤格格露出嫌棄她小家子的表情：“我爸爸換新手機，讓我幫他導數據，我想著以後我是要接家裏的班做生意的，這些都是我以後的人脈，所以存了一份在我手機裏。”
別人家的孩子在這個年齡還在為了學習拼命，對於未來處於茫然狀態，完全不知道該走哪條路，而富人家的尤格格已經在為自己以後積攢人脈了。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不愧是奸商的女兒啊。許恒星做不到，佩服不已，甚至想和尤格格家討教一下做生意的經驗，回去之後傳授給哥哥，免得哥哥那麽辛苦做那麽一點小買賣。
兩人說了一會話，許恒星找借口打發走了，打車去了派出所，房東姐姐已經等候許久，和警察把整個案子聊了一遍，聽從了警察的建議。許恒星到達，她起身道別，帶著許恒星和狼王一起離開了派出所。
剛一出門，看到了背著書包的尤格格抱著手臂站在門口，一副將壞人抓現行的表情。
房東姐姐問：“你認識？”
許恒星咬牙：“不認識，滅口吧。”
房東姐姐對著尤格格揮了一下手，自己朝著車子走去，尤格格是個自來熟的，不等許恒星，屁顛屁顛跟去了，直接上了副駕駛，系上了安全帶，許恒星只好帶著狼王坐後座。
許恒星在後面拍了一下尤格格的頭，嚇唬：“信不信我把你賣了？”
尤格格來了精神：“好啊，正好我不想學習了，跟著你流浪一段時間，等警察來救我，到時候高考已經過了，我爸不好意思逼我，可能就直接拿錢送我出國了。”
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許恒星想到尋人啟事上的女子們，表情嚴肅起來，不再說什麽。尤格格沒察覺到，滿臉興奮地看房東姐姐：“姐，你是蘇曉芙的親戚嗎？姐姐還是別的什麽？你們在忙什麽，能不能帶上我。我是她在學校最好的朋友。”
房東姐姐縱容著小女孩子的任性，一直沒說話，聽見她這樣說，沒忍住笑了，問：“你就是電話簿裏有五百個人脈的同學？”
才分開半個小時，剛才交流的內容就傳出去了，尤格格回頭看了許恒星一眼，驚訝於許恒星嘴巴也這麽快，她點頭承認了：“對，五百個人脈，姐姐你需要什麽樣的人，我立刻給你叫來。”
小女孩吹牛的話，許恒星不信，但被折磨了一天的房東姐姐聽進去了，順著她的話開玩笑：“我要幾個出門務工的農村人，要刁鉆能打的，我農村老家有套舊房子，我可以出錢將房子重新裝修，免費給他們住三年，只要他們能吵能鬧，把我被搶走的部分奪回來就行。三年之後賣房子，按照房款的百分比拿分成。你手機裏有這樣的人脈嗎？”
一番話，把尤格格說難住了，她是生意人的腦子，只結交向上的人脈，誰沒事將出門務工的農村人當成人脈留存？
房東姐姐看著她的表情，笑了：“小姑娘，你信不信，我口中這樣的人脈，你爸爸一定有？做生意的，三教九流都必須玩得轉吃得開，否則根本賺不到錢。”
後座上，許恒星擔憂地看著房東姐姐。房東姐姐察覺到了，沒回頭，看著後視鏡裏的許恒星，緩緩說道：“談崩了，只好來流氓那套了。我窮人家出來的，現在錢也不多，但為了整死那些畜生，我就把好不容易搶回來的房子豁出去。”
許恒星嘆息一聲，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副駕駛上，尤格格更是滿頭霧水，弱弱地問：“你們在說什麽啊，誰是流氓，誰是畜生？”
房東姐姐笑了一聲，看尤格格的表情裏有點小小的寵溺：“我們在討論，明天把流氓從醫院送到派出所接受懲治的事情。”
說完，擡起頭看後視鏡裏面的許恒星。
“他們非法撬門入戶，能坐牢嗎？”許恒星問。
房東姐姐表情平靜地搖頭：“沒什麽嚴重後果，拘留而已，幾日就出來了。”
許恒星失望。
房東姐姐笑了笑，安穩她：“天作孽，有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我和他們鬥了那麽多年，我都不著急，你急什麽？壞人不是一天修煉成的，自然也不可能一天除幹凈。一步步來吧。”
許恒星再次嘆息。
“明天我去見一下我以前的同事和領導，也找一下我自己的人脈。”房東姐姐看著小女孩憂愁的臉，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
插不上話的尤格格終於又找到機會了，欣喜：“我回去問問我爸爸吧，我覺得他可能認識這樣的人。”
房東姐姐笑了一下：“那麻煩你了，小同學。”
收到請求，尤格格自信心爆棚，拍著自己的胸脯保證：“放心吧，如果我家裏沒有，我現給你們發展去。”
愁眉苦臉沈默的許恒星被逗樂了，調侃尤格格：“你真的那麽想幫我們？那你先做點力所能及的吧，先借我１０萬元錢渡過眼前的難關。”
尤格格回過頭看許恒星，真誠：“當然可以。”
她拿出筆記本和筆遞到許恒星面前，提出交換條件：“來吧，你保證我高考上六百分，我這十萬塊錢就送給你，堅決不要回。”
許恒星笑著打開筆記本：“６００分，我借高利貸後再還上的可能性都比這大，你這個未來的奸商，一點善事都不肯做。”
尤格格撿起筆記本放回到書包裏，還在大言不慚：“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我現在還是個孩子，只能照顧到我自己，等我十年後成為全國首富，我一定回報社會。到時候你跟我混，我包養你。”
越說越不著調了，許恒星搖搖頭，不再理他。
但房東姐姐說的人話，尤格格是真的聽進去了，並且回去之後問了做生意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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