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隱形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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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隱形的告白
第二天一早，許恒星早早起床，打開窗子看外面的雪。雪下了一晚上，還沒停，只是已經小多了，細細碎碎的，被風一吹就飄走了。許恒星趴在窗臺上，對著冰涼的雪伸出手，讓雪花落在掌心。
她起了調皮的心思，呼出一口氣吹過去，輕柔的雪花被吹起來，像霧一樣散開。她開心地笑起來。
大年初三的早晨，心情很好，是一個好的開始。
劉辰名做好了早飯過來敲門，看到許恒星披著外套趴在窗臺上，笑著問：“想堆雪人了嗎？”
“嗯，可我的腿還沒好，堆不了。”許恒星遺憾，小時候最喜歡堆雪人玩了。
劉辰名扶她起來，安慰她：“沒關系，吃完飯我給你找個好玩的。”
兩人一起去餐廳吃完飯，許恒星惦記著劉辰名說的玩具，一直看著他，他卻故意賣關子不說，兩人的飯很快吃完了。劉辰名簡單收拾了就去了儲藏室，待了好一會才出來，搬出來一個桶，裏面放了好多塑料模具。
“模具啊。”許恒星驚喜不已地拿過小鏟子看，又抓過一個心形的模具，開心地笑出來。
兩人把模具搬到院子裏。劉辰名找了一個小凳子給許恒星坐下，自己用塑料桶將雪搬到許恒星面前，看著許恒星將雪填滿模具，造出一個個形態逼真的小動物。
許恒星做好了一排鴨子和一排恐龍之後迷上了心形的模具，跳著腳走到院子裏一棵樹下，將雪按壓成心形之後掛在了樹枝上。她一連做了十幾個，把低處的樹枝都掛滿了，還想往高處掛，但身子晃來晃去站不直，沒法踮起腳尖，正用模具堆雪人的劉辰名急忙上前扶住了快摔倒的她，將她扶到凳子上坐下，把雪人模具給她。
“上面我來，你弄地上的。”劉辰名拿過許恒星的模具，站上了臺子。
許恒星低下頭看地上一排的雪人，笑了笑，從盤子裏面拿出黑豆給雪人點了一排眉毛和一個眼睛，看了看，似乎眼睛有點小，修改一下繞成一個圓，用紅豆點了一個微笑唇。
離遠看了一下，似乎有點醜。
她從地上翻出一個桃子的模具遞給劉辰名，讓他在樹上掛幾個，劉辰名接過，在眾多心之間加了幾個桃子，又低下身拿起地上的星星模具，也掛了一個星星上去。一個不高的樹，很快掛上了幾十個雪球。樹下的許恒星仰頭看著，恍惚間以為自己在童話中的冰雪世界。
她拿起手機拍照，把劉辰名和掛滿心意的樹一起留在照片裏。劉辰名看見了，從臺子上下來，拿過自己的手機走到不遠處，打開了相機：“來，我給你拍照。”
許恒星立刻挪到樹下，將身體靠在樹幹上，對著鏡頭擺出自己可愛的卡通手套，臉上綻放出甜美的笑容。
手機對面的劉辰名透過鏡頭看許恒星幸福的表情，竟然恍惚了一下。眼前的幸福太過圓滿，是他很久以前就想要，卻一直殘缺著從未得到過，如今終於有了，有一種不真實的虛幻感。
他快速按下快門，找角度又拍了幾張，拿去給許恒星看，許恒星選了一張最喜歡的發給了自己。
“合張影吧。”發完照片，許恒星把相機調成自拍，拿遠，笑著邀請劉辰名開始新年第一張合影。劉辰名美滋滋地靠了過來接過手機，按照之前許恒星的習慣，他在鏡頭前，讓許恒星在鏡頭遠一點的地方，這樣顯臉小。鏡頭裏許恒星斜眼看著他，笑容裏不懷好意，他懵懵的，沒反應過來，按下快門的瞬間，許恒星將之前一直藏在身後的手拿出來，閃電般拍在劉辰名臉上。松散的雪花離開許恒星的手後飛快散開，撲向了劉辰名的臉上。
冰涼撲面而來，一部分還是沖著眼睛的，劉辰名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五官皺在一起，這個醜醜的表情和許恒星不懷好意大笑的表情被相機捕捉到。
即使是突然遭受襲擊，劉辰名也沒放開手機，另一只手搭在許恒星身後，感受到許恒星因為大笑身體向後仰去，擔心她摔倒，閉著眼睛的人顧不上臉上的冰涼，急忙摟住她的肩膀，被許恒星帶著一起倒在雪地裏。
“沒事吧。”自己當了肉墊了，劉辰名還在關心許恒星是否摔疼了。
“我沒事。”許恒星借著劉辰名的支撐坐起身，回頭看了他一眼，茶茶地問，“哥哥，我只是開玩笑的，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劉辰名本來沒打算怎麽樣的，聽她這樣說，抓了一把雪，松松地握了一下。
許恒星假裝受驚：“哎，我是病人啊，你怎麽能這麽對我。”
說完，立刻戴上大衣的帽子，拉緊了圍巾，不給劉辰名把雪放進她帽子裏面的機會。
“你捉弄我的時候，可不像個病人。”劉辰名看了一下全副武裝的許恒星，拉起她的手，把雪團往她袖口塞去，嚇得許恒星尖叫躲閃，把雪打散，又撲了劉辰名一臉，劉辰名笑著向後仰去，跌了一跤。
兩人打起了雪仗。許恒星腳行動不便，只能坐在原地，拿所有能抓到的東西抵擋，一會是塑料鏟子，一會是塑料桶，一會又拿起了小板凳。劉辰名小心翼翼避開弄好的雪人，把所有雪團精準地打在了抵擋物上，雪團松松散散的，碰到的瞬間就散開了，像霧一般。
兩人玩了好一會之後才回屋換衣服。
許恒星的手機接收到一個好友申請，是宋悅。許恒星疑惑地看了一下劉辰名的房間，點下了接收。
宋悅先打了個招呼，問了聲過年好。
許恒星飛快地打下了回覆，遲疑了一下，沒發過去。
之前說了絕交的話，怎麽忽然又加好友了，看著語氣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是想通了？還是因為別的。
她點下了發送，客套話加上過年的祝福。
那邊，幾乎在下一秒就發送了一段話過來，看樣子是早就編輯好了，一直沒找到機會發送過來：“許恒星，初十安排了高中同學會，好多老同學都去，你也來吧。”
許恒星驚訝不已。
這麽突然？
宋悅發送了一個群邀請，是許恒星之前在劉辰名手機裏面看到過，自己沒有的高中同學群。
許恒星沒說去，也沒說不去，靜靜地看著手機。劉辰名換好衣服出來，見她在沙發上發呆，過來關心她。
“初十的高中同學聚會，你去嗎？”許恒星問他。
劉辰名看了一眼她拿在手裏的手機，似乎猜到了，沒回答，反問她：“宋悅找你了？”
許恒星點頭。
“你去嗎？”
許恒星想了想，搖頭：“我不太想去，我現在這樣子，怎麽去見大家啊。”
她苦笑。
她也是自尊心很強的人，高中時候因為家裏出事，她封閉自己不和任何人說，就是不想要大家的同情和嘲諷。如今，曾經的天之驕女墮落成這個樣子，她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心情去面對大家。而且，同學會早就定了，現在才通知她，那些人也並不是真的多關心她如今的處境吧。她不想成為被圍觀的笑柄。
“我也不想去。”劉辰名低下頭，悶悶地回答。
許恒星從沮喪中醒過來，看著他：“你去吧。全年級第一都不去，同學會還有什麽意思。為了請你去，她們都找到我了。你給點面子吧。”
劉辰名失笑：“她們的面子很值錢嗎？”
頓了頓，正經回答：“不想去，不感興趣。分開也沒多久，想見的人已經單獨見過了，不喜歡這種聚會。”
劉辰名本來也不是多喜歡社交的人，如今她們刻意冷落許恒星，他就更不待見那些人。說起來，他高中三年班長，看著好像和誰都不錯，其實沒什麽真心實意的好朋友，只有許恒星一個。他本來也懷疑過是不是自己太過冷淡，可是這次看著他們勢利眼對待許恒星的態度，他又覺得自己這樣沒什麽了。
不喜歡的人，沒必要強行親近。
“等你考研成功之後，咱們去看夏老師吧。”許恒星正為怎麽勸服劉辰名發愁，劉辰名忽然提議。
許恒星詫異，想起了許久之前的人。
夏老師，許恒星高中三年班主任，一直非常關心她。許恒星高一時候住在校外偷偷打工，被傳了一些謠言，夏老師將她找過去問清楚始末，之後對外宣稱許恒星那段時間住在她家。擔心別的學生有意見才沒說。
一直小心翼翼維護她的自尊心，總是讓班長劉辰名多關註她，從沒有因為許恒星成績差性格奇怪區別對待她。
可惜，三年前，許恒星把她的心傷透了。
“老師她……不願意見我了吧。”提到夏老師，許恒星的心隱隱作痛，眼中有淚花閃動。
“我這次回來，去看過夏老師了。”劉辰名答，“她還是很關心你，和我聊了一會之後就委婉地問到了你，她說你是她最痛心的學生，想看你……回來。”
老師的原話是“迷途知返”，劉辰名思慮了一下，改了個更溫和的詞。
忍了許久的淚水悄然落下，許恒星擡頭看劉辰名。她以為所有人都討厭她，除了家人和傻瓜劉辰名，再也沒有人願意包容那時候瘋狂的她。可是原來在她不敢想的角落，還是有人真心實意為她掉淚，期望她可以恢覆正常。
前塵往事都不重要，只要她好好地。
“明年，一起回來吧。”劉辰名伸出手替許恒星擦眼淚，微笑著邀請她。
“嗯。”許恒星點頭，緊接著撒嬌，“那你可要繼續幫我補課，我回來之後沒怎麽學習，掛科都解決不了，哪來的精力準備考研啊。”
“沒問題。”劉辰名保證，“明天開始，我每天去你家……附近的圖書館，幫你補課。回學校以後，只要有時間就過去找你，幫你補習。”
許恒星被逗笑了。剛才的陰霾一掃而光。
時間差不多了，劉辰名開車將許恒星送回家。休息了一會兒，許恒星拿出書本問劉辰名問題，本來只是攢了幾道題想一下問完就好，沒想到一開始就停不下來，很快到了中午，很快到了下午，眼看著家人快回來了，急忙收拾東西送走了劉辰名。
爸媽天黑之後才回來，許恒星已經做好了晚飯等待。媽媽看到沙發上的書，翻看了一下，問許恒星：“才初三，就開始學習了？”
“是啊，時間太緊了。”許恒星過去拿起自己的書本，要送回到房間，手一抖，手機從書本中滑落下去，落在地板上，許恒星身體一僵，媽媽已經俯身將手機撿起來了。
“誰的手機？”媽媽問大家。
所有人的目光投過來，爸爸只看了一眼就別過頭去繼續端飯菜上桌，許海星眼睛亮了一下，走過來，拿過手機。
“又買新手機了？”媽媽問許海星，“多少錢買的？比以前的好用嗎？”
許恒星緊張地咽了一下口水，求助的目光投向哥哥，許海星摸了摸鼻子，答：“上次去學校的時候給恒恒買的，她那手機太舊了，卡得跟蝸牛似的。”
媽媽信了，卻仍舊疑惑：“上次就買了，怎麽才拿出來用？”
“舍不得，過年才拿出來，新的一年新的開始嘛。”許恒星賠笑，危機短暫解除。
“下次買了就用，這種東西放久了就過時了。”媽媽的觀念是超前的，已經買回來了就不糾結其他。
許恒星點頭認同，媽媽去幫忙爸爸端飯菜上桌，留兄妹倆在原地。
“哪來的？”許海星啞聲問，“案子結了，手機拿回來了？”
手機成為證物的事情，許海星也知道，一直幫忙隱瞞著。
許恒星搖頭，啞聲說出一個名字。許海星一下子就明白了。
“這麽貴的禮物。”他嘀咕。他們許家的家教，不可以隨意收貴重的禮物不還禮，他倆還沒確認關系，這樣不好。
這一點許恒星也苦惱，求助：“送了兩回了，退不回去。怎麽辦？”
許海星不愧是哥哥，拍拍妹妹的肩膀包攬下一切：“你不用操心了，回禮的事情我看著辦。”
爸媽已經喊他們過去吃飯了，兄妹倆急忙下樓去，許恒星跟在哥哥身後問：“你還要送人家幾箱水果嗎？雖然價格也挺高，但是不是太沒誠意了？”
許海星回頭扶了她一下，免得她跌倒，吐槽她：“這麽沒誠意的事情，是我能做得出來的嗎？你等著吧，我想想。”
兄妹倆說著悄悄話，下樓到了餐桌旁。
“快點過來，你們倆一天到晚怎麽那麽多悄悄話說不完。”媽媽叫感情好得過分的一雙兒女，開玩笑，“你們倆小時候總打架，不是一直吵著不要哥哥，要一個弟弟嗎？現在大了知道哥哥好了？”
許恒星坐下來，反駁：“是他才有點哥哥的樣子，不是我變心了。”
話剛說完，頭上挨了一個腦瓜嘣，許恒星立刻就後悔了，她還是想要個聽話的弟弟，不想要氣她的哥哥。
“媽，小姨夫長什麽樣？有照片嗎？”才剛吃飯，許恒星八卦之魂燃起。
媽媽笑了笑，把手機裏面的照片打開給許恒星看。照片上，一個穿著米色大衣的男子安靜地站在小姨媽身邊，身子偏向她，微微笑著，表情恬淡。
“好像是個脾氣很好的人。”許恒星根據照片判斷，“比之前的未婚夫溫和安靜，樣貌比之前的差了一點，但也是帥哥。小姨媽這次眼光不錯。”
“哪兒不如之前那個人渣好看了。”女兒的點評，媽媽不認可，拿過手機，不服氣地反駁，“你沒見到真人，這孩子不上相，真人特別帥。是不是，老公？”
爸爸正在看手機，聽見妻子叫自己，急忙答應，探過頭也看了一眼照片，附和：“對，你媽說得對，這孩子順眼得多。等他們結婚，你看到真人就知道了。”
兩人同時對一個人讚不絕口，這可不容易，究竟是多好一個人，許恒星扭頭看幹飯的哥哥，哥哥察覺到妹妹的視線，回頭和她對視了一眼，點頭：“爸媽說得都對。”
算了，從他那裏得不出正確答案了。
滑跪的姿勢很標準，很迅速。
“婚禮定在什麽時候？”
“暫定是五一雙方家長見面討論婚禮，大概六一結婚，具體要看見面之後的安排。”
“六一？”許恒星算了一下，遺憾，“我回不來啊。”
“不能請假嗎？”媽媽也知道女兒為難，還是心存僥幸地問，“你小姨媽對你多好，還想讓你當伴娘呢。”
許恒星更遺憾了，拿起手機，嘀咕：“我給小姨媽撒個嬌，看能不能為了我這個伴娘把婚禮延遲到七月，我放假之後。”
其餘三人大笑起來。
許恒星正色：“不要笑，我是認真的，她結婚以後，家族裏就只有我一個單身女孩子了，當然得認真過日子。”
這話說得，如一把鋒利的刀子，讓爸媽的目光齊刷刷看向看手機的兒子，眼神覆雜，許海星察覺到了，頭發絲都豎起來了，清了清嗓子，自領罪名：“沒關系，天塌了還有我頂著呢。”
話說完，閃電般逃走，媽媽的巴掌已經招呼過來了，險險躲過。
“你不結婚，至少領個女朋友給我們看看。”在這方面，爸爸和媽媽同一立場，喋喋不休教訓起兒子，一點動靜都沒有，“你要是沒遇到合適的，說一聲，我們給你介紹。”
許海星用紙巾擦嘴角，笑著走上樓：“現在什麽年代了，還催婚。我的宗旨是：活著就好，什麽狀態無所謂。”
說完，逃到樓上去了。
許恒星確定哥哥上去了，聽不到下面的聲音之後，壓低聲音問父母：“除了大學時候交往的那個姐姐，我哥再沒有過別的女朋友嗎？”
媽媽搖頭，眼神黯淡。
“那個姐姐現在怎麽樣了？結婚了嗎？”許恒星還想著破鏡重圓的故事，當年哥哥創業失敗逃跑，兩人電話裏分手，那個女孩子不甘心，哭著跑到家裏來找許海星，又哭著離開了。當時的情形，住校的許恒星沒看到，只是聽爸媽說，就足以心疼那個傷心欲絕的女孩子了。
“出國了。”媽媽低聲說出三個字，嘆息一聲。
許恒星嘆息，不再說什麽。
在那之後哥哥一直單身，滿腦子想著賺錢。爸媽都說是之前欠債導致心裏沒有安全感，可誰又知道有沒有那個女孩子的因素呢。不是她，也不想和其他人在一起了吧。
“媽，我從明天開始要開始學習了。”許恒星的眼睛濕了，轉移話題淡化自己的情緒。
“這麽早？”爸爸驚訝，“再玩幾天吧，過完大年初七再學習。”
許恒星不同意：“明天初四了，也差不了幾天。現在過年沒什麽年味。還不如學習呢。人越待越懶。”
“行吧，你知道上進是好事。”媽媽率先同意，“有不會的問……”
她看了看自己的丈夫，點頭認真思考了一下，問女兒：“遇到不會的題怎麽辦？上網搜嗎？”
女兒已經大了，以前不會的問爸爸，現在她爸爸會的還不如女兒會得多。
“我同學幫我……補課。”許恒星小聲，心虛。
“哦。”媽媽立刻會意，笑著看丈夫，“挺好的，那小孩挺可愛的，我喜歡。”
爸爸卻面露愁色，看著女兒，欲言又止。
“你們在哪補課？”媽媽進一步關心。
“圖書館。”許恒星回答。
媽媽看了一眼女兒的腳：“咱們這兒的圖書館，還是他家那兒的圖書館？”
劉辰名家和許恒星家不在一個縣，開車也要一個小時的車程，每天這麽往來，太浪費時間了。
“咱家附近的，他會開車。”
“會開車也遠啊。”媽媽驚呼，“一天兩個多小時，都在路上了，鐵打的人也熬不起啊。”
許恒星也知道其中不妥，黯然，“我跟他說在線上教我也是一樣的……要不然我們隔幾天見一次，不會的題攢在一起問？”
這個問題，許恒星糾結過好幾天，只是一直沒找到解決的方法。
“網課能行嗎？”爸媽齊聲反駁，媽媽繼續說，“這樣吧，你跟那小孩說，他給你補課，咱們給他提供食宿，就住在咱家，不要兩頭跑了，怪麻煩的。”
許恒星和爸爸同時瞪大了眼睛，震驚於媽媽思想超前的做法。
“他不是自己一個人在家嗎？多無聊啊。”媽媽解釋自己過於熱情的態度，找了一個正當理由，“咱們家人多，我做飯給他吃。你們倆別去外面了，多冷啊。”
“不、不用了吧。”許恒星想逃跑了，急忙扭頭向爸爸求助，幸虧爸爸也是覺得這個方法欠妥的，心平氣和地和妻子溝通，許恒星趁此機會溜了。
好可怕，怎麽想到讓人家住到自己家的？又不是親戚，又不是已經結婚了……
等等，好像想得有點遠。
許恒星回到自己房間，拿出手機翻看了一會朋友圈，看到劉辰名發了一個九宮格，將院子裏面的雪人照片發了上來，掛滿心形雪球的樹在最中間，配文字：等了好久的初雪。
許恒星笑了，翻看了劉辰名以前的朋友圈，發現他之前是不發私生活的，第一條生活相關是在他們動物園重逢後的第二天，是許恒星想投餵的那個熊貓的照片。
之後隔三岔五分享生活，活躍得像一個高仿號，和他本人的性格一點都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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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許恒星早早起床，打開窗子看外面的雪。雪下了一晚上，還沒停，只是已經小多了，細細碎碎的，被風一吹就飄走了。許恒星趴在窗臺上，對著冰涼的雪伸出手，讓雪花落在掌心。
她起了調皮的心思，呼出一口氣吹過去，輕柔的雪花被吹起來，像霧一樣散開。她開心地笑起來。
大年初三的早晨，心情很好，是一個好的開始。
劉辰名做好了早飯過來敲門，看到許恒星披著外套趴在窗臺上，笑著問：“想堆雪人了嗎？”
“嗯，可我的腿還沒好，堆不了。”許恒星遺憾，小時候最喜歡堆雪人玩了。
劉辰名扶她起來，安慰她：“沒關系，吃完飯我給你找個好玩的。”
兩人一起去餐廳吃完飯，許恒星惦記著劉辰名說的玩具，一直看著他，他卻故意賣關子不說，兩人的飯很快吃完了。劉辰名簡單收拾了就去了儲藏室，待了好一會才出來，搬出來一個桶，裏面放了好多塑料模具。
“模具啊。”許恒星驚喜不已地拿過小鏟子看，又抓過一個心形的模具，開心地笑出來。
兩人把模具搬到院子裏。劉辰名找了一個小凳子給許恒星坐下，自己用塑料桶將雪搬到許恒星面前，看著許恒星將雪填滿模具，造出一個個形態逼真的小動物。
許恒星做好了一排鴨子和一排恐龍之後迷上了心形的模具，跳著腳走到院子裏一棵樹下，將雪按壓成心形之後掛在了樹枝上。她一連做了十幾個，把低處的樹枝都掛滿了，還想往高處掛，但身子晃來晃去站不直，沒法踮起腳尖，正用模具堆雪人的劉辰名急忙上前扶住了快摔倒的她，將她扶到凳子上坐下，把雪人模具給她。
“上面我來，你弄地上的。”劉辰名拿過許恒星的模具，站上了臺子。
許恒星低下頭看地上一排的雪人，笑了笑，從盤子裏面拿出黑豆給雪人點了一排眉毛和一個眼睛，看了看，似乎眼睛有點小，修改一下繞成一個圓，用紅豆點了一個微笑唇。
離遠看了一下，似乎有點醜。
她從地上翻出一個桃子的模具遞給劉辰名，讓他在樹上掛幾個，劉辰名接過，在眾多心之間加了幾個桃子，又低下身拿起地上的星星模具，也掛了一個星星上去。一個不高的樹，很快掛上了幾十個雪球。樹下的許恒星仰頭看著，恍惚間以為自己在童話中的冰雪世界。
她拿起手機拍照，把劉辰名和掛滿心意的樹一起留在照片裏。劉辰名看見了，從臺子上下來，拿過自己的手機走到不遠處，打開了相機：“來，我給你拍照。”
許恒星立刻挪到樹下，將身體靠在樹幹上，對著鏡頭擺出自己可愛的卡通手套，臉上綻放出甜美的笑容。
手機對面的劉辰名透過鏡頭看許恒星幸福的表情，竟然恍惚了一下。眼前的幸福太過圓滿，是他很久以前就想要，卻一直殘缺著從未得到過，如今終於有了，有一種不真實的虛幻感。
他快速按下快門，找角度又拍了幾張，拿去給許恒星看，許恒星選了一張最喜歡的發給了自己。
“合張影吧。”發完照片，許恒星把相機調成自拍，拿遠，笑著邀請劉辰名開始新年第一張合影。劉辰名美滋滋地靠了過來接過手機，按照之前許恒星的習慣，他在鏡頭前，讓許恒星在鏡頭遠一點的地方，這樣顯臉小。鏡頭裏許恒星斜眼看著他，笑容裏不懷好意，他懵懵的，沒反應過來，按下快門的瞬間，許恒星將之前一直藏在身後的手拿出來，閃電般拍在劉辰名臉上。松散的雪花離開許恒星的手後飛快散開，撲向了劉辰名的臉上。
冰涼撲面而來，一部分還是沖著眼睛的，劉辰名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五官皺在一起，這個醜醜的表情和許恒星不懷好意大笑的表情被相機捕捉到。
即使是突然遭受襲擊，劉辰名也沒放開手機，另一只手搭在許恒星身後，感受到許恒星因為大笑身體向後仰去，擔心她摔倒，閉著眼睛的人顧不上臉上的冰涼，急忙摟住她的肩膀，被許恒星帶著一起倒在雪地裏。
“沒事吧。”自己當了肉墊了，劉辰名還在關心許恒星是否摔疼了。
“我沒事。”許恒星借著劉辰名的支撐坐起身，回頭看了他一眼，茶茶地問，“哥哥，我只是開玩笑的，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劉辰名本來沒打算怎麽樣的，聽她這樣說，抓了一把雪，松松地握了一下。
許恒星假裝受驚：“哎，我是病人啊，你怎麽能這麽對我。”
說完，立刻戴上大衣的帽子，拉緊了圍巾，不給劉辰名把雪放進她帽子裏面的機會。
“你捉弄我的時候，可不像個病人。”劉辰名看了一下全副武裝的許恒星，拉起她的手，把雪團往她袖口塞去，嚇得許恒星尖叫躲閃，把雪打散，又撲了劉辰名一臉，劉辰名笑著向後仰去，跌了一跤。
兩人打起了雪仗。許恒星腳行動不便，只能坐在原地，拿所有能抓到的東西抵擋，一會是塑料鏟子，一會是塑料桶，一會又拿起了小板凳。劉辰名小心翼翼避開弄好的雪人，把所有雪團精準地打在了抵擋物上，雪團松松散散的，碰到的瞬間就散開了，像霧一般。
兩人玩了好一會之後才回屋換衣服。
許恒星的手機接收到一個好友申請，是宋悅。許恒星疑惑地看了一下劉辰名的房間，點下了接收。
宋悅先打了個招呼，問了聲過年好。
許恒星飛快地打下了回覆，遲疑了一下，沒發過去。
之前說了絕交的話，怎麽忽然又加好友了，看著語氣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是想通了？還是因為別的。
她點下了發送，客套話加上過年的祝福。
那邊，幾乎在下一秒就發送了一段話過來，看樣子是早就編輯好了，一直沒找到機會發送過來：“許恒星，初十安排了高中同學會，好多老同學都去，你也來吧。”
許恒星驚訝不已。
這麽突然？
宋悅發送了一個群邀請，是許恒星之前在劉辰名手機裏面看到過，自己沒有的高中同學群。
許恒星沒說去，也沒說不去，靜靜地看著手機。劉辰名換好衣服出來，見她在沙發上發呆，過來關心她。
“初十的高中同學聚會，你去嗎？”許恒星問他。
劉辰名看了一眼她拿在手裏的手機，似乎猜到了，沒回答，反問她：“宋悅找你了？”
許恒星點頭。
“你去嗎？”
許恒星想了想，搖頭：“我不太想去，我現在這樣子，怎麽去見大家啊。”
她苦笑。
她也是自尊心很強的人，高中時候因為家裏出事，她封閉自己不和任何人說，就是不想要大家的同情和嘲諷。如今，曾經的天之驕女墮落成這個樣子，她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心情去面對大家。而且，同學會早就定了，現在才通知她，那些人也並不是真的多關心她如今的處境吧。她不想成為被圍觀的笑柄。
“我也不想去。”劉辰名低下頭，悶悶地回答。
許恒星從沮喪中醒過來，看著他：“你去吧。全年級第一都不去，同學會還有什麽意思。為了請你去，她們都找到我了。你給點面子吧。”
劉辰名失笑：“她們的面子很值錢嗎？”
頓了頓，正經回答：“不想去，不感興趣。分開也沒多久，想見的人已經單獨見過了，不喜歡這種聚會。”
劉辰名本來也不是多喜歡社交的人，如今她們刻意冷落許恒星，他就更不待見那些人。說起來，他高中三年班長，看著好像和誰都不錯，其實沒什麽真心實意的好朋友，只有許恒星一個。他本來也懷疑過是不是自己太過冷淡，可是這次看著他們勢利眼對待許恒星的態度，他又覺得自己這樣沒什麽了。
不喜歡的人，沒必要強行親近。
“等你考研成功之後，咱們去看夏老師吧。”許恒星正為怎麽勸服劉辰名發愁，劉辰名忽然提議。
許恒星詫異，想起了許久之前的人。
夏老師，許恒星高中三年班主任，一直非常關心她。許恒星高一時候住在校外偷偷打工，被傳了一些謠言，夏老師將她找過去問清楚始末，之後對外宣稱許恒星那段時間住在她家。擔心別的學生有意見才沒說。
一直小心翼翼維護她的自尊心，總是讓班長劉辰名多關註她，從沒有因為許恒星成績差性格奇怪區別對待她。
可惜，三年前，許恒星把她的心傷透了。
“老師她……不願意見我了吧。”提到夏老師，許恒星的心隱隱作痛，眼中有淚花閃動。
“我這次回來，去看過夏老師了。”劉辰名答，“她還是很關心你，和我聊了一會之後就委婉地問到了你，她說你是她最痛心的學生，想看你……回來。”
老師的原話是“迷途知返”，劉辰名思慮了一下，改了個更溫和的詞。
忍了許久的淚水悄然落下，許恒星擡頭看劉辰名。她以為所有人都討厭她，除了家人和傻瓜劉辰名，再也沒有人願意包容那時候瘋狂的她。可是原來在她不敢想的角落，還是有人真心實意為她掉淚，期望她可以恢覆正常。
前塵往事都不重要，只要她好好地。
“明年，一起回來吧。”劉辰名伸出手替許恒星擦眼淚，微笑著邀請她。
“嗯。”許恒星點頭，緊接著撒嬌，“那你可要繼續幫我補課，我回來之後沒怎麽學習，掛科都解決不了，哪來的精力準備考研啊。”
“沒問題。”劉辰名保證，“明天開始，我每天去你家……附近的圖書館，幫你補課。回學校以後，只要有時間就過去找你，幫你補習。”
許恒星被逗笑了。剛才的陰霾一掃而光。
時間差不多了，劉辰名開車將許恒星送回家。休息了一會兒，許恒星拿出書本問劉辰名問題，本來只是攢了幾道題想一下問完就好，沒想到一開始就停不下來，很快到了中午，很快到了下午，眼看著家人快回來了，急忙收拾東西送走了劉辰名。
爸媽天黑之後才回來，許恒星已經做好了晚飯等待。媽媽看到沙發上的書，翻看了一下，問許恒星：“才初三，就開始學習了？”
“是啊，時間太緊了。”許恒星過去拿起自己的書本，要送回到房間，手一抖，手機從書本中滑落下去，落在地板上，許恒星身體一僵，媽媽已經俯身將手機撿起來了。
“誰的手機？”媽媽問大家。
所有人的目光投過來，爸爸只看了一眼就別過頭去繼續端飯菜上桌，許海星眼睛亮了一下，走過來，拿過手機。
“又買新手機了？”媽媽問許海星，“多少錢買的？比以前的好用嗎？”
許恒星緊張地咽了一下口水，求助的目光投向哥哥，許海星摸了摸鼻子，答：“上次去學校的時候給恒恒買的，她那手機太舊了，卡得跟蝸牛似的。”
媽媽信了，卻仍舊疑惑：“上次就買了，怎麽才拿出來用？”
“舍不得，過年才拿出來，新的一年新的開始嘛。”許恒星賠笑，危機短暫解除。
“下次買了就用，這種東西放久了就過時了。”媽媽的觀念是超前的，已經買回來了就不糾結其他。
許恒星點頭認同，媽媽去幫忙爸爸端飯菜上桌，留兄妹倆在原地。
“哪來的？”許海星啞聲問，“案子結了，手機拿回來了？”
手機成為證物的事情，許海星也知道，一直幫忙隱瞞著。
許恒星搖頭，啞聲說出一個名字。許海星一下子就明白了。
“這麽貴的禮物。”他嘀咕。他們許家的家教，不可以隨意收貴重的禮物不還禮，他倆還沒確認關系，這樣不好。
這一點許恒星也苦惱，求助：“送了兩回了，退不回去。怎麽辦？”
許海星不愧是哥哥，拍拍妹妹的肩膀包攬下一切：“你不用操心了，回禮的事情我看著辦。”
爸媽已經喊他們過去吃飯了，兄妹倆急忙下樓去，許恒星跟在哥哥身後問：“你還要送人家幾箱水果嗎？雖然價格也挺高，但是不是太沒誠意了？”
許海星回頭扶了她一下，免得她跌倒，吐槽她：“這麽沒誠意的事情，是我能做得出來的嗎？你等著吧，我想想。”
兄妹倆說著悄悄話，下樓到了餐桌旁。
“快點過來，你們倆一天到晚怎麽那麽多悄悄話說不完。”媽媽叫感情好得過分的一雙兒女，開玩笑，“你們倆小時候總打架，不是一直吵著不要哥哥，要一個弟弟嗎？現在大了知道哥哥好了？”
許恒星坐下來，反駁：“是他才有點哥哥的樣子，不是我變心了。”
話剛說完，頭上挨了一個腦瓜嘣，許恒星立刻就後悔了，她還是想要個聽話的弟弟，不想要氣她的哥哥。
“媽，小姨夫長什麽樣？有照片嗎？”才剛吃飯，許恒星八卦之魂燃起。
媽媽笑了笑，把手機裏面的照片打開給許恒星看。照片上，一個穿著米色大衣的男子安靜地站在小姨媽身邊，身子偏向她，微微笑著，表情恬淡。
“好像是個脾氣很好的人。”許恒星根據照片判斷，“比之前的未婚夫溫和安靜，樣貌比之前的差了一點，但也是帥哥。小姨媽這次眼光不錯。”
“哪兒不如之前那個人渣好看了。”女兒的點評，媽媽不認可，拿過手機，不服氣地反駁，“你沒見到真人，這孩子不上相，真人特別帥。是不是，老公？”
爸爸正在看手機，聽見妻子叫自己，急忙答應，探過頭也看了一眼照片，附和：“對，你媽說得對，這孩子順眼得多。等他們結婚，你看到真人就知道了。”
兩人同時對一個人讚不絕口，這可不容易，究竟是多好一個人，許恒星扭頭看幹飯的哥哥，哥哥察覺到妹妹的視線，回頭和她對視了一眼，點頭：“爸媽說得都對。”
算了，從他那裏得不出正確答案了。
滑跪的姿勢很標準，很迅速。
“婚禮定在什麽時候？”
“暫定是五一雙方家長見面討論婚禮，大概六一結婚，具體要看見面之後的安排。”
“六一？”許恒星算了一下，遺憾，“我回不來啊。”
“不能請假嗎？”媽媽也知道女兒為難，還是心存僥幸地問，“你小姨媽對你多好，還想讓你當伴娘呢。”
許恒星更遺憾了，拿起手機，嘀咕：“我給小姨媽撒個嬌，看能不能為了我這個伴娘把婚禮延遲到七月，我放假之後。”
其餘三人大笑起來。
許恒星正色：“不要笑，我是認真的，她結婚以後，家族裏就只有我一個單身女孩子了，當然得認真過日子。”
這話說得，如一把鋒利的刀子，讓爸媽的目光齊刷刷看向看手機的兒子，眼神覆雜，許海星察覺到了，頭發絲都豎起來了，清了清嗓子，自領罪名：“沒關系，天塌了還有我頂著呢。”
話說完，閃電般逃走，媽媽的巴掌已經招呼過來了，險險躲過。
“你不結婚，至少領個女朋友給我們看看。”在這方面，爸爸和媽媽同一立場，喋喋不休教訓起兒子，一點動靜都沒有，“你要是沒遇到合適的，說一聲，我們給你介紹。”
許海星用紙巾擦嘴角，笑著走上樓：“現在什麽年代了，還催婚。我的宗旨是：活著就好，什麽狀態無所謂。”
說完，逃到樓上去了。
許恒星確定哥哥上去了，聽不到下面的聲音之後，壓低聲音問父母：“除了大學時候交往的那個姐姐，我哥再沒有過別的女朋友嗎？”
媽媽搖頭，眼神黯淡。
“那個姐姐現在怎麽樣了？結婚了嗎？”許恒星還想著破鏡重圓的故事，當年哥哥創業失敗逃跑，兩人電話裏分手，那個女孩子不甘心，哭著跑到家裏來找許海星，又哭著離開了。當時的情形，住校的許恒星沒看到，只是聽爸媽說，就足以心疼那個傷心欲絕的女孩子了。
“出國了。”媽媽低聲說出三個字，嘆息一聲。
許恒星嘆息，不再說什麽。
在那之後哥哥一直單身，滿腦子想著賺錢。爸媽都說是之前欠債導致心裏沒有安全感，可誰又知道有沒有那個女孩子的因素呢。不是她，也不想和其他人在一起了吧。
“媽，我從明天開始要開始學習了。”許恒星的眼睛濕了，轉移話題淡化自己的情緒。
“這麽早？”爸爸驚訝，“再玩幾天吧，過完大年初七再學習。”
許恒星不同意：“明天初四了，也差不了幾天。現在過年沒什麽年味。還不如學習呢。人越待越懶。”
“行吧，你知道上進是好事。”媽媽率先同意，“有不會的問……”
她看了看自己的丈夫，點頭認真思考了一下，問女兒：“遇到不會的題怎麽辦？上網搜嗎？”
女兒已經大了，以前不會的問爸爸，現在她爸爸會的還不如女兒會得多。
“我同學幫我……補課。”許恒星小聲，心虛。
“哦。”媽媽立刻會意，笑著看丈夫，“挺好的，那小孩挺可愛的，我喜歡。”
爸爸卻面露愁色，看著女兒，欲言又止。
“你們在哪補課？”媽媽進一步關心。
“圖書館。”許恒星回答。
媽媽看了一眼女兒的腳：“咱們這兒的圖書館，還是他家那兒的圖書館？”
劉辰名家和許恒星家不在一個縣，開車也要一個小時的車程，每天這麽往來，太浪費時間了。
“咱家附近的，他會開車。”
“會開車也遠啊。”媽媽驚呼，“一天兩個多小時，都在路上了，鐵打的人也熬不起啊。”
許恒星也知道其中不妥，黯然，“我跟他說在線上教我也是一樣的……要不然我們隔幾天見一次，不會的題攢在一起問？”
這個問題，許恒星糾結過好幾天，只是一直沒找到解決的方法。
“網課能行嗎？”爸媽齊聲反駁，媽媽繼續說，“這樣吧，你跟那小孩說，他給你補課，咱們給他提供食宿，就住在咱家，不要兩頭跑了，怪麻煩的。”
許恒星和爸爸同時瞪大了眼睛，震驚於媽媽思想超前的做法。
“他不是自己一個人在家嗎？多無聊啊。”媽媽解釋自己過於熱情的態度，找了一個正當理由，“咱們家人多，我做飯給他吃。你們倆別去外面了，多冷啊。”
“不、不用了吧。”許恒星想逃跑了，急忙扭頭向爸爸求助，幸虧爸爸也是覺得這個方法欠妥的，心平氣和地和妻子溝通，許恒星趁此機會溜了。
好可怕，怎麽想到讓人家住到自己家的？又不是親戚，又不是已經結婚了……
等等，好像想得有點遠。
許恒星回到自己房間，拿出手機翻看了一會朋友圈，看到劉辰名發了一個九宮格，將院子裏面的雪人照片發了上來，掛滿心形雪球的樹在最中間，配文字：等了好久的初雪。
許恒星笑了，翻看了劉辰名以前的朋友圈，發現他之前是不發私生活的，第一條生活相關是在他們動物園重逢後的第二天，是許恒星想投餵的那個熊貓的照片。
之後隔三岔五分享生活，活躍得像一個高仿號，和他本人的性格一點都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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