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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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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自古以來進了後宮中的妃子幾乎便是定了死罪,宋瓷從來沒有想過姜昔楹會從冷宮中出來。

得知自己明日要去皇宮中看望姜昔楹,宋瓷心中便忐忑起來。

雖說姜昔楹如今還不知曉劉小娘已逝之事,但畢竟府中是沒了一條人命,若是姜昔楹問起,這可如何去答。

且聽說陛下對姜昔楹聖寵依舊,若是自己答錯了,給自己惹來禍事就不好了。

自己倒是無妨,就是可憐了昔玉。

她一個好好的姑娘家,甚至都沒有出閣。

若是因為自己,昔玉嫁不到好人家,平白蹉跎了一生,那她這個當娘的豈不是要心碎了。

猶豫再三,宋瓷對著姜成道:“老爺,這明日純貴人的確是要妾身去嗎?可是妾身以前從未入過宮中,生怕一個失禮就惹來旁人非議。”

姜成散漫地喝著茶水,看一眼宋瓷的臉色,半晌開口:“怎麽,現在知道害怕了?當初是怎麽忍下心動劉小娘的?如今看到楹兒出冷宮,不敢面對她了?”

楹兒,以往姜成稱呼姜昔楹都是二姑娘,二丫頭,哪裏如此親近的稱呼過。

還不是看著姜昔楹進宮當了娘娘,在宮中錦衣玉食,自己這個當爹的有利可圖,才會對姜昔楹表現出親近。

宋瓷還欲再辯解,姜成開口直接下了定論:“晚了,如今是陛下開口讓你明日去宮中探望,若你不去就是抗旨不尊,你明日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這事沒得商量。”

姜成都如此說,那看來此事的確是板上釘釘,推脫不掉。

宋瓷心中立刻打起算盤,想著明日入宮該如何應付姜昔楹。

次日,宋瓷起了個大早,貼身丫頭給宋瓷梳了大方得體,不失主母氣度的妝容,宋瓷穿上一身藏青色緞面馬面裙,看上去倒也有了幾分正經主母的模樣。

姜昔玉在旁很是擔心:“母親,這次不會有事吧?”

宋瓷心中雖忐忑,但仍寬慰道:“放心,你母親哪裏會害怕一個區區庶女。”

上了馬車,宋瓷的心隨著馬車一路顛簸,她從來沒有想到從姜府到宮中的道路是如此漫長。

到了宮中,宮人帶著她彎彎繞繞走了不小一段路才到了蓮韻閣,宮中建築果真寸土寸金,富麗堂皇。

宋瓷看開了眼,可面上還要裝作波瀾不驚。

好不容易到了蓮韻閣,引領她走的宮人退下,小桃一眼就看見宋瓷,對著她恭敬道:“夫人,您來了。”

說著,就將她帶入殿內。

此時,姜昔楹正懶懶地靠在美人榻上,殿內裝飾奢華,香爐中燃著清甜的熏香。

宋瓷一看到姜昔楹,就立刻給她福身行禮。

她以為姜昔楹怎麽也會扶她一把,至少不會讓她把這個禮行完,但誰知,姜昔楹只是冷冷地靠在榻上,並沒有中斷她的禮節。

甚至過了片刻才叫她起。

宋瓷心中便立刻有了一種被這個庶女深深侮辱的感覺,即使胸腔之中已經有了怒意,面孔上也只能裝出一副慈母的模樣,對著姜昔楹表達關心。

“純貴人在宮中這些時日,我們在府中都為貴人感到擔心呢。”

姜昔楹聽到此話,懶懶地擡起頭來,淡聲道:“是麽?母親和姐姐怕是希望我在冷宮之中永遠不出來吧?”

宋瓷心中一凜,訕訕道:“貴人說笑了,我們都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自然是希望貴人好好的,如今貴人出了冷宮,也依舊聖寵不斷,也算苦盡甘來。”

“苦盡甘來,母親覺得楹兒是苦盡甘來?母親可知道楹兒在冷宮中受了什麽?”

“受了...什麽?”宋瓷不明就裏。

“看來母親果真是在姜府做主母做慣了,整日養尊處優,卻忘記了宮中還有一個女兒。”

宋瓷賠笑:“貴人說的哪裏話?姜家只怕是擔心貴人還來不及。”

姜昔楹稍稍坐起來,從宋瓷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側臉,雪一般的薄涼,唇邊一抹微紅。

雖然知道那是姜昔楹塗抹的京城最新的口脂顏色,但只是淡淡一瞥,宋瓷仍舊感到心悸。

那抹紅總讓她聯想到一些不好的東西,比如劉小娘臨死前滴下的血。

宋瓷突然打了個哆嗦,姜昔楹淡淡地望著她,神情冷且默然。

“母親這是做了什麽虧心事嗎?為何平白無故發起抖來。”

她的聲音平靜,而聽在宋瓷耳中卻像一把殺人的刀尖,直直的朝她刺過來。

那件事果真被她知道了嗎?

“貴人說笑,青天白日貴人可千萬莫要汙了姜家的名聲。”

“原來母親也在乎姜家的名聲,可母親做了什麽?人命在母親眼中就是如此輕賤嗎?想要殺誰便就要殺誰不成?母親把京城的律法放在哪裏,又把父親最看重的名聲放在哪裏?明明是母親做了最不該做的事情,怎麽現在反倒說起楹兒了呢?”

姜昔楹巍然不動,只是看著宋瓷的眼神愈發的冷。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宋瓷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

當然,讓她就這樣死掉簡直就是便宜她了。

“貴人說的什麽話,我怎麽越來越聽不懂了。”宋瓷大汗淋漓,汗水沾濕了貼身的小衣。

姜昔楹看她,眼神冰寒,神情默然。

“沒什麽,楹兒就是提醒母親一句,舉頭三尺有神明,母親若是做了什麽虧心事,上天必會有懲罰。”說罷,姜昔楹淡淡的移開眼,不再看宋瓷。

仿佛多看她一眼都嫌臟。

“小桃,我乏了,送母親出宮吧。”

宋瓷被冷嘲熱諷了一通,就這樣灰頭土臉的回了姜府。

姜昔玉一看到宋瓷的臉色,連忙上去問:“母親,怎麽了,二妹妹說了什麽嗎?”

宋瓷心中滿是姜昔楹今日對她說的話,字字句句都透著古怪。

這些年都是她在府中當主母,除了姜成,誰敢忤逆她的意思。

而今竟然被一個在府中毫不起眼的庶女打壓,這讓她如何能忍。

何況聽姜昔楹今日的意思,她是知曉劉婉瑩的事了。

姜昔楹與劉婉瑩關系一向親密,如今更是被她知曉劉婉瑩無故枉死,她還在宮中做貴人,還有皇帝的寵愛。

看她今日盛氣淩人的模樣,眼中哪裏還有自己這個當家主母。

姜昔楹早就跟她不是一條心,若是不除遲早是個禍患。

宋瓷在心中暗暗地想,她臉色鐵青,不自覺地捏緊了手中的帕子。

姜成一回府就問今日楹兒說了些什麽。

宋瓷一想到姜昔楹的神色,臉色就變得灰敗。

姜成窺著她的臉色,也知曉母女倆的對話不會太愉快。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平日裏看你也是個識大體的主母,怎地遇到事情如此急躁,婉瑩她本身就是妾室,何況身體還生著病,身邊又沒有子女在旁,在府中她是孤身一個,婉瑩能對你構成什麽威脅。你看看你,到底在急些什麽,以前倒是沒看出來你如此善妒。”

宋瓷聽到姜成還在維護劉婉瑩母女,心中已然生了氣。

但這件事的確是自己下手急了些,若是自己慢慢來,或許就可以不動聲色要了劉婉瑩的命。

不過時至今日,再說這些已是無用。

宋瓷打量著姜成的臉色,緩緩開口道:“老爺,我知道我那件事做錯了。但是我今日看著楹兒面色蒼白,怕是在冷宮中傷了身子。反正進宮這件事麽,楹兒都能去,玉兒資質也不差,又是府中嫡女,不若讓玉兒也入宮去,她們姐妹倆也相互有個照應。”

姜成一聽這話,立時變了臉色,遣走室內仆人。

對著宋瓷分外嚴厲:“夫人,你糊塗。你做過那等錯事已經無藥可救,若是楹兒不留情面一查到底,你可想過你自己會有什麽後果?如今陛下對楹兒非同尋常,楹兒絕對不會再這貴人之位上久留。正因如此,我們才要處處謹慎,不能讓旁人揪了錯去。”

“可是你鼠目寸光,憑著你那點嫉妒心就害了婉瑩,若是楹兒非要追究,這件事可跟我沒有一點關系。而今你還要玉兒進宮,你可知伴君如伴虎,聖心豈是人人猜得的,玉兒也是隨了你,目光短淺,就算入了宮也尋不到那長久的富貴,我勸你趁早停了這份心。”

說罷,姜成就拂袖而去。

宋瓷心中的忐忑不安終於在此刻得到證實,姜成不會保她和玉兒。

雖說自己那件事是自己著急了,但姜成這些年來與自己的夫妻情誼都是假的嗎?

果然還是老話說的對,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既然姜成要站到劉婉瑩和姜昔楹那邊,那麽就不要怪自己不跟他一起了。

昭陽殿。

習婉清喝著來自禦膳房熬好的杏仁粥,一邊漫不經心問身邊的錦瑟。

“聽聞今日有人去看純貴人了?”

錦瑟:“是的娘娘,據說那姜家主母出來時臉色可不好看。”

“是麽?純貴人一向是個有心思的,怎地今日竟然如此掩不住心思?”

“依奴婢看,還不就是那檔子陰私事嗎?自家庶女入了宮當了主子,家裏不論是主母還是嫡女都要低人一頭,這對於姜家來說可不就是這樣的嗎?”

宋瓷,這個人也是怪有意思的。

在曾經還是貴妃時,那是姜昔楹才剛入宮,她就收到過來自宋瓷的示好。

當時她就覺得奇怪,這姜家的主母不向著姜家的女兒,胳膊肘非要往外拐。

如今看來,宋瓷與自己有著同樣的目標。

這麽說來,她就不是孤軍奮戰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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