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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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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船

直到程乾越沖到宋藝林面前,她也沒有真正放松下來。

先前的措施成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那人沒有防備。

三次偷襲之後,那人也應該反應過來了。

果然,程乾越放下粽子,把人踹出去一米遠,那人卻很快掙紮起來。

熱湯加辣椒,熏得他睜不開眼睛,但人很頑強,從懷裏掏出一把砍柴刀,揮舞起來讓四周的人都進不了身。

程乾越側頭:“你先躲進去。”

宋藝林拉他一把:“你有病吧,他有刀,你還不跑。”

就算程乾越是個警察,但現在他也是個手無寸鐵的警察,擺出一副想要斷後的樣子給誰看啊。

宋藝林推開他的手,趁著那人還暈頭轉向時,拿板凳狠狠搗在他弱點。

現在的凳子大多都是長條板凳,長長窄窄,能坐四五個人,農村擺宴席時常用。

盡管那人的刀胡亂揮舞,但是下半身的防守根本沒顧上,讓宋藝林鉆了空子。

宋藝林心中感嘆,一寸長一寸強果然是有道理。

她捅那一下結結實實,不偏不倚,估計都能碎了。

那人慘叫出聲,痛苦得再次蹲在地上,直不起腰來。

程乾越:……

看見宋藝林這麽厲害,程乾越是覺得高興的,但是難免有種自己好像沒幫上忙的感覺,甚至還有點幫倒忙。

但很快他也行動起來,近身先將刀奪了過來,扔到宋藝林身邊讓她看管,又將還在痛苦捂著下身的人反剪手臂,讓他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反剪手臂那一步是最難的,畢竟那人幾乎是淚流滿面,使出渾身解數想要捂著自己慘遭痛擊的脆弱部位。

這是生理反應。

宋藝林將刀踢到櫃子底下,找來麻繩,遞給程乾越。

村子裏的人這才推搡著另外一個人趕到。

“竟然還有刀?這不是小偷,是強盜吧!”

“趕緊讓人報警啊!”

“報啥警啊,這人都被我們抓了,他們來了能幹什麽?”

“派出所的趕來得多久了,我們這麽多人,把他們一起送到鎮上派出所去唄。”

七嘴八舌的討論。

宋藝林看見這麽多人,心裏的忐忑也放下了。

她提高嗓門道:“我現在給警察打電話,找幾個身強力壯的,看管他們,免得跑了。”

接著又道:“謝謝各位了,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來幹什麽的,等警察那邊查清楚了,我會告訴大家的,大家不要著急啊!”

她不說還好,說了之後有些人的好奇心就忍不住了。

這在村子裏可是件大事,平日裏連誰家的貓在別人家下了崽子都能變成談資,這回來兩個持刀歹徒,這麽大的事,不得說上一年半載的。

不打聽清楚,她們可沒心情走。

於是好些人自告奮勇留下來看管兩人。

其中一個還被身邊的人拍了一巴掌:“你留你留,你田裏的菜留著讓雀兒啄了。”

這話提醒了眾人,盡管想看熱鬧,但實際情況不允許啊,那些拿著鐵鍬的,本來就是家裏正在幹農活的,田間地裏聽見響動就扛著農具沖了下來。

宋藝林由得她們自己商量,等她打完報警電話,人也就定下來了,留了三個膀大腰圓的年輕人在這兒。

還有看著是他父母的人悄聲囑咐。

“一定要聽清楚點啊,回來跟我們擺。”

這邊方言擺就是講的意思。

宋藝林其實比這些人更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為什麽她一回來就被盯上了?她唯一能夠想到的原因就是原主父母拐賣了那麽多孩子,興許是和其他團夥有合作。

可是過了這麽多年,原主父母死了,按理說應該沒有人會再關註這裏。

可偏偏,在她回來之後,這些人就又出現了。

所以,那些人一直關註著這裏,這裏有什麽重要的嗎?

宋藝林暫時壓下心中種種疑惑,和眾人一起等待著警察的到來。

坐了一會兒,宋藝林想起被自己踢到櫃子底下的刀。

那是個證據,要拿著去警察局的。

她蹲下去拿,底下黑漆漆的,因為很窄,光進不去,手也伸不進去。

找了根木棍,一下捅在了墻壁上。

咚咚。

宋藝林心裏一跳。

這聲音,怎麽跟中空的一樣。

她試著又捅了兩下,果然是空的。

但是……她擡頭看了一眼這屋子的結構。

這櫃子後面的墻,應該是承重墻啊?

就算不是承重墻,普通的墻體也很少會有人做成中空的吧。

宋藝林往外看了一眼,所有人都圍在一起,熟悉的人在閑聊,程乾越在安慰受傷的粽子。

她先把刀拿了出來,然後站起來敲擊櫃子上方的墻面。

這回發出的聲音又是實心的。

墻沒問題?

宋藝林拿棍子測量,從櫃子上面測,棍子剛剛好抵到墻壁,從下面探去,卻是多出來一截。

所以是櫃子的問題?

櫃子底下有一個貼著地面的隔層?類似於櫃子腿,讓它離開地面一截?

為什麽要這麽設計,讓櫃子整個貼著地面有什麽不對嗎?

宋藝林一面覺得自己是草木皆兵,看哪裏都可疑,在浪費時間,一面又覺得這個房子就應該被掀個底朝天,她才能放心。

也許真是自己想多了?

眼下的時間不夠,宋藝林只能暫時將這個櫃子的事放在心中,等到眼下那兩個活人的事處理完再說。

畢竟活人能夠提供的信息應該也不少。

警察終於來了,帶走了所有人。

在場的都是參與者,都需要做筆錄。

在宋藝林溝通之下,請了連個人幫忙看家,畢竟要是還有同夥,趁她們不在來偷襲,可就損失大了。

宋藝林原本想著能跟警察打聽那兩人的目的,誰知道筆錄做下來,什麽也沒打聽到。

就讓她回去等通知。

折騰了幾乎一天,從早忙到晚,這會兒天已經黑了。

她可能還好一點,上午買烤鴨的時候和粽子一塊一塊分著吃了許多,程乾越沒怎麽吃,是一直餓著。

想到下午被浪費掉的一大鍋面,宋藝林覺得肚子已經餓扁了,沒有任何幹活的欲望。

現下要是再讓她做什麽事,哪怕只是走兩步,切個菜,她都覺得這是虐待。

出了警察局門,宋藝林便看見程乾越已經站在門口等了。

看著程乾越的背影,宋藝林心裏湧上一抹愧疚。

程乾越跟著忙前忙後,今天還下力氣幫忙背東西,結果到現在一口飯沒吃上。

“那個,程乾越,你餓不餓啊?”

程乾越轉過身來,看著她一副很內疚的樣子,笑了一下。

他走近兩步,有一個擡手的動作,但沒有更進一步:“你難道就不餓了?”

他一說,宋藝林莫名覺得委屈極了。

她還從來沒把自己餓成這樣過,頭暈眼花,肚子都沒力氣叫了。

“我也好餓啊,感覺要暈了。”宋藝林真心覺得吃飯時人生第一大事,現在體會到快要餓暈過去的感覺,更是想念自己做的那些美味。

忽然,她聞到一股特別的香味,像是烤出來的什麽東西。

程乾越見她一副再不吃東西就要餓死的樣子,無奈的笑著,將手裏的東西展示給她看。

“喏,我在鎮上買的,她們關門可真夠早的,說話也聽不懂,但我還是買到了。”

宋藝林的目光完全被他提著的食物吸引住了。

還是兩種。

一種是今天上午買菜時見過,河邊賣的烤餅,跟肉夾饃一樣,裏面塞了肉和各種菜。

此時,那餅子的香味徐徐飄過來,香得她口水直流。

另外一邊,是一大包雞蛋糕。

松松軟軟,香香甜甜,可可愛愛,一看就好吃!

“程乾越!”

宋藝林感動極了,沖著他伸出手,然後飛快拿走了烤餅。

“先吃這個,這個一會兒放涼了就不好吃了。”

程乾越一直笑著看她,見她咬下一口,瘋狂咀嚼,好像這一口餅讓她活過來了一樣,笑意越發加深。

“走吧,邊走邊吃,過河船八點半收。”

她們還是要回去的,畢竟明天還有事,今晚要是不趕回去,明天可來不及做事。

宋藝林點頭,邁著步子跟在程乾越身側,她壓根沒有顧及形象的意思,兩大口先讓自己墊了肚子,然後問到:

“你吃了嗎?”

程乾越正拿出一個雞蛋糕,聞言也依舊沒停頓:“沒吃,我想等著你一起吃。”

宋藝林無法理解他:“這有什麽好等的,你白天什麽都沒吃,肯定比我還餓。”

程乾越一下笑了:“你真相信我啊,我說沒吃你就信了,也許我是故意裝可憐騙你。”

宋藝林懷疑地看他兩眼,過了一會兒才道:“算了,你愛吃不吃。”

程乾越這才慢慢悠悠道:“真沒吃,先買了餅,只剩最後一個了,想著你會想吃這個,所以沒吃,又去買了雞蛋糕。但是店主不會講普通話,耽誤了一點時間,怕你出來找不到我,所以就直接趕過來了。”

最後,他把一個雞蛋糕吃光,總結道:“所以,巧合下來,達成了跟你一起吃晚飯的結果。”

宋藝林聽得默不作聲,一路走到河邊,上了船。

宋藝林還是沒說話。

程乾越疑惑:“怎麽了?還餓,再吃點這個吧。”

他遞過來雞蛋糕,船也慢慢開動了。

宋藝林這才道:“那他們呢?”

“早就走了,只有你留得比較晚。”

因為宋藝林不僅是房子的主人,還是勇擊歹徒,使其喪失戰鬥力的奇人。

另外幾個最多算打醬油的,只是作為村民代表去談話。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宋藝林還多次打聽實際情況,也拖慢了一些進度。

程乾越見她又不說話了,也不再打擾她,側過身,看著渡船一旁壓起來的水花。

很清澈,月光下的水,看著更加幹凈清涼。

宋藝林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將目光落在了他的臉上,程乾越或許發現了,卻享受這一刻,不想打破。

“程乾越,我有點噎了。”

她想喝水。

程乾越也覺得自己被她噎住了。

看了這麽久,直說這個,他好像真的拿她沒有辦法。

程乾越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瓶牛奶。

“看你吃那麽急,我還以為你剛剛就會要。重死了,拿走。”

背那麽多東西都不嫌重……

宋藝林盯著奶。

“你給我戳開。”

她聲音有些低,好像很不好意思,又好像在撒嬌。

程乾越意識到她好像是在撒嬌的事後,忽然覺得後背開始發麻。

他把牛奶戳開給她,可宋藝林也就喝了一口,然後低著頭一直不說話。

她們都側坐著,此時竟然是面對面的樣子。

程乾越忍了又忍,終究還是禁不住鼓動的心跳催促。

他挪動著手,慢慢向她的手伸去。

宋藝林躲也不躲,過了一會兒,甚至將手放在了兩人中間的木板上,眼神看水看月,就是不看他。

程乾越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此刻的心,大概就是船邊水浪也沒有他此時的激蕩,天邊的月也沒有那只手勾人。

因為宋藝林那向他敞開的心,比什麽都使他快樂。

夜晚霧霭沈沈,連空氣裏都帶著溫潤的水汽,撩撥著在場人的心弦。

程乾越終於快要碰到那手……

“餵!下不下船了,我一會兒給你們開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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