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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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線索！
宋藝林看著那兩個男人的體貌特征，記下一些容易辨別的特點，還有那個女孩的體貌。
她渾身無力，腦袋都偏向一邊，應該是暈了過去，頭發和一個男人遮住了她的臉部，顯然女人的身份是辨別不出來的。
記下之後，宋藝林忍不住看了李強一眼。
沒想到他竟然會拍攝到這樣一張照片，也許……在原本的時間線上，正是他提供了這樣一個線索？
程乾越下午三點才來，宋藝林看他那樣子，像是午飯都沒吃。
“吃個炒飯？”
宋藝林覺得最方便的飯菜就是炒飯，但凡是有點油鹽就好吃，再放點別的配菜，香腸臘肉火腿腸，牛肉雞肉豬羊肉，胡蘿蔔白菜玉米……
只要是還有剩的，炒進去就完事。
根本不挑。
程乾越也不挑，吃了一鍋燴，越吃越香。
陳秀榮和金小敏都下班了，就剩下宋藝林一個人，因為有事，所以才呆到現在。
程乾越話不多，一心吃飯。
他可能沒覺得，但宋藝林總覺得看著別人吃飯怪尷尬的，又不像後世，也沒個能看小說玩游戲的手機，這叫一個手足無措啊。
等等，現在的手機能不能玩什麽俄羅斯方塊啊。
她找了半天，發現這手機內置游戲只有一個推箱子。
她玩到第四關就死活不知道該怎麽走，游戲體驗感極差。於是她開始練習老年機打字，總歸是給自己找點事幹。
“炒飯，多少錢？”
程乾越已經吃完了，幹幹凈凈，一顆米也沒剩下，剩的一點綠豆湯也都喝光了。
宋藝林站起來準備收碗：“不用，請你吃了。”
反正全是剩菜……
程乾越搖了下頭，端著碗去了後廚。
宋藝林沒攔住他，程乾越已經開始洗碗了。她不喜歡搶來搶去，洗就洗吧。
程乾越站在竈臺前彎著腰，認真的清洗碗碟。背對著宋藝林，身形挺拔自然。
宋藝林欣賞了一下，從這個角度看去，程乾越這身材就像是櫥窗裏的男模，果然，堅持鍛煉才是最好的醫美。
收拾好東西，來到出租屋，宋藝林已經提前通知過房東，這會兒他正在樓下等著。
“老板，你這兒有多少租戶了，剩的房子還多嗎？”
“一二五都隨便你挑，三樓還有一間，四樓三個房都住滿了。”
“那我能看看三樓嗎？”
程乾越對租房的要求不高，對這棟樓的條件他還挺滿意的，還沒聊到房租，他也不怎麽在意這個，就是要問問能不能養狗。
不過他還沒問，宋藝林就先問了關於其他租戶的問題。
“老板，其他租戶有怕狗的嗎？我們以後可能會養一只狗，比較大的。”
房東一楞，養個狗而已，無所謂吧。
而且，要說還是小年輕呢，看房子也不知道問點重要的。
“養狗沒什麽，其他幾個老租客都是老爺們，沒見他們怕狗。不過其實我這房子，隔音不是很好，要是狗老是叫，可能會有不便，你們兩個要不看看別的樓層啊。”
宋藝林想到一個辦法，能讓程乾越註意到這裏的不對勁。
如果兩人以後真的住進來，那粽子應該能聽出來不對？或者說，人販子就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指不定很快就暴露了。其實也不能報太大希望，畢竟那些人販子應該藏得很好。
警犬一般是依靠嗅覺能力，雖然聽覺也很厲害，但在墻壁的隔斷下，只靠聲音應該無法讓程乾越註意到異常。
而且，她也說不住會是程乾越先發現異樣，還是那些人見到住了一個警察轉移陣地，那就是打草驚蛇，線索要是斷了，她能把自己氣死。
最好的時機就是現在。
“隔音不好嗎？有多不好啊，不會是樓上樓下說個話就能聽見吧……”
“那倒不會，提高點聲音就會了。”房東想著想著，自己加了一句，“所以有的過路的人會說這裏經常會有女人哭的聲音，我猜就是男人說話的聲音變了樣子，或者是在看電視咯，你們年輕人應該不害怕這種東西吧。”
宋藝林對他的“配合”簡直很滿意。
皺起眉頭：“會有女人的聲音嗎？是不是有人打老婆啊。經常聽見很擾民吧，老板你不管管嗎？”
房東撓頭：“沒有啊，我那幾個租客都是單身漢，沒有老婆的啦，也沒有看他們帶什麽女孩子回來咯。”
因為聽到打人，程乾越投過來一道視線，宋藝林還要追根究底，房東卻不在這件事上糾結。
“其實也沒有那麽嚴重的，正常的也是聽不清楚，你們可以看看，隨便看咯。”
他走到一邊去，宋藝林悄悄對程乾越道：
“我們要不要在墻邊上聽聽，萬一聲音真的很大怎麽辦。”
程乾越：“其實居民房多少都會有一點，不影響正常生活應該沒問題？”
宋藝林上手就拍他一下：“別啊，晚上睡覺要是很吵的話哪裏睡得著啊，而且稍微一做點什麽就被別人聽見了，多不安全。”
要是她以後真的住在這兒也是要好好考慮隔音的呀，她要是研究個什麽菜，整天咚咚咚砍，自己都不好意思。
程乾越隱約覺得這話怪怪的，看看房東，房東微笑著看這一對年輕人，目光意味深長，似乎是有欣慰在裏面。
程乾越覺得自己好像有一瞬間抓住了什麽，該死的直覺。
宋藝林來到三樓，目光在那住了人的房間停留一會兒，進入空房間內，關上了門，然後開始聽。
什麽也沒聽見。
程乾越仍舊不理解，但還是說：“或許是上班去了，我覺得這兒還不錯，你要租嗎？”
宋藝林有些焦慮的看著窗戶，想著怎麽就沒點動靜呢。
程乾越皺眉看著她：“你是想聽什麽？”
宋藝林一驚，訕訕一笑：“沒什麽，就是覺得房東說的話好像也不怎麽準，這房子隔音挺不錯的。”
她腦子裏不斷整理著各種能揭露這一切的步驟，但一時都沒有頭緒。這裏怎麽可能沒有人在，三樓或者四樓，就是最有可能關著女孩子們的地方，可是怎麽會一點聲音都沒有，之前都會有傳言說這棟樓有女人在哭，那說明隔音確實一般啊。
難道是不在三樓，那要去四樓看看了。
宋藝林在想什麽程乾越並不知道，但他已經察覺到宋藝林的不對勁。
表面上她是在看房子，但不知道為什麽一副很想聽見這裏住戶聲音的模樣。
他相信宋藝林並不是為了探聽陌生人的隱私，而是另有原因，只是，很奇怪……
程乾越看了一眼房東，攬住正努力掩飾焦慮的宋藝林往陽臺邊上走。
房東“知趣”的站在原地，可能是想要聊聊這房子的喜好，他這個屋主不方便聽。
程乾越站定，小聲在宋藝林耳邊問道：“這裏是有什麽不對嗎？”
宋藝林猛地想擡頭，那一瞬的震驚被程乾越捕捉到。
他繼續問：“是什麽？需要我的幫助嗎？”
宋藝林揪住自己的衣服，糾結萬分。
坦白是絕對不可能的，該怎麽說，才能“合理”化自己的行為……
賭一把。
宋藝林拽住程乾越的袖子示意他低頭：
“我看見過，有兩個男人帶著一個昏迷的女人走進來。”
說出口的一瞬間，她理順了自己的邏輯，果然她就說自己是有點急智的。
“我上次來的時候，看見了但沒怎麽在意，就晃了一眼，結果後面回去越想越不對勁，剛剛那個房東又說沒見到這裏的男租客帶女人回來，我就覺得是不是有什麽事……”
“所以你想知道，是不是有女性被拐賣？”
程乾越雖然覺得哪裏不對，但又好像能說通。邏輯上來很有可能。而且，在此之前宋藝林去警局找他，也提到了拐賣的事。
宋藝林對拐賣婦女的事情似乎一直很關註敏感。
沒有什麽不合理的地方，那他心裏的那一絲懷疑也應該被壓下。永遠質疑一切，但也永遠相信一切。
宋藝林從他懷裏出來，她知道程乾越不會特別信任房東，所以用這樣的姿勢來掩人耳目。實際上她也是，事情的真相沒有揭開之前，她也很難相信在其中的任何一方。
程乾越假裝看外面的景色，實際上往隔壁的窗臺看，這邊的陽臺能夠看見對面的窗戶，沒有鐵柵欄，只有玻璃窗，但玻璃窗裏面，是厚厚的遮光簾。
連一絲人影都看不見。
“我過去看看。”
宋藝林趕緊拉住他：“我去！你瘋啦！”
宋藝林以為他打算破窗而入，就算是真確定了被拐賣的女人就關在隔壁，也不能這麽莽吧！
程乾越竟然還淺淺笑了一下：“你幫我打配合，我偷偷去看一眼。”
宋藝林直接翻他白眼。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說的話，不信算了！”
程乾越：“再大點聲，說不定隔壁能聽見呢。”
宋藝林頓了一下，輕瞟一眼房東又立刻收回視線。
“我都說了我要看看隔音好不好！我睡眠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是嫌我煩了是不是，不願意陪我看你就自己回去，聽一下又不會怎麽樣！”
程乾越也提高了音量：“這房子挺便宜的，就算是有點別的聲音又怎麽樣，你還能再找更便宜的嗎？”
“那你就不考慮我的感受嗎？我睡眠質量那麽不好，要是真的半夜有女人哭，你像頭豬一樣吵都吵不醒，我嚇死了你都不知道！”
程乾越不知道為什麽很想笑，大概是宋藝林真的吵得真情實感。
“我哪有不考慮你的感受，但是哪有人一點噪音都受不了的，我看這房子就挺好，一點聲音都聽不見，再說了，房東都說了這裏除了你根本沒有別的女人，哪有女人哭啊。”
“你的意思是我就是矯情咯！上次就是那個小孩在家裏跳來跳去，還在家裏用球砸墻，你也不幫我罵他，害我好幾天都沒睡好！”宋藝林氣急敗壞，用力錘在墻面上。
隔壁沒有任何回音，程乾越向宋藝林微微搖頭。
宋藝林心中嘆氣，估計不在三樓。
但是就他們這架勢，難道不應該樓上樓下都能聽見嗎？或者，她不應該寄希望於那些女孩還清醒著能夠聽見自己的話並且給予反應。
很有可能有人看管著她們。
房東見他們突然吵起來，也不知道從哪兒開始勸，站在一邊也不知道該做什麽。
程乾越“生氣”的問房東：“老板你到底想不想讓我們租了，幹嘛突然說隔音不好的事，我看這裏隔音很好啊，你是不是不想讓我們養狗，你就直說啊，這房子的隔音分明是很好啊。”
宋藝林不等房東回答，開始往門外沖：“好不好問住在這兒的人才知道啊，人家老板又不住這裏，我要問鄰居！”
“你幹嘛就租個房子打擾別人幹什麽！”話雖如此，程乾越卻“沒攔住”她，讓宋藝林敲響了隔壁的房門。
房東無知勸道：“小妹仔火氣不要那麽大咯，我們凡是可以好好商量嘛，現在他們應該都在上班啦，沒有人在家的。”
宋藝林脾氣很差，一腳踢在鐵門上，房東抖了一下，想說什麽，下一秒，程乾越也生氣了，一腳踢在另一邊鐵門上。
樓道裏，哐當的聲音在回響。
房東看著他們二人，很無語，但是宋藝林之前來看房的時候還幫他貼了尋人啟事，脾氣很好的樣子，他也沒想到今天跟另一個人一起來，突然就大變樣了。
“你們兩個到底是想幹什麽，這是我的房子，踢壞了真的要你賠錢的。我要叫警察了！”
宋藝林忽然將身子都貼在門上，她聽見了裏面傳來咚的一聲，像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也很像是，人倒在地上的聲音。
“程乾越！這裏！”
程乾越也湊過去，裏面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有許多的細碎聲音。如房東所說，隔音不好，但是墻面會阻礙大部分的聲音，但僅僅是一層鐵皮，就能聽得清楚了。
房東：“你們在聽什麽？裏面有人嗎？”
程乾越將宋藝林扒拉到一邊，對著房東道：
“我是警察，開門。”
宋藝林縮在一邊，雖然很緊張，但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覺得事情好像不受她控制了。
程乾越交涉之下，房東拿出了鑰匙打開了房門，裏面的景象觸目驚心。
十幾個女孩，被綁著手和腳擠在一起，嘴上都綁著布條，沒辦法完整的說一句話，只是努力的用身體砸在地面上，發出求救的聲音。
門被打開，這黑暗不見天日的魔窟裏終於照進來光亮，刺得她們不停的流下眼淚。
得救了，得救了……
每一個女孩的眼裏都這樣說著。
沒有人在裏面守著，程乾越先沖進去，而宋藝林緊隨其後，用手機報了警。
房東已經震驚住了，他走進這狹小的出租屋，又臟又亂又差的房間裏，都是看起來年輕卻氣息薄弱的女人。
就在他的房子裏，發生了這樣的事，可他，竟然真的從來都不知道。
程乾越解開一個女孩嘴上的束縛，因為長時間被布堵住嘴巴，她發不出聲音，只能嘴唇顫抖的看著他，無聲的流出大顆大顆的眼淚。
宋藝林：“對，我要報警，十幾個女孩都被關在水龍村14號的出租屋裏，三樓，我，還有程乾越在這兒，還有一個房東，不確定知不知情，我們已經在解救了，快過來吧。”
解開最近的女孩身上的繩索，宋藝林擠出一個笑：“沒事了，沒事了。”
房東終於反應過來，加入了救人的隊列，他的手都在抖。這樣大的案件，竟然被他碰上了。
原來，原來兩個人吵得那麽兇，是因為在找線索……
他腦子很混亂，解開一個女人手上的繩子，又拿出布團，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要去幫下一個女人。
然後，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袖子。
“你，你怎麽才來啊……”
女人虛弱又悲切的哭聲響在耳邊，房東定神來撥開她的頭發，才看清楚這是誰的臉。
“老婆……老婆！老婆！怎麽是你！怎麽會是你！老婆！”
那邊夫妻相認，宋藝林也和程乾越漸漸碰上了頭。
“……你也太莽撞了。”
宋藝林心情覆雜，思緒也很混亂，她原本只想著確認現場，有程乾越在，她無需去費心報警，只需要在離開之後，程乾越自然會帶著警察端了這裏。這是她想到的最好的結果。但沒想到程乾越直接挑明了，甚至現在已經開始解救。
誠然，她知道早一點被解救對這些人更好，但是，程乾越只有一個人，她不知道房東是不是真的不知情，沒辦法判斷敵友。
如果是她，絕對，絕對不會直接沖進來。
程乾越並不是出警！他身邊沒有任何同事，甚至沒有帶配qiang……不對，這個還是帶了的。
宋藝林總算松了一口氣，程乾越腰後有qiang的形狀，給了她一點合理的解釋。
不然，她真的很難說服自己，要是那些人就躲在屋子裏，程乾越就這麽莽撞的沖進來，究竟是想送死還是想救人。
但是，她還是想說：“你就不能帶人來再說？！萬一打草驚蛇呢！”
程乾越看了她一眼，低頭繼續動作：“我已經發了消息給林志遠。”
宋藝林白他一眼，加快動作。
很快，所有人都松開了束縛。
“把其他房間打開，我需要確認。”
程乾越冷著臉，命令房東開門，這一扇門打開，裏面沒有任何人，但裏面不像是正常居民住的地方。
或許是人販子。
宋藝林難言的看著他。程乾越，此時不像個警察。
沒有搜查令，沒有同事配合，宋藝林沒想到他會這麽不守規矩。
是因為從港省調過來的嗎？那邊的警察是這麽辦案的？
顯然，也不只宋藝林一個人會這麽想，警局的其他人也是這麽想的。
警察們很快來到出租屋，程乾越已經搜過了這裏住人的幾間房，沒有嫌疑人。
而老張板著臉，火氣並不只沖著那沒有抓到的嫌疑人。
而是對著程乾越：“你究竟還有沒有點當警察的意識！你為什麽要獨自行動！”
程乾越閉了閉眼，將自己那一絲絲戾氣都收了起來：“我太心急了。”
宋藝林站在圈外看他們，只能慶幸目前的場面並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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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下之後，宋藝林忍不住看了李強一眼。
沒想到他竟然會拍攝到這樣一張照片，也許……在原本的時間線上，正是他提供了這樣一個線索？
程乾越下午三點才來，宋藝林看他那樣子，像是午飯都沒吃。
“吃個炒飯？”
宋藝林覺得最方便的飯菜就是炒飯，但凡是有點油鹽就好吃，再放點別的配菜，香腸臘肉火腿腸，牛肉雞肉豬羊肉，胡蘿蔔白菜玉米……
只要是還有剩的，炒進去就完事。
根本不挑。
程乾越也不挑，吃了一鍋燴，越吃越香。
陳秀榮和金小敏都下班了，就剩下宋藝林一個人，因為有事，所以才呆到現在。
程乾越話不多，一心吃飯。
他可能沒覺得，但宋藝林總覺得看著別人吃飯怪尷尬的，又不像後世，也沒個能看小說玩游戲的手機，這叫一個手足無措啊。
等等，現在的手機能不能玩什麽俄羅斯方塊啊。
她找了半天，發現這手機內置游戲只有一個推箱子。
她玩到第四關就死活不知道該怎麽走，游戲體驗感極差。於是她開始練習老年機打字，總歸是給自己找點事幹。
“炒飯，多少錢？”
程乾越已經吃完了，幹幹凈凈，一顆米也沒剩下，剩的一點綠豆湯也都喝光了。
宋藝林站起來準備收碗：“不用，請你吃了。”
反正全是剩菜……
程乾越搖了下頭，端著碗去了後廚。
宋藝林沒攔住他，程乾越已經開始洗碗了。她不喜歡搶來搶去，洗就洗吧。
程乾越站在竈臺前彎著腰，認真的清洗碗碟。背對著宋藝林，身形挺拔自然。
宋藝林欣賞了一下，從這個角度看去，程乾越這身材就像是櫥窗裏的男模，果然，堅持鍛煉才是最好的醫美。
收拾好東西，來到出租屋，宋藝林已經提前通知過房東，這會兒他正在樓下等著。
“老板，你這兒有多少租戶了，剩的房子還多嗎？”
“一二五都隨便你挑，三樓還有一間，四樓三個房都住滿了。”
“那我能看看三樓嗎？”
程乾越對租房的要求不高，對這棟樓的條件他還挺滿意的，還沒聊到房租，他也不怎麽在意這個，就是要問問能不能養狗。
不過他還沒問，宋藝林就先問了關於其他租戶的問題。
“老板，其他租戶有怕狗的嗎？我們以後可能會養一只狗，比較大的。”
房東一楞，養個狗而已，無所謂吧。
而且，要說還是小年輕呢，看房子也不知道問點重要的。
“養狗沒什麽，其他幾個老租客都是老爺們，沒見他們怕狗。不過其實我這房子，隔音不是很好，要是狗老是叫，可能會有不便，你們兩個要不看看別的樓層啊。”
宋藝林想到一個辦法，能讓程乾越註意到這裏的不對勁。
如果兩人以後真的住進來，那粽子應該能聽出來不對？或者說，人販子就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指不定很快就暴露了。其實也不能報太大希望，畢竟那些人販子應該藏得很好。
警犬一般是依靠嗅覺能力，雖然聽覺也很厲害，但在墻壁的隔斷下，只靠聲音應該無法讓程乾越註意到異常。
而且，她也說不住會是程乾越先發現異樣，還是那些人見到住了一個警察轉移陣地，那就是打草驚蛇，線索要是斷了，她能把自己氣死。
最好的時機就是現在。
“隔音不好嗎？有多不好啊，不會是樓上樓下說個話就能聽見吧……”
“那倒不會，提高點聲音就會了。”房東想著想著，自己加了一句，“所以有的過路的人會說這裏經常會有女人哭的聲音，我猜就是男人說話的聲音變了樣子，或者是在看電視咯，你們年輕人應該不害怕這種東西吧。”
宋藝林對他的“配合”簡直很滿意。
皺起眉頭：“會有女人的聲音嗎？是不是有人打老婆啊。經常聽見很擾民吧，老板你不管管嗎？”
房東撓頭：“沒有啊，我那幾個租客都是單身漢，沒有老婆的啦，也沒有看他們帶什麽女孩子回來咯。”
因為聽到打人，程乾越投過來一道視線，宋藝林還要追根究底，房東卻不在這件事上糾結。
“其實也沒有那麽嚴重的，正常的也是聽不清楚，你們可以看看，隨便看咯。”
他走到一邊去，宋藝林悄悄對程乾越道：
“我們要不要在墻邊上聽聽，萬一聲音真的很大怎麽辦。”
程乾越：“其實居民房多少都會有一點，不影響正常生活應該沒問題？”
宋藝林上手就拍他一下：“別啊，晚上睡覺要是很吵的話哪裏睡得著啊，而且稍微一做點什麽就被別人聽見了，多不安全。”
要是她以後真的住在這兒也是要好好考慮隔音的呀，她要是研究個什麽菜，整天咚咚咚砍，自己都不好意思。
程乾越隱約覺得這話怪怪的，看看房東，房東微笑著看這一對年輕人，目光意味深長，似乎是有欣慰在裏面。
程乾越覺得自己好像有一瞬間抓住了什麽，該死的直覺。
宋藝林來到三樓，目光在那住了人的房間停留一會兒，進入空房間內，關上了門，然後開始聽。
什麽也沒聽見。
程乾越仍舊不理解，但還是說：“或許是上班去了，我覺得這兒還不錯，你要租嗎？”
宋藝林有些焦慮的看著窗戶，想著怎麽就沒點動靜呢。
程乾越皺眉看著她：“你是想聽什麽？”
宋藝林一驚，訕訕一笑：“沒什麽，就是覺得房東說的話好像也不怎麽準，這房子隔音挺不錯的。”
她腦子裏不斷整理著各種能揭露這一切的步驟，但一時都沒有頭緒。這裏怎麽可能沒有人在，三樓或者四樓，就是最有可能關著女孩子們的地方，可是怎麽會一點聲音都沒有，之前都會有傳言說這棟樓有女人在哭，那說明隔音確實一般啊。
難道是不在三樓，那要去四樓看看了。
宋藝林在想什麽程乾越並不知道，但他已經察覺到宋藝林的不對勁。
表面上她是在看房子，但不知道為什麽一副很想聽見這裏住戶聲音的模樣。
他相信宋藝林並不是為了探聽陌生人的隱私，而是另有原因，只是，很奇怪……
程乾越看了一眼房東，攬住正努力掩飾焦慮的宋藝林往陽臺邊上走。
房東“知趣”的站在原地，可能是想要聊聊這房子的喜好，他這個屋主不方便聽。
程乾越站定，小聲在宋藝林耳邊問道：“這裏是有什麽不對嗎？”
宋藝林猛地想擡頭，那一瞬的震驚被程乾越捕捉到。
他繼續問：“是什麽？需要我的幫助嗎？”
宋藝林揪住自己的衣服，糾結萬分。
坦白是絕對不可能的，該怎麽說，才能“合理”化自己的行為……
賭一把。
宋藝林拽住程乾越的袖子示意他低頭：
“我看見過，有兩個男人帶著一個昏迷的女人走進來。”
說出口的一瞬間，她理順了自己的邏輯，果然她就說自己是有點急智的。
“我上次來的時候，看見了但沒怎麽在意，就晃了一眼，結果後面回去越想越不對勁，剛剛那個房東又說沒見到這裏的男租客帶女人回來，我就覺得是不是有什麽事……”
“所以你想知道，是不是有女性被拐賣？”
程乾越雖然覺得哪裏不對，但又好像能說通。邏輯上來很有可能。而且，在此之前宋藝林去警局找他，也提到了拐賣的事。
宋藝林對拐賣婦女的事情似乎一直很關註敏感。
沒有什麽不合理的地方，那他心裏的那一絲懷疑也應該被壓下。永遠質疑一切，但也永遠相信一切。
宋藝林從他懷裏出來，她知道程乾越不會特別信任房東，所以用這樣的姿勢來掩人耳目。實際上她也是，事情的真相沒有揭開之前，她也很難相信在其中的任何一方。
程乾越假裝看外面的景色，實際上往隔壁的窗臺看，這邊的陽臺能夠看見對面的窗戶，沒有鐵柵欄，只有玻璃窗，但玻璃窗裏面，是厚厚的遮光簾。
連一絲人影都看不見。
“我過去看看。”
宋藝林趕緊拉住他：“我去！你瘋啦！”
宋藝林以為他打算破窗而入，就算是真確定了被拐賣的女人就關在隔壁，也不能這麽莽吧！
程乾越竟然還淺淺笑了一下：“你幫我打配合，我偷偷去看一眼。”
宋藝林直接翻他白眼。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說的話，不信算了！”
程乾越：“再大點聲，說不定隔壁能聽見呢。”
宋藝林頓了一下，輕瞟一眼房東又立刻收回視線。
“我都說了我要看看隔音好不好！我睡眠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是嫌我煩了是不是，不願意陪我看你就自己回去，聽一下又不會怎麽樣！”
程乾越也提高了音量：“這房子挺便宜的，就算是有點別的聲音又怎麽樣，你還能再找更便宜的嗎？”
“那你就不考慮我的感受嗎？我睡眠質量那麽不好，要是真的半夜有女人哭，你像頭豬一樣吵都吵不醒，我嚇死了你都不知道！”
程乾越不知道為什麽很想笑，大概是宋藝林真的吵得真情實感。
“我哪有不考慮你的感受，但是哪有人一點噪音都受不了的，我看這房子就挺好，一點聲音都聽不見，再說了，房東都說了這裏除了你根本沒有別的女人，哪有女人哭啊。”
“你的意思是我就是矯情咯！上次就是那個小孩在家裏跳來跳去，還在家裏用球砸墻，你也不幫我罵他，害我好幾天都沒睡好！”宋藝林氣急敗壞，用力錘在墻面上。
隔壁沒有任何回音，程乾越向宋藝林微微搖頭。
宋藝林心中嘆氣，估計不在三樓。
但是就他們這架勢，難道不應該樓上樓下都能聽見嗎？或者，她不應該寄希望於那些女孩還清醒著能夠聽見自己的話並且給予反應。
很有可能有人看管著她們。
房東見他們突然吵起來，也不知道從哪兒開始勸，站在一邊也不知道該做什麽。
程乾越“生氣”的問房東：“老板你到底想不想讓我們租了，幹嘛突然說隔音不好的事，我看這裏隔音很好啊，你是不是不想讓我們養狗，你就直說啊，這房子的隔音分明是很好啊。”
宋藝林不等房東回答，開始往門外沖：“好不好問住在這兒的人才知道啊，人家老板又不住這裏，我要問鄰居！”
“你幹嘛就租個房子打擾別人幹什麽！”話雖如此，程乾越卻“沒攔住”她，讓宋藝林敲響了隔壁的房門。
房東無知勸道：“小妹仔火氣不要那麽大咯，我們凡是可以好好商量嘛，現在他們應該都在上班啦，沒有人在家的。”
宋藝林脾氣很差，一腳踢在鐵門上，房東抖了一下，想說什麽，下一秒，程乾越也生氣了，一腳踢在另一邊鐵門上。
樓道裏，哐當的聲音在回響。
房東看著他們二人，很無語，但是宋藝林之前來看房的時候還幫他貼了尋人啟事，脾氣很好的樣子，他也沒想到今天跟另一個人一起來，突然就大變樣了。
“你們兩個到底是想幹什麽，這是我的房子，踢壞了真的要你賠錢的。我要叫警察了！”
宋藝林忽然將身子都貼在門上，她聽見了裏面傳來咚的一聲，像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也很像是，人倒在地上的聲音。
“程乾越！這裏！”
程乾越也湊過去，裏面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有許多的細碎聲音。如房東所說，隔音不好，但是墻面會阻礙大部分的聲音，但僅僅是一層鐵皮，就能聽得清楚了。
房東：“你們在聽什麽？裏面有人嗎？”
程乾越將宋藝林扒拉到一邊，對著房東道：
“我是警察，開門。”
宋藝林縮在一邊，雖然很緊張，但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覺得事情好像不受她控制了。
程乾越交涉之下，房東拿出了鑰匙打開了房門，裏面的景象觸目驚心。
十幾個女孩，被綁著手和腳擠在一起，嘴上都綁著布條，沒辦法完整的說一句話，只是努力的用身體砸在地面上，發出求救的聲音。
門被打開，這黑暗不見天日的魔窟裏終於照進來光亮，刺得她們不停的流下眼淚。
得救了，得救了……
每一個女孩的眼裏都這樣說著。
沒有人在裏面守著，程乾越先沖進去，而宋藝林緊隨其後，用手機報了警。
房東已經震驚住了，他走進這狹小的出租屋，又臟又亂又差的房間裏，都是看起來年輕卻氣息薄弱的女人。
就在他的房子裏，發生了這樣的事，可他，竟然真的從來都不知道。
程乾越解開一個女孩嘴上的束縛，因為長時間被布堵住嘴巴，她發不出聲音，只能嘴唇顫抖的看著他，無聲的流出大顆大顆的眼淚。
宋藝林：“對，我要報警，十幾個女孩都被關在水龍村14號的出租屋裏，三樓，我，還有程乾越在這兒，還有一個房東，不確定知不知情，我們已經在解救了，快過來吧。”
解開最近的女孩身上的繩索，宋藝林擠出一個笑：“沒事了，沒事了。”
房東終於反應過來，加入了救人的隊列，他的手都在抖。這樣大的案件，竟然被他碰上了。
原來，原來兩個人吵得那麽兇，是因為在找線索……
他腦子很混亂，解開一個女人手上的繩子，又拿出布團，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要去幫下一個女人。
然後，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袖子。
“你，你怎麽才來啊……”
女人虛弱又悲切的哭聲響在耳邊，房東定神來撥開她的頭發，才看清楚這是誰的臉。
“老婆……老婆！老婆！怎麽是你！怎麽會是你！老婆！”
那邊夫妻相認，宋藝林也和程乾越漸漸碰上了頭。
“……你也太莽撞了。”
宋藝林心情覆雜，思緒也很混亂，她原本只想著確認現場，有程乾越在，她無需去費心報警，只需要在離開之後，程乾越自然會帶著警察端了這裏。這是她想到的最好的結果。但沒想到程乾越直接挑明了，甚至現在已經開始解救。
誠然，她知道早一點被解救對這些人更好，但是，程乾越只有一個人，她不知道房東是不是真的不知情，沒辦法判斷敵友。
如果是她，絕對，絕對不會直接沖進來。
程乾越並不是出警！他身邊沒有任何同事，甚至沒有帶配qiang……不對，這個還是帶了的。
宋藝林總算松了一口氣，程乾越腰後有qiang的形狀，給了她一點合理的解釋。
不然，她真的很難說服自己，要是那些人就躲在屋子裏，程乾越就這麽莽撞的沖進來，究竟是想送死還是想救人。
但是，她還是想說：“你就不能帶人來再說？！萬一打草驚蛇呢！”
程乾越看了她一眼，低頭繼續動作：“我已經發了消息給林志遠。”
宋藝林白他一眼，加快動作。
很快，所有人都松開了束縛。
“把其他房間打開，我需要確認。”
程乾越冷著臉，命令房東開門，這一扇門打開，裏面沒有任何人，但裏面不像是正常居民住的地方。
或許是人販子。
宋藝林難言的看著他。程乾越，此時不像個警察。
沒有搜查令，沒有同事配合，宋藝林沒想到他會這麽不守規矩。
是因為從港省調過來的嗎？那邊的警察是這麽辦案的？
顯然，也不只宋藝林一個人會這麽想，警局的其他人也是這麽想的。
警察們很快來到出租屋，程乾越已經搜過了這裏住人的幾間房，沒有嫌疑人。
而老張板著臉，火氣並不只沖著那沒有抓到的嫌疑人。
而是對著程乾越：“你究竟還有沒有點當警察的意識！你為什麽要獨自行動！”
程乾越閉了閉眼，將自己那一絲絲戾氣都收了起來：“我太心急了。”
宋藝林站在圈外看他們，只能慶幸目前的場面並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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