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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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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證人

林靜挎著包擰眉從停車場快步走出,今天的氣氛不同尋常,警車一輛一輛呼嘯而過,她所住的那棟樓在平時冷冷清清,幾乎沒有什麽人進出,但就在今天,此時此刻,樓下站滿了居民。

她直覺出事了。

穿過重重人墻,林靜擠到前頭,見四周拉圍警戒線,不斷有身穿制服的警察進進出出,和巡邏的民警。

“出什麽事了?”

“死人了,”一旁熱心大姐解答了林靜,“人剛拉走,蓋了白布沒看清人臉,也沒見著家裏什麽人。”

人群一陣騷動。林靜面容煞白,咬緊嘴唇,正欲開口,樓道上沖下來個人與她碰個滿懷,身上的異味直沖鼻,她繃緊身子往旁邊閃了閃,錯開身。

又聽那位大姐道:“小劉,你怎麽才下來?”

叫小劉的是一位三十多歲的青年,黑瘦高個,他擺擺手:“幾個民警正在挨家挨戶走訪調查呢,看有什麽線索,我這不是才脫開身嘛。”

“是誰家呀!”

“三樓那個,姓金的老師,前陣子不是發生了那事麽!”

旁人聽說過那事,猜測道:“嗳,該不會是想不開自殺吧?”

“誰知道!”

人群中又一陣騷動。林靜沒聽完,矮身穿過那道警戒線,見民警上前阻攔,便說有線索要報。

***

東城公安局。

衛東火急火燎從外面回來,將手裏偵查文書遞給辦公椅上的領導。

馮隊接過,仔細翻看偵查文書,頭也不擡道:“有什麽發現?”

衛東端起水杯子的手一頓,忽然想到之前的那場對話——

他做調查詢問,沈飛在一旁協助做筆錄。

草草介紹了對方。

林靜直言:“不瞞您說,我和她互相不對付,見到對方就要懟回去的那種,但今早事出反常我就留了個心,見她額頭青腫一直哭。”

“那你知道是什麽原因?”

林靜點頭,“昨天他們夫妻倆吵架動靜挺大的。”

“他們經常吵架?”

“不,以前很少吵架,就這半個多月吧,興許是那件事。”

“什麽事?”

“我也是聽說,她是學校老師,好像因為外遇風波停職了。”林靜尷尬一笑,“他們家男人是跑車的,看著挺老實,孩子也比較聽話。我知道的也就這麽多。”

衛東放下水杯,將此事種種報告給馮隊,末了,慎重道:“根據多位鄰裏的反映,的確與林女士所提供的線索一致。”

“小區監控呢?”馮隊問。

“因為是七、八十年代的老樓房,周邊設施差,沒有安裝監控攝像頭。倒是停車場是前年整修的,加了安防監控。”

衛東說完,又想起一樁事,“報案人是死者的兒子,目前精神狀況不是很好。據死者的兒子透露,電話打給他時,他的母親反覆叮嚀,他察覺到異常直接報了案,而且死者生前因為停職風波,特地讓父子倆搬出去小住,正好事發都有不在場的證明。”

“等等,如果是直接報案,我們趕過去不應該是死去多時啊?”沈飛進門打斷他們,抓住其中細節。

“確實,”衛東聳肩,“但是,死者的兒子透露,他掛掉電話開始並沒有當回事,直到琢磨出不對勁再打電話卻已打不通,這才察覺到異常。又打電話聯絡父親,但因對方跑車沒有帶自己的手機出門。一個十七歲的孩子面對突如其來的事故慌亂陣腳,我們可以理解。”

沈飛卻道:“出門不帶手機?這理由你不覺得太牽強了。”

馮隊嘖了聲:“太多巧合。”

衛東終於有機會喝水。

這時,馮隊取出幾張現場屍體照片,兩人湊近看。

“經勘查,現場有明顯打鬥痕跡,屍表檢驗見頸部、頭部明顯外力致傷特征,但不足以致命。相反,死者口唇、指(趾)甲紫紺,窒息征象明顯,及左胳膊內有很細的註射針眼,初步判定系中毒。”馮隊指出:“ 不排除他殺的可能。”

此時窗外天色漸沈,衛東偏頭去看腕上的表,說:“那我明早再去學校一趟,看看有什麽線索發現。”

“算我一個。”沈飛擡手間隙攬過衛東的肩背,兩人在馮隊點頭示意中,一同出了門。

.

第二天一早,衛東與沈飛約定好地點,踩著上課點來學校摸底調查。

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兩人身著便衣。

敲開校長辦公室的門,沈飛出示證件,簡單說明來訪目的。

校長魏書明,乍聽到金玲忽然離去的消息,面露驚訝,又聽說與命案有關,這才急切起來。他一面招呼沈飛他們入座,一面去飲水機接了兩杯熱水擱置茶幾上,堪堪坐下,才心懷忐忑地說:“警察同志,您們想了解什麽,我盡可能把知道的告訴您們。”

衛東道:“我們了解到金女士曾經因為外遇風波停職,是否確有其事?”

魏書明推了推眼鏡,肥胖的臉顫了顫,幹笑道:“是這樣的,我們也是迫與家長的施壓,為了學校的名譽,萬不得已出此下策。這個事情我們在查明真相後,也是為了給家長一個交代。”

沈飛重重地咳了咳:“您不必緊張,我理解您們的做法。您可以具體說一下這個事的經過嗎?”

“好,好。”在初始的緊張過後,魏書明慢慢平靜下來。

半個小時的談話很快過去,在他的闡述中事件有了較為清晰的脈絡。

談話結束時,魏書明朝辦公桌走去,在一沓書本、冊子中翻找出一份個人檔案,封面用鋼筆書寫著“鐘紹元”幾個大字,字跡潦草。

“這上面是他的聯系方式。”

衛東接過粗粗看過去,擡眼與沈飛對視一眼,沈飛會意,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那魏校長帶路,我們去教室看看。”

三人一致來到高二三班門口,校長魏書明敲敲門,打斷正在講課的朱老師。

此刻,所有人將視線聚焦在三人身上,學生們紛紛議論,朱紅玉放下地理課本,臉上少見的凝重,似乎已猜到其中兩人的身份。她走下講臺,快到門口又示意學生們安靜。

魏書明被一通電話叫走,朱紅玉跟著沈飛他們走到空曠的場地。

衛東出示證件,張口便問:“你最後一次與金女士見面是什麽時候?”

朱紅玉回憶,“我看過手機,很確定是二十號,上午將近十點鐘。”

“那天,她有什麽異常?”

“那天金老師來得晚,披散著頭發,我註意到她的額頭,還問她出什麽事?她說自己走路摔倒了,我看著不像。”

衛東點頭,繼續問:“關於網上散播的照片,她平時有什麽仇家嗎?”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雖然我們同一個辦公室,處的關系比較好,但她的很多事我都不是很了解。”

衛東在問了幾個問題後,朱紅玉都搖頭坦言自己不知。

“非常感謝您的配合,如果發現什麽線索請及時聯系我們。”沈飛順時遞上自己的名片。

朱紅玉雙手接過,點頭:“這個您放心。”

客套過後,朱紅玉離開,沈飛長籲一口氣,望著衛東,說:“看來我們還算有收獲。”

此時,衛東心裏卻記掛著另一樁事——他單手握住手機,照著檔案輸入一串號碼,漫長的等待中,直到那邊語音提示“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他蹙眉,又調出通訊錄,先後打了幾通電話,將事情安排下去,這才收手。

兩人一前一後步入停車場。衛東一面繼續撥打那串手機號,一面朝自己停車的方位走去,沒有註意到身後沈飛接起電話時的凝重表情,在他一疊聲“好”中,他掛斷電話,幾個跨步擋在衛東身前,“有新線索。”

“什麽?”

沈飛遇事緊張,頓時手舞足蹈,“就那個朱老師,她有個學生……”話未說完,衛東轉身大步離去,留他一人幹瞪眼,“餵,我話還沒說完。”他一拍腦門,追在後面,小跑起來。

兩人再次返回學校,朱紅玉和一名女學生已在辦公室等著了。除了她們,還有另外幾位老師。

朱紅玉稍作介紹:“這是我的一個學生,名叫春燕。她和金老師的兒子叢飛是一個班的。”

春燕局促地站著,從始至終垂頭盯著腳面,在聽到朱老師的介紹,她擡頭飛快瞥了周圍一眼,又匆匆低下頭去。

衛東目光敏銳,心中頓時了然,他支開旁人,只餘他們三人,又搬來一把扶椅,讓她不要拘束,這才道:“小姑娘別怕,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們。”

春燕坐在椅子上,兩根食指絞在一起,面對就坐的兩位警察,似乎難以啟齒。

她還記得早讀課上一位同學得到的小道消息,如瘟疫般,傳播、發酵,在班上輪番炸開。整節課她都心神恍惚,坐立難安。

有人說金老師因為事件的曝光而選擇自殺,也有人說是謀殺,在經過各種憑空猜測,無論哪一種結果,她都認為自己是幫兇。

對,幫兇!想到這個詞,她就害怕。

她擯棄腦中那些雜亂的想法,一五一十說出內幕:“有段時間金老師經常找我談話,叫家長、上課要我發言,若我答不出就提出罰站。

“老實說,我學習不太好,老師們幾乎對我放任不管,金老師突然一反常態的'關照'我,她大概以為我和叢飛早戀,後來班主任把我們座位調開,金老師就再也沒有找過我麻煩。”

衛東憑直覺,問出疑慮:“叢飛他……他在學校有沒有要好的同學?”

春燕搖頭,“他這個人不怎麽講話,一貫獨來獨往,很少看見他參與班級集體活動,我們班同學都見怪不怪了,不過他學習成績不差,因為'早戀'這個事情,我們私下有過幾句交流,只知道金老師對他非常嚴苛。”

“後來……”

衛東疑慮還未打消,看著面前春夏的臉色由紅轉白,欲言又止。他沒有打斷她,只作一副認真聆聽的模樣。

春燕回憶道:“後來,他一直沒來上學,聽老師說他又請了病假。直到那天,他在□□上找我聊天,突然問我金老師的事,我和他一言不合吵了起來,被他激怒後我就把手機裏的照片發給他了,沒想到這之後,學校論壇瘋傳金老師和鐘醫師的言論,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我明明知道是誰幹的,但我沒有勇氣站出來。”

沈飛做筆錄的手一頓,眼睛卓然亮起,“也就是說,這張照片是你拍的?”

“是。”春燕點頭,聲音已帶些許哭腔。

衛東瞪了一眼沈飛,示意他別作妖,註意到春燕話語間的關鍵信息,問道:“叢飛經常請假嗎?”

“是的,還有金老師,每次請假就好多天,說是感冒發燒。”

不止春燕有這樣的疑問,作為班主任朱紅玉也有此發言。

“這麽說的話,”沈飛坐上副駕駛,看向衛東,“這個金老師隱瞞了實情。”

衛東點頭,道:“奧氮平片,拉莫三臻,這些都是用於治療精神疾病的藥物。”

這是案發現場收集到的物證,沈飛也看過那組照片。

那為什麽要隱瞞呢?

沈飛想到了一種可能,便不再說話了。

車駛離校區。

間隙手機鈴聲再次響起,衛東一手掌著方向盤,一手點開手機外放,話筒那邊聞磊激動的聲音傳來:“你快來現場,有重大發現……”

衛東與沈飛相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震驚。

到了案發現場,衛東戴著手套和腳套進入房間,沈飛則去了停車場。

“你過來看,這些地方有很明顯的爬痕。”聞磊向他傳達:“也就是說,死者從廚房爬行到門廳用了很長時間,最後屍體的位置是在這裏。”

在聞磊手裏的紫外線燈下,衛東看向門口用粉筆圈出的人形,即現場痕跡固定線。

“死者面部朝下,頭部與大門的距離不足四公分,還有門底20cm留下了多重指紋,足以判斷她當時是在呼救。”

衛東想象著當時的場景,大膽猜測道:“或許外面有什麽人?但那會兒可能已經肢體麻痹、意識不清,所以才做出拍門舉動來引起外面的註意。”

聞磊讚同地點點頭。

此時沈飛的電話呼進來,衛東和聞磊打過招呼下了一樓。

“有發現什麽嗎?”

“停車場安防監控錄像顯示,死者的丈夫是最後一個出現在案發現場的人,我們由此懷疑,他也許知道點什麽。”沈飛打開車門道:“馮隊剛打電話來,讓我們現在就回去,傳喚人和家屬都已到了。”

衛東很快上了車,啟動起車子。

沈飛和衛東剛進入大廳,就聽見家屬的哭喊聲。

“我說的那些都是氣話,她怎麽就想不開呢……”老人情緒失控,抹著眼淚,幾欲昏倒,旁的三男一女見狀都圍在她身邊攙扶安慰著。

“怎麽回事?”沈飛偏頭問道。

“是死者的家屬,已經哭了好一會兒了。”接待員說著就把接好的熱水杯拿過去。

沈飛一看是這樣,跟著衛東上了二樓。

迎面陳靜就把材料交到他們手裏,邊走邊說發現的新線索:“我們查到死者於月初同時間在網上購買了隱形監控攝像頭及10毫克的河豚毒素,還有案發現場只發現了這部手機,上面沒有任何記錄,只有一通電話是打給死者的兒子,顯示的通話時間是29分53秒……”

“好,我知道了。”衛東說著推門而入。

沈飛緊隨其後,朝監控室的方向打了個準備好的手勢,兩人方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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