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給青春收個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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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給青春收個尾
人必須有信仰，外婆總是那麽說。“相信什麽並不重要，但你得願意去相信，才能明白那些故事。”也許到了最後，這就是一切的意義。
——《外婆的道歉信》弗雷德裏克·巴克曼①
（瑞典）弗雷德裏克·巴克曼著. 外婆的道歉信[M]. 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 2017，第277頁。
通過升學方式強制延長時間的青春，最終迎來了終章。
耳朵仿佛還能聽到報道時的行李箱輪子聲，定睛一看，是畢業了，向外走的方向。
瀏覽器顯示不再支持win7。
我的青春結束了。
十年如一夢。
2013年，18歲的我參加了高考。
2023年，28歲的我碩士畢業了。
對我而言，是時候告別了。
反正不是在寫小說，我想到哪裏寫到哪裏，不追求情節邏輯，也不遵從學術規範。
時間過得太快，以至於產生了令人恍惚的喜劇感，就像在考試前一晚背考點一樣荒誕。
高考後的那個暑假，我還在用直板按鍵手機上看了一本小說的上部。
當時以為她很快就會寫出下部。
沒想到，這十年的娛樂業飛速發展，小說作者轉行去做了編劇。
十年過去了，我從大專升變成研究生畢業了，我的青春結束了，那位作者還沒發表小說的下部。
聽說這部小說要影視化了，可能再過不久就能看到小說結局了。
物是人非，我已不是十年前愛做夢的小女孩了。
早就被現實教訓地無比膽小、懦弱、謹慎，對這個世界抱有恐懼，對愛感到恐懼。
不對，我本來就是這樣。
讀了文學專業後，我就很少讀網絡小說了，言情小說更是看了兩三章就關掉。
因為看破了，看了小說第一句，就知道小說接下來是什麽樣的走勢，整部小說索然無味。
可能這就是讀文學專業的弊端，看到小說就不自覺地拆解。
就像一個廚子看到一頭牛，廚子看到不是牛，而是牛的各個組成部位。
長大了的好處是：可以掙錢自己買童年吃不到的東西，壞處是變得不快樂，嘗不出童年的美味了。
18歲以後，我就再也沒有真心地從內心感到快樂。
這可能是因為知識和閱歷越多的緣故，無論看什麽都要想隱伏其下的目的是什麽。
我越來越質疑愛，我懷疑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無條件的愛，有的只是披著愛的皮，進行有條件的利益置換。
我不相信愛情，所以我寫不好愛情。
讀者吐槽我的言情小說裏根本看不到愛意，我沒生氣，因為他們說的對。
愛是一種很難憑空想象出來的感受。沒有愛過也沒有被愛過的人，是無法得知那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幸福。
也無法理解。
我根本不懂愛。
不只是戀人之間的愛，親人之間的愛，朋友之間的愛，就連和小動物的愛，我都不懂。
寫作者在寫自己不擅長或者根本不相信的東西時，難免會路出馬腳。
這是一個很危險的創作行為。
讀者不是傻子，他們從客觀的第三人視角審視作品時，就會發現破綻。
為了錢，我嘗試逼迫自己去相信，事實證明，嘗試失敗了。
不過沒關系，人生有趣的很，多試幾次也不虧。
疫情三年，讀研三年，封校三年，快畢業了，解封了。
看到網上有人說青春如何補償，我也替他們感到難過，
對於我這個窮光蛋來說，封不封校沒多大影響，我大專和本科也沒出去旅游過。
畢業典禮那天，是陰雨天。
陰沈的雲壓著一切，悶熱，潮濕，好像永遠都會這樣。
夏季獨有的氛圍讓人無法逃脫。
對於教師們來說，畢業生年年都有，沒什麽值得在意的。
對於學生們來說，畢業只有一次，每一次畢業都代表人生階段的結束。
學校要求拿著宿舍的退宿單才能去領畢業證，很多同學倉皇收拾東西，匆匆離開。
學校加入了2023年度“研究生培養質量反饋調查”項目，該項目由教育部學位管理與研究生教育司安排部署，京大博士教育研究中心組織實施。
輔導員要求所有學生必須調查問卷，先填完問卷，再去領取畢業證書和畢業紀念品。
夏雪茗需要處理檔案，最後一個離校，退宿單是她拿的。
我寫下保證書，保證夏雪茗在離校前辦理退宿單。
在完成了調查問卷後，我拿到了畢業證和紀念品。
畢業證外殼像流行於20世紀的大理石地板那樣陰暗醜陋，紀念品則是一個像極了墓碑的印章，還有一本祝福冊。
在老張和老夏寫完後，我們找隔壁宿舍寫畢業祝福，她們不在，終究是缺了點緣份。
沒有盛大的畢業典禮，我的青春就這樣結束了。
曾經一整天都粘在一起的人，告別之後，可能這一生再也不見。
有的，甚至連告別都沒有。
就在那個平平無奇的清晨、午後、日暮，就此分別。
畢業季大家忙的要死，各奔東西，幸虧提前吃了散夥飯，不然大家忙得連散夥飯都沒吃就散了。
看著老張收拾東西，哐哐當當的聲音，我有些恍惚。
大專的時候，迫不及待地收拾東西回家。
本科的時候，雖然不想走，但是不得不走了。
研一和研二時，每到畢業季都會看到網絡上的“畢業季”熱搜，看著別人分別時的感人情節，現在輪到我了。
本以為我會難過，事實上我的內心十分平靜。
我沒有悲傷，也沒有難過。
我知道，我們會再次相遇。
魏明幫老張搬走了東西，和老張就此告別。
學校交給我的社會第一課：人走茶涼。
飲水機在規定時間內還回去了，老夏說，她覺得座位旁邊有些空蕩蕩的。
在學校最後的日子裏，連口熱水都喝不上。
畢業前，再去吃一次小吃街的新疆炒米粉。
經過校門口詢問門衛，可不可以讓搬家面包車進來，說不可以，那就算了，找網約車進來，給他加錢就行。
吹過來的風夾雜著小吃攤的味道。
有炸雞鎖骨的味道。
有烤魷魚的味道。
有烤面筋的味道。
有雞蛋堡的味道。
這是獨屬於學校附近的小吃街的味道。
進來的時候刷校園卡，刷卡機顯示的顏色已經變成了黃色。
不是在校生的綠色了。
路過三個核酸檢測亭，它們早就落了厚厚的灰塵，無人在意。
畢業之前，用文字記錄一下吧，
文學這門專業啊，useless but also priceless。（無用與無價並存）②
正如那句話：“政|治對於政|治是有利的，而對於文學卻是無力的；無力的文學正因為無力，作為文學才是絕對的。”③
對我這個精神上的流浪者而言，文學是一片土地，有了這片土地，我才得以喘息。
我在現實裏無數次地沈淪，文學無數次地將我托起。
我用文字把那些美好的記憶保存下來，當我感到絕望的時候就翻出來看看，從中獲取力量，然後繼續前行。
網絡上有很多中彩票大獎的熱搜，我非常渴望自己也能中獎，又覺得自己不會中大獎。
啥時候我也能一夜暴富三千萬啊。
我也想發財。
我曾經對老張說：“我覺得我將來會有機會一夜暴富三千萬！”
老張是個愛捧場的好姑娘，她說：“等你發財了，記得隨份子包個大紅包！”
我說：“沒問題，20萬都不是問題！”
別人賣版權上千萬，我呢？啥時候我也能寫出一本好書呢？
忽然想起來，18歲是十年前的事情了，現在，我的法定年齡是28歲。
人生的三分之一結束了。
我是一個大人了，我不能把所有的失敗都歸結於我的原生家庭，我可以為我的選擇負責了。
聽從父母的話有一個優點，那就是一旦生活不順利，我可以把責任推到父母身上，以父母的名義解釋我的不幸。
我受夠了那種生活，我要為自己的選擇承擔責任，無論未來的生活是好是壞。
畢業離校前，我修改了默認的購物地址，這才註意到十年來，網購的收貨地址記錄著我一路來的轉動。
離開學校的那天，我把學校讓關註的公眾號一個個取關。
翻看自己的微信好友，讀了十年的師範學校，我集齊了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中職和大學老師的微信。
畢業需要用錢，我把長發減掉換來了一點錢，以後如果遇到困難，我還可以賣頭發換錢，真不錯。
之前在填寫畢業檔案時，我看著畢業生統計表上寫著碩士研究生，心裏忽然有一種力量，感覺自己很棒，不知不覺完成了自己的目標，回頭看我已經走了很長一段的路，我真的很不錯。
看著學信網上的學歷照片，從專科到碩士研究生，那張青澀的臉變得疲憊，那雙充滿光亮的眼睛變得暗淡。
成長總是要付出代價的，自己其實也不虧。
這就是我的青春，沒有一飛沖天的分數，沒有才高八鬥的文采，沒有艷驚四座的美貌，沒有轟轟烈烈的愛情，更沒有拿得出手的事業。
有的只是在平淡且艱難的歲月裏日覆一日，在生活的瑣碎與磕絆裏苦苦掙紮。
如果說願意承擔責任是一個人成熟的標準，那麽祝賀我十八歲生日快樂。
祝賀我從原生家庭的創傷中活下來。
祝賀我從校園霸淩的陰影中走出來。
祝賀我願意放下悲傷的過去與曾經。
這場帶著自憐意味的青春回憶應該結束了。
七月的蟬鳴沒有在六月出現。
離開的時候，學校裏還沒有蟬鳴聲。④
可能以後再也聽不到了。
不過也不一定。
大專拍畢業照的時候，我可沒想到自己會有碩士研究生學歷畢業的一天。
我是沒有根的東西。
註定一生漂泊。
說幸運吧，純屬看不清自己。
說坎坷吧，比我慘的人多的是。
說不上坎坷，那就說倒黴好了。
說倒黴呢，在不幸中又透著萬幸。
磕磕絆絆，繞來繞去，最終事情還是成了。
雖然多走了一些路，最終成了就好，就當是目的地之前的旅行。
出生，是我無法選擇的事情，現在，我已經長大了，不能自怨自艾了。
經過28年的努力，我已經擁有可以獨立生活的能力了，已經具有改變自己生活的能力了。
我不能溺死在原生家庭的悲傷裏，那些是過去，我可以有未來。
我可以交朋友、養寵物、為夢想奮鬥等等，除了親情外，世界還有許多種感情，這些足以支撐我的精神世界。
我相信我可以改變我的命運，我相信我會讓自己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更重要的是，我要學習去愛，學習自愛，學習相信愛，學習愛別人，擁有了愛可以更好的生活。⑤
作為以全班倒數第一成績畢業的學術菜鳥，我明白：理論是一方面，實踐是另一回事了。⑥
我一直想去看海，可是沒錢也沒時間，更沒有勇氣。
一直覺得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時間，有的是機會，直到核汙染水傾倒進海洋，我沒見過一眼幹凈的海洋。
吃播吃過的帝王蟹，還沒吃上一口，就被通知幹凈的飲用水也沒得機會了。
沒有來日方長，我必須抓緊時間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是時候結束了，就寫到這裏吧。
新的人生階段開始了，雖然沒準備好，但是也要面對了，我不能像以前繼續躲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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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必須有信仰，外婆總是那麽說。“相信什麽並不重要，但你得願意去相信，才能明白那些故事。”也許到了最後，這就是一切的意義。
——《外婆的道歉信》弗雷德裏克·巴克曼①
（瑞典）弗雷德裏克·巴克曼著. 外婆的道歉信[M]. 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 2017，第27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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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8歲的我參加了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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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不是在寫小說，我想到哪裏寫到哪裏，不追求情節邏輯，也不遵從學術規範。
時間過得太快，以至於產生了令人恍惚的喜劇感，就像在考試前一晚背考點一樣荒誕。
高考後的那個暑假，我還在用直板按鍵手機上看了一本小說的上部。
當時以為她很快就會寫出下部。
沒想到，這十年的娛樂業飛速發展，小說作者轉行去做了編劇。
十年過去了，我從大專升變成研究生畢業了，我的青春結束了，那位作者還沒發表小說的下部。
聽說這部小說要影視化了，可能再過不久就能看到小說結局了。
物是人非，我已不是十年前愛做夢的小女孩了。
早就被現實教訓地無比膽小、懦弱、謹慎，對這個世界抱有恐懼，對愛感到恐懼。
不對，我本來就是這樣。
讀了文學專業後，我就很少讀網絡小說了，言情小說更是看了兩三章就關掉。
因為看破了，看了小說第一句，就知道小說接下來是什麽樣的走勢，整部小說索然無味。
可能這就是讀文學專業的弊端，看到小說就不自覺地拆解。
就像一個廚子看到一頭牛，廚子看到不是牛，而是牛的各個組成部位。
長大了的好處是：可以掙錢自己買童年吃不到的東西，壞處是變得不快樂，嘗不出童年的美味了。
18歲以後，我就再也沒有真心地從內心感到快樂。
這可能是因為知識和閱歷越多的緣故，無論看什麽都要想隱伏其下的目的是什麽。
我越來越質疑愛，我懷疑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無條件的愛，有的只是披著愛的皮，進行有條件的利益置換。
我不相信愛情，所以我寫不好愛情。
讀者吐槽我的言情小說裏根本看不到愛意，我沒生氣，因為他們說的對。
愛是一種很難憑空想象出來的感受。沒有愛過也沒有被愛過的人，是無法得知那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幸福。
也無法理解。
我根本不懂愛。
不只是戀人之間的愛，親人之間的愛，朋友之間的愛，就連和小動物的愛，我都不懂。
寫作者在寫自己不擅長或者根本不相信的東西時，難免會路出馬腳。
這是一個很危險的創作行為。
讀者不是傻子，他們從客觀的第三人視角審視作品時，就會發現破綻。
為了錢，我嘗試逼迫自己去相信，事實證明，嘗試失敗了。
不過沒關系，人生有趣的很，多試幾次也不虧。
疫情三年，讀研三年，封校三年，快畢業了，解封了。
看到網上有人說青春如何補償，我也替他們感到難過，
對於我這個窮光蛋來說，封不封校沒多大影響，我大專和本科也沒出去旅游過。
畢業典禮那天，是陰雨天。
陰沈的雲壓著一切，悶熱，潮濕，好像永遠都會這樣。
夏季獨有的氛圍讓人無法逃脫。
對於教師們來說，畢業生年年都有，沒什麽值得在意的。
對於學生們來說，畢業只有一次，每一次畢業都代表人生階段的結束。
學校要求拿著宿舍的退宿單才能去領畢業證，很多同學倉皇收拾東西，匆匆離開。
學校加入了2023年度“研究生培養質量反饋調查”項目，該項目由教育部學位管理與研究生教育司安排部署，京大博士教育研究中心組織實施。
輔導員要求所有學生必須調查問卷，先填完問卷，再去領取畢業證書和畢業紀念品。
夏雪茗需要處理檔案，最後一個離校，退宿單是她拿的。
我寫下保證書，保證夏雪茗在離校前辦理退宿單。
在完成了調查問卷後，我拿到了畢業證和紀念品。
畢業證外殼像流行於20世紀的大理石地板那樣陰暗醜陋，紀念品則是一個像極了墓碑的印章，還有一本祝福冊。
在老張和老夏寫完後，我們找隔壁宿舍寫畢業祝福，她們不在，終究是缺了點緣份。
沒有盛大的畢業典禮，我的青春就這樣結束了。
曾經一整天都粘在一起的人，告別之後，可能這一生再也不見。
有的，甚至連告別都沒有。
就在那個平平無奇的清晨、午後、日暮，就此分別。
畢業季大家忙的要死，各奔東西，幸虧提前吃了散夥飯，不然大家忙得連散夥飯都沒吃就散了。
看著老張收拾東西，哐哐當當的聲音，我有些恍惚。
大專的時候，迫不及待地收拾東西回家。
本科的時候，雖然不想走，但是不得不走了。
研一和研二時，每到畢業季都會看到網絡上的“畢業季”熱搜，看著別人分別時的感人情節，現在輪到我了。
本以為我會難過，事實上我的內心十分平靜。
我沒有悲傷，也沒有難過。
我知道，我們會再次相遇。
魏明幫老張搬走了東西，和老張就此告別。
學校交給我的社會第一課：人走茶涼。
飲水機在規定時間內還回去了，老夏說，她覺得座位旁邊有些空蕩蕩的。
在學校最後的日子裏，連口熱水都喝不上。
畢業前，再去吃一次小吃街的新疆炒米粉。
經過校門口詢問門衛，可不可以讓搬家面包車進來，說不可以，那就算了，找網約車進來，給他加錢就行。
吹過來的風夾雜著小吃攤的味道。
有炸雞鎖骨的味道。
有烤魷魚的味道。
有烤面筋的味道。
有雞蛋堡的味道。
這是獨屬於學校附近的小吃街的味道。
進來的時候刷校園卡，刷卡機顯示的顏色已經變成了黃色。
不是在校生的綠色了。
路過三個核酸檢測亭，它們早就落了厚厚的灰塵，無人在意。
畢業之前，用文字記錄一下吧，
文學這門專業啊，useless but also priceless。（無用與無價並存）②
正如那句話：“政|治對於政|治是有利的，而對於文學卻是無力的；無力的文學正因為無力，作為文學才是絕對的。”③
對我這個精神上的流浪者而言，文學是一片土地，有了這片土地，我才得以喘息。
我在現實裏無數次地沈淪，文學無數次地將我托起。
我用文字把那些美好的記憶保存下來，當我感到絕望的時候就翻出來看看，從中獲取力量，然後繼續前行。
網絡上有很多中彩票大獎的熱搜，我非常渴望自己也能中獎，又覺得自己不會中大獎。
啥時候我也能一夜暴富三千萬啊。
我也想發財。
我曾經對老張說：“我覺得我將來會有機會一夜暴富三千萬！”
老張是個愛捧場的好姑娘，她說：“等你發財了，記得隨份子包個大紅包！”
我說：“沒問題，20萬都不是問題！”
別人賣版權上千萬，我呢？啥時候我也能寫出一本好書呢？
忽然想起來，18歲是十年前的事情了，現在，我的法定年齡是28歲。
人生的三分之一結束了。
我是一個大人了，我不能把所有的失敗都歸結於我的原生家庭，我可以為我的選擇負責了。
聽從父母的話有一個優點，那就是一旦生活不順利，我可以把責任推到父母身上，以父母的名義解釋我的不幸。
我受夠了那種生活，我要為自己的選擇承擔責任，無論未來的生活是好是壞。
畢業離校前，我修改了默認的購物地址，這才註意到十年來，網購的收貨地址記錄著我一路來的轉動。
離開學校的那天，我把學校讓關註的公眾號一個個取關。
翻看自己的微信好友，讀了十年的師範學校，我集齊了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中職和大學老師的微信。
畢業需要用錢，我把長發減掉換來了一點錢，以後如果遇到困難，我還可以賣頭發換錢，真不錯。
之前在填寫畢業檔案時，我看著畢業生統計表上寫著碩士研究生，心裏忽然有一種力量，感覺自己很棒，不知不覺完成了自己的目標，回頭看我已經走了很長一段的路，我真的很不錯。
看著學信網上的學歷照片，從專科到碩士研究生，那張青澀的臉變得疲憊，那雙充滿光亮的眼睛變得暗淡。
成長總是要付出代價的，自己其實也不虧。
這就是我的青春，沒有一飛沖天的分數，沒有才高八鬥的文采，沒有艷驚四座的美貌，沒有轟轟烈烈的愛情，更沒有拿得出手的事業。
有的只是在平淡且艱難的歲月裏日覆一日，在生活的瑣碎與磕絆裏苦苦掙紮。
如果說願意承擔責任是一個人成熟的標準，那麽祝賀我十八歲生日快樂。
祝賀我從原生家庭的創傷中活下來。
祝賀我從校園霸淩的陰影中走出來。
祝賀我願意放下悲傷的過去與曾經。
這場帶著自憐意味的青春回憶應該結束了。
七月的蟬鳴沒有在六月出現。
離開的時候，學校裏還沒有蟬鳴聲。④
可能以後再也聽不到了。
不過也不一定。
大專拍畢業照的時候，我可沒想到自己會有碩士研究生學歷畢業的一天。
我是沒有根的東西。
註定一生漂泊。
說幸運吧，純屬看不清自己。
說坎坷吧，比我慘的人多的是。
說不上坎坷，那就說倒黴好了。
說倒黴呢，在不幸中又透著萬幸。
磕磕絆絆，繞來繞去，最終事情還是成了。
雖然多走了一些路，最終成了就好，就當是目的地之前的旅行。
出生，是我無法選擇的事情，現在，我已經長大了，不能自怨自艾了。
經過28年的努力，我已經擁有可以獨立生活的能力了，已經具有改變自己生活的能力了。
我不能溺死在原生家庭的悲傷裏，那些是過去，我可以有未來。
我可以交朋友、養寵物、為夢想奮鬥等等，除了親情外，世界還有許多種感情，這些足以支撐我的精神世界。
我相信我可以改變我的命運，我相信我會讓自己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更重要的是，我要學習去愛，學習自愛，學習相信愛，學習愛別人，擁有了愛可以更好的生活。⑤
作為以全班倒數第一成績畢業的學術菜鳥，我明白：理論是一方面，實踐是另一回事了。⑥
我一直想去看海，可是沒錢也沒時間，更沒有勇氣。
一直覺得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時間，有的是機會，直到核汙染水傾倒進海洋，我沒見過一眼幹凈的海洋。
吃播吃過的帝王蟹，還沒吃上一口，就被通知幹凈的飲用水也沒得機會了。
沒有來日方長，我必須抓緊時間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是時候結束了，就寫到這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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