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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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始於六月末七月初落幕，捱過放假前最難熬的講評周，清城一中的學生終於趕著全省最晚放假時間前放了暑假。
分科表在放假之前收齊交了上去，唐傑從課桌一堆卷子裏掏出早就填完文科的分科表交上去，長籲一口氣，“還好找著了，差點就要學理了～”
蘇歲安，周榆還有溫燦都填了物理，當然，還有淩超。
那天溫燦特地找淩超到連廊，她坦白自己一開始確實想要學文，但她家裏的情況並不好，她攤開揉碎了向淩超坦白說，她學習這麽努力就是想要以後找個好工作，賺很多錢，所以她選理科，跟喜不喜歡都沒關系。
淩超難得安靜地聽完了溫燦說的話，然後笑了下，“那你不早說，你早說我就不那麽努力學歷史了，你知道老傅上周差點讓我當歷史課代表說我是什麽模範代表...”
淩超還是那麽容易說著說著就跑題，最後勉強才拉回正題，“溫燦，你不要感到有壓力，我選文選理都是自己的選擇，為了我自己我都會努力，努力以後跟你，你們去同一個大學，同一個城市。”
溫燦笑了下，擡拳輕輕落在少年右胸膛，“那說定了，以後考同一個大學，同一個城市。”
“我淩超那是說到做到。”少年校服衣領又被吹翻，風揚起頭發，眉眼清秀，唇紅齒白。
十七八歲的少年總是這樣的，沒出過海就知道山海皆可平，在海誓山盟面前現實什麽的連個屁都不是。
我就要和你在一起，一輩子都是。
期末考是結束了，蘇歲安計算過成績，學校賣了個巨大的關子，具體排名和分班在9月來學校才能知道。
蘇歲安更緊張了，她焦慮到找淩超問分數，淩超攤手，“蘇歲安，規則是死的人是活的，你當真覺得紅姐會劃個分數線把剩下人都砍掉？”
蘇歲安翻了個白眼，“你當然不是，差點忘了你是常年活躍在灰色地帶的人了。”
她這麽說不無道理。
上學期總把淩超當競爭對象，下學期淩超的出勤率又格外高，以至於蘇歲安差點忘記了淩超是體育生這回事，他這成績在體育生裏面還真算尖尖裏的尖尖。
淩超“嘖”了聲，忽然又收回了舌頭，算了，反正她說的也對，
蘇家小館重新開業，放假時間裏趙慧芳一個人習慣後還算忙得過來，倒是蘇歲安每天不是悶在店裏切洋蔥，就是在長青書店裏陪張大爺坐著喝茶，張大爺看日落賞景，她盯鳥拉屎的拋物線軌跡…
她也偶爾跟在周榆後面整理書，把他剛抹平的書角弄亂，以表達她躁動的心。
周榆也不生氣，無奈一笑後在她腦門上敲兩下，然後耐著性子跟在蘇歲安身後再一一抹平。
蘇歲安問過趙慧芳，咱還回錦江嗎？趙慧芳溫柔一笑，道，錦江是咱的根，那怎麽能忘了？現在啊咱家最大的事就是你在清一好好念書，考大學，把眼下的事情最好，才能去看以後。
是，趙慧芳確實是放不下，一天能往錦江雲吞淑華阿姨那塊跑10086次。
七月中旬，趙慧芳已經數不清催了蘇歲安多少次要多和朋友出去轉轉，不要老窩在這家裏，不長蘑菇還占地兒。
蘇歲安氣哄哄地出去，竟還真遇到了溫燦淩超和周榆。
沒走出多遠，三個人看見蘇歲安同時招了招手。
“溫溫！”蘇歲安不可置信地喊了聲。
趙慧芳聽見這死動靜在後面探出頭，見是同學，立馬笑得溫婉如水。
“阿姨好！”三個人齊齊微鞠躬問好，蘇歲安也跟著三鞠躬，“阿姨好...”
趙慧芳眼裏自動把蘇歲安裁掉，眉眼彎彎，“哎呦，經常聽安安提起你們幾個呢。”
緊接著淩超和周榆逐漸也被裁出去，趙慧芳對著溫燦笑。
溫燦向來應付得來大場面，不愧是大班長，全民閨女，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一笑起來八公裏開外沒一個長輩逃得過。
溫燦這會兒只微微一笑，說，“阿姨好，經常聽安安說您做飯特好吃呢！”
這話給趙慧芳開心得一下不知道鍋碗瓢盆長什麽樣。
蘇歲安在邊上一句話也攔不住，趙慧芳一拍手，“哎呀！那今天可得讓你們嘗嘗阿姨手藝了。”
“都裏屋坐著，外頭站著多熱是不是？”趙慧芳一高興立馬把幾個人都安排進去，順便把蘇歲安塞進去，“多照顧照顧同學，別顧著自己喝水。”
蘇歲安：我就喝了一口...
趙慧芳說完就跳著步出去安排家夥，留下四個人笑得東倒西歪。
淩超不停拍桌子，“小白兔，你媽媽是不是喜歡溫燦啊？感覺她眼裏有愛心哈哈哈哈”
溫燦在下面踢了叫淩超，“明明是阿姨心地善良，像你這種不懂欣賞的人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
蘇歲安尷尬一笑，眼眸轉了一圈繞到周榆身上。
這人沒說話但臉上也掛了一抹不可察覺的笑意。
笑屁—？
趙慧芳一高興就攔不住，一下上了三道硬菜，每個人的米飯都壓實了再壓。
趙慧芳剛要轉身，溫燦立馬叫住她，“阿姨，您也坐下一起吃吧，這麽多我們怕是吃不完呢。”
趙慧芳知道年輕人需要空間，她在自然是不太利索的，於是笑著擺手，“不用，阿姨等客人呢，你們好好吃，看看阿姨手藝怎麽樣。”
趙慧芳出去，四個人終於開始動筷，有一搭沒一搭聊天，暑假那麽久的餿味一下就散開了，那種有人說話，吵吵鬧鬧被包裹著很有安全感的感覺又回來了。
飯到半旬，蘇歲安才想起問，“誒，你們今天怎麽突然想來找我了？”
“噢”溫燦放下筷子說，“差點忘了。”
溫燦擡手重重落在身邊的淩超肩上，說，“喏，讓大老板來說。”
“其實也沒啥…哎呀”淩超這時候倒是不好意思上了，在溫燦踹他之前摸了摸後腦勺，說，“就我姐在廈門上學來著，今年剛好畢業，想請我們去她畢業典禮。”
“畢業典禮？這是咱能去的嗎？”蘇歲安重覆了句，“而且在廈門，我們要怎麽去？”
周少爺剛才一直沒說話，這會兒忽然開口，生怕她幾個理由搪塞過去似的說，“蘇歲安，現在是21世紀，動車高鐵火車飛機很發達的。”
淩超打了個響指裝了個大酷，說，“這次最主要的不是畢業典禮，而是畢業歌會，你敢信！竟然有五月天，還請了房東的貓！”
“五月天？！”
“是的！五月天誒！”溫燦拍了拍桌子，“就是小賣部冷櫃上統一貼著的，校園廣播有天放了一下午的樂隊！”
“就是——他們？”蘇歲安立馬翻過桌上的飲料罐指著人像，她的mp3裏還存了好些五月天的歌。
那些歌陪她度過初三封校學習的日子，自由的旋律，倔強的靈魂，明明歌曲裏唱的字字句句和她如此遙遠，她依然一個人混著歷史選擇題聽了一遍又一遍。
她激動地也拍桌，“咱們去，必須去！”
“咳咳”趙慧芳從門外剛好進來，蘇歲安秒乖巧坐了下去。
一個影子恍惚落下，只剩下周榆起身默默拿紙擦掉剛才拍桌子溢出來的油漬。
蘇歲安看眼神行事，剛想開口，就聽趙慧芳說，“我聽到了，去廈門嘛，我支持的呀，多去見見世面是好的事呀。”
蘇歲安的眼神一下亮起來，咧嘴笑，“媽，你今天做飯真好吃，嘿嘿...”
事情敲定之後，隔了兩天，四個人就這麽大包小包“坐”上了去廈門的動車。
四個人，八只手，一張坐票沒搶到。
於是四個人最後選定個沒什麽人經過還有點冷氣的走廊，在垃圾回收臺邊上圍坐一圈。
淩超嘆了口氣，拿出相機拍了一圈說，“我回去一定要告訴我姐，為了去看她我們竟然坐在垃圾桶邊上。”
溫燦在邊上抱著腿坐，指著脖子上掛著的房東的貓周邊掛墜，笑他，“你那是看你姐姐嗎？”
淩超拿外套捂住小掛墜，說，“怎麽，不算呢？”
溫燦撇了撇嘴，做了個鬼臉，開始對淩超的相機感興趣，“你這個怎麽用啊？”
淩超來者不拒，把相機塞到溫燦手裏面，“喏，我教你，包教包會。”
溫燦擺手，“不要，摔壞了怎麽辦？”
“那更不用擔心了，相機是周榆的，他家相機我手指都數不過來。”
淩超把相機硬是放在她手裏然後拉著溫燦要去另一側窗邊拍照，“走啦，拍照。”
周少爺聽見有人叫，微皺眉擡了擡眼皮，發現屁事沒有又垂下去了。
蘇歲安坐在外圍剛好挨著周榆，從上車到坐在地板上一直在看車窗外面的山和水，她不是第一次坐動車，上次從清城回錦江是一次，不過這次不一樣，這次是去廈門，還和她在清城最好的朋友們一起。
外面太陽照進來刺得蘇歲安眼睛發酸，她瞇了瞇眼收回視線，忽然發現那束光線就這麽明明晃晃地照在周榆眼皮上，照得睫毛根根分明。
少年眉頭微皺，曲著長腿抱著坐，頭發被光線照得毛茸茸的，莫名覺得有些可愛。
蘇歲安笑了下，卻立馬被抓包了。
“蘇歲安，還沒看夠？”周榆懶懶地擡起眼皮，光照進眼裏，瞳孔漆黑純粹。
蘇歲安立馬把眼神絲滑地移開，“沒。”她說。
嘶——
“我說的是沒看你，不是說沒...沒看夠...”蘇歲安反芻了下自己的意思，著急解釋道。
周少爺此刻也沒心力拌嘴，下巴揚了揚就當默認了。
過了好一會兒，兩個人都沒說話，蘇歲安終於有些狐疑地看過去。
她這才發現剛才白得發光不是那光太耀眼，是這家夥臉色就是青一片白一片的。
“誒，你是不是暈車啊？”蘇歲安低下腦袋側著去看他。
動車剛好駛進隧道，光線瞬熄，四周只存在著流動的黑。
“我沒帶暈車藥...”蘇歲安輕碰周榆肩膀說著，仿佛在試探他還活沒活著。
“沒事，我自己帶了。”
周榆咬咬牙，自己昨天各種暈車藥都帶上了，就怕有人暈車什麽的，最後沒料到是自己。
某些人倒是生龍活虎，一上車就興沖沖地往外面看，裏面有人都要pass away了她都不知道...
“真的嗎？我看你這臉...唔”四周有些黑，蘇歲安為了看清楚他低頭靠近了些許。
溫燦和淩超還在擺動相機，淩超讓溫燦自己拍幾張試試看，列車晃動下，有人推著行李箱在奔跑，幾個小孩拿著薯片從他們之間穿梭。
就那一刻，誰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在後面踹了蘇歲安一腳，然後她的嘴就這樣貼在了他的臉頰上。
哢嚓那一刻相機的燈光也剛好打在兩人身上，彼此都瞪大了眼睛。
列車出隧道，重見光明。
溫燦捂著嘴不敢相信自己到底看到什麽拍到了什麽，蘇歲安立馬彈開，又往後挪了點，瞪大眼睛捂嘴不敢相信自己剛才幹了些什麽，周少爺頓時腦袋清醒了不少，別說，這個還比暈車藥管用多了。
...
“前方列車到站廈門站，請廈門站下車的旅客準備好行李...”
車上陸陸續續有人群擠過來，四個人拿了包就站了起來也準備下車。
蘇歲安本來站在周榆後面，越看前面這個人越覺得耳朵發燙，面部發熱像在發燒，於是蘇歲安一溜煙跑到最後一個，挨著溫燦站。
溫燦心領神會，笑瞇瞇地趴在蘇歲安肩頭，輕聲說，“沒事噠，沒事噠，我都幫你們拍下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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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歲安，周榆還有溫燦都填了物理，當然，還有淩超。
那天溫燦特地找淩超到連廊，她坦白自己一開始確實想要學文，但她家裏的情況並不好，她攤開揉碎了向淩超坦白說，她學習這麽努力就是想要以後找個好工作，賺很多錢，所以她選理科，跟喜不喜歡都沒關系。
淩超難得安靜地聽完了溫燦說的話，然後笑了下，“那你不早說，你早說我就不那麽努力學歷史了，你知道老傅上周差點讓我當歷史課代表說我是什麽模範代表...”
淩超還是那麽容易說著說著就跑題，最後勉強才拉回正題，“溫燦，你不要感到有壓力，我選文選理都是自己的選擇，為了我自己我都會努力，努力以後跟你，你們去同一個大學，同一個城市。”
溫燦笑了下，擡拳輕輕落在少年右胸膛，“那說定了，以後考同一個大學，同一個城市。”
“我淩超那是說到做到。”少年校服衣領又被吹翻，風揚起頭發，眉眼清秀，唇紅齒白。
十七八歲的少年總是這樣的，沒出過海就知道山海皆可平，在海誓山盟面前現實什麽的連個屁都不是。
我就要和你在一起，一輩子都是。
期末考是結束了，蘇歲安計算過成績，學校賣了個巨大的關子，具體排名和分班在9月來學校才能知道。
蘇歲安更緊張了，她焦慮到找淩超問分數，淩超攤手，“蘇歲安，規則是死的人是活的，你當真覺得紅姐會劃個分數線把剩下人都砍掉？”
蘇歲安翻了個白眼，“你當然不是，差點忘了你是常年活躍在灰色地帶的人了。”
她這麽說不無道理。
上學期總把淩超當競爭對象，下學期淩超的出勤率又格外高，以至於蘇歲安差點忘記了淩超是體育生這回事，他這成績在體育生裏面還真算尖尖裏的尖尖。
淩超“嘖”了聲，忽然又收回了舌頭，算了，反正她說的也對，
蘇家小館重新開業，放假時間裏趙慧芳一個人習慣後還算忙得過來，倒是蘇歲安每天不是悶在店裏切洋蔥，就是在長青書店裏陪張大爺坐著喝茶，張大爺看日落賞景，她盯鳥拉屎的拋物線軌跡…
她也偶爾跟在周榆後面整理書，把他剛抹平的書角弄亂，以表達她躁動的心。
周榆也不生氣，無奈一笑後在她腦門上敲兩下，然後耐著性子跟在蘇歲安身後再一一抹平。
蘇歲安問過趙慧芳，咱還回錦江嗎？趙慧芳溫柔一笑，道，錦江是咱的根，那怎麽能忘了？現在啊咱家最大的事就是你在清一好好念書，考大學，把眼下的事情最好，才能去看以後。
是，趙慧芳確實是放不下，一天能往錦江雲吞淑華阿姨那塊跑10086次。
七月中旬，趙慧芳已經數不清催了蘇歲安多少次要多和朋友出去轉轉，不要老窩在這家裏，不長蘑菇還占地兒。
蘇歲安氣哄哄地出去，竟還真遇到了溫燦淩超和周榆。
沒走出多遠，三個人看見蘇歲安同時招了招手。
“溫溫！”蘇歲安不可置信地喊了聲。
趙慧芳聽見這死動靜在後面探出頭，見是同學，立馬笑得溫婉如水。
“阿姨好！”三個人齊齊微鞠躬問好，蘇歲安也跟著三鞠躬，“阿姨好...”
趙慧芳眼裏自動把蘇歲安裁掉，眉眼彎彎，“哎呦，經常聽安安提起你們幾個呢。”
緊接著淩超和周榆逐漸也被裁出去，趙慧芳對著溫燦笑。
溫燦向來應付得來大場面，不愧是大班長，全民閨女，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一笑起來八公裏開外沒一個長輩逃得過。
溫燦這會兒只微微一笑，說，“阿姨好，經常聽安安說您做飯特好吃呢！”
這話給趙慧芳開心得一下不知道鍋碗瓢盆長什麽樣。
蘇歲安在邊上一句話也攔不住，趙慧芳一拍手，“哎呀！那今天可得讓你們嘗嘗阿姨手藝了。”
“都裏屋坐著，外頭站著多熱是不是？”趙慧芳一高興立馬把幾個人都安排進去，順便把蘇歲安塞進去，“多照顧照顧同學，別顧著自己喝水。”
蘇歲安：我就喝了一口...
趙慧芳說完就跳著步出去安排家夥，留下四個人笑得東倒西歪。
淩超不停拍桌子，“小白兔，你媽媽是不是喜歡溫燦啊？感覺她眼裏有愛心哈哈哈哈”
溫燦在下面踢了叫淩超，“明明是阿姨心地善良，像你這種不懂欣賞的人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
蘇歲安尷尬一笑，眼眸轉了一圈繞到周榆身上。
這人沒說話但臉上也掛了一抹不可察覺的笑意。
笑屁—？
趙慧芳一高興就攔不住，一下上了三道硬菜，每個人的米飯都壓實了再壓。
趙慧芳剛要轉身，溫燦立馬叫住她，“阿姨，您也坐下一起吃吧，這麽多我們怕是吃不完呢。”
趙慧芳知道年輕人需要空間，她在自然是不太利索的，於是笑著擺手，“不用，阿姨等客人呢，你們好好吃，看看阿姨手藝怎麽樣。”
趙慧芳出去，四個人終於開始動筷，有一搭沒一搭聊天，暑假那麽久的餿味一下就散開了，那種有人說話，吵吵鬧鬧被包裹著很有安全感的感覺又回來了。
飯到半旬，蘇歲安才想起問，“誒，你們今天怎麽突然想來找我了？”
“噢”溫燦放下筷子說，“差點忘了。”
溫燦擡手重重落在身邊的淩超肩上，說，“喏，讓大老板來說。”
“其實也沒啥…哎呀”淩超這時候倒是不好意思上了，在溫燦踹他之前摸了摸後腦勺，說，“就我姐在廈門上學來著，今年剛好畢業，想請我們去她畢業典禮。”
“畢業典禮？這是咱能去的嗎？”蘇歲安重覆了句，“而且在廈門，我們要怎麽去？”
周少爺剛才一直沒說話，這會兒忽然開口，生怕她幾個理由搪塞過去似的說，“蘇歲安，現在是21世紀，動車高鐵火車飛機很發達的。”
淩超打了個響指裝了個大酷，說，“這次最主要的不是畢業典禮，而是畢業歌會，你敢信！竟然有五月天，還請了房東的貓！”
“五月天？！”
“是的！五月天誒！”溫燦拍了拍桌子，“就是小賣部冷櫃上統一貼著的，校園廣播有天放了一下午的樂隊！”
“就是——他們？”蘇歲安立馬翻過桌上的飲料罐指著人像，她的mp3裏還存了好些五月天的歌。
那些歌陪她度過初三封校學習的日子，自由的旋律，倔強的靈魂，明明歌曲裏唱的字字句句和她如此遙遠，她依然一個人混著歷史選擇題聽了一遍又一遍。
她激動地也拍桌，“咱們去，必須去！”
“咳咳”趙慧芳從門外剛好進來，蘇歲安秒乖巧坐了下去。
一個影子恍惚落下，只剩下周榆起身默默拿紙擦掉剛才拍桌子溢出來的油漬。
蘇歲安看眼神行事，剛想開口，就聽趙慧芳說，“我聽到了，去廈門嘛，我支持的呀，多去見見世面是好的事呀。”
蘇歲安的眼神一下亮起來，咧嘴笑，“媽，你今天做飯真好吃，嘿嘿...”
事情敲定之後，隔了兩天，四個人就這麽大包小包“坐”上了去廈門的動車。
四個人，八只手，一張坐票沒搶到。
於是四個人最後選定個沒什麽人經過還有點冷氣的走廊，在垃圾回收臺邊上圍坐一圈。
淩超嘆了口氣，拿出相機拍了一圈說，“我回去一定要告訴我姐，為了去看她我們竟然坐在垃圾桶邊上。”
溫燦在邊上抱著腿坐，指著脖子上掛著的房東的貓周邊掛墜，笑他，“你那是看你姐姐嗎？”
淩超拿外套捂住小掛墜，說，“怎麽，不算呢？”
溫燦撇了撇嘴，做了個鬼臉，開始對淩超的相機感興趣，“你這個怎麽用啊？”
淩超來者不拒，把相機塞到溫燦手裏面，“喏，我教你，包教包會。”
溫燦擺手，“不要，摔壞了怎麽辦？”
“那更不用擔心了，相機是周榆的，他家相機我手指都數不過來。”
淩超把相機硬是放在她手裏然後拉著溫燦要去另一側窗邊拍照，“走啦，拍照。”
周少爺聽見有人叫，微皺眉擡了擡眼皮，發現屁事沒有又垂下去了。
蘇歲安坐在外圍剛好挨著周榆，從上車到坐在地板上一直在看車窗外面的山和水，她不是第一次坐動車，上次從清城回錦江是一次，不過這次不一樣，這次是去廈門，還和她在清城最好的朋友們一起。
外面太陽照進來刺得蘇歲安眼睛發酸，她瞇了瞇眼收回視線，忽然發現那束光線就這麽明明晃晃地照在周榆眼皮上，照得睫毛根根分明。
少年眉頭微皺，曲著長腿抱著坐，頭發被光線照得毛茸茸的，莫名覺得有些可愛。
蘇歲安笑了下，卻立馬被抓包了。
“蘇歲安，還沒看夠？”周榆懶懶地擡起眼皮，光照進眼裏，瞳孔漆黑純粹。
蘇歲安立馬把眼神絲滑地移開，“沒。”她說。
嘶——
“我說的是沒看你，不是說沒...沒看夠...”蘇歲安反芻了下自己的意思，著急解釋道。
周少爺此刻也沒心力拌嘴，下巴揚了揚就當默認了。
過了好一會兒，兩個人都沒說話，蘇歲安終於有些狐疑地看過去。
她這才發現剛才白得發光不是那光太耀眼，是這家夥臉色就是青一片白一片的。
“誒，你是不是暈車啊？”蘇歲安低下腦袋側著去看他。
動車剛好駛進隧道，光線瞬熄，四周只存在著流動的黑。
“我沒帶暈車藥...”蘇歲安輕碰周榆肩膀說著，仿佛在試探他還活沒活著。
“沒事，我自己帶了。”
周榆咬咬牙，自己昨天各種暈車藥都帶上了，就怕有人暈車什麽的，最後沒料到是自己。
某些人倒是生龍活虎，一上車就興沖沖地往外面看，裏面有人都要pass away了她都不知道...
“真的嗎？我看你這臉...唔”四周有些黑，蘇歲安為了看清楚他低頭靠近了些許。
溫燦和淩超還在擺動相機，淩超讓溫燦自己拍幾張試試看，列車晃動下，有人推著行李箱在奔跑，幾個小孩拿著薯片從他們之間穿梭。
就那一刻，誰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在後面踹了蘇歲安一腳，然後她的嘴就這樣貼在了他的臉頰上。
哢嚓那一刻相機的燈光也剛好打在兩人身上，彼此都瞪大了眼睛。
列車出隧道，重見光明。
溫燦捂著嘴不敢相信自己到底看到什麽拍到了什麽，蘇歲安立馬彈開，又往後挪了點，瞪大眼睛捂嘴不敢相信自己剛才幹了些什麽，周少爺頓時腦袋清醒了不少，別說，這個還比暈車藥管用多了。
...
“前方列車到站廈門站，請廈門站下車的旅客準備好行李...”
車上陸陸續續有人群擠過來，四個人拿了包就站了起來也準備下車。
蘇歲安本來站在周榆後面，越看前面這個人越覺得耳朵發燙，面部發熱像在發燒，於是蘇歲安一溜煙跑到最後一個，挨著溫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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