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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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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好人

“找你好久,原來在這裏?”

腳步聲靠近,然後身體被陰影覆蓋,秦子卿擡頭,對上陌生男人含笑的雙眸,打量許久沒認出這是誰,於是投去困惑眼神。

男人眼神示意旁邊的婦人,然後朝她伸出手,秦子卿突然明白了,原來對方是想把自己從婦人的喋喋不休中解救,感激地朝他點頭示意,躲開他試圖攙扶的手起身。

“奶奶,遇到熟人,先走一步。”

婦人在看到男人走來的一瞬間眼神裏就充滿了戒備,聽秦子卿說兩人相熟後更是急得眼睛都紅了,擡手顫巍巍地指著男子:

“他不是好東西……離他遠點……他會害了你……會害了你!”

婦人情緒激動,秦子卿看向被她指責的男子,見他一臉委屈,感知到秦子卿的視線後笑著轉頭望向她,示意兩人可以離開了。

“那就是一個瘋婆子,逢人就說些顛三倒四的話,前些日子當街罵順安王不是東西,險些被官員打死,若非那順安王的長子路過攔下,怕是早不知道埋在哪處荒地了。”

“順安王長子?梁昭?他常來這邊嗎?”

男子笑笑不回答,將人帶到一處茶館,側身擡手示意秦子卿進去一坐,秦子卿捏了捏手中幹癟的荷包,以及其中唯一一塊有些硌手的碎銀,沒有挪動。

“請問你知道順安王府在何處嗎?或者知道梁世子現在身處何地?”

男子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茶館內已經有小二和客人朝這邊投來好奇目光,秦子卿撇嘴嘆氣,覺得此人有些莫名其妙,轉身準備離開,卻感知到一股阻力,低頭看到拽著自己袖子的手。

不滿地擡頭,男人卻睜大眼睛一副無辜樣:

“姑娘不妨進去坐坐?茶水都是免費的,世子也時常來這邊閑逛,若是半個時辰見不到世子,我便帶你去找他。”

能找到梁昭的方式有很多,秦子卿不覺得自己有必要跟一個陌生男人進到一個看上去有些陰森的茶館耗上一個小時。

“是日大雨滂沱,藍衣公子撐傘河邊漫步,面前突然出現一看上去有些眼熟的粗布麻衣落魄女……”

茶館內傳來說書匠抑揚頓挫的聲音,秦子卿一瞬間晃神,但這並沒有掐滅她想離開的心思,可那個把自己帶到這邊的人毫無松手的意思,秦子卿準備用力扯過自己衣袖。

“姑娘找梁世子應當是有事相求吧——我遇到過不少這樣的人,遇到困難或是官府無法處理不公,想要討說法卻不知往何處走,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傳說中行俠仗義的梁公子。”

秦子卿嘆氣嗤笑,只覺得行俠仗義用來形容梁昭著實有些諷刺,自己遇到困難寧願硬撐也不會找他尋求幫助,誰知道他會不會抹自己脖子後隨手埋葬——就像對待那紅衣女俠一樣。

見秦子卿不說話,男子以為她默認了自己的說法,滿意地點頭,示意秦子卿看屋內的說書人。

“老先生正在講關於梁世子三月前遇刺的故事。”

三月前……遇刺?

秦子卿皺眉,有種不詳的預感。

“不知姑娘可曾聽說,梁世子三月前閑來無事河邊漫步,遇到一熟悉的女子,本來想為對方撐一把傘,帶到府邸為其添一杯茶披一件衣,誰料對方趁梁世子關切擔憂之際拿出一把中原未曾見過的小刀,傷了世子的臉……”

傷了梁昭的臉?

秦子卿想起那日他拿著自己的美工刀找上自己時的情景。

刀確實是自己的,她不可能認錯,畢竟這裏不是物資豐富的現代,那樣的刀在這裏應該算是獨一份的存在。

人大概率也不會認錯,就算自己再厭惡梁昭,也不得不承認他並不是那種沒搞清楚狀況就會帶著近百位侍衛浩浩蕩蕩找麻煩的人。

但自己才來這邊不過三天,怎麽可能在三個月前出現在梁昭面前,用現代才有的刀劃傷他的臉呢?

轉頭看還在侃侃而談的說書人,秦子卿腳步堅定地走了進去,帶她到店門口的男人微笑,跟隨她走了進去。

隨便找了個空桌坐下,男人很快端來一壺茶,給秦子卿斟茶的過程中還不忘強調:

“茶水都是免費的。”

秦子卿點頭,註意力完全放在了說書匠身上,聽他瞇著眼侃侃而談,大概知道了三月前發生的事。

兩人第一次遇到是在順安王府舉辦的吟詩宴上。

據說書先生說,那時的秦子卿就形跡可疑,但鑒於梁昭愛慕者頗多,其中不乏像她那樣躲在暗處追隨梁昭,偷摸觀察他喜好的人,便沒人多想,梁昭甚至親手給她遞了一杯水。

秦子卿想象當時的畫面,覺得難以置信,正主給黑粉頭子遞茶?說出去夠被對家嘲笑一輩子了。

當時的所有人也都覺得難以置信,但梁昭美名在外,靠得就是細節的堆砌,旁人也就只當這是他教養的體現,習慣使然。

當日宴會結束,有下人撿到一塊香囊,上面繡有蘭花草,有人猜那是雲中淮落下的——他喜蘭花是人盡皆知的事,但梁昭卻微笑搖頭,將香囊收下‘

之後幾天常見他坐在窗口,拿著香囊發呆,有眼尖的人看到香囊背面的字:秦子卿、雲中淮,中間連著一個蚯蚓般扭曲的符號。

聽故事的當事人盯著自己的手思考:

說書人的話當然不能全信,比如他說梁昭坐在窗下對著香囊發呆,且不論這香囊屬於誰,這一情景發生在梁昭身上就足夠惡寒。

關於香囊上繡字這一點,秦子卿是有些懷疑的,這樣的細節被一個說書人知道本就奇怪,但她又隱約有點相信,因為她確實有和對方所形容的很像的一個香囊。

那是她旅游途中路過寺廟時朝方丈求來的,又花了五十元用廟裏所謂的香火線讓機器打上去的名字,而這個香囊也確實在幾個月前丟失,她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

說書人口中兩人的第二次相遇是秦子卿處心積慮的刻意為之,偏偏當日下雨,淋濕的人楚楚可憐,梁昭本就心善,見狀不會不管,況且他還要歸還香囊,這才給了秦子卿機會。

低頭思考,下意識朝大衣口袋的位置摸去,發現衣服沒有口袋,就算有,裏面也沒裝手機。

還是信息時代方便,是不是謠言在網上蹲一會就能有答案。

誒——

正嘆氣憂郁,突然聽到女孩崩潰的哭聲,秦子卿清醒過來回頭,看到樓梯上走下來一對拉扯的男女。

女孩發飾淩亂,看上去很狼狽,男生看上去很焦急,試圖附在女孩耳邊說些什麽,但被女孩推開,兩人就這樣一路拉扯,引得不少人側目。

秦子卿最開始沒有在意,小情侶間吵吵鬧鬧很正常,低頭抿了口茶,再擡頭時女孩面前卻站了兩個身形高她一頭的男人,其中一個就是是把自己帶到這裏來的那個奇怪男人。

事情的發展因為這兩個人的加入變得有些奇怪,秦子卿放下茶杯盯著幾人所在方向,本以為女孩旁邊的男人會把她護在身後,但並沒有。

男人見到走到自己對面的兩人後默默朝旁邊挪動,拉開自己和女孩的距離,女孩沒有管他,準備繞開攔住自己去路的兩人離開,但沒有成功。

秦子卿看到帶自己來的那個男人面露刻薄之色,伸手推了女孩一下,女孩沒有註意,沒站穩跌倒在地,眼淚一下子落下來,最開始站在她旁邊的男人依舊沒有反應,秦子卿皺眉。

“又是一個……”

“不要看,這種人多半都有些瘋癲了,要是以為你同情她,肯定會纏上你的,或者就跟說書匠剛才故事裏的秦子卿一樣,不知道什麽時候那把刀把你臉給弄毀容。”

“這麽恐怖的嗎?”

“不然你以為?”

聽到有人提起自己的名字,秦子卿擡頭看過去,兩個在她原先世界連普男都算跟不上的兩個醜男在擔心被一個可愛的小姑娘纏上,擔心被毀容?

臉皮真厚,得用殺豬刀才能蹭破皮。

當然,秦子卿沒有表現出來,畢竟比起那些習以為常到連眼神都不願意給一個的客人,這兩人顯然更適合問話。

“那個……秦子卿來過這裏?她劃傷梁世子的臉和這裏有關?”

兩人連連搖頭:

“打個比方,打個比方。”

原來自己已經可以作經典案例了啊,看來混得還不錯。

“那二位大哥可以跟我說說這姑娘是這麽一回事嗎?我初來乍到,不是很了解。”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一齊朝秦子卿投去懷疑目光,秦子卿笑得人畜無害,兩人沈吟片刻,本著對過路者展現本地人熱情好客的精神,其中一人壓低聲音開口:

“一樓是茶館,這二樓可就不一樣了,剛才給你倒水的那個……可不是什麽好人?”

雖然自戀了一點,但人還不算特別壞,秦子卿撇了眼還在和幾個男人對峙的女孩,眼神催促對方說得快些簡單些。

“小姑娘大概是被哄騙去了二樓買些據說很稀有的外來貨……其實跟一樓的東西沒差,被騙得狠了,花出去的銀子像流水,現在突然清醒,但已經欠下帳了,古人說什麽美色誤人……這種東西,不分男女。”

秦子卿朝那幾人的方向看去,確實都頗有幾分姿色。

“再玩一會吧,欠下的帳可以慢慢還,我和你在一起又不是圖你的錢。”

“再買一壺茶,我今天一天都只屬於你。”

“你真的忍心我因為沒有賣出去足夠銀兩的茶被掌櫃責罵嗎?”

“……”

秦子卿皺眉聽男子低聲哄騙女孩,大概明白了他們工作的性質:古代版日本牛郎。

女孩雙手捂臉哭得很兇,秦子卿拍桌而起,坐在她旁邊的兩個男子想要攔下她,但一眨眼的功夫就見秦子卿走到那女孩身旁將人扶起,沒來得及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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