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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言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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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言厲色

謝了之道:“別姑娘你為何對我如此疾言厲色,我是無辜的啊。”

別亭蘭駁道:“你無辜?從某種程度上而言你的確無辜,但你是不無辜者的產物,你的出現打破了葉府的安寧,那你便沒那無辜了。”

別亭蘭絲毫不留情面,謝了之情緒有些激動,道:“明明是我母親先遇到的葉城主,城主夫人的位置應該是我母親的,我也是葉府堂堂正正的小姐,我憑什麽要承受這些指責?”

花錦簇和葉瑟濃紛紛勸阻別亭蘭,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別亭蘭道:“那你就要問問你的父親了,為何有了你娘,還要把妻子的名分給別人。不過他口中的答案一定不是你想聽的,你不問也罷,心知肚明便好..........那日在後院,錦簇問你中秋打算怎麽過,你說你都忘記了,你真的忘記了嗎?那出戲你應該早就計劃好了吧?”

眼見謝了之想動手,身後的月牙急忙拉住,湊到謝了之耳邊小聲提醒道:“別忘了,在葉府你不會武功。”

花錦簇道:“你怎麽知道?我記得那日後院只有我和二小姐啊。”

“因為我在偷聽啊。”別亭蘭說的理直氣壯,倒把花錦簇氣笑了。

謝了之心中冒著一團火,道:“別姑娘真是伶牙俐齒,你說什麽我都不會惱,我是主,你是客,客人無禮說了什麽冒犯的話,我身為主人理應大度,便不與你計較了。”

別亭蘭是葉瑟濃閨中好友,謝了之是葉瑟濃的親妹妹,花錦簇實在不願讓這三人之間出現什麽隔閡,道:“多謝了之,那我們不打擾了。阿濃,亭蘭,我要出門,你們要不要陪我啊?”

葉瑟濃明白其意,便道:“好啊,別姑娘你沒事的話,也和我們一起吧?”說著便去挽別亭蘭的胳膊。

別亭蘭這才打算放過謝了之。

謝了之看著三人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但別亭蘭的話,著實戳到了謝了之的痛楚,雖說她的城主父親認了她,但她仍姓謝....她眼裏閃過一絲狠厲,道:“父親愛不愛我,姓謝還是姓葉,這些都不重要!”

月牙開口道:“你這麽想就對了,我們來葉府又不是為了這些。”

謝了之眼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可要幫我啊,秋池妹妹。既然她的眼睛不好用,那幹脆徹底不能用好了。”

“我們要去買什麽?”

花錦簇道:“治療眼疾的活磁石。”

活磁石不易得,花錦簇帶著葉瑟濃、別亭蘭去了好幾家醫館仍一無所獲。

別亭蘭道:“我們回去吧,我的眼睛也不急於一時,等打聽好了哪家有活磁石,我們再出門也來得及。”別亭蘭說著便往回走。

花錦簇忙上前一步,拽住別亭蘭,而後看向葉瑟濃,豎起食指,道:“最後一個,再去最後一個,如果還買不到,我們就打道回府。”

葉瑟濃道:“你怎麽這麽關心她的眼疾啊?”

花錦簇正要說話,卻聽別亭蘭道:“瑟濃,你又看我礙眼了?”

花錦簇看她們兩個各不相讓的樣子,很好奇她們兩個是怎麽相處這麽多年的?之前看她們兩個下棋其樂融融,像是無話不談的閨中密友,如今一看,倒像是冤家見面。

葉瑟濃道:“亭蘭,方才你與謝了之不歡而散,往後你打算如何與她相處?”

花錦簇道:“是啊,畢竟都在葉府,低頭不見擡頭見的,雖然我知道你是為了維護阿濃,但那些話你不該說,這不是給自己惹麻煩嗎。”

別亭蘭道:“有些話就得說出來,別以為別人看不出來她那些小聰明。我把該說的說了,下次見面,我會以朋友的方式試著與她相處。”

葉瑟濃道:“你啊,你想以朋友的方式,謝了之可不一定接受哦。我一直覺得你比柳凝妝的性子稍柔和些,沒想到你生起氣來,不亞於柳凝妝啊,真讓人擔心。”

花錦簇偷偷白了眼葉瑟濃,繼續尋醫館。

葉瑟濃忙追上,道:“阿簇,你等會兒,有家醫館可能會有你要找的東西,我帶你去。”

別亭蘭看著她們二人的背影,追了上去,道:“花錦簇,最後一家,你可要說話算數。”

葉瑟濃道:“如果這家醫館都沒有的話,那我們估計就要去邘國找了。”

花錦簇有一陣子沒見木無蔭了,雖然有點想念,但一想到她那個舅舅,她還是不要去邘國了,道:“這家醫館有什麽特別的嗎?”

葉瑟濃道:“溫家醫館,溫澤堂,溫澤一方之意,是回首城最大的醫館,匯集了來自各方的靈丹聖藥,這其中當然也包括從邘國藥商手中采購的藥草。”

花錦簇高興道:“如此,我們肯定能找到活磁石。”

別亭蘭一聽要去溫澤堂,忙收住腳,道:“你們去吧,我回府等你們。”說完,轉身便溜。

花錦簇還想問問緣由,被葉瑟濃攔下。

葉瑟濃解釋道:“她是心裏有陰影了。亭蘭幼時體弱多病,她母親尹夫人經常帶著她去溫澤堂,不是抓藥,便是讓大夫針灸,每次去都被紮得像個小刺猬。當時為她診治的是溫家前任家主溫仞山,大家都稱他溫醫仙,他醫術精湛,但不知與舞步神醫比起來誰更厲害?”

花錦簇道:“舞步姑姑守護著邘國的百姓,溫前輩守護著回首城,都不一般。溫前輩是前任家主,那現任家主是誰啊?”

葉瑟濃道:“溫故,溫藥師。”

花錦簇道:“你和別亭蘭一起經歷了那麽多事兒,她對你來說,應該是你生命中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吧?”

葉瑟濃不假思索道:“當然了。”

花錦簇被葉瑟濃不經思考的回答觸動,心裏一陣酸澀。

葉瑟濃沒有察覺到花錦簇的情緒,繼續道:“其實亭蘭她不用害怕,溫仞山早已停診,如今整個溫澤堂都由溫故掌管,就算亭蘭去了,也沒機會讓溫仞山診治。”

花錦簇道:“別姑娘治眼疾的錢,你出,我可沒錢。”

聽花錦簇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葉瑟濃頓了頓,方才聞到空氣中彌漫的醋意,她追上花錦簇道:“阿簇,你不出,我也不出,咱們倆是一邊的。這份錢讓柳凝妝出,等回到葉府我就給錦城回信,讓柳凝妝寄錢過來,不給錢不給治。”

花錦簇知道葉瑟濃只是說說而已,而她自己也只是圖一時口快,不管是回首城的葉府,還是錦城的蘭棲宮,那點藥錢對她們來說不足掛齒。

花錦簇本以為葉府藥室的藥材種類已經很齊全了,沒想到溫家的溫澤堂更甚,想來也是,溫家畢竟是醫藥世家,俗話說術業有專攻,無論從室內陳設還是草藥種類,定比葉府的藥室強上些許。

醫館小廝看到來者,便認出是葉府小姐,道:“見過大小姐,不知二位要抓什麽藥?”

花錦簇對著小廝道:“麻煩來些活磁石。”

小廝轉眸看向葉瑟濃,道:“稍等。”隨後便去了內室,有當家的準許,他們才敢對外售賣活磁石。

不消片刻,一位公子緩步至前堂,施禮道:“葉大小姐有失遠迎。”

葉瑟濃控制鼻息,道:“溫藥師,不請自來,打擾了。”

花錦簇嗅覺敏銳,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溫故見狀,躬身道:“在下剛從藥室出來,還未來得及沐浴更衣,驚了姑娘,真是不好意思。”

花錦簇忙道:“溫藥師,是我一時沒忍住,失禮在先,不怪你。”

溫故看向葉瑟濃,問道:“葉小姐,不知這位貴人如何稱呼?”

花錦簇道:“我不是什麽貴人,我叫花錦簇。”

溫故笑道:“傳言錦簇姑娘是化外之人,如今一見,便知傳言不實,都是謠言罷了。”

花錦簇暗道,傳言,自己都有傳言了?

葉瑟濃道:“沒想到溫藥師還挺關心我葉府的事。”

溫故道:“你們府上的謝了之小姐,經常帶著她那貼身女婢來我這裏治臉傷,久而久之便知曉了些。”

花錦簇道:“溫藥師,你這裏有活磁石嗎?”

溫故道:“有,但不能直接使用,明日未時你再來取,或者我親自送到府上也可。”

花錦簇道:“不用麻煩,明日未時我來取。”

看來別亭蘭的眼疾又要拖延一日了,二人從溫澤堂出來已是黃昏,晚霞如錦,映照在回首城上空。

花錦簇擡頭看向晚霞,道:“我們去逛逛夜市吧,不回府用晚膳了行嗎?”

葉瑟濃道:“夜市?”

花錦簇道:“你不會沒去過夜市吧?”

葉瑟濃道:“去過,但從來沒在夜市吃過。”

花錦簇道:“雖說你們葉府廚房什麽都不缺,廚娘什麽都會做,但一個廚房總不能把天下的美食都做盡吧,所以還是要多走走,多逛逛,多吃吃。”

逛完夜市回到葉府已是戌時。

第二日花錦簇正要出門,卻見謝了之過來。

謝了之道:“今日去溫澤堂,溫藥師讓我轉交給你。”

花錦簇伸手接過,道:“謝謝。”

謝了之道:“方便告知這是何物嗎?”

花錦簇道:“活磁石,給亭蘭治眼睛用的。月牙的臉傷如何了?”

謝了之微微一笑,道:“完全好是不可能了。”

花錦簇不禁替月牙惋惜,道:“了之,亭蘭的話你別放在心上,她就是心直口快,她對你說完那些話就後悔了,她還說要給你挑個禮物改日送給你,還有阿濃,她已經和葉城主提議讓你入葉家族譜了。”

謝了之冷臉道:“花錦簇,你是擔心我生氣?還是擔心我生氣之後傷害她們?”

花錦簇道:“我自然是不想讓你生氣,以後在葉府我們好好相處,見面和和氣氣的不是挺好的麽。”

謝了之什麽都沒說,便離開了。

這是生氣了嗎?怎麽又生氣了?是自己有言語之失嗎?

待花錦簇備好明日所需的藥材,已至深夜。

別亭蘭見花錦簇來,便知那活磁石被花錦簇找到了,她放下手中的信紙,道:“要開始了?”

花錦簇道:“對,治好了早點把你送回錦城。”

別亭蘭道:“好好好,如果治不好,我可賴在葉府不走了。”

花錦簇掃了眼桌子上的信紙,邊配藥邊道:“柳城主一天一封慰問信,你還住得下去啊?”

“這才幾天。”

“亭蘭,我們先治一只眼,先治哪一只呢?”

別亭蘭笑道:“你對自己的醫術那麽不自信啊。先醫右眼吧,凝妝乖乖說我的右眼更好看。”

“我姥姥有只眼睛看不到,我想了好多法子,還是醫不好。若是能醫好你的眼睛,也算是幫我了吧。”花錦簇將藥膏塗到一條紗布上,敷在別亭蘭的眼睛上,道:“今日先敷半個時辰,待眼睛慢慢適應之後,再加時辰。”

一陣暖流湧入眼眶,熱熱的,很是舒服,別亭蘭道:“你讓我在這裏坐半個時辰呀?我要去床上躺著。”

花錦簇一想也對,幹坐半個時辰確實熬人,她攙著別亭蘭去了床邊,等別亭蘭躺好了,她才放手。

花錦簇道:“你先躺著,我找阿濃,讓她看看。”

別亭蘭嘴角上揚,道:“你想讓葉瑟濃誇你。”

花錦簇道:“不是,我是想讓她放心,阿濃還是很關心你的。”

別亭蘭道:“你們兩個的情我領了。”

第二日。

花錦簇醒來,便迫不及待往別亭蘭這邊跑。

好在療效還不錯,別亭蘭雖然看遠處的東西還是有點模糊,但眼睛舒服了不少。

眼疾的治療如期進行著。

這天恰好大家都在,花錦簇將別亭蘭帶到窗邊,掀開眼紗,用扇子擋住別亭蘭的左眼,道:“亭蘭,你看看遠方,比以前清楚些了嗎?”

別亭蘭道:“錦簇,你捉弄我是不是?這大晚上的,我能看見什麽?別說遠處的了,就是近處的我也看不清啊。”

聽了這話,屋內頓時鴉雀無聲,寂靜的可怕。

花錦簇脊背發涼,她看向葉瑟濃,心裏慌亂的很,此時她多希望別亭蘭是在捉弄自己,在和自己開玩笑,她擡手在別亭蘭眼前晃了晃,道:“亭蘭,能看見嗎?你別嚇我。”

別亭蘭心裏也明白了七八分,她下意識想伸手抓住一樣東西給予自己安全感。

花錦簇的手被別亭蘭牢牢握在手中。

“錦簇,你沒捉弄我是不是?現在是白天是不是?我看不見了是不是?”

別亭蘭一把推掉眼前的扇子,她看到了,現在是白天,不是她所期盼的黑夜。

花錦簇的手就這樣被別亭蘭握著,她能感覺到別亭蘭的驚恐與不安,她不知該說什麽好,花錦簇心亂如麻,別亭蘭如今這樣,她怎麽向柳凝妝交代,怎麽向葉瑟濃交代,柳凝妝會不會一怒之下與回首城斷絕往來?若真如此,自己惹的禍可就大了。

花錦簇安撫道:“可能是眼睛還沒適應,亭蘭你不要害怕,你的眼睛還是那麽亮,不會有事,再等等。”

葉瑟濃道:“對,對,或許是藥效還沒發揮。”

春眠道:“小姐,你不妨再躺一會兒。還好當初錦簇只醫了一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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