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半夜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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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章 半夜來客
聯系特裏爾對布魯斯來說是無奈之舉, 在開始行動時他就發現特裏爾拒接電話，態度鮮明地逃離了麻煩。但他發現阿福好像並不意外，也許特裏爾私下裏在和阿福聯系。
布魯斯從未認為自己是個好父親, 甚至可能都不是個合格的父親，尤其是經歷了傑森的事之後。
“你在做無意義的事, 哥譚這堆爛泥根本洗不幹凈。”
“你應該把小醜帶到鏡頭前，當著所有人的面砍下他腦袋以儆效尤。一同行刑的還有哈莉·奎茵、毒藤女艾薇、急凍人……這幾個都是精神不正常的瘋子, 一點用沒有。”
“為什麽要走法律程序，你不知道那是給弱者準備的嗎？而你作為強者明顯有更好的選擇, 對所有人都更好。”
……
諸如此類紙條從布蘭達房間窗口源源不斷地落下，為阿福增添了許多工作。往好處想, 至少比布蘭達關禁閉的頭一天聽她砸墻效果好。如果沒有契約的束縛, 現在韋恩莊園都得被她拆幹凈了。
一半是逃避，另一半才是真的需要做這些工作, 布魯斯把精力放在了鏟除奧斯瓦德和羅曼地下勢力上。在這之前他懷疑過布蘭達在這個小團體中扮演的不止是打手位置, 應該是個重要合夥人, 但沒想到布蘭達才是這夥黑惡勢力裏的主心骨。
失去布蘭達後，羅曼和奧斯瓦德命運一樣必然地開站了，就像他們之前三十年做的一樣。不一樣的是經過了布蘭達的管理, 他們都比之前吃下了更多的財富、武力和資源，這場兩個幫派家族間的戰爭比之前每一次都更兇殘。布蘭達還在時, 哥譚的夜晚每周還能有幾天不響起槍聲, 現在連黃昏時分都會發生爆炸了。
加上被奧利維亞腐蝕的哥譚司法警系統，那些被隱藏的膿瘡在危機來臨時一起爆發, 還爆出了警監倒賣警用槍械供幫派分子做偽證的案件。布魯斯覺得自己回到了二十年前, 自己剛成為蝙蝠俠，接管哥譚生態的時候。
布魯斯想到這一點就感到頭疼, 布蘭達輕易毀掉了自己在哥譚建立的秩序。事實證明自從蝙蝠俠出現後，犯罪率明顯下降，二十年來法爾科內家族、維蒂家族等幫派已經被悉數鏟除。大部分幫派勢力轉入地下，不敢再明目張膽地參與哥譚政治。而布蘭達，不談立場只談能力地看，布魯斯願意稱讚她“強有力地統一了哥譚精神正常的所有地下勢力，並隱晦有效地腐蝕了政法系統”。
唯一慶幸的是，布魯斯是在四十多歲遇到的布蘭達，而不是二十歲剛成為蝙蝠俠時，再加上特裏爾願意幫助自己。
但他真的不知道要怎麽做了，布蘭達不是個普通的“壞小孩”，她甚至已經成年不是個孩子了，是個野心勃勃的年輕人，年輕魔鬼。理智上講，他現在應該找到束縛或者封印魔鬼的辦法，能讓布蘭達對接受法律制裁。她犯下的罪雖然大部分尚且沒有證據，但只要證據確鑿就是牢底坐穿了。和普通人不一樣，在牢房能關得住她的情況下，她是真的能活著蹲完三百年大牢。
按照布蘭達孜孜不倦想灌輸給他的理念，他現在就該一勞永逸殺了布蘭達，然後殺了小醜、羅曼、奧斯瓦德等所有人。
問題是，布蘭達是一個無可救藥的人嗎？
在一個夜巡時解決了兩場幫派火拼後的深夜，準確講是淩晨四點，一個半夜帶墨鏡的不速之客帶來了答案。
那時布魯斯剛回到韋恩莊園，剛換上睡衣，警報響起，有陌生人闖進了……他看了眼監控，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在和布蘭達說話。看男人臉上誇張的大笑和布蘭達氣得快咬人的表情，不難猜到他們相熟但關系並不好。
沒等布魯斯趕過去，男人就朝監控揮了揮手，打了個響指，下一秒出現在布魯斯面前。
“夜安，韋恩先生，終於有人能給那個小混蛋點顏色看看了。但我覺得，你就是個無辜群眾對吧？那種精密的契約和魔法可不是你這種外行能做到的。”
“你是哪位？”
直覺告訴布魯斯這個人不是敵人，可能和特裏爾差不多，是個男巫。
“克勞利，從小就給布蘭達帶迪士尼米奇耳朵玩的長腿叔叔，如你所想，也是個魔鬼。”克勞利低頭讓墨鏡略微滑下鼻梁，露出那雙黃色的蛇瞳，顯露出非人的身份。然後他立刻把墨鏡推了回去，顯然是在隱藏這一點。這讓布魯斯立刻聯想到了布蘭達，布蘭達就能完美隱藏在人群中，這也許和她人魔混血的體質有關。
這不是布魯斯第一次遇到未經預約的深夜來客，在韋恩莊園的不速之客列表上，克勞利目前比火燒屁股的克拉克不那麽讓人頭疼，但遠不如瑟琳娜可愛。
他請克勞利移步隔壁會客室，為自己倒酒時也為克勞利倒了一杯白蘭地。
“你是來帶走她的嗎？那我希望你能把她帶回地獄看管好，人間已經有夠多麻煩了。”
克勞利舉杯讚同，“沒錯，我也覺得人間可以更好一點，比如讓倫敦的天氣好一點。但事與願違，先生，我是打破你最後希望來的，就連她的魔鬼父親都不想讓她回地獄。”
這倒是讓布魯斯對布蘭達心生憐憫了，“魔鬼”、“父親”，布魯斯已經腦補出這個混血孩子在地獄多不受人待見了。也許就是童年不幸和家庭教育的缺失，讓她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不對，她可是個魔鬼，大概率是天性如此。
“她父親怎麽說的？”
克勞利清了清嗓子，誇張地把聲音放柔和，過於女性化地模仿起了安度西亞斯，為此更加沒骨頭地癱在扶手椅裏面。
“哦，特裏爾，我永恒的眷戀和唯一的伴侶，我就知道你對布蘭達沒學搖滾這一點不滿意。但布魯斯·韋恩是什麽搖滾名家嗎？就是個草包富二代罷了，我是教過你人脈的重要性，但……算了，反正契約也是魔鬼的必修課，她好歹是跟個貴族簽約了，而且是傑森的父親。”
“傑森？！”
布魯斯克制不住輕聲說，面對魔鬼，他應該更沈穩一點。但這個名字，加上布蘭達幾天前咆哮著對他吼出的話……
“是我把傑森帶到地獄的。”克勞利平靜地扔下重磅炸彈，“不過別擔心，他過得比在天堂更好。地獄公爵唯一繼承人的玩伴，正如你剛才聽到的那樣，布蘭達的父親是個非常特殊的魔鬼，他……有時候比人類更像個人。”
這是個悲劇，環境和人是相互影響的，在遇到特裏爾之前，安度西亞斯和其他魔鬼性格上並無區別。他那時就喜歡音樂，但同樣喜歡征伐和殺戮，兩三百年沒有發動戰爭的原因是周圍已經沒有魔鬼敢來招惹他了。而安度西亞斯也不是個喜歡和其他魔鬼社交的人，不建立管理體系的話，他自己能管理的領土已經到了上限。
直到他遇到特裏爾，克勞利不可能像個攝像頭一樣事無巨細地了解一切。他只知道安度西亞斯回來後就更加懶惰了，對維持領地的軍團徹底沒了興趣，連其他魔鬼的騷擾都不再有任何反應。他徹底放棄了，終日在宮殿裏享受享受音樂，裝飾自己的寢宮……
地獄裏所有生物都是貪婪的，一旦安度西亞斯表現出頹勢，他們立刻撲了上來，很快就侵占了安度西亞斯的大部分領地。而煉獄生物自然沒什麽忠誠可言，安度西亞斯的軍團很快就分崩離析了。
至於布蘭達的性格……
克勞利覺得自己和布魯斯說這些有點多嘴了，但他覺得對於安度西亞斯和特裏爾這對不稱職的父母來說，有人能幫他們照顧孩子也挺好的。布蘭達才二十六歲，對於魔鬼來說當然是孩子。
“我不覺得特裏爾和安度西亞斯是應為‘想要個孩子’才生出布蘭達的，雖然沒有證據，但根據特裏爾當年並沒把靈魂賣給安度西亞斯來看，她是把頭生子賣給了安度西亞斯。很聰明的女巫，一來一回幾乎沒有損失。我覺得布蘭達更像是一個必須的代價，或者兩個瘋子搞上頭時弄出來的意外。總之，他們的愛情還沒無聊到生孩子那一步。”
布魯斯很快理解了克勞利的意思，不過他不認為特裏爾是如此無情的人。他和特裏爾交往不多，但能為女兒寫出三人高契約的人不可能是完全冷漠的。不過特裏爾確實精於算計，她不是個好相處的合作夥伴。
“你是說布蘭達被虐待了？”
“當然不！”克勞利連忙解釋，“他可把布蘭達寵壞了。但有個小問題，這是我們在很久之後才發現的。安度西亞斯是個很成熟的人，不會因為他人的閑言碎語改變對自己的認知，他以為布蘭達也能做到這一點。額……我倒是在人間見過人類幼崽，但他這輩子除了小惡魔外就沒見過一米三以下的生物。”
克勞利掏出手機，把之前布蘭達發的Vol□□開塞到布魯斯眼前，屏幕上是布蘭達兇悍地一拳打穿墻壁，從墻壁另一端掏出個劫匪的視頻。
“看到這玩意了嗎？小時候也很可愛的，但可愛在地獄裏是罵人的話。那些魔鬼不能吃了她這塊小甜餅，但罵她兩句、笑話她還是可以的。安度西亞斯物質上沒虧待過她，但那家夥非同尋常的腦回路也不可能把精力都放在幼崽身上。”
克勞利嘆了口氣，試圖讓自己接下來的話不像懇求。事實上他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麽，布蘭達的焦慮和不安，她必須控制一切征服一切才能放松下來的偏執……這都和克勞利沒有任何關系對吧？
他覺得布蘭達不應該是這樣的，安度西亞斯就是個不錯的魔鬼，布蘭達就和其他魔鬼一樣又瘋又傻。
“你們人類有什麽迷藥能讓她改改性子嗎？別再天天想統治世界了，這多無聊啊，又累又沒意義。”
布魯斯審視著眼前的男人，他說得輕松，卻很關心布蘭達，下意識觀察自己的反應。而自己和他一樣，不知該如何對待布蘭達。
“你希望我給她找個心理醫生，討論下魔鬼的原生家庭嗎？”
布魯斯冷臉說著嚇人的玩笑，其實這確實不失為一種辦法。不過哥譚有心理醫生行醫資格，同時精神上還能接受“魔鬼原生家庭”一詞的唯一人選是哈莉·奎茵，現在瘋得比布蘭達還厲害。
克勞利幹笑兩聲，然後氣氛陷入尷尬的沈默，尷尬到克勞利已經想逃跑了。他在心裏吐槽布魯斯天天在外面裝花花公子，實際上幽默感詭異，完全沒有親和力，一看就是個沒人要的老光棍。
“傑森怎麽樣了？”
布魯斯突然開口問，克勞利意識到也許布蘭達並沒有告訴布魯斯傑森已經覆活的事實。這個可能性非常大，而且布蘭達也不知道傑森馬上要來哥譚了。他克勞利當然知道，除了布蘭達外，安度西亞斯也問過傑森的近況。
傑森在東方，泡完蘊含著魔法的拉薩路之池後被人扔到了深山裏的大種姓，現在正拿著大種姓之刃往哥譚趕。克勞利都等不及想看傑森和布蘭達的重逢了，那絕對會是一場狗咬狗的好戲。
不過傑森的近況不一定要和布魯斯說對吧？克勞利壞心眼地想著……
“安度西亞斯人還不錯，我是說作為魔鬼還不錯。信我的，天堂真的很無趣，會讓人得雪盲癥一樣的無趣。”
布魯斯好像得到了什麽安慰，但就算是安慰，也是種悲傷深沈的安慰。他應該懷疑，卻忍不住想相信克勞利說得是真的，去相信魔鬼。知道人死後有靈魂對活著的人來說是種解脫，這也是布魯斯這幾天經常思考的問題，有時候當“活下來的人”並不輕松。
“謝謝。”
克勞利反應了一下才想起來布魯斯為什麽出言感謝，他擺了擺手，覺得不是什麽大事。不過他可是發自內心認為天堂不是什麽好地方，而且這麽多年來，他每次見到傑森時那小子都挺有活力的。
還沒自己胸口高就拿著劍比劃的小布蘭達，還有她的小老師傑森，過家家一樣討論“殺死惡魔的最快方式”，多麽可愛的一幕。可惜孩子們長得太快，他們早就從可愛轉向煩人了。
布魯斯思考了一會兒，在他思考時，克勞利為了打破尷尬的氣氛隨口說著……
“雖然你們簽了契約，也別多答應她什麽奇怪的事，我們魔鬼可是很會騙人的。不過她在騙人方面沒什麽天賦……”
“不管是天使還是魔鬼，我們都不能起死回生。尤其你還跟她簽了契約，小心她借機弄死你。”
“建議你把契約內容背下來，有腦子的巫師和邪術師都會這麽做的。”
……
“我會帶她去夜巡的。”
布魯斯突然蹦出一句，克勞利一時竟想不出這是為了什麽。
“請問這是韋恩醫生為布蘭達定制的控制狂脫敏療程嗎？從兜風開始？看看你把她打下的地盤搞成什麽樣了，你幫警察查封了不少地下賭場吧。”
“你覺得魔鬼有心嗎？”
克勞利指了指自己心臟的位置，“有也沒有，我們這被打穿都能活下來。不過我覺得你問得是人性，答案也是沒有，這個詞都標註是“人”性了。順便一提，天使也沒好到哪去，他們也沒有。”
布魯斯沒有否認，但他給出的答案恰恰相反。哪怕布蘭達對小狗朱迪的喜愛可以解釋為對物品的占有欲或者一時興起，那奧利維亞呢？
布蘭達被禁足在臥室之後，她讓奧利維亞帶著朱迪離開哥譚去找海倫娜和問者，在自己通知她之前不要和那兩個人分開。這難道不是擔心奧利維亞的安全嗎？
“我只是想讓她在夜巡時看看自己到底做了什麽。她把‘羊群中的墮落者’看成一個可控的比例，一個數字，事實上人類社會中沒有一個人是獨立存在的，我們都有各種各樣的負擔。”
布魯斯的話意義不明，不過這不是克勞利操心能解決的事了。克勞利覺得自己該走了，臨走前毫不客氣地打開了億萬富翁的酒櫃，挑了瓶羅曼尼·康帝特技莊園出品的葡萄酒拎在手裏。
“我們肯定還會再見的，好好活下去吧，韋恩先生。”
說完他就消失在了空氣中，拿到一瓶幾萬美金才能搞到手的好酒，當然要去和亞茨拉斐爾一起分享了。在配上幾塊美味的甜點，司康餅、火腿片和葡萄，他們能消磨一個不錯的午後。就坐在書店裏看著窗外行人來來往往，其他什麽都不幹。
自從被地獄開除後，克勞利失去了在倫敦的公寓，也許他可以用這瓶酒撬開亞次拉斐爾書店二樓臥室的大門？沒人喜歡住在車裏，更別提車裏除了他還有他的熱帶綠植。
克勞利可一點都沒意識到在面對亞茨拉斐爾時，自己的表現別說“有人性”了，都快能被稱之為“有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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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系特裏爾對布魯斯來說是無奈之舉, 在開始行動時他就發現特裏爾拒接電話，態度鮮明地逃離了麻煩。但他發現阿福好像並不意外，也許特裏爾私下裏在和阿福聯系。
布魯斯從未認為自己是個好父親, 甚至可能都不是個合格的父親，尤其是經歷了傑森的事之後。
“你在做無意義的事, 哥譚這堆爛泥根本洗不幹凈。”
“你應該把小醜帶到鏡頭前，當著所有人的面砍下他腦袋以儆效尤。一同行刑的還有哈莉·奎茵、毒藤女艾薇、急凍人……這幾個都是精神不正常的瘋子, 一點用沒有。”
“為什麽要走法律程序，你不知道那是給弱者準備的嗎？而你作為強者明顯有更好的選擇, 對所有人都更好。”
……
諸如此類紙條從布蘭達房間窗口源源不斷地落下，為阿福增添了許多工作。往好處想, 至少比布蘭達關禁閉的頭一天聽她砸墻效果好。如果沒有契約的束縛, 現在韋恩莊園都得被她拆幹凈了。
一半是逃避，另一半才是真的需要做這些工作, 布魯斯把精力放在了鏟除奧斯瓦德和羅曼地下勢力上。在這之前他懷疑過布蘭達在這個小團體中扮演的不止是打手位置, 應該是個重要合夥人, 但沒想到布蘭達才是這夥黑惡勢力裏的主心骨。
失去布蘭達後，羅曼和奧斯瓦德命運一樣必然地開站了，就像他們之前三十年做的一樣。不一樣的是經過了布蘭達的管理, 他們都比之前吃下了更多的財富、武力和資源，這場兩個幫派家族間的戰爭比之前每一次都更兇殘。布蘭達還在時, 哥譚的夜晚每周還能有幾天不響起槍聲, 現在連黃昏時分都會發生爆炸了。
加上被奧利維亞腐蝕的哥譚司法警系統，那些被隱藏的膿瘡在危機來臨時一起爆發, 還爆出了警監倒賣警用槍械供幫派分子做偽證的案件。布魯斯覺得自己回到了二十年前, 自己剛成為蝙蝠俠，接管哥譚生態的時候。
布魯斯想到這一點就感到頭疼, 布蘭達輕易毀掉了自己在哥譚建立的秩序。事實證明自從蝙蝠俠出現後，犯罪率明顯下降，二十年來法爾科內家族、維蒂家族等幫派已經被悉數鏟除。大部分幫派勢力轉入地下，不敢再明目張膽地參與哥譚政治。而布蘭達，不談立場只談能力地看，布魯斯願意稱讚她“強有力地統一了哥譚精神正常的所有地下勢力，並隱晦有效地腐蝕了政法系統”。
唯一慶幸的是，布魯斯是在四十多歲遇到的布蘭達，而不是二十歲剛成為蝙蝠俠時，再加上特裏爾願意幫助自己。
但他真的不知道要怎麽做了，布蘭達不是個普通的“壞小孩”，她甚至已經成年不是個孩子了，是個野心勃勃的年輕人，年輕魔鬼。理智上講，他現在應該找到束縛或者封印魔鬼的辦法，能讓布蘭達對接受法律制裁。她犯下的罪雖然大部分尚且沒有證據，但只要證據確鑿就是牢底坐穿了。和普通人不一樣，在牢房能關得住她的情況下，她是真的能活著蹲完三百年大牢。
按照布蘭達孜孜不倦想灌輸給他的理念，他現在就該一勞永逸殺了布蘭達，然後殺了小醜、羅曼、奧斯瓦德等所有人。
問題是，布蘭達是一個無可救藥的人嗎？
在一個夜巡時解決了兩場幫派火拼後的深夜，準確講是淩晨四點，一個半夜帶墨鏡的不速之客帶來了答案。
那時布魯斯剛回到韋恩莊園，剛換上睡衣，警報響起，有陌生人闖進了……他看了眼監控，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在和布蘭達說話。看男人臉上誇張的大笑和布蘭達氣得快咬人的表情，不難猜到他們相熟但關系並不好。
沒等布魯斯趕過去，男人就朝監控揮了揮手，打了個響指，下一秒出現在布魯斯面前。
“夜安，韋恩先生，終於有人能給那個小混蛋點顏色看看了。但我覺得，你就是個無辜群眾對吧？那種精密的契約和魔法可不是你這種外行能做到的。”
“你是哪位？”
直覺告訴布魯斯這個人不是敵人，可能和特裏爾差不多，是個男巫。
“克勞利，從小就給布蘭達帶迪士尼米奇耳朵玩的長腿叔叔，如你所想，也是個魔鬼。”克勞利低頭讓墨鏡略微滑下鼻梁，露出那雙黃色的蛇瞳，顯露出非人的身份。然後他立刻把墨鏡推了回去，顯然是在隱藏這一點。這讓布魯斯立刻聯想到了布蘭達，布蘭達就能完美隱藏在人群中，這也許和她人魔混血的體質有關。
這不是布魯斯第一次遇到未經預約的深夜來客，在韋恩莊園的不速之客列表上，克勞利目前比火燒屁股的克拉克不那麽讓人頭疼，但遠不如瑟琳娜可愛。
他請克勞利移步隔壁會客室，為自己倒酒時也為克勞利倒了一杯白蘭地。
“你是來帶走她的嗎？那我希望你能把她帶回地獄看管好，人間已經有夠多麻煩了。”
克勞利舉杯讚同，“沒錯，我也覺得人間可以更好一點，比如讓倫敦的天氣好一點。但事與願違，先生，我是打破你最後希望來的，就連她的魔鬼父親都不想讓她回地獄。”
這倒是讓布魯斯對布蘭達心生憐憫了，“魔鬼”、“父親”，布魯斯已經腦補出這個混血孩子在地獄多不受人待見了。也許就是童年不幸和家庭教育的缺失，讓她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不對，她可是個魔鬼，大概率是天性如此。
“她父親怎麽說的？”
克勞利清了清嗓子，誇張地把聲音放柔和，過於女性化地模仿起了安度西亞斯，為此更加沒骨頭地癱在扶手椅裏面。
“哦，特裏爾，我永恒的眷戀和唯一的伴侶，我就知道你對布蘭達沒學搖滾這一點不滿意。但布魯斯·韋恩是什麽搖滾名家嗎？就是個草包富二代罷了，我是教過你人脈的重要性，但……算了，反正契約也是魔鬼的必修課，她好歹是跟個貴族簽約了，而且是傑森的父親。”
“傑森？！”
布魯斯克制不住輕聲說，面對魔鬼，他應該更沈穩一點。但這個名字，加上布蘭達幾天前咆哮著對他吼出的話……
“是我把傑森帶到地獄的。”克勞利平靜地扔下重磅炸彈，“不過別擔心，他過得比在天堂更好。地獄公爵唯一繼承人的玩伴，正如你剛才聽到的那樣，布蘭達的父親是個非常特殊的魔鬼，他……有時候比人類更像個人。”
這是個悲劇，環境和人是相互影響的，在遇到特裏爾之前，安度西亞斯和其他魔鬼性格上並無區別。他那時就喜歡音樂，但同樣喜歡征伐和殺戮，兩三百年沒有發動戰爭的原因是周圍已經沒有魔鬼敢來招惹他了。而安度西亞斯也不是個喜歡和其他魔鬼社交的人，不建立管理體系的話，他自己能管理的領土已經到了上限。
直到他遇到特裏爾，克勞利不可能像個攝像頭一樣事無巨細地了解一切。他只知道安度西亞斯回來後就更加懶惰了，對維持領地的軍團徹底沒了興趣，連其他魔鬼的騷擾都不再有任何反應。他徹底放棄了，終日在宮殿裏享受享受音樂，裝飾自己的寢宮……
地獄裏所有生物都是貪婪的，一旦安度西亞斯表現出頹勢，他們立刻撲了上來，很快就侵占了安度西亞斯的大部分領地。而煉獄生物自然沒什麽忠誠可言，安度西亞斯的軍團很快就分崩離析了。
至於布蘭達的性格……
克勞利覺得自己和布魯斯說這些有點多嘴了，但他覺得對於安度西亞斯和特裏爾這對不稱職的父母來說，有人能幫他們照顧孩子也挺好的。布蘭達才二十六歲，對於魔鬼來說當然是孩子。
“我不覺得特裏爾和安度西亞斯是應為‘想要個孩子’才生出布蘭達的，雖然沒有證據，但根據特裏爾當年並沒把靈魂賣給安度西亞斯來看，她是把頭生子賣給了安度西亞斯。很聰明的女巫，一來一回幾乎沒有損失。我覺得布蘭達更像是一個必須的代價，或者兩個瘋子搞上頭時弄出來的意外。總之，他們的愛情還沒無聊到生孩子那一步。”
布魯斯很快理解了克勞利的意思，不過他不認為特裏爾是如此無情的人。他和特裏爾交往不多，但能為女兒寫出三人高契約的人不可能是完全冷漠的。不過特裏爾確實精於算計，她不是個好相處的合作夥伴。
“你是說布蘭達被虐待了？”
“當然不！”克勞利連忙解釋，“他可把布蘭達寵壞了。但有個小問題，這是我們在很久之後才發現的。安度西亞斯是個很成熟的人，不會因為他人的閑言碎語改變對自己的認知，他以為布蘭達也能做到這一點。額……我倒是在人間見過人類幼崽，但他這輩子除了小惡魔外就沒見過一米三以下的生物。”
克勞利掏出手機，把之前布蘭達發的Vol□□開塞到布魯斯眼前，屏幕上是布蘭達兇悍地一拳打穿墻壁，從墻壁另一端掏出個劫匪的視頻。
“看到這玩意了嗎？小時候也很可愛的，但可愛在地獄裏是罵人的話。那些魔鬼不能吃了她這塊小甜餅，但罵她兩句、笑話她還是可以的。安度西亞斯物質上沒虧待過她，但那家夥非同尋常的腦回路也不可能把精力都放在幼崽身上。”
克勞利嘆了口氣，試圖讓自己接下來的話不像懇求。事實上他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麽，布蘭達的焦慮和不安，她必須控制一切征服一切才能放松下來的偏執……這都和克勞利沒有任何關系對吧？
他覺得布蘭達不應該是這樣的，安度西亞斯就是個不錯的魔鬼，布蘭達就和其他魔鬼一樣又瘋又傻。
“你們人類有什麽迷藥能讓她改改性子嗎？別再天天想統治世界了，這多無聊啊，又累又沒意義。”
布魯斯審視著眼前的男人，他說得輕松，卻很關心布蘭達，下意識觀察自己的反應。而自己和他一樣，不知該如何對待布蘭達。
“你希望我給她找個心理醫生，討論下魔鬼的原生家庭嗎？”
布魯斯冷臉說著嚇人的玩笑，其實這確實不失為一種辦法。不過哥譚有心理醫生行醫資格，同時精神上還能接受“魔鬼原生家庭”一詞的唯一人選是哈莉·奎茵，現在瘋得比布蘭達還厲害。
克勞利幹笑兩聲，然後氣氛陷入尷尬的沈默，尷尬到克勞利已經想逃跑了。他在心裏吐槽布魯斯天天在外面裝花花公子，實際上幽默感詭異，完全沒有親和力，一看就是個沒人要的老光棍。
“傑森怎麽樣了？”
布魯斯突然開口問，克勞利意識到也許布蘭達並沒有告訴布魯斯傑森已經覆活的事實。這個可能性非常大，而且布蘭達也不知道傑森馬上要來哥譚了。他克勞利當然知道，除了布蘭達外，安度西亞斯也問過傑森的近況。
傑森在東方，泡完蘊含著魔法的拉薩路之池後被人扔到了深山裏的大種姓，現在正拿著大種姓之刃往哥譚趕。克勞利都等不及想看傑森和布蘭達的重逢了，那絕對會是一場狗咬狗的好戲。
不過傑森的近況不一定要和布魯斯說對吧？克勞利壞心眼地想著……
“安度西亞斯人還不錯，我是說作為魔鬼還不錯。信我的，天堂真的很無趣，會讓人得雪盲癥一樣的無趣。”
布魯斯好像得到了什麽安慰，但就算是安慰，也是種悲傷深沈的安慰。他應該懷疑，卻忍不住想相信克勞利說得是真的，去相信魔鬼。知道人死後有靈魂對活著的人來說是種解脫，這也是布魯斯這幾天經常思考的問題，有時候當“活下來的人”並不輕松。
“謝謝。”
克勞利反應了一下才想起來布魯斯為什麽出言感謝，他擺了擺手，覺得不是什麽大事。不過他可是發自內心認為天堂不是什麽好地方，而且這麽多年來，他每次見到傑森時那小子都挺有活力的。
還沒自己胸口高就拿著劍比劃的小布蘭達，還有她的小老師傑森，過家家一樣討論“殺死惡魔的最快方式”，多麽可愛的一幕。可惜孩子們長得太快，他們早就從可愛轉向煩人了。
布魯斯思考了一會兒，在他思考時，克勞利為了打破尷尬的氣氛隨口說著……
“雖然你們簽了契約，也別多答應她什麽奇怪的事，我們魔鬼可是很會騙人的。不過她在騙人方面沒什麽天賦……”
“不管是天使還是魔鬼，我們都不能起死回生。尤其你還跟她簽了契約，小心她借機弄死你。”
“建議你把契約內容背下來，有腦子的巫師和邪術師都會這麽做的。”
……
“我會帶她去夜巡的。”
布魯斯突然蹦出一句，克勞利一時竟想不出這是為了什麽。
“請問這是韋恩醫生為布蘭達定制的控制狂脫敏療程嗎？從兜風開始？看看你把她打下的地盤搞成什麽樣了，你幫警察查封了不少地下賭場吧。”
“你覺得魔鬼有心嗎？”
克勞利指了指自己心臟的位置，“有也沒有，我們這被打穿都能活下來。不過我覺得你問得是人性，答案也是沒有，這個詞都標註是“人”性了。順便一提，天使也沒好到哪去，他們也沒有。”
布魯斯沒有否認，但他給出的答案恰恰相反。哪怕布蘭達對小狗朱迪的喜愛可以解釋為對物品的占有欲或者一時興起，那奧利維亞呢？
布蘭達被禁足在臥室之後，她讓奧利維亞帶著朱迪離開哥譚去找海倫娜和問者，在自己通知她之前不要和那兩個人分開。這難道不是擔心奧利維亞的安全嗎？
“我只是想讓她在夜巡時看看自己到底做了什麽。她把‘羊群中的墮落者’看成一個可控的比例，一個數字，事實上人類社會中沒有一個人是獨立存在的，我們都有各種各樣的負擔。”
布魯斯的話意義不明，不過這不是克勞利操心能解決的事了。克勞利覺得自己該走了，臨走前毫不客氣地打開了億萬富翁的酒櫃，挑了瓶羅曼尼·康帝特技莊園出品的葡萄酒拎在手裏。
“我們肯定還會再見的，好好活下去吧，韋恩先生。”
說完他就消失在了空氣中，拿到一瓶幾萬美金才能搞到手的好酒，當然要去和亞茨拉斐爾一起分享了。在配上幾塊美味的甜點，司康餅、火腿片和葡萄，他們能消磨一個不錯的午後。就坐在書店裏看著窗外行人來來往往，其他什麽都不幹。
自從被地獄開除後，克勞利失去了在倫敦的公寓，也許他可以用這瓶酒撬開亞次拉斐爾書店二樓臥室的大門？沒人喜歡住在車裏，更別提車裏除了他還有他的熱帶綠植。
克勞利可一點都沒意識到在面對亞茨拉斐爾時，自己的表現別說“有人性”了，都快能被稱之為“有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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