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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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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這是一張陌生的臉, 有著還算周正的五官,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辨識度,是那種讓人看過就忘的長相。

當他的眼睛正視自己時, 姜姒便知自己又猜對了。

他的目光看似平靜, 但其中多了幾分幽沈。幽幽的像無盡的深淵, 看不清也看不透。沈沈的如無光的海底,不知安寂了千年還是萬年。

“那我這次就姓賈。”

“……”

“你心裏的蛇,是何模樣?”

果然, 他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姜姒搖頭, “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我剛才就是嚇唬他, 哪怕是我心裏真有一條蛇, 應該也沒有毒……”

“自然是沒有毒的。”

慕容梵看著她,她的模樣漸漸幻化成一條小白蛇, 有著瑩白如玉的身體, 又細又軟惹人憐惜。恰如她此時的姿態, 哪怕身處混雜之地, 亦能悠閑自在。

“應是十分可愛。”

“……”

這是在誇她嗎?

她不僅不開心, 反而越發心情覆雜。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一世,她都沒有真正的朋友,更沒有像慕容梵這樣亦師亦友的朋友。她是真的害怕, 害怕失去這唯一的朋友。

但他們是朋友嗎?

她忽然發現自己一點也不了解他,一直以來都是他在包容著她,或許正是因為如此,才讓她有了錯覺。

思及此,她情緒莫名低落。

“蛇有什麽可愛的, 不管有毒沒毒都不招人待見。若是可以,我寧願自己不曾有過任何的心裏陰影, 也不會有陰影化成的蛇,就像您一樣。”

“你以為我是個什麽樣的人?”慕容梵問她,聲音低而沈。

這個問題……

她下意識緊張起來,面上卻不敢顯露半分。

“您天賦過人,慈悲心腸,最是無欲無求又光明磊落之人。”

“生而為人,誰能真的無欲無求?誰又能真的光明磊落?”

聽到這樣的話,她心頭發緊。

慕容梵這是默認了嗎?

是她的錯,她上輩子活得那麽艱難,連骨肉至親都吸她的血,她怎麽還能天真的以為世上會有人無緣無故的對自己好。

不知為何,她突然很難過。

原來她一切都是她以為,所謂的良師益友,到頭來終於變成了她最不喜歡也覺得最不舒服的關系。

但這人有恩於她,她不能知恩不報。

“我說過,您若有所遣,我必千裏奔赴,但我也說過,不能違背良心道義,不能傷及無辜性命。”

“我以為我想讓你做什麽?”

這話她可不敢回答,一切還未挑明之前還有轉寰的餘地。一旦撕開了偽裝,那便真正的不能回頭。

所以,她只能裝糊塗幹笑。

“我不知道啊,我聽候您的吩咐。”

寒風無孔不入,哪怕是穿得再多,裹得再厚,那些寒氣也能直往人的身體裏鉆,她不由得攏了攏身上的鬥篷。

銀紅色的鬥篷,雪一樣白的毛滾邊,襯得她的小臉白如嫩玉,細如凝脂,像那枝頭的雪團一樣惹人喜愛。

她嬌憨地笑著看人時,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如可見底的溪水,清澈而通透,有著不谙世事的純真,又有著隱於山谷的幽靜。

仿佛是一眼滄海,也像是一瞬桑田,t慕容梵聽到自己內心深處傳來從未有過的異動,異動所到之處似游走的蛇。

那蛇慢慢從他心底鉆出來,如攜烈焰而生,金光耀眼灼熱無比!

遠處,有人朝這邊走來。

姜姒警惕地望去,認出了來人是方寧玉。

等她再轉頭時,慕容梵已經走遠。

她看著那卑躬的背影,眼神漸漸黯然。就這麽遠遠地看著,不由得讓她想起了那日大火之後的情形。

吳伯、賈公公、還有慕容梵本人,為什麽會讓她覺得都是孤獨的人?

不多時,方寧玉走到跟前,懷裏好像抱著什麽東西。

“你怎麽在這裏?”

聽到這樣的問話,姜姒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所以自她踏入這是非之地起,就應該一刻也不能放松。哪怕是一件看起來十分尋常的小事,背後都或許隱藏著別人不為人知的算計。好在這一次的算計沒有惡意,否則她第一天就要吃虧。

她將袖籠遞過去,“這個東西,你看用不用得上?”

方寧玉攏起的鬥篷松了松,橘色的貓腦袋露了出來,正睜著一雙琉璃般的眼睛警惕地看著她,並發出哈氣聲。

“還挺兇。”

她用袖籠將貓套住,居然剛剛好。

兩人回到住處,安頓好小貓後,各自收拾行李。

秀女們不能帶下人,若想用人,只能用宮裏安排的人。若不喜歡用那些人,那便事事都要自己親歷親為。

從開始收拾,到一切安置妥當,她們沒再說什麽話。

過了半個時辰左右,有宮女送來方寧玉之前要的東西,一枚煮好的白水蛋,還有一塊雞脯處的肉。

一看到這些東西,姜姒了然。縱然她上輩子沒養過寵物,卻也是知道寵物一般都吃什麽。當方寧玉剝雞蛋分蛋黃時,她主動幫忙撒雞胸肉。

方寧玉驚訝地看了她一眼,“我三哥和你提過?”

她搖頭,“沒有,我猜的。”

“那你猜得挺對。”

方寧玉將蛋黃和雞肉絲餵給小貓,小貓“喵嗚”著一口等不得一口。

“石頭,慢點吃。”

“它叫石頭?”姜姒問。

方寧玉“嗯”了一聲,“我在石頭縫裏撿的它,它就叫石頭。我三哥養的貓都是這麽取名的,草叢裏撿的,就叫綠草。枯井裏救出來的,就叫廢井。你不是也養了兔子,可有取名?”

不用說,姜姒養兔子的事,必是方令能說的。

“養了,我養了三只兔子,一只是你三哥給的,當時旁邊剛好有一棵桂花樹,我就叫它桂花。另外兩只是撿的,我正好在喝銀耳蓮子羹,所以一個叫銀耳,一個叫蓮子。”

方寧玉聞言,先是楞了一下,然後眼睛發亮。

“怪不得我三哥覺得你合眼緣,你們還挺像的。”

從取名隨意這一點看,他們確實很像。

原本姜姒以為話說到這裏,她又會舊事重提,沒想到她不僅沒再說起方令能,甚至也沒問起選秀的事。

餵完貓之後,她們也吃了飯,然後各自洗漱一番後關門安置。

屋子裏的炭火很足,用的都是上等的銀霜炭。姜姒知道並非是所有秀女都有這樣的待遇,自己不過是沾了方寧玉的光。

方寧玉靠在床頭看書,許是看得太過忘我,眼神都沒有給姜姒一個,似乎完全將屋子裏還有另外一個人的事徹底忽略。

姜姒倒也自在,早早就躺進了被子裏。

外面寒風呼嘯,屋子裏暖和安靜。她努力摒棄著心裏的那些猜疑和紛雜,閉上眼睛慢慢進入夢鄉。

……

天還沒亮,她們齊齊被叫醒。

一番拾掇後,所有的秀女們聚齊。

有人議論起來,好像是少了一個人。很快又有人說明情況,說那位姑娘的床正對著窗戶,昨晚上窗戶沒關,吹了一夜的寒風後直接起了高熱,人已被送出祥秀苑。

“要說我李姑娘也是心大,這寒冬臘月的,再是貪涼快也不能開著窗睡啊。”

“與她同屋的人是誰,怎麽沒發現?”

“我…我和她同屋,我昨晚上睡得太沈,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就算是知道我也不敢問,我也不敢不同意……”說這話的是和李姑娘同住一屋的姑娘,看上去像是嚇得不輕。

很明顯,李姑娘身份更高。

但事實的真相如何,只有這位姑娘和李姑娘知道。

不管別人說什麽,也不管有什麽樣的猜測,競爭的對手少了一個,對很多人而言終歸是一件好事。

這件事如風中的落葉,很快飄零而去。

若想入貴人的眼,第一印象就是儀態。

所有的秀女們住進祥秀苑的第一節課,便是禮儀。

教導禮儀的是一位看上去很嚴苛的嬤嬤,人稱史嬤嬤。史嬤嬤說話不快,但擲地有聲,走起路來更是一步不差,儀態板板正正。

她的眼神如刻尺,目光淩厲,看上去極其的不近人情。

“太後娘娘看得起奴婢,派奴婢來教導各位姑娘的禮儀。奴婢知道你們都是千金小姐,有人出身國公府,有人是將門之後。但進了這祥秀苑,你們就只是奴婢要教導的人,不管你們曾經是誰,到了這裏都要聽奴婢的,都聽清楚了嗎?”

秀女們異口同聲,自然是都說聽清楚了。

上課之前,史嬤嬤又說了一些規矩。

所有的課程都有考評,成績分為上中下三等,每日結束之後會根據秀女們的表現打分。若集齊三次上等,便是獲得了進宮面見貴人們的通行證。若集齊了三次下等,那就準備打包回府。

姜姒聽到這個規矩,心中無比雀躍。

集齊三次下等分而已,這還不容易嗎?

別說是禮儀,她相信自己接下來的所有課程都不行。區區三次下等分而已,對她而言實在是再簡單不過。

但慕容梵會輕易讓她離開嗎?

“姜五姑娘,你聽清楚了嗎?”

突然被點到名,姜姒一臉懵。

“五妹妹,你怎麽發起呆來?”姜姽看似在提醒,實則是坐實她走神。“是不是昨晚沒睡好?”

她“哦”了一聲,道:“我聽清楚了。”

“聽清楚了就好。”姜姽似是松了一口氣的模樣,“我還以為你換了地方不習慣,夜裏沒有睡好。”

“我睡得很好,一夜到天明。”

這時方寧玉來了一句,“我可以作證,她確實睡得很香。”

“……”

姜姽盯著姜姒氣色不錯的臉,滿心的惱怒。

她沒有睡好!

與她一室的錢姑娘不僅醒著的時候說話難聽,三句話裏就有兩句話夾針帶刺,夜裏那張嘴也沒停過,不是打呼嚕就是磨牙齒,害得她一宿都沒睡好。

“五妹妹既然睡好了,那是再好不過,想來應該不會再走神。”她看向史嬤嬤,“嬤嬤,你念在她初犯,千萬不要生氣。”

史嬤嬤皺著眉,眼神有些不悅。

“好了,下不為例。”

畢竟這次選秀同以往不同,入選的全是官家姑娘,哪怕她是太後面前的紅人,也不會明面上為難這些秀女,何況姜姒再是庶子之女,那也是姜太傅的親孫女。

姜太傅是太子和二皇子的老師,就憑這層關系,在很多人看來,有些事情可不好說。

所謂的禮儀課,最開始是站姿,接下來是走路的姿勢,再然後是規範行禮等等。

站姿聽起簡單,卻是最折磨人。試問誰能保持著優雅的姿態,一動不動地站半個時辰?不管別人是如何做到的,姜姒表示自己做不到。

她一松懈,史嬤嬤的竹尺就過來了,雖然不會重重責打,但也是哪裏不對敲哪裏,足夠讓人痛到一縮。

“嬤嬤,你是不知道,我自小體弱,我爹娘都怕我不好養活。我能活著長大都是不容易,這些個苦我真吃不下來。你能不能通融一二,準我歇一歇?”

有人“嗤”笑出聲,“姜姑娘這話說的真有意思,你活著都不容易,看來確實吃不了這樣的苦,那你還來做什麽?”

她也不想來啊。

“這位姑娘說笑了,來與不來,是你我能決定的嗎?”

“……”

史嬤嬤嚴肅的臉都快皺成一朵花,“你們倆,都去那邊反省。”

“嬤嬤,我又沒有出錯,我也沒說站不住,我憑什麽……”

“女子當淑靜,最忌多舌,你說你錯在哪了?”

那姑娘很是不服氣,卻也不敢再和史嬤嬤辯解。她狠狠地瞪了姜姒一眼,心不甘情不願地去一邊站著。

既然是去一邊站著,那就不在史嬤嬤的眼皮子底下,也不用一直保持著同樣的姿勢,倒是可以放松一二。

姜姒得償所願,心滿意足。

“你是不是故意的?”那姑娘問她。

她點頭,“我就是故意的啊。我都說我身體受不住,想歇一歇,你沒聽t見嗎?”

“你…你…你……”那姑娘氣得說不出話來,“我真是被你害慘了,這麽一來,今日的課程我必是要得個下等!”

下等啊。

那可太好了。

姜姒越發滿意,彎起眉眼。

那姑娘見她這般表情,有些驚訝,“你…你,你不想進宮?”

她不說是,也不說不是,笑瞇瞇地看著對方。

“我聽說你父親是庶子,你又長成這般模樣,難道不想爭一爭嗎?”

“我方才不是說了,我自小體弱,我爹娘只盼我好好活著,長命百歲,其它的再無所求。”

那姑娘聽到這話,臉上的怒氣漸散,低下頭去不知想什麽。

這時,又有一人過來。

來人一襲紅衣似火,長相明艷動人,從走路的姿勢來看絕非一般的大家閨秀,看上去很是灑脫恣意。

先前那姑娘小聲和姜姒咬耳朵,“她叫葉有梅,是葉大將軍的女兒。”

又道:“我叫左元音。”

原來是戶部左侍郎的女兒。

“我叫姜姒。”

兩人說話時,葉有梅已到跟前,站在了姜姒的旁邊。

如此一來,被罰站的有三人。

左元音問:“葉姑娘,你怎麽也來了?”

“我不耐煩學那些東西,所以我就來了。”葉有梅回答得十分坦蕩,看向姜姒,“方才真是多謝你。”

“謝我什麽?”姜姒莫名其妙。

葉有梅明麗一笑,“謝謝你開了先例,要不然我還真不知道找什麽借口脫身。站著那裏動也不能動,還要屈著身體保持微笑,還不如打我一頓來得痛快。”

姜姒也笑起來,“我身體不好,挨打就算了,如果以後能不讓我學這些,我願意挨罵。”

一個願意挨打,一個願挨罵,聽得左元音翻白眼。

左元音是嫡女,出身上也夠,她可是卯足了勁要進宮的。如今和這兩個沒出息的人一起罰站,莫名覺得著急。

“我可被你害慘了。”她看著姜姒,輕哼一聲。

這樣的鍋,姜姒可不背。

“左姑娘,我們要講道理。我不想學那些東西是我的事,我想偷懶也是我自己的事,我可沒有叫上你。再說我剛才連你是誰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你想笑話我,哪裏會被罰站。”

“你…你還有理了?”

“我當然有理。”姜姒看著她,目光清澈無比,直把她看得越來越心虛。

好半天,她嘀咕一句,“算了,今天算我倒黴,以後我一定離你遠遠的。”

那邊,眾秀女們又換了一個姿勢,但繼續保持不變。

史嬤嬤的聲音不時傳來,“擡頭”“收腹”“嘴角要壓一壓”,聽得姜姒心有餘悸,暗道幸好自己跑得快。

葉有梅打了一個哈欠,明顯是昨晚沒怎麽睡好。

其實不止是她,真正睡得好的人也沒幾個。

可是哪怕是睡得再不好,哪怕是精神再差,大多數的人還是打起精神來學。偶爾有人朝這邊望過來,眼神極其的覆雜,不知是鄙夷還是羨慕。

課程結束後,被罰站的三人毫無意外地得了下等。

左元音哭喪個臉,要多沮喪有多沮喪,離姜姒和葉有梅遠遠的,生怕被人將自己和兩個不求上進的人混為一談。

葉有梅一臉無所謂,甚至還活動了一下筋骨,耍了一套拳法,看得不少人指指點點,搖頭嘆息。

姜姒沒什麽表情,一副懵懂的樣子。

她這樣的態度在很多人看來就是一團孩子氣,壓根沒有開竅,不知道自己面臨的是什麽樣的機會,更不知道利用自己的美貌。

有人感慨,有人可惜,還有人慶幸。

方寧玉毫不意外地得了上等,同樣得了上等的還有宋玉婉和姜姽。

所有人都不意外宋玉婉,卻驚訝於姜姽。姜姽像是冒出來的一匹黑馬,一時之間被許多人當成勁敵。

“這位姜四姑娘,還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哪,我記得上回在福王府,她可是鬧了一場好大的笑話。”

有人這麽一提,自有人起哄。

於是便有人說起福王府發生的事,先說姜姽想出風頭,卻彈斷了琴弦的事。又說到姜姒為討福王妃歡心,當眾變戲法的事。

總而言之,說這些話的人用意明顯,那就是為了貶低她們。

不管她們之間有什麽矛盾,在有些人眼中她們都是姜家女,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踩起來自然要一起踩。

但有人聽不下去,當下喝斥說這些話的人。

“姜四姑娘今日表現,所有人有目共睹。誰若是不服她得了上等,大可以去找史嬤嬤理論,何必在此陰陽怪氣。”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不吭聲。

一是這話說的有理,二是因為說這話的人是宋玉婉。

宋玉婉出身慶國公府,又有著雍京第一美人的名頭,不管是她的衣著打扮氣質風采,還是她原本的容貌長相,無不令人自慚形穢。

她替姜姽出頭,沒人敢再說什麽。

姜姽自是感激萬分,不停道謝。

兩人站在一起,容貌不相上下。

有人見之,眼神微妙。

姜姽逮著這個機會,順利和宋玉婉攀談起來。

隔著人群,姜姒分明感覺到姜姽往自己這邊看了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示威。

姜姒裝作沒看到,和方寧玉一道回去。

方寧玉得了上等,面色還是冷冷淡淡。

兩人默默地走著,誰也沒說一句話。哪怕是一句話不說,哪怕是一前一後,姜姒卻不覺得有什麽不自在的。

這世上或許有一種人,即便你和她在一起不怎麽說話,但就是讓你覺得很放松。

比如她們。

姜姒不僅放松,還有心情欣賞沿途的景致。

不得不說,這祥秀苑不愧是很多年前的皇家別苑,一應景致都十分雅致,哪怕是冬寒蕭條的時節,亦有景色可賞。

忽然她視線一凝,看到不遠處那卑躬的人。

是慕容梵!

他所處的位置是她們必經之路的邊上,想避都避不開。

姜姒察覺到自己想避開他的念頭,心裏有些不是滋味。曾經她還感慨過自己今生何其有幸,能遇到他這樣亦師亦友的人,而今居然見了就想躲。

當然,躲是躲不掉的。

誰讓那人是慕容梵!

她故意走慢了些,沒多會兒就落了方寧玉好幾步。經過那人身邊時,她似是在自言自語,“這次得了一個下等,再有兩個下等我就能回家了。”

說這話時,她眼尾一直勾著看那人。

她在試探慕容梵!

慕容梵半擡著眼皮,目光無波無瀾。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深處那條蛇又鉆了出來,正騰空著身體,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自己的獵物,滿目的貪婪與垂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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