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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珠沙華連環殺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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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珠沙華連環殺人案

盧城的城中村是一大特色, 一幢三層小樓,能分成六七間房間租出去。

樓房之間挨得極近,過道狹窄, 路邊還有隨處可見的自行車,頭頂是交錯的電線。

棕色的舊木窗大敞四開, 路過的人都要小心著, 以免它突然墜落。

江瑤帶著南徽來到一幢樓前,南徽去找這棟樓的主人拿鑰匙。

房東最怕租客惹是生非,拿著一串鑰匙帶二人上樓, 不停地抱怨, “這個租客一直都挺靠譜的, 一次□□兩年的房租,這個月剛到期,他一直沒寄錢, 我想著他不是拖沓的人,就沒找他要, 他怎麽了?”

南徽沒回答,反問道:“租戶叫什麽?”

“趙剛, 不在這邊住,聽說是當倉庫了,偶爾過來。”

“有他的身份證件嗎?”

“……只有合同。”

“照片?”

大冷的天, 房東卻已開始流汗,“其實我都沒見過他幾次,就五年前租房的時候見了一面,後來的房租都是寄過來的。”

幸好南徽沒再追問, 否則他真會活活嚇死。

房東帶二人走到三樓,取出備用鑰匙開門。

鑰匙插進去沒轉動, 他尷尬道:“人家換鎖了,我的租戶都挺老實的,一般我也不管,我去找人開鎖?”

南徽微笑,“老式鎖,好開。”

一點兒都不像從前糾結搜查令的樣子。

當著房東的面,南徽將鎖打開。

潮濕腐爛的味道撲面而來,卻也不太奇怪,在盧城,如果長時間不通風,都會有類似的效果。

房間只有二十多平米,隔了客廳和臥室,看著倒是整潔。

房東進來後,先“咦”了一聲。

江瑤問:“有問題?”

房東指著客廳的床說道:“這張床放在裏屋的,他挪出來了,是要在外面睡覺?還有,茶幾上怎麽放著好些藥,他生病了?”

江瑤與南徽對視一眼。

這房子哪有人住過的樣子,特意把床從裏屋挪出來,裏屋分明有其他用處。

江瑤揚起下巴,點了點屋門。

她正要過去,被南徽攔住,“跟在我後面。”

江瑤蹙蹙眉,“我?”

南徽的語氣不容反駁,“你們都跟在我後面。”

他是警察,沒有讓普通老百姓走在前面的道理。

江瑤雖不習慣,但考慮到南徽的顧慮,只能作罷。

裏屋的門沒有鎖,南徽壓著門把手,將門推開。

門內恍若是另外一個世界,一片漆黑。

江瑤扇了扇風,她聞到一股點香的味道,似乎有人在裏屋祭拜什麽。

南徽將門完全打開。

屋內是完全黑的,有人安上了厚重的窗簾。

正前方,江瑤似乎看到一個長方體的影子,房東嘀咕道:“還有一張床?”

他摸著墻壁把燈打開,白熾燈的光線霎時間灌滿整個房間,房東看清屋內的模樣,兩眼一黑,差點沒暈過去,“他、他居然敢往屋子裏放屍體?!”

裏屋的正中央擺著一口棺材,就是江瑤看到的長方體。

更誇張的是,棺材前的桌案上,還放著五個牌位,牌位的前方是香爐。

南徽掃了一遍牌位上的名字,沈聲道:“是五名受害人。”

江瑤也確認了一遍,“沒有孫月的名字。”

她走到棺材前,敲了敲四周。

房東扶著暈乎乎的頭,躲在南徽身後往前走。

他心裏害怕,但又必須得去確認棺材裏是不是放著一具屍體,這會影響他未來多年的財運,很重要。

江瑤與南徽合力把棺材打開。

在打開以前,江瑤已經想到棺材內會是什麽了。

房東壯著膽子看了一眼,沒看到預想中的屍體,只看到幾套疊的整整齊齊的衣服,周圍還灑著彼岸花。

花瓣已經完全幹了,失去原有的色彩。

幾件衣服嘰嘰喳喳地討論,“有人把我們從土裏挖出來了。”

“跟你說了多少遍,我們本來就沒在土裏。”

“我不信,明明就在黑漆漆的棺材裏。”

“噓,他們一定是來找我的小主人的,我們得帶他們去。”

“我的小主人長得那麽好看,肯定早就被註意到了。”

“我的主人才是最好看的!”

如果不是不會動,這些衣服大概都已經扭在一起了。

房東聽不到這些亂七八糟的聲音,他松了口氣,“還好不是屍體……不對,他放棺材在屋裏,傳出去也不好聽啊!”

南徽盯著衣服看了半晌,每一套都與卷宗中的記錄一樣。

這裏就是兇手的老巢。

*

房東從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還能看到如此盛大的場面。

不僅自己的房子被警戒線圍起來,還來了一波又一波的警察。

房東心裏很不舒服。

在他的抗議下,趙錦川將隔壁兩棟房子也都圍在警戒線範圍內,房東心裏舒服了。

趙錦川趕來時,江瑤正肆無忌憚的在屋內拍照。

不管是牌位還是棺材內部,裏裏外外都拍了三圈。

趙錦川一看到她的相機就頭痛,“又都拍下了?”

江瑤挑起眉,“我找到的。”

趙錦川:“……,說說看怎麽找來的。”

江瑤說:“可以,如果下次不想聽我的線索,隨你問。”

趙錦川:“……”

他臉色鐵青,去找其他人的麻煩了。

江瑤眼瞅著痕跡檢驗科的警察將衣服全都收走,想到她方才隨便取了件衣服詢問兇手是誰。

衣服說……不是樊慶忠。

它很確定,兇手不是樊慶忠。

周圍有人,江瑤沒來得及仔細詢問,可一件衣服,為什麽如此確定兇手不是樊慶忠?

江瑤看著警察將所有物證收走。

趙錦川的調查也有了進展,房東雖然不記得“趙剛”的容貌,但趙錦川調出了幾個人的證件照在附近走訪,有幾個鄰居說曾見過其中一人。

“這件事,必須保密,”趙錦川看著江瑤,“尤其是你,沒結案之前,今天拍的照片不能隨便亂登。”

江瑤看向等在警戒線外的記者。

好幾人都看到江瑤了,他們只是麻木地看著她,已經習慣了被搶先一步。

就連李金娜都面無表情,她懷疑江瑤日日夜夜都睡在警局,不然怎麽每次都第一個到?

罷了罷了,這是她比不了的,她可做不到完全為了工作無私奉獻。

江瑤冷聲道:“他們一定會報道今天的事,我會看情況來,不把細節登上去。”

趙錦川掙紮了兩秒,隨她去了。

其實能有一個正向的媒體報道也不錯,有時群眾看到報紙,還會提供線索。

只要記者不為了博眼球把細節全部報道出去就可以。

趙錦川點頭,這次獨家報道當然還是盧城日報的。

報道的還是五年前的曼珠沙華連環殺人案,楊主編大概會笑成一朵花兒。

兩人達成協議,江瑤問:“可以說了嗎,走訪時有什麽線索?”

“要保密,”趙錦川沒好氣道,“有人說好像見過詹德福。”

不僅有鄰居說見過詹德福,屋內的藥物更是符合詹德福的病癥。

江瑤詫異道:“我記得詹德福是詹旭的父親。”

“是他,我現在已經命人去帶詹德福了,詹旭或許真的是無辜的。”

南徽心中懷疑,“可詹德福不是出車禍了嗎?孫月不是樊永強殺的?這兩家人到底是怎麽回事?”

江瑤沒作聲。

在此之前,江瑤預想的兇手一直是樊慶忠。

樊慶忠是樊永強的父親,樊永強極有可能知道父親曾經做的事情,包括樊永強的母親,應該都知道一些。

這就能說明,為什麽樊永強的母親會跳樓自盡,為什麽樊永強發瘋時一直在說“我不是”。

樊永強的母親知道丈夫做的事情,她認為,同樣殺了人的兒子和丈夫一樣是惡魔。

而樊永強大概一直擔心自己遺傳父親,在被母親逼問時,才會一直抗拒的說“不是”。

原本知道找到樊慶忠,一切就都真相大白,可怎會有人在這裏見到詹德福?

詹德福和樊永強……

“我還是認為殺害孫月的兇手是樊永強。”

這一點物證已經明確表示過。

“同樣的,我認為孫月的棉襖是樊永強故意放在詹旭家的,目的就是嫁禍詹旭。”

南徽問:“我記得你說過,樊永強和詹旭是小學同學。”

“對,他們不僅是小學同學,樊永強還很關註詹旭,更奇怪的是,詹旭竟然不記得樊永強。也就是說,他們二人的關系是,樊永強單方面的把詹旭當做自己的對手或者敵人。”

“樊永強和詹旭最大的區別就是,一個默默無聞,一個是老師同學們口中的好學生,樊永強對詹旭,可能一直帶有恨意,而不t只是因為孫月。”

趙錦川沈吟片刻,說:“有關孫月下班後的去向,我這邊基本上已經摸清了,接下來會去尋找人證。接下來會調查樊永強名下所有財產,找到殺人現場。樊永強開飯館,錢已經賠的差不多了,除了他和他媽現在住的那套房子,沒有其他不動產,我會先去查飯館。”

“但是詹德福那邊,也得派人去查,畢竟有人在附近見過他。南徽,從現在開始,你一直盯著這位祖宗,防止出意外。”

江瑤不讚同,“我能出什麽意外?”

趙錦川瞪了她一眼,“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意外。你最好記清楚,我們殉職,還能拿一筆補貼,你要是死了,最多歌頌你幾句,什麽都拿不到。”

鑒於趙錦川一向喜歡把好話說得不好聽,江瑤沒再和他計較。

有南徽在身邊不是壞事,很多事做起來都更方便。

南徽看出江瑤的心思,等趙錦川離開,便問道:“你還是懷疑樊慶忠吧?我陪你去查樊慶忠?”

江瑤卻搖搖頭,她問:“你們剛剛是怎麽走訪的,誰說在附近見過詹德福?”

“拿著他們幾個人的照片挨個給附近的鄰居看,應該就是……那邊的阿姨說的。”

江瑤道:“走,我們再去問問。”

*

曼珠沙華連環殺人案影響重大,江瑤只是提供思路,趙錦川要調查的事情很多。

甚至來說,江瑤的思路根本不能稱作證據,但警方辦案是要講證據的,證據鏈必須完善才能起訴。

案發到現在,隊裏的人都在加班加點,趙錦川更是如此,他和南徽已經連續四十個小時沒休息過。

好在現在終於有了重大進展。

趙錦川已經派人去帶詹德福回警隊,他忙完樊永強這邊的事,就去審詹德福。

然而趙錦川還在忙著,亮哥的電話就打過來了,“趙隊,詹德福不見了!”

趙錦川頭皮發麻,“什麽叫不見了?”

“失蹤了!”亮哥喊道,“崔佳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兒,我去問過醫生,醫生說他現在基本上已經恢覆好了,可以自由行動。”

趙錦川的頭轟的一下炸了。

*

詹旭還在市局,醫院附近的出租屋內,只有崔佳一人在。

崔佳依然是溫和優雅的模樣,她將趙錦川幾人請進門,先給他們沏茶。

趙錦川直奔主題,“他什麽時候失蹤的?”

崔佳端來熱水和茶杯,分給幾人後坐下。她攏了攏頭發,冷靜道:“認真說起來,我並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是一直在照顧他?”

“是在照顧,但是他最近恢覆的不錯,只要按時吃藥,就和正常人一樣。我已經在和房東商量退租的事情,不然那日也不會回家中,那天就是為了收拾屋子才回去。”

趙錦川說:“也就是說,他現在經常自己行動?”

崔佳點頭,“偶爾會出去逛一逛,走的不遠,最多是去旁邊的公園。他是今天早上走的,一直到現在都沒回來。我已經出去找過了,沒找到人。”

“為什麽不報警?”

“不過是上午的事情而已,”崔佳困惑道,“我想著晚上再找找,而且我擔心他知道小旭的事情,小旭到現在都沒回來,如果報警,你們找到了他……趙隊長,請問小旭到底犯了什麽罪?”

亮哥心虛地低下頭。

現在的情況來看,詹旭應該是被誣陷的。

趙錦川卻沒有絲毫內疚的情緒,他比所有人都要冷靜,一向如此。

他冷淡道:“詹旭現在只是配合我們調查,調查結束,自然會讓他回來。我們今天來找你,是要了解詹德福,你和他感情不錯,有察覺到不尋常的地方嗎?”

崔佳緊盯著趙錦川,“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五年前開始的曼珠沙華殺人案,停止的時間就是詹德福出車禍的時間。”

“你們懷疑他是殺人犯?!”崔佳慍怒,“你們先懷疑小旭,又懷疑德福,是認準了我們家會有殺人犯?!”

趙錦川不卑不亢道:“辦案只看證據。”

崔佳冷靜了些,“趙隊長找到什麽證據了?”

“兇手將死者的衣物留下了,剛剛找到存放衣物的地方。”

崔佳神色一凜。

趙錦川再次問道:“這些年可有發現不妥?”

崔佳擡起頭,“我的丈夫是個好人,他連一只螞蟻都不忍心踩死,不可能去殺人。你們盡管去問其他鄰居朋友,每個人給你的答案都會是一樣的。我倒是想問問趙隊長,難道那些衣服上寫了德福的名字?你們才會懷疑他?”

趙錦川說:“現場有人曾見過詹德福。”

“不可能,”崔佳否認,“自從德福出車禍,就一直和我在一起,我可以為他作證。”

趙錦川卻道:“證人說是最近見過詹德福的,至於房東,他只在五年前見過對方一面,記不清樣貌。詹德福已經恢覆,從時間來看,說得通。”

崔佳聞言沈默。

這時,趙錦川的小靈通響起來。

他起身走到門口,才接起來,江瑤的聲音傳來,“詹德福出車禍的案子,有卷宗嗎?”

“車禍這種事,我們不負責,我給你負責人的電話,你去問他。不過你查車禍做什麽?”

“沒什麽,核實一個有意思的事情,還有詹德福一家人和樊慶忠一家人的所有資料,能找到的都給我。”

江瑤說完便掛了電話,趙錦川聽得一頭霧水。

怎麽忽然查起當年的車禍了?

還要兩家人的資料,這兩家人有什麽關系?

不知何時,崔佳走到趙錦川身後,“趙隊長,既然你們認為德福的失蹤有蹊蹺,接下來你們會幫忙找人嗎?”

趙錦川回過神,正色道:“這是當然,一定要找到詹德福本人。”

崔佳餘光看向房間,“那就麻煩趙隊長了。”

*

江瑤和南徽幾乎在外面跑了一整天。

天色暗下來,兩人才找了一家飯館坐下來吃飯。

事情已經基本搞清楚,江瑤心裏放松不少,接下來的任務就是找到詹德福。

想到今天一天的成果,南徽心情沈重,江瑤倒是仍然悠閑。

南徽輕輕嘆口氣。

江瑤難得關懷道:“不高興?”

“只是想到這個結果……不知道說什麽好。”

江瑤輕笑,“你還小,是個弟弟。”

南徽:“……你沒比我大多少。”

“大一天也是大,何況我比你大五歲,以後記得叫姐姐。”

南徽:“……”

他不太想談這個話題。

南徽進門後,飯館內的一個年輕女孩便一直看他,看了好一會兒,才猶豫地走過來,“你是南徽嗎?”

南徽擡頭看去,女孩有些眼熟,但他記不得對方是誰。

“我是許敏啊,你不記得我了?我們高中時還做過同桌!”

南徽只對這個名字有些印象。

許敏笑瞇瞇道:“真沒想到還能再遇見你,高中畢業後我就沒再念書離開盧城了,幸好回來了,不然這輩子都沒機會再見到老同學。”

她拿出小靈通,“你有嗎?留個聯系方式?”

南徽猶豫道:“我……”

許敏直接從兜裏拿出衛生紙,又從櫃臺拿出一個圓珠筆,寫上一串號碼交給南徽,她臉頰微紅,“記得聯系我哦。”

這再不接,就不太禮貌了,南徽只能接下,“好。”

許敏依依不舍地離開。

江瑤看著她的背影,彎起唇,“高中時就知道招惹女孩子了?”

南徽臉一紅,“我不和女生玩,沒那方面的興趣。”

“但她真的不錯,長得挺好看,還活潑,而且很主動,女生能主動爭取喜歡的,將來的日子不會太差。看她的穿著,基本都是名牌,剛剛她說是高中畢業吧?這才幾年,已經混得不錯了,是個很厲害的小姑娘。”

南徽聽得心裏不舒服,“我不喜歡她,不會聯系她。”

南徽脾氣好,不管江瑤說什麽,他都沒說過“不”字,現在明顯是生氣了。

江瑤聳聳肩,不再招惹他。

她是真覺得人家小姑娘不錯。

南徽安靜吃飯,不再說話。

安靜一直持續到趙錦川聯系他們,趙錦川的聲音格外無奈,“真叫江瑤說準了,你們過來吧。”

*

市局附近某小區內,女人走進黑暗的樓道。

樓梯間堆滿雜物,女人借著月光慢慢向上走,一直走到三樓。

女人敲響西戶的防盜門。

屋內很長時間都沒回應,女人絲毫不在意音量,大聲道:“你綁架我丈夫,警方已經知道了,你到底想要什麽,我都給你,放了我丈夫!”

這一回,防盜門開了,一個陰郁的男人站在門口,將女人放進來。

男人正是樊慶忠。

樊慶忠今年不過四十冒頭,卻一頭白發,宛若老者。t

他淩厲的眼睛掃了一遍崔佳,將她扯進屋內後又去檢查樓道,確定沒有被跟蹤,才重新關上防盜門。

崔佳冷靜地看著他,“你為什麽一直不肯放過他?他現在就算恢覆成正常人,但一輩子都離不開藥物,已經夠可憐了。”

樊慶忠冷冷一笑,“你就這麽喜歡他?”

崔佳說:“我們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也有自己的妻子和兒子,事已至此,放手不好嗎?”

“他們?”樊慶忠厭煩道,“兩個蠢貨而已,跟你比不了。”

崔佳心一沈,問:“你到底想怎麽樣?要我做什麽,你才能放過他。”

樊慶忠大笑一聲,“我要的是什麽,你一直都清楚,我應該感謝我那個蠢兒子,如果不是他愚蠢到去誣陷你兒子,我還不能下定決心破釜沈舟。”

他朝崔佳走去,“或許你跟我一起離開,我會放了他。”

崔佳攥緊手拎包,“我要先確認德福是否安全。”

樊慶忠看向裏屋,“他就在裏面。”

崔佳沒有猶豫,朝裏屋走去。

樊慶忠冷笑著跟上去。

他剛走兩步,似乎聽到細微的聲音,樊慶忠疑惑地看向屋門。

崔佳已經打開裏屋的門走過去。

樊慶忠正猶豫著是否要確認大門,便看到防盜門忽然被打開,幾個穿著警服的人魚貫而入。

樊慶忠反手抽出刀子,可他來不及抵抗,就被兩個警察按在地上,戴上手銬。

“你們幹什麽?!放開我,你們憑什麽抓我!”

趙錦川瞪了他一眼,直奔裏屋去。

屋內,崔佳扶著昏迷的詹德福,淚眼婆娑,“你們怎麽會找到這裏來?”

趙錦川看了眼崔佳的衣服。

按照江瑤的意思,趙錦川趁崔佳不註意,在她衣服上放了竊聽器,然後派人跟蹤。

趙錦川聽到江瑤的建議時,其實不太理解。

跟蹤崔佳有什麽用?她怎麽可能知道詹德福的去向?除非詹德福想逃跑,還要帶著崔佳一起,但詹旭還在市局。

但事實卻是,他們跟蹤崔佳,真的找到了催德福,甚至還找到一直沒露面的樊慶忠。

更氣人的是,樊慶忠竟然在市局附近租了房子,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生活,他們都不知道。

趙錦川走上前,檢查詹德福的情況。

好在他只是昏迷,沒有性命之憂。

趙錦川說道:“我已經聯系醫院,他們會派人過來,至於你,還需要和我們回局裏。”

崔佳擔憂地看著詹德福,“應該的。”

她起身跟在趙錦川身後走到客廳。

客廳內多了很多人,除了警方,還有崔佳曾見過的記者。不知為何,在與江瑤對視的一剎那,崔佳心裏隱隱不安。

屋內所有人她都不害怕,唯獨忌憚這個女記者。

她知道,樊永強的母親跳樓時,女記者就在現場。

崔佳低下頭。

江瑤卻冷不丁開口問道:“我僅代表個人懷疑樊慶忠是曼珠沙華連環殺人案的兇手,你和樊慶忠是什麽關系,為什麽會和他在這裏碰面?”

崔佳低頭沈默良久,才幽幽道:“我們……曾經交往過,二十年前,下鄉時。”

樊慶忠被兩個警察壓住,奮力掙紮,聽到這話,他氣喘籲籲地看向崔佳。

崔佳沒管他的目光,“我們只是有些誤會,他想和我和好,帶我先生來這裏有威脅的意思,但我想,這雖然是犯罪,但絕不是你說的殺人案那麽可怕。”

江瑤似笑非笑道:“可是,三年前你的丈夫詹德福出車禍,肇事者逃逸,至今還未抓到。五天後樊永強因傷人被捕,這些都是巧合?”

崔佳看了眼樊永強,“不好意思,我不清楚。”

*

審訊的事情要交給趙錦川,江瑤只能在市局等。

大概是她來的次數太多,所有人都不覺得一個記者出現在市局有什麽不妥。

江瑤甚至去了支隊辦公室,刑警們都在忙,亮哥讓她隨便坐,江瑤想了想,在南徽的位置上坐下來。

南徽的工位收拾得幹幹凈凈一塵不染。

他似乎有潔癖,不管什麽都擺得整整齊齊,就連寫字時的空格長度都是一致的。

從他的工位來看,的確是一個一心工作的積極青年。

江瑤彎彎唇。

不管什麽時代,愛幹凈又認真工作的男生總是招人喜歡的,最重要的是,這樣的男生還長著一張好看的臉。

難怪招女生喜歡。

江瑤等了二十分鐘左右,趙錦川和南徽一起從審訊室回來了。

南徽沖江瑤搖搖頭。

江瑤問:“樊慶忠不承認殺人?”

趙錦川“恩”了一聲,“不僅不承認,還倒打一耙,說我們誣陷他,他只承認綁架了詹德福。”

江瑤冷笑,“有崔佳在,他就算承認綁架詹德福,估計也不會關多久,他是避重就輕。”

“問題是,我們已經檢查了所有棺材和排位,沒有發現樊慶忠的指紋。我們現在沒證據指證樊慶忠就是兇手。”

江瑤說:“同樣的,也沒有詹德福的指紋。”

趙錦川嘆氣道:“這倒是,行了,你趕緊說明白,今天到底幹什麽去了。”

“江瑤認為詹德福不可能出現在出租屋附近,所以我們又去見了說見過詹德福的鄰居。”

趙錦川好奇道:“她又改口了?”

“沒有,她還是認為詹德福眼熟。”

“那你們……”

江瑤答道:“我只是猜,她看詹德福眼熟的原因可能不是真的親眼見過。”

“什麽意思?”

“你還記得嗎,客廳裏擺放著詹德福用的藥物。”

趙錦川點頭。

江瑤說:“但是就連房東都說,租房子的人只是偶爾才去,有必要特意準備藥放在那裏嗎?詹德福吃的可不是普通的感冒藥,他吃的藥,價格不低,他家為了給他治病投了不少錢,所以我想,兇手或許是在誣陷詹德福,就去問鄰居了。”

“你們問到什麽了?”

“鄰居並沒有見過詹德福本人,她對詹德福的照片有印象,是因為不久前也有人拿著不同的照片向她打聽。雖然不是同一張照片,但五官眉眼很像。我詢問她是不是真的見過本人,她就想起照片這件事了。”

趙錦川推測道:“看來他是故意沒有續交房租,房東找不到人,會收回房子,進去後就會發現棺材。等警方去了,發現藥物,就會懷疑詹德福,我記得裏面還有處方藥,很容易查到。留下印象這種事也好說,不僅可以拿照片四處問,還可以穿詹德福經常穿的衣服,模仿他的外形或者是走路姿勢。對了,詹德福因為車禍,一直有點兒瘸,這一點也很容易模仿。”

只不過對方沒想到,竟然有人這麽快就找到這個地方,按照他的計劃,房東怎麽也得等到月底才會進去。

“為什麽又要查車禍一事。”

“我懷疑詹家和樊家的關系不簡單,不然無法解釋樊永強從小就仇視詹旭,樊永強的陷害十分有針對性,我確定他就是兇手,案子相關的細節,只有可能是從他的親人中得知的,只有已經失蹤的樊慶忠。結合三年前這幾人要麽被抓、要麽出車禍的情況來看,我才懷疑詹德福的車禍可能不是意外。”

樊慶忠家不是盧城的,查起來有些麻煩,南徽請朋友幫忙,才得知樊慶忠曾經去下鄉,下鄉的地方竟然與崔佳下鄉的地點一致。

越往後查,樊慶忠和崔佳的關聯越深,但奇怪的是,近幾年二人似乎從未聯系過。

趙錦川說:“我會重新調查當年的車禍,不過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要讓樊慶忠認罪才行。痕檢還在查那口棺材,希望提取到生物檢材。”

“可以去查查那些藥,”江瑤提醒道,“有些是處方藥,不容易買的。”

趙錦川挑起濃眉,這一點他還真沒來得及去查。

“還有樊慶忠的父母,是不是和佛教有關,也要查清楚,別忘了《法華經》。”

“行,我現在就去查,南徽,一會兒你別跟我進去了,你就負責把樊慶忠所有秘密都扒翻出來,他小時候家裏養了幾頭豬都要知道。”

南徽應下。

趙錦川轉身想去繼續審樊慶忠。

江瑤叫住二人,“不如你們多問問崔佳。”

趙錦川怔住,“崔佳?”

江瑤詢問的某個受害人的衣服,曾斬釘截鐵地說樊慶忠不是兇手,但樊慶忠和受害人並不相識,一件衣服,也額不可能熟悉樊慶忠。

而人類最容易辨別的,就是高矮胖瘦、男女老少。

恐怕是性別不對。

崔佳和樊慶忠是情人?江瑤不信。

*

兩日後,曼珠沙華連環殺人案告破的新聞出現在盧城日報的頭版頭條。

日報對此案進行了詳細的梳理報道,不僅附有清晰的現場照片,還采訪了兩名真兇。

往後十天,日報都在接連報道此案,t這個案子能寫的稿子實在太多了。

趙錦川帶隊查到樊慶忠的老家,得知樊慶忠的父親信佛。

雖然信佛,卻不是善人,他自私自利,時常毆打妻子、兒子,好幾次樊慶忠差點兒活不下來。

樊慶忠的基因決定了他有成為連環殺人犯的傾向,他父親的行為則讓他走上了這條路。

離開老家之前,樊慶忠帶父親去了鄉下的山裏,將他推入深洞穴中,至今都沒人發現屍體。

樊慶忠憎惡一切信佛的人,他偶爾會去寺廟,越看那些拜佛的人越不瞬間,在某一日,獸心徹底占據上風,他開始尋找獵物。

至於《法華經》和彼岸花,都只是對她們的嘲諷而已。

樊慶忠和崔佳的確是在下鄉時認識的,二人發現彼此竟是同一類人。

於是樊慶忠在獲得無上的快樂後,熱情地邀請崔佳,崔佳沒能抵住誘惑,二人開始合力殺人。

有崔佳的加入,樊慶忠更加肆無忌憚。

罪惡持續到樊慶忠開車撞詹德福之前。

崔佳因為要照顧家庭,時間不穩定,樊慶忠一直不滿,他認為只要殺了詹德福父子,崔佳就能從家庭中解脫出來,沒想到崔佳卻不想放棄丈夫和兒子。

剛巧樊慶忠又因為與流氓打架鬥毆被捕,連環殺人案這才停止。

崔佳的精力全部用在照顧丈夫上,日覆一日,曾經的激情漸漸淡了,樊慶忠卻一直想和崔佳聯手,重操舊業。

玩弄警方也是他們的樂趣之一。

可惜的是,樊慶忠的兒子不太聰明,因為彩禮和孫月談崩,在得知孫月竟認識詹旭後,一時憤怒竟殺人滅口。

樊永強對詹旭的印象很深,他知道父親從小就不喜歡他,但提到詹旭時總是讚不絕口。

他不知道父親為什麽會認識詹旭,但從那以後,就把詹旭當做眼中釘。

三年前,樊永強發現父親的秘密,他不敢相信,去向母親求證,母親竟然早已知道。

母親對這段婚姻已經不抱希望,對樊永強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變成和他父親一樣。

從此以後,樊永強每一日都活在恐懼之中。

直到他認為孫月為了詹旭背叛自己,屈辱和多年來的擔驚受怕讓他失控,殺了孫月。

不曾想母親竟然為此自盡。

樊慶忠根本不在意母子倆,他只恨兒子太蠢,竟然直接把孫月的衣服放在詹旭的房間。

詹家的鑰匙還是樊慶忠留下的。

樊慶忠想把罪責推給詹德福,而崔佳只想繼續普通的生活。

那日,崔佳是想去滅口的。

如果警方沒有及時趕到,崔佳會將樊慶忠殺害,制造成正當防衛的假象。

案子牽扯的人太多,每一個人都能寫成一篇稿子。

江瑤一連忙了小半個月才算結束,警方尋找到的證據越來越多,馬上就可以起訴。

時隔幾日,幾人在小飯館碰面。

趙錦川心裏的石頭落了地,特意買了兩瓶啤酒來,先推給南徽。

南徽搖頭,“我不喝酒。”

“完蛋,酒都不喝,以後怎麽辦案?”

江瑤不樂意看趙錦川罵南徽,“不喝酒就不能辦案了?以後再出案子,你是不是得天天喝酒?喝的時候記得叫我,我給你拍一張照片,登報。”

趙錦川:“……,嘴毒的人將來找不到男朋友。”

江瑤嗤笑一聲,仿佛在說——男人也配?

幾人鬧哄哄的,引得周圍的人都在看。

許敏還在飯館幫忙。

這家飯館是她親戚開的,有時候客人太多忙不過來,她會來幫忙。

她偷打量著幾人,趁其他人不註意,走到南徽身邊,小聲說道:“南徽同學,你是不是沒聯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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