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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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已經三天了。”
虞聲聲坐在院子的石桌旁邊, 唉聲嘆氣。
那日見過陸望爹娘後，整整過去了三天, 仍舊沒有陸望回城的t消息。
自從她展露過化神期的實力後，徐銘遠對她的態度倒是有些改善，再加上當時沈清語對她身份的認可，徐家上下現在都把她當做已經認定的少主對待。府中的仆從也沒有最初來時那般冷漠，在路上遇見時會同她打招呼喚上一句“大小姐”。
這個稱呼讓虞聲聲夢回以前在虞家的日子。
但可惜，這裏和虞家大不相同。
只有一個偏心兒子，盛行冷漠的爹, 一個詭計多端想要上位的姨娘, 一個沒什麽本事但普信的弟弟，和一個軟弱的娘親。
“小希，你是什麽時候煉成的？怎麽都沒告訴娘親？”徐夫人走到院子裏, 坐在她身邊，憂心忡忡地看著她，“應該藏起來的……”
“藏起來？為什麽？這樣不是能當上少主嗎？”虞聲聲表示不理解，她原本以為徐夫人當時與薛姨娘爭執也是為了她的少主之位不會被私生子搶走。
徐夫人握住她的手，一雙細眉往下撇, 表情憂愁又為難：“你畢竟是女子, 捉妖降魔這等事情不是你該做的。日後進了夫家，哪裏還容得下這些打打殺殺……”
虞聲聲聽得心裏一咯噔。
“那為什麽薛姨娘想要徐民昇做這少主時，阿娘不同意？”
“我只是一時接受不了, 也擔心他拿到手後會將你我趕出去……後來想想，既然咱們徐家現在就他一個兒子, 這少主位給他又何妨。只要還讓我們能待在徐家。”
虞聲聲不動聲色地抽出手。
她原以為徐夫人只是性子柔弱了點, 但還是有自己的一套原則與底線的。但現在看來，她大概能知道徐幼熙為什麽要毅然決然逃離徐家了。
“徐銘遠都這樣了, 你還想待在徐家？那姨娘待在府裏，讓她得意的話，遲早是要將我們趕出去的。”
徐夫人臉色一變，趕緊伸手想要捂住她的嘴巴：“你爹的名諱怎麽敢叫出口？！”
見她躲開，徐夫人嘆了聲氣：“若不留在徐府，難不成買一輩子煎餅？我們沒有夫家的庇佑如何能在這世上過活？”
虞聲聲沈默地看著她。
之前的每次穿越，她遇見的女子大多都是有著一腔熱血，獨立自主，抱有與男子同樣的修煉之心的。哪怕是不曾修煉過的虞母，也是同虞父一起奔走，打拼虞家產業。
這是她第一次見徐夫人這樣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寄托在夫婿身上，甚至那丈夫早已經爛透了。
“我累了，想一個人待著。”她狀若無恙地省去了那親昵的稱呼。
比起徐家，虞家簡直像個天堂般的存在。
爹娘疼愛之餘又會容許她做任何想做的事情，斷不會像這樣以所謂的女子身份來阻撓。
徐夫人正打算走，門外傳來仆從焦急的聲音。
“大小姐，不、不好了……”跑進院子的仆從是個瘦弱的高個子，大口喘著粗氣，趕緊將重要的事情說清楚，“撫舟司關押的那兩只妖怪不見了！”
虞聲聲先是一楞，隨後鎮靜下來，只有身旁的徐夫人如天塌了一般不停地問道該怎麽辦。
那日沈家人離開後，徐銘遠沒再提過讓徐民昇接管撫舟司的事。所以，按照長子繼承的慣例和沈家家主的靠近，如今她這少主身份已經算是半坐實的，撫舟司也自然歸她管理。
所以仆從在知道發生這麽重要的事情時也會第一時間來告知她。
但……這肯定不是什麽意外。
兩只妖怪關得好好的，偏偏在她接手撫舟司時出了岔子。一看便是某些人故意為之的手筆。
“什麽時候發現不見的？”
“就、就剛才，撫舟司的掌事準備提那妖怪出來盤問，卻見大牢敞開，妖怪沒了蹤影。”
“派人去找了嗎？”虞聲聲披上鬥篷起身。
仆從點點頭：“說是馬上就派人去了，不過……不過掌事說要先將此事報告給家主——”
這明顯就是急著定自己看管不嚴的罪。
一旁眉頭緊皺的徐夫人想要說些什麽，卻見她拿起一把短劍，徑直離開院子，頭也不回地往撫舟司去。
徐夫人望著女兒的背影，一抹苦澀在心尖化開。
小希似乎……變了些。
—
徐家一直不允許徐有希出門，說是不宜拋頭露面。以至於來到這幾天，虞聲聲都還沒踏出過徐府大門。
眼下事情緊急，攔在大門口的侍從也給她讓了路。
虞聲聲順利地在方才前來報信的仆從指引下趕到了撫舟司。
她這才發現，現在的黔都和撫舟司與以後的不盡相同。
街上沒有被捆住的妖仆，步履匆匆的行人們也只顧忌自家的生計，沒人追尋著為家裏添一些妖仆作樂。
而那高聳而陰森的鬥獸場更是未曾存在。只有還算熟悉的撫舟司處在這條街的盡頭。
虞聲聲大步邁進撫舟司。
裏面不似之前見過的那樣，幾乎只有徐家的捉妖師和掌事在這裏待著。
見到她來，掌事走上前阻攔：“大小姐，沒有家主的手信，是不能私自探查地牢的。”
然而徐銘遠昨日就已經離開黔都，待不知是去哪裏辦事了。
“妖怪逃了，還要遵循這些規矩？”虞聲聲冷眼看向他，刺穿他的刻意為難，“不知道如果妖怪逃出去傷了人，你跟我誰會先被追責？”
掌事楞神。
按理說，這位不受寵的大小姐在他看來並無甚威脅。況且他背後有少爺撐腰，即便出了岔子，家主應該也會先以此為由斷了大小姐的少主念頭。
但……
不知為何，他看著她的眼睛，竟覺得有些頭皮發麻。
她周身的氣質和眼裏的鋒利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後退，迫使他深思這其中的利弊。
的確，如果妖怪真的在外面傷了人，對於大小姐不過是剝奪她少主之位，而自己……若是少爺想要他守口如瓶或許會給些好處，保他無事。
但家主一定會嚴懲，而少爺在家主面前肯定不會出言為他求情的。只怕到時候若是鬧得太嚴重，甚至殺人滅口都不是沒可能。
他早先竟然沒想到這層……
反正只是讓她進去看看，也不礙事。
掌事後背爬上一層薄薄的冷汗，換上僵硬的笑容：“小姐跟我來。”
他打開了密道門，順著往下走了幾層臺階，便見到地牢的模樣。
這裏只有五間牢房，其中三間關著一些奄奄一息的妖怪。
“就是這間關著的妖怪。”
大門敞開，裏面還殘留著一點妖怪的氣息。而門上的鎖還完好無損，裏面也不見有任何打鬥掙紮的痕跡。
“已經派人去找了。”掌事看著她走進去，束手站在一旁，打量著她的一舉一動。
虞聲聲忽然臉色一變：“子母妖你們都敢放走！？”
掌事本想第一時間反駁她的用詞，但聽見“子母妖”三個字一瞬家煞白了臉。
“什、什麽！這、這關的不是兩只小妖嗎？”
虞聲聲之所以認得，也是之前在學堂上醫修課時見過的。
加上她已是化神期，能夠查驗出這絲縷妖氣的來源。
子母妖表面上妖力微弱，看著人畜無害，但實際上母體是將自己的妖力分散餵給子妖。
分散之後既可以掩藏妖力，化作人形藏在人群中，掩人耳目的同時還能暗地釋放毒素，吸食人的精氣，來壯大自己的力量。
而一旦力量足以強大到母體衍生，便會吞噬子妖，化作一體後，其危險性堪比那雙頭蛇妖。
虞聲聲記得它的毒素很是難解，一旦被沾染上若是不盡快解除，便會在一個時辰裏七竅流血。
子母妖數量很少，一般躲藏在陰濕偏遠之地。也不知是怎麽混到這裏來的。
想來黔都應該少見子母妖，一般捉妖師可能只是聽過有這麽個妖怪，但從未見過，也分辨不清。
也正因如此，才讓他們誤打誤撞惹下這禍事。
先前還淡定的掌事一臉慘白，哆哆嗦嗦道：“那現在怎麽辦……也不知道逃到哪去了……”
子母妖的厲害在各種醫書、典籍中都聽說過。
若是真造成事故，那他必定難辭其咎——倒是不只是家主，黔都其它家族都會怪罪到徐家頭上。
“什麽時候放走的？”虞聲聲也不打算跟他掰扯，直截了當道。
“今、今天一早。”掌事明顯已經被嚇得說不順話了。
好在虞聲聲足夠淡定，宛若主心骨，立刻動身往外走，一邊還囑托道：“那應該還在城內。誰能負責疏散街上的百姓？”
子母妖t要是溜進人群裏，屆時極難找到不說，還會危害百姓們的安全。
“應該是沈家！”
“你去通知沈家，子母妖溜走了，趕緊疏散民眾。”
虞聲聲幹脆果決地扔下囑托，快步離開撫舟司。
幾名捉妖師跟在她身後。
子母妖現在一分為二，妖力微弱也走不遠。加上現在城內民眾足夠多，它應該也不想這麽快離開黔都。
虞聲聲順著來時的路走去。
被關在地牢裏許久，肯定很虛弱。那它應該迫不及待想要吸□□氣……
也就是藏在最熱鬧的地方。
遠處傳來一陣吵架聲。虞聲聲立馬跟隨著聲音尋過去。
吵架的地方看熱鬧的人也多，是最適合悄摸搞壞事的地方。
果不其然，剛到這裏，她就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妖氣。
但……虞聲聲四下掃視。
人太多了。
街邊是還在叫賣的商販，而人群中心吵得不可開交，吸引了更多人前來。
若是等到沈家的人來疏散，不知道那妖怪會不會提前做些動作……
虞聲聲心裏開始著急。
人頭攢動，但那妖氣太弱，沒辦法精準定位到。而且即便找到了，現在也不是適合動手的時機。
除非……
她攥緊藏在袖中的短劍。
若是她能先一步找到母體，一劍刺穿它的眼睛，就能徹底阻隔它釋放毒素和融合子妖。
這樣，即便身處人群中，它也造不成太大威脅。
母體——
虞聲聲絞盡腦汁回憶以前學過的。
她盡可能保持鎮定，讓自己表面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同這裏的人看上去一致。
她細細觀察每個人的表情，試圖捕捉到異樣。
直到她看見一個牽著孩子的母親。
小孩攥著母親的衣角，看上去好像乖巧懂事，但眉眼間卻流露出一股不同常人的陰沈。
而站在她旁邊的母親則是目不轉睛地盯著裏面吵架的人，沒有流露出一點看熱鬧應該有的表情。
反而有種——饑渴。
應該就是了。
她手心都是汗，生怕手裏的劍拿不穩。
只要能穩中它的一只眼睛。
她悄無聲息地走上前，慢慢靠近。
但跟在她身後的捉妖師竊竊私語，很快就引起了子母妖的註意。
虞聲聲猝不及防和它對視。
霎時間，那妖怪瞳孔一縮，攥著小孩的手，眼睛泛紅。
“快躲開！”虞聲聲伸手將捉妖師往後推開。
而下一秒，臆想中的毒素沒有出現，只剩下母體倒地的聲音，和周圍人的驚嚇聲。
母體的眼睛被一支閃著藍色光亮的羽箭刺中，痛不欲生地喊叫著，褪下了人皮，嚇得人們四處逃散。
但很快又湧上來一些穿著一致的捉妖師，動作迅速地將兩只妖用捆妖繩綁起來。
“沈、沈少主！”
“是沈少主來救我們了！”
驚嚇過後的人群歡呼起來。
虞聲聲心空一瞬，轉過身對上馬背上的少年。
他長發束起，一襲黑色鬥篷顯出幾分肅殺之氣，而眉眼間又有少年人獨有的青澀。
他動作嫻熟地翻身下馬，冷冷地看著被捉住的妖怪，走過來時似是才註意到望著他的虞聲聲。
“少主，的確是子母妖！”沈家的捉妖師疏散著人群，安撫民眾的情緒，隨即向他匯報。
虞聲聲攥著手裏的劍，心尖顫動著，久久說不出來話。
許久沒見，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麽邁出第一步。
上一次見他，還是系統面板上他被困在深淵下的痛苦模樣。
而他現在用目光輕輕掃過她身後驚魂未定的捉妖師，語氣平淡：“多謝徐少主今日告知。”
“……”虞聲聲啞然。
沒錯，現在在他眼中，她只是徐有希，不是虞聲聲。
而他多半連虞聲聲這個人都不記得。
“多謝陸……少主出手相助。”她學著他的語氣道謝，但稱呼卡在喉嚨處，實在不自然。
徐家的捉妖師趕緊小聲矯正：“小姐，這是沈家少主沈確，你叫錯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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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三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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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見過陸望爹娘後，整整過去了三天, 仍舊沒有陸望回城的t消息。
自從她展露過化神期的實力後，徐銘遠對她的態度倒是有些改善，再加上當時沈清語對她身份的認可，徐家上下現在都把她當做已經認定的少主對待。府中的仆從也沒有最初來時那般冷漠，在路上遇見時會同她打招呼喚上一句“大小姐”。
這個稱呼讓虞聲聲夢回以前在虞家的日子。
但可惜，這裏和虞家大不相同。
只有一個偏心兒子，盛行冷漠的爹, 一個詭計多端想要上位的姨娘, 一個沒什麽本事但普信的弟弟，和一個軟弱的娘親。
“小希，你是什麽時候煉成的？怎麽都沒告訴娘親？”徐夫人走到院子裏, 坐在她身邊，憂心忡忡地看著她，“應該藏起來的……”
“藏起來？為什麽？這樣不是能當上少主嗎？”虞聲聲表示不理解，她原本以為徐夫人當時與薛姨娘爭執也是為了她的少主之位不會被私生子搶走。
徐夫人握住她的手，一雙細眉往下撇, 表情憂愁又為難：“你畢竟是女子, 捉妖降魔這等事情不是你該做的。日後進了夫家，哪裏還容得下這些打打殺殺……”
虞聲聲聽得心裏一咯噔。
“那為什麽薛姨娘想要徐民昇做這少主時，阿娘不同意？”
“我只是一時接受不了, 也擔心他拿到手後會將你我趕出去……後來想想，既然咱們徐家現在就他一個兒子, 這少主位給他又何妨。只要還讓我們能待在徐家。”
虞聲聲不動聲色地抽出手。
她原以為徐夫人只是性子柔弱了點, 但還是有自己的一套原則與底線的。但現在看來，她大概能知道徐幼熙為什麽要毅然決然逃離徐家了。
“徐銘遠都這樣了, 你還想待在徐家？那姨娘待在府裏，讓她得意的話，遲早是要將我們趕出去的。”
徐夫人臉色一變，趕緊伸手想要捂住她的嘴巴：“你爹的名諱怎麽敢叫出口？！”
見她躲開，徐夫人嘆了聲氣：“若不留在徐府，難不成買一輩子煎餅？我們沒有夫家的庇佑如何能在這世上過活？”
虞聲聲沈默地看著她。
之前的每次穿越，她遇見的女子大多都是有著一腔熱血，獨立自主，抱有與男子同樣的修煉之心的。哪怕是不曾修煉過的虞母，也是同虞父一起奔走，打拼虞家產業。
這是她第一次見徐夫人這樣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寄托在夫婿身上，甚至那丈夫早已經爛透了。
“我累了，想一個人待著。”她狀若無恙地省去了那親昵的稱呼。
比起徐家，虞家簡直像個天堂般的存在。
爹娘疼愛之餘又會容許她做任何想做的事情，斷不會像這樣以所謂的女子身份來阻撓。
徐夫人正打算走，門外傳來仆從焦急的聲音。
“大小姐，不、不好了……”跑進院子的仆從是個瘦弱的高個子，大口喘著粗氣，趕緊將重要的事情說清楚，“撫舟司關押的那兩只妖怪不見了！”
虞聲聲先是一楞，隨後鎮靜下來，只有身旁的徐夫人如天塌了一般不停地問道該怎麽辦。
那日沈家人離開後，徐銘遠沒再提過讓徐民昇接管撫舟司的事。所以，按照長子繼承的慣例和沈家家主的靠近，如今她這少主身份已經算是半坐實的，撫舟司也自然歸她管理。
所以仆從在知道發生這麽重要的事情時也會第一時間來告知她。
但……這肯定不是什麽意外。
兩只妖怪關得好好的，偏偏在她接手撫舟司時出了岔子。一看便是某些人故意為之的手筆。
“什麽時候發現不見的？”
“就、就剛才，撫舟司的掌事準備提那妖怪出來盤問，卻見大牢敞開，妖怪沒了蹤影。”
“派人去找了嗎？”虞聲聲披上鬥篷起身。
仆從點點頭：“說是馬上就派人去了，不過……不過掌事說要先將此事報告給家主——”
這明顯就是急著定自己看管不嚴的罪。
一旁眉頭緊皺的徐夫人想要說些什麽，卻見她拿起一把短劍，徑直離開院子，頭也不回地往撫舟司去。
徐夫人望著女兒的背影，一抹苦澀在心尖化開。
小希似乎……變了些。
—
徐家一直不允許徐有希出門，說是不宜拋頭露面。以至於來到這幾天，虞聲聲都還沒踏出過徐府大門。
眼下事情緊急，攔在大門口的侍從也給她讓了路。
虞聲聲順利地在方才前來報信的仆從指引下趕到了撫舟司。
她這才發現，現在的黔都和撫舟司與以後的不盡相同。
街上沒有被捆住的妖仆，步履匆匆的行人們也只顧忌自家的生計，沒人追尋著為家裏添一些妖仆作樂。
而那高聳而陰森的鬥獸場更是未曾存在。只有還算熟悉的撫舟司處在這條街的盡頭。
虞聲聲大步邁進撫舟司。
裏面不似之前見過的那樣，幾乎只有徐家的捉妖師和掌事在這裏待著。
見到她來，掌事走上前阻攔：“大小姐，沒有家主的手信，是不能私自探查地牢的。”
然而徐銘遠昨日就已經離開黔都，待不知是去哪裏辦事了。
“妖怪逃了，還要遵循這些規矩？”虞聲聲冷眼看向他，刺穿他的刻意為難，“不知道如果妖怪逃出去傷了人，你跟我誰會先被追責？”
掌事楞神。
按理說，這位不受寵的大小姐在他看來並無甚威脅。況且他背後有少爺撐腰，即便出了岔子，家主應該也會先以此為由斷了大小姐的少主念頭。
但……
不知為何，他看著她的眼睛，竟覺得有些頭皮發麻。
她周身的氣質和眼裏的鋒利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後退，迫使他深思這其中的利弊。
的確，如果妖怪真的在外面傷了人，對於大小姐不過是剝奪她少主之位，而自己……若是少爺想要他守口如瓶或許會給些好處，保他無事。
但家主一定會嚴懲，而少爺在家主面前肯定不會出言為他求情的。只怕到時候若是鬧得太嚴重，甚至殺人滅口都不是沒可能。
他早先竟然沒想到這層……
反正只是讓她進去看看，也不礙事。
掌事後背爬上一層薄薄的冷汗，換上僵硬的笑容：“小姐跟我來。”
他打開了密道門，順著往下走了幾層臺階，便見到地牢的模樣。
這裏只有五間牢房，其中三間關著一些奄奄一息的妖怪。
“就是這間關著的妖怪。”
大門敞開，裏面還殘留著一點妖怪的氣息。而門上的鎖還完好無損，裏面也不見有任何打鬥掙紮的痕跡。
“已經派人去找了。”掌事看著她走進去，束手站在一旁，打量著她的一舉一動。
虞聲聲忽然臉色一變：“子母妖你們都敢放走！？”
掌事本想第一時間反駁她的用詞，但聽見“子母妖”三個字一瞬家煞白了臉。
“什、什麽！這、這關的不是兩只小妖嗎？”
虞聲聲之所以認得，也是之前在學堂上醫修課時見過的。
加上她已是化神期，能夠查驗出這絲縷妖氣的來源。
子母妖表面上妖力微弱，看著人畜無害，但實際上母體是將自己的妖力分散餵給子妖。
分散之後既可以掩藏妖力，化作人形藏在人群中，掩人耳目的同時還能暗地釋放毒素，吸食人的精氣，來壯大自己的力量。
而一旦力量足以強大到母體衍生，便會吞噬子妖，化作一體後，其危險性堪比那雙頭蛇妖。
虞聲聲記得它的毒素很是難解，一旦被沾染上若是不盡快解除，便會在一個時辰裏七竅流血。
子母妖數量很少，一般躲藏在陰濕偏遠之地。也不知是怎麽混到這裏來的。
想來黔都應該少見子母妖，一般捉妖師可能只是聽過有這麽個妖怪，但從未見過，也分辨不清。
也正因如此，才讓他們誤打誤撞惹下這禍事。
先前還淡定的掌事一臉慘白，哆哆嗦嗦道：“那現在怎麽辦……也不知道逃到哪去了……”
子母妖的厲害在各種醫書、典籍中都聽說過。
若是真造成事故，那他必定難辭其咎——倒是不只是家主，黔都其它家族都會怪罪到徐家頭上。
“什麽時候放走的？”虞聲聲也不打算跟他掰扯，直截了當道。
“今、今天一早。”掌事明顯已經被嚇得說不順話了。
好在虞聲聲足夠淡定，宛若主心骨，立刻動身往外走，一邊還囑托道：“那應該還在城內。誰能負責疏散街上的百姓？”
子母妖t要是溜進人群裏，屆時極難找到不說，還會危害百姓們的安全。
“應該是沈家！”
“你去通知沈家，子母妖溜走了，趕緊疏散民眾。”
虞聲聲幹脆果決地扔下囑托，快步離開撫舟司。
幾名捉妖師跟在她身後。
子母妖現在一分為二，妖力微弱也走不遠。加上現在城內民眾足夠多，它應該也不想這麽快離開黔都。
虞聲聲順著來時的路走去。
被關在地牢裏許久，肯定很虛弱。那它應該迫不及待想要吸□□氣……
也就是藏在最熱鬧的地方。
遠處傳來一陣吵架聲。虞聲聲立馬跟隨著聲音尋過去。
吵架的地方看熱鬧的人也多，是最適合悄摸搞壞事的地方。
果不其然，剛到這裏，她就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妖氣。
但……虞聲聲四下掃視。
人太多了。
街邊是還在叫賣的商販，而人群中心吵得不可開交，吸引了更多人前來。
若是等到沈家的人來疏散，不知道那妖怪會不會提前做些動作……
虞聲聲心裏開始著急。
人頭攢動，但那妖氣太弱，沒辦法精準定位到。而且即便找到了，現在也不是適合動手的時機。
除非……
她攥緊藏在袖中的短劍。
若是她能先一步找到母體，一劍刺穿它的眼睛，就能徹底阻隔它釋放毒素和融合子妖。
這樣，即便身處人群中，它也造不成太大威脅。
母體——
虞聲聲絞盡腦汁回憶以前學過的。
她盡可能保持鎮定，讓自己表面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同這裏的人看上去一致。
她細細觀察每個人的表情，試圖捕捉到異樣。
直到她看見一個牽著孩子的母親。
小孩攥著母親的衣角，看上去好像乖巧懂事，但眉眼間卻流露出一股不同常人的陰沈。
而站在她旁邊的母親則是目不轉睛地盯著裏面吵架的人，沒有流露出一點看熱鬧應該有的表情。
反而有種——饑渴。
應該就是了。
她手心都是汗，生怕手裏的劍拿不穩。
只要能穩中它的一只眼睛。
她悄無聲息地走上前，慢慢靠近。
但跟在她身後的捉妖師竊竊私語，很快就引起了子母妖的註意。
虞聲聲猝不及防和它對視。
霎時間，那妖怪瞳孔一縮，攥著小孩的手，眼睛泛紅。
“快躲開！”虞聲聲伸手將捉妖師往後推開。
而下一秒，臆想中的毒素沒有出現，只剩下母體倒地的聲音，和周圍人的驚嚇聲。
母體的眼睛被一支閃著藍色光亮的羽箭刺中，痛不欲生地喊叫著，褪下了人皮，嚇得人們四處逃散。
但很快又湧上來一些穿著一致的捉妖師，動作迅速地將兩只妖用捆妖繩綁起來。
“沈、沈少主！”
“是沈少主來救我們了！”
驚嚇過後的人群歡呼起來。
虞聲聲心空一瞬，轉過身對上馬背上的少年。
他長發束起，一襲黑色鬥篷顯出幾分肅殺之氣，而眉眼間又有少年人獨有的青澀。
他動作嫻熟地翻身下馬，冷冷地看著被捉住的妖怪，走過來時似是才註意到望著他的虞聲聲。
“少主，的確是子母妖！”沈家的捉妖師疏散著人群，安撫民眾的情緒，隨即向他匯報。
虞聲聲攥著手裏的劍，心尖顫動著，久久說不出來話。
許久沒見，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麽邁出第一步。
上一次見他，還是系統面板上他被困在深淵下的痛苦模樣。
而他現在用目光輕輕掃過她身後驚魂未定的捉妖師，語氣平淡：“多謝徐少主今日告知。”
“……”虞聲聲啞然。
沒錯，現在在他眼中，她只是徐有希，不是虞聲聲。
而他多半連虞聲聲這個人都不記得。
“多謝陸……少主出手相助。”她學著他的語氣道謝，但稱呼卡在喉嚨處，實在不自然。
徐家的捉妖師趕緊小聲矯正：“小姐，這是沈家少主沈確，你叫錯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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