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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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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成恒宇回頭一眼, 是目不轉睛盯著這處的蘇淳安,“你和他在一起了?”

鄭月昭想承認,想爽快說是, 想承認他是男朋友, 話在嘴邊卻吐不出來一個音節。最後, 她說:“跟你沒關系。”

“他在追你?”

他何時是刨根問底的人, 不覺得冒犯嗎。

她被問得心煩,質問他來做什麽, 什麽意圖。“我有我的新生活, 你也有, 我們彼此消失在對方的世界裏, 是目前為止最好的結局。”

“他不適合你。”

胡攪蠻纏,她放棄溝通甩手轉身, 往回路走。

蘇淳安的目光迎著她上來,風越發大, 帶著沙礫。他拿了披肩給她, 什麽都沒問, 只問她餓不餓, 吃什麽。

鄭月昭一旦碰上成恒宇, 情緒波動和小孩無差別。

晚飯後,是篝火晚會和煙火。

她沒有參與,在不遠處和小夥伴一同玩手機。沙漠裏信號不佳,朋友圈只顯示文案,圖片無法加載。

有時候心情煩躁只因一件小事,比如網差, 小圈不停轉,小小屏幕卻窺探不到任何。

百無聊賴, 她擡頭,是浩瀚星河,一閃一閃,她下意識尋人身影,一陣風吹來,加速將篝火晚會的夜聊帶到她耳畔。

有人問:“怎麽想著來沙漠?”

“來看星星。”他的嗓音,像大提琴奏鳴曲,“離婚了,順路散散心。”

他坦誠地像二百五,鄭月昭冷嗤一聲。

身旁女領隊也聽見,“這麽帥,我還以為是花花世界的浪蕩公子哥,居然結婚了,不僅如此,還離婚了!”

鄭月昭的目光所及,也是他話音落時順過來的視線,就一秒,她先錯開,一面對他,她就像逃兵。

女領隊在發散思維:“他為什麽離婚啊,是出軌嗎,性格不合嗎?”

“昭姐,你覺得呢?”

“我不覺得,和我和你都沒關系。”

蘇淳安拿熱水壺的蓋子作杯,倒熱水給她,又對女領隊說:“職責守則第一條是什麽,再給我背一遍!”

女領隊嘟囔:“不八卦客戶,不討論客戶……”她起身讓座,逃離是非地。

他的目光也在篝火晚宴上,是領隊組織活動,氛圍很融合,只是有個氣場難以忽略的存在,怎麽都覺得他不屬於這兒。

蘇淳安肆無忌憚打量他,從頭到腳,人家說要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他只想知道,這個男人是有什麽魅力,好像他在,所有向日葵要朝他盛開。包括他想要的那一朵。

最後,蘇淳安的話似乎沒經過大腦篩選,直接挑明事態,“遺忘的最好方式你知道是什麽嗎?”

“時間,新歡。”她睨他眼,“人心是肉長的,相處一年,分開四月,就算抵消,也還差八個月。”

蘇淳安故作心痛:“你的意思是,我起碼還好要等八個月?”

鄭月昭挑眉,“看你表現,入獄表現好能減刑,咱減減,誰說得準呢,是吧。”

蘇淳安伸手揉她的發,“我再努把力!”

原來這個話題沒那麽難聊,輕描淡寫,四兩撥千斤。他原以為和鄭月昭聊起成恒宇,聊前一段經歷,是要借助酒精,要很大段的鋪墊,深刻的剖析,再坦誠。

成恒宇此行的目的是她,餘光皆落在她的身上,兩人的親昵也是。

他沒有起先的胸有成竹和游刃有餘,心煩意亂惹得他坐不下去,直接回了帳篷。

直到煙花的時候,他也沒出來。

蘇淳安和她肩並肩,他的手故作自然地搭在她的肩,是這麽久以來,最親密的動作。

她借著撿帽子彎腰,將肩上滾燙不適別開。仰頭拿手機錄視頻,眼睛卻四處搜尋。

她希望他可以看,沙漠裏的盛世煙花,浩瀚銀河,清冷朦朧的月色與連片金光,是慶江沒有的,是鋼鐵森林裏感受不到的。

直到尾聲,成恒宇出來了,仰頭和她看同一片天。

沙漠行後,成恒宇也開始時不時在她的生活中冒頭,項目匯報是方敏清去,他卻有各種借口指明要她去。

而蘇淳安也如此,來得更勤更頻,想將她的所有生活占據。甚至開始將喜歡她掛在嘴邊,見縫插針表達他的喜歡。

她第一道聽時,心間一顫,面上展顏一笑,實際上慌得不知道尋什麽借口才能體面些,不傷人面子。

是蘇淳安自顧自說:“放心,我只是告訴你這個事實,儀式還是要花心思籌備,到時候別拒絕我就行。”

哪怕她回家,他也拎著兩手禮盒前去拜訪。她以百種理由拒絕,他用千種借口堵她。

最後,是她敗下陣來。

父母看到身後的他,表情滯一瞬,讓阿姨泡茶,“來就來,帶禮物就見外了。”

是客套的俗話,他把禮盒放桌前,“阿姨上次說農場的茶好喝,我問朋友討了點。”

“還有這個,是特意讓我爸媽寄來的,另外這些是昭昭姑姑讓我爸媽順道寄來的,說叔叔阿姨喜歡吃。”

鄭月昭看向爸爸,他拿接過禮盒,大聲和阿姨說,讓阿姨改泡他帶來的。

給足了蘇淳安面子,像極了小年輕第一次上門見父母。他得到正面反饋,積極心大起,擼起袖子要去象棋廝殺。這是鄭爺爺的主場,饒有興趣搬了凳子坐蘇淳安身後,時不時折扇打那只笨拙的手:“這麽笨,能下這兒嗎?自投羅網!”

天下如棋,一步三算。

是爺爺教給她t的道理,也是人走後,爺爺說他的心思布得滿,等著她一步,一步落入棋局。爺爺說,他情商高,每一局都輸半步,既讓對手有旗鼓相當,酣暢淋漓贏下的興奮,又留了破綻讓對手覆盤後發現,他的棋力遠不止此。

爺爺說,他還是更喜歡成恒宇的棋風,出手果斷,狠辣。

棋局就是棋局,要人情世故去酒局飯局,不享受棋局的酣暢廝殺,沒意思。

鄭月昭玩笑似的湊到鄭爸前,“那爸你覺得呢?”她的尾音還是洩露了她的緊張,她想潮水褪去,探清父母對她感情的涉足深淺。

鄭國遠喝了口茶,“我覺得什麽,又不是我和人過日子。”

“不是你說,讓我們別插手嗎?”

“他是什麽樣,我們怎麽知道,又不是我和你媽和他過日子,你覺得喜歡就好。”

鄭月昭在這一刻才真的相信了,父母在嘗試理解她,在放她自由。

她的情緒,像賣氣球的人松手,一大把的氫氣球慢慢悠悠往上空,往哪兒飄不重要,重要的是輕盈,輕快,輕松。

她靠到媽媽肩膀,“媽媽,你覺得他怎麽樣,值得喜歡嗎?”

媽媽拍了拍她的手,“問你的內心,寶貝。”

她撒嬌,“我也想聽爸媽的意見。”

鄭爸哼了聲,“不是覺得我們幹涉你過多嗎,不管了,又來問我們做什麽?”

她還在猶豫,要不要試著在一起。

——

和成恒宇再次相遇,是中小企業高質量發展的促進會,在鄰市為期三日的學習。她是學習者,他是座談會分享者。

她見他,是在酒店前臺,她詢問是否有好的熱水壺,而成恒宇遞過去身份證辦理入住。

其中一個前臺讓她等著,去給她拿新的。他的辦理很快,她無視人,拿了壺進電梯,狂摁鍵,想將人隔絕在外,但他還是擠了進來。

她靠著按鍵側的墻,他往後退一步,沒按樓層,說明和她同一層。

鄭月昭擡眸看著跳動的數字,一點點變化,好難熬,小小梯廂有魔力,可以將所以情緒鎖住,一分一毫都逃不走。

那分不自在,尷尬和煎熬在此刻乘以一百。

等電梯門一開,她立馬彈了出去,往房間走。沒有緊隨而來的腳步聲,起碼不是同一個方向。

還好。

但接下來的培訓,不僅不能用“還好”而已,甚至要用慘不忍睹形容。

成恒宇是第一天的講座分享人,她摒棄偏見,聆聽,學習,記筆記。無論她坐哪個位置,他總能尋到她,侃侃而談之際與她視線交匯。

在每一次互動分享環節感悟時,他總能用看似隨機,是緣分的方式,讓她接過話筒分享感悟。

鄭月昭倒不懼分享,只是覺得他故意針對。坐在報告廳的人,誰不知道他們是離異關系,誰不是雙眼好笑,毫不掩飾的八卦之心。

她只覺得,他是故意讓人看笑話。

這人,在每一次準備放下時,他偏惹得你不痛快,讓你再記恨,生氣一陣子。

下課後,她沿著人行道慢慢走,他的車慢慢跟到身側,成恒宇示意她上車,她冷冷一掃,繼續向前。他只能示意司機慢慢的,跟了一段,也知道她的倔,最後讓司機先走,他陪著她步行。

鄭月昭雙耳塞著耳機,把他屏蔽在世界外。期間,蘇淳安打來電話,問她下課沒,吃飯沒。

她身邊永遠有人關心,即便他不在,多的是男人排著隊。成恒宇嗤笑聲,拉住她的手腕,快步朝最近的商場走。

對她,要麽完全順著她,要麽強硬方式。

鄭月昭大叫讓人松手,周遭狐疑目光探過來時,她先閉嘴了。

她玩不過他,心沒他硬,臉沒他厚,她一向知道的。

她被拽進餐廳的包廂,成恒宇拿著菜單點菜,一氣呵成。

等服務員出去後,只剩下杯盞相碰的清脆聲。是他用滾燙水過一道,再重新添水遞給她。

鄭月昭譏諷:“這個時候紳士體貼了,剛剛怎麽沒看出來?”

他以為她說的是強硬拉著她來餐廳一事,她膚白又嬌嫩,一用力就留下紅痕,他看向她的手腕,“我的錯。”

他會錯意,她的怒氣上漲,冷笑:“你真不知道我說什麽嗎?”

明知道那麽多人等著看離婚夫婦同框的笑話,他倒好,滿足她們的同時更甚一籌。

“就這麽喜歡演跳梁小醜的戲份?”

“要演你自己演,喜歡被人看笑話,拉上我做什麽?”

“結婚離婚都讓人扒個透,還嫌不夠,偏拉著我一起丟人。”

“非要指名道姓點我起來分享,分享什麽,分享我們的離婚經驗嗎?”

成恒宇斂眸,屏氣下沈:“鄭月昭,非要每次見面都這麽劍拔弩張,惡言相對嗎?”

“我是什麽意圖你不清楚嗎?”

第一排坐的,是各行業的大佬,更有掌握大權的人。他不讓她分享,僅靠她是誰的女兒,妻子這種名片,能推銷出去嗎?

不能的,她從前就深有體會。

成恒宇一下午沒來得及喝水,而這口水還沒到嘴邊,又被她氣得砰地擱桌上。

“三番五次惡意解讀,是不是只要是我,是我成恒宇,所有的好心好意,都能當成驢肝肺丟垃圾桶裏。傷我的話,就這麽容易說出口,我的心,就這麽輕賤是嗎?”

鄭月昭恍然眨眼,是門開了又闔上的聲音。

他連生氣,都舍不得摔門,可是她卻不能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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