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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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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遲

自沈府出來,硯安之懷揣著滿心的不安,走在路上也接連不斷的回頭,總覺得有人在跟蹤自己。

現下他慢慢滴回憶起來,才察覺沈鶴文的態度其實從上次安遠縣的事件就已經有些不對勁了。

比起之前讓他利用尋找李述的事博取聖上的信任不同,以往他只需要將消息傳遞給聖上,然後命人去尋即可,但是此次沈鶴文卻是直接讓他自請離京去找。

這明顯就是想要將他支離長安。

先前因為伍寒喬尚在獄中,加之他看沈鶴文的狀況,二人聯手之事還沒有定論適才應下了沈鶴文的命令。

如今看來,沈鶴文打定的主意就是提前將他支走,然後好將林成殺死偽裝成自縊,以此達成與伍寒喬聯手的目的。

如今沈鶴文已經再靠不住,硯安之思索著開始給自己尋找退路。

回府之後,他讓人將周圍都搜查了一遍,確認沒有人監視和跟蹤才下筆給李述寫密信。

硯槿安身受重傷,他得想辦法將他救出來,不然恐怕連命都保不住。

寫完之後,他命人加急秘密送出了城。

在等回信的日子,他只能一刻不歇地帶著大夫進地牢為硯槿安診治,而這期間,伍寒喬一次也沒去過地牢,她早已對自己被利用完的兒子置若罔顧。

可是足足等了三日,不僅硯槿安始終沒有醒來,李述那邊全然了無音訊。

按照急信的時間來算,三日怎麽也該有回信了。

莫不是李述那邊也準備拋棄他這顆棋子了?

硯安之的不安與日俱增,尤其在每次去地牢看到昏迷不醒的硯槿安時更甚。

想他躋身朝堂,算計半生,自認將李述和沈鶴文的安排做到面面俱到。

與其說他屬於他們的陣營,他只不過是選了一個自己認為贏面更大的選擇。

以前李述有談嚴、伍寒喬,他的勝算最大,只不過是時辰未到。

可是如今沈鶴文拉攏了伍寒喬,按照談嚴和伍遼允的交情,他即便不會幫伍寒喬,也斷然不會幫著李述對付伍寒喬。

再加上伍寒喬對李述的很多事情都知悉,前幾日朝廷上突然的幾起舉報狀告朝廷官員的案件一次性被擡到聖上面前,就表明沈鶴文已經開始削除李述安插在朝中的勢力了。

如此看來,李述的贏面早已不似從前。

而且如今自己的密信他也不沒有回信,想來是在另尋辦法應對這些難防的暗箭自保了。

既然他不仁,那自己也可以不義。

沈鶴文手段殘忍,如今又對他私下替李述辦事的事情有所察覺,現下投誠表忠心也只是給他一個處理自己正當理由,所以選他不可取。

剩下的唯有聖上,聖上如今的勢力早已不比從前登基之初,她能憑借伍家的兵權坐穩皇位並削弱沈鶴文的臂膀將他架空那麽長時間,雖是女子,但手段絕對不輸這二人。

加上自己一直暗中在為她尋找李述表示忠心,現在自己以同樣的方式將沈鶴文和李述曾經安插的勢力告知其並幫助其拔除,那自己便能從那二人手中脫身......

思及此,硯安之隱隱有了動搖之心,但是他還不能這麽魯莽去找聖上,這樣會顯得操之過急。

他得要再觀察一下局勢,方才能下定決心。

遂之後的兩日,硯安之除了一如往常前往大理寺地牢探望硯槿安的情況,還故意去沈府試探了一番沈鶴文。

他裝作若有似無地提起近日朝廷的一些變動,以此談到沈鶴文近日的計劃,卻被一句靜觀其變搪塞過去。

由此看出,沈鶴文對他已經防備重重,這也使得他更加堅定了轉投聖上的心思。

晚上回去之後,他派去昌江的人回了消息:最近昌江渡口那邊有異動,李述的行蹤已然遍尋不到。

果然對上了他的猜測,因為沈鶴文最近的動作已經伸到李述的勢力範圍,他一定換了地方躲起來開始制定對策。

就這樣硯安之又等了一日,發現伍寒喬與沈鶴文最近頻繁地見面會談後,就會有新的變動出現。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如今沈鶴文還沒有真正開始和聖上宣戰,他還能憑借手裏捏著的東西為自己博取一絲機會。

而且硯槿安的病一直在地牢裏根本不見好,必須換個溫暖舒適的地方養病,不然診治再多也是徒勞。

下定決心後,硯安之在第二日晨曦初現之際便來到皇宮外求見聖上。

他天還沒亮便出門了,故意去了一趟大理寺地牢,就是為了讓人看起來他是為了硯槿安進宮求情的。

明澤對於他的到來似乎早有預料,方一邁進宮門的硯安之便看到李運等候的身影。

李運帶著一臉意有所指地笑沖他開口:“硯大人,聖上不在明殿,請隨我來偏殿。”

接著李運將她帶到了聖上平日閑歇的偏殿,門外連候著的太監宮女都沒有。

他進去後,便是李運守在門口。

明澤正坐在殿上,神色嚴肅但卻並不壓迫人,她徐徐起身踱步下來,不緊不慢地開口:“硯卿考慮甚是周全慎重啊,朕等了你好幾日。”

聞言硯安之惶恐跪地,請罪道:“臣不敢,請聖上恕罪。”

明澤微微彎腰將他扶起,“硯卿一心為朕和百姓做事,何罪之有。”

聽罷硯安之當即明白,明澤這是不打算計較他此前的事。

“多謝聖上隆恩。”硯安之起身,鄭重道。

“既然硯卿來了,那便把你知道的都跟朕說說吧。”明澤直截了當開口點破道。

她知道他此番來此就是選了一條他目前認為最有機會的生路,也知道他與沈鶴文李述多年前就有所勾結。

眼下她需要這些東西幫助自己破局,不得不說,這個計劃擬定之前,她都沒想到,那個人能將這幾個人的心性拿捏得如此之精準並將其利用到極致。

此時硯安之的到來,更是說明了那個人的算無遺策。

然硯安之卻面露難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明澤困惑之際,只聽得他遲疑開口道:

“臣鬥膽,先向聖上求一件事,臣的兒子槿安他少不更事,沖撞了聖上,但他絕對沒有不忠之心,還望聖上能饒他一次。”

原來是這件事。

明澤釋然道:“朕明白,那孩子只是真心錯付,一時沖動罷了,既然伍寒喬是被栽贓陷害的,那你的兒子亦無甚罪過。”

言畢,明澤朝門外喚進來李運,“李運,即刻給李石傳話,硯槿安無罪釋放,今日即可歸家治傷。”

“是,老奴馬上去辦。”

李運說完,關上門退了出去。

聽到門關上的聲音,硯安之心中的石頭瞬間落了地,眉宇間的愁悶當即煙消雲散。

發自肺腑道:“臣叩謝聖上隆恩——”

話音未落,明澤攔住了他下跪的動作,搖了搖頭,免了這些贅餘的禮節。

“現在,可以放心告訴朕了吧。”

硯安之誠摯點頭。

之後他同明澤在偏殿密談了近兩個時辰,將自己知情的李述之事和沈鶴文的把柄抖摟了八成,適才從皇宮出來回府。

回府路上也格外慎重,他知道今日一過,聖上便會開始對沈鶴文和李述下手,到時他的立場便會立馬暴露。

這樣一來,沈鶴文和李述對他定會有所動作,他得提前防範。

於是他在去硯槿安私宅的途中折返回了一趟硯府,他得把自己養的人用上了,保護自己和硯槿安的周全。

雖然明面上沈鶴文他們暫時不會直接取他這個禮部尚書的性命,可保不齊會暗箭傷人讓他十天半個月都動彈不得。

又或者,鬧出什麽腌臜的事栽到他頭上,這些手段他也曾替他們在別人身上使過,他們反過來用到他身上也未嘗不可能。

總之現在的局勢已經陷入焦灼,他得萬事小心為上。

與此同時,在懷寧偏僻之處的一個庭院內,李述正對著收到的密信大發雷霆。

“你是說,伍寒喬是假臥底真投誠?”李述拳頭用力砸在桌上,震得杯盞都顫了顫。

暗衛跪在他面前,低著頭回:“根據打探到的消息,伍少卿似乎是和沈鶴文真的聯手了,咱們放在長安的好些人都被貶謫去了偏遠小縣城,他們還故意支走了硯安之離開長安。”

李述聽著暗衛的話,手裏的密信已經被捏著皺成一團,上面寫的內容也和暗衛的話對上了。

可是此前他還收到伍寒喬的信讓他盡快撤離昌江渡口,說是計劃進行得很順利,她接下來會用他的消息換取沈鶴文的信任。

並且信上還告知他,自己即將交給沈鶴文的人員名單,其中有部分是他的人沒錯,但也有部分明澤的人。

這是他們計劃的一部分,畢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想真正讓沈鶴文信任她的合作之心,必須得付出相應的代價。

是以他連夜搬離了昌江,回到懷寧的據點等待著消息。

可是自己派去長安的暗衛來報,除了名單上的人,他還有些不在計劃內的人也被沈鶴文想法子削除了勢力。

而他得到這些消息,因為轉了據點,距離伍寒喬的信已經過了七日之久。

若暗衛傳來的消息屬實,那他在長安的勢力,豈不是快要被一網打盡。

可是他不明白,既然伍寒喬已經出賣了他,為什麽還要給他報信讓他撤離昌江渡口呢?

倏地,李述恍然大悟,一雙紫色眼睛戾氣逼人,神色慍怒地咬得唇色泛白,恨不得將人撕成碎片。

這個賤/人,居然調虎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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