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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往不經意間說出來的話才是人心底最真實的想法,從她打避孕針,說不會生孩子,還說就算再走也不會突然消失,只會在江城,讓他有個念想;說晚年還能帶著各自的另一半聚一起搓麻將,種種跡象都證明了她早已做好“分手”的準備。

只要陸家那邊開始施壓,她會毫不猶豫的放棄他們之間這段感情。

正如他們在南溪初視時,她說不會讓一個男人耽誤自己一輩子,愛情只是調味品,又不是必需品;愛的時候用心愛,結束祝福彼此安好就行。

再次擁有她後,陸征從沒認為過宋瑾這種想法自私,因為如果他努力過後真的做不到給這個女人名份,或許他也會放手;總不能讓這麽好的姑娘一輩子跟著他都見不了光。

因為大哥陸景深那邊已經替他探過父親的口風,有案底的,不管是什麽原因,一律不能進陸家大門。

他又想到幼年時在大伯陸曄家那個被關在門外,一直跪在地上磕頭的女人;後來他長大,聽說那女人跟堂哥陸明遠分手後就嫁了南襄一個書香門第的家族,還生了兩兒一女。

至於堂哥陸明遠,後來也是接受家裏的聯姻安排,娶了北城某所大學校長之女,生下一個女兒。

他們都是在最愛的時候想要打破規矩,寧可飛蛾撲火的選擇自己所愛,但終究還是沒能抵過現實。

那時候陸征就在想:遺憾或許有,但肯定不多,若是真遺憾忘不掉,又怎能容忍自己愛的人嫁給他人生兒育女?

可如今這種事情降臨在他這兒,看到眼前的宋瑾,再一想到她站在看守所前鬢角白發的模樣,他寧願這個女人忘掉自己,嫁給一個能給她幸福的男人。

至於他……

都做不到娶自己所愛,那還結什麽婚?成什麽家?

成家後再讓孩子走自己的老路?那不是他要的人生。

他寧可不婚一輩子,就當是他對自己這種身份的懲罰。

……

一晃又到春節;宋瑾買了對聯和鞭炮,在大年28這天先跟陸征一起把對聯貼上,又提前放鞭炮,因為她要回江城過年,再不回,她媽安曉就得來南城找她。

摟住陸征的脖子,沖這男人撒嬌道:“我走後你一定要回北城過年,別自己一個人在這裏待著。”

陸征抱住她親了她額頭一下,“我開車送你回去。”

“4個多小時呢。”不是不想他送,他越送,越舍不得他。

“到江城我坐飛機回北城。”陸征沒再讓她拒絕,上樓把她收拾好的行李箱拿下來。

自知拗不過他,宋瑾只能檢查了下門窗確定都關好後,才把門鎖上跟他一起朝地下車庫走。

阮婳已經提前回江城,她說公寓挨著湖邊,那麽久沒住,被子肯定都得潮,她回去先把被子曬曬,再大掃除迎接新年。

高速公路上,宋瑾也沒睡,扭頭看身旁的男人開車,笑著說了句:“四舍五入下,我們認識也算兩年了。”

其實他們從認識到現在一共也就15個月,只不過這男人總在意她過去念著時律的那五年;她想著時間說多點,這男人心裏也能高興。

尤其……她左手無名指上還帶著前不久過生日他送的鉆石戒指。

當時看到戒指她還說帶這麽大克拉鉆戒出去會晃到人,還是留著收藏吧;但是陸征親手給她戴上後,除了洗澡,她就再沒摘過;巧的是,這枚戒指戴無名指剛剛好,戴其他手指有點勒,只有戴無名指最舒服。

戒指戴在無名指上她還調侃了句:“陸征你不會是要跟我求婚吧?”

陸征當時跟她說:”求婚的時候我會找大哥專門定制。”

她回了句:“那你不如親手給我畫個。”

沒想到他竟然點頭:“我去找我大哥學畫畫,學會了給你畫個。”

以為他是開玩笑,但最近幾天有次幫他洗衣服,發現他褲腳竟然染上了一點染料。

那一刻宋瑾才瞬間醒悟,往往是她很隨意間說出來的話,這個男人最會當真。

……

下午兩點多到江城,宋瑾不舍得跟陸征告別,在車上摟著他索吻很久,每次吻完都會再主動親他,反反覆覆,在車上廝磨很久。

盛家宅子就在一個路口,她卻一點都不想下車,賴在這個男人懷裏始終不舍得松手;午後光透過車窗灑進來,照她眼睛也不舒服,她甚至後悔白天出發來江城,要是晚上,至少還能在車裏跟他做點“不可告人”的事情。

陸征任由她賴著,也不提醒她時間,始終抱著她,直到她手機震動響起,看到手機屏幕上亮起的名稱:“母親大人”。

把她放座椅上,為她整理好衣服,聽到她說打車在回盛家的路上,還有十幾分鐘就到,待她結束通話,陸征先打開車門下車,從後備箱把她行李拿下來。

宋瑾接過行李箱又抱了抱他,越抱鼻尖越酸楚,幹脆握住拉桿趕緊轉身往盛家方向走。

陸征點根煙,靠在車身吸口,透過吐出來的薄霧註視她背影越走越遠,心裏還想著:小白眼狼,連聲再見都不跟他說。

突然,那個被他說“小白眼狼”的女人扔下行李箱朝他跑過來;不止是跑,還哭著。

宋瑾淚奔的跑到他面前把他抱住,第一次任性的向他提出要求::“我不想你走陸征,你留江城吧,今年咱倆過春節,我在盛家吃完年夜飯就去陪你。”

當時宋瑾哭著跑過來抱住他的那刻,陸征感覺自己這幾個月的努力終於得到了回應。

這個女人終於肯向他提要求,終於肯任性……

回抱住這個女人,午後光透過百年銀杏樹桿灑在兩人身上,很暖;看到不遠處那個灰色行李箱,第一次,陸征有了不願再放手的沖動。

宋瑾先回盛家把行李箱放下,跟母親安曉說自己要去阮婳那兒拿點東西便跑出門,出門的時候還不小心撞到弟弟盛清楷,說聲對不起,她連忙往外跑。

安曉還說她這個女兒剛到家就往外跑,也不知道在阮婳那兒的東西是有多重要。

10分鐘左右,宋瑾大喘氣跑到陸征車前,上車後趕緊系好安全帶,“快開車離開這兒,免得我媽一會兒出來再看到咱倆。”

她這話,讓陸征有種拐跑別人家女兒的既視感。

先拿了瓶水擰開送她嘴邊,讓她喝口水。

幾口水喝下,宋瑾氣息逐漸平穩,看到車子所開方向是朝西湖,“還住榕莊?”

“住另外一家。”註視著前方路,陸征擡手揉下她頭,“今晚想吃什麽?”

“今晚估計得回家吃。”要是不回家吃飯,她媽肯定得起疑心。

又十幾分鐘後,看到是跟榕莊相近的一家酒店,也是西湖邊,都是中式建築,只不過這酒店是國營。

下車後宋瑾看到陸征都沒辦入住,好像是經理級別的人,拿了一串鑰匙很恭敬的遞給他,他接過鑰匙走出來,手再次被他握住。

這種感覺怎麽說呢?用詞語無法描述,宋瑾只覺得光很暖,這個男人的手掌更暖,暖到讓她都有了不切實際的期望。

在酒店經理朝他們這邊看過來,被陸征緊緊握住不松手的時候;第一次大膽的反握住他手,與他肩並肩的被他帶著往前走。

酒店經理是50多歲的中年男人,目送他們走到那棟爬滿淩霄花的白色院墻前,臉上流露出很欣慰的笑容。

淩霄花冬季落葉休眠,幹枯的藤枝錯綜覆雜的爬滿正面白色院墻,仿佛在向世人訴說這棟院子充滿了故事;陸征走到黑色的小門前,找到其中一個鑰匙把門鎖打開,握住宋瑾的手先走進去。

走進去看到內部江南園林造景仿佛都已荒廢,很多樹木也都沒修剪,假山上都落滿樹葉,宋瑾只覺得這裏肯定不是酒店,她問:“這是什麽地方啊陸征?”

“忘記我祖籍江城?”陸征淺笑著揉了下她頭,再次拉住她手,“這是我們陸家宗祠,回來過年不得先過來拜拜我們陸家祖宗?”

宋瑾趕緊打自己嘴,“你不早說!”

拉過她手,陸征先帶她朝裏面走;繞過那片園林造景,走了有段距離,才到正門的,這女人一路上還跟他說:“你們這宗祠真大,我都快繞暈了。”

陸征聽後也只是笑笑,拿鑰匙將門打開,看到裏面供奉的都是排位,宋瑾擺手讓他進,自己就不進了。

哪知道這男人卻拉住她手,把她拽進祠堂裏,點香插進香爐,跪在蒲團上磕下三個頭。

見他磕頭,宋瑾心想自己站著也不好,再加上她沒來過這種宗祠,也不懂禮儀跟規矩,就也跟著跪在一旁的蒲團上磕下三個頭。

陸征扭頭看她:“知不知道給我們家祖宗磕頭意味著什麽?”

“……”不是意味著尊敬嗎?

“我們兩個一起跪這兒像什麽?”陸征沖她挑了下眉,笑的很是戲謔,“不覺得像是在拜堂?”

宋瑾趕緊要起身。

這男人卻摁住她膝蓋,不讓她起來,“拜都拜了,禮都成了,我們家祖宗已經認下你了。”

“別鬧。”這種場合她覺得很不應該開玩笑,趕緊虔誠的合手面向排位說:“陸征他開玩笑的,您們別當真,我就是……”他朋友。

“是我要娶媳婦兒。”陸征搶下她的話,神色無比認真,“不管你們認不認,她都是我未來要娶的媳婦兒。”

聽陸征說完那句話,宋瑾首先想到一個詞:私定終身。

她記得很多年前的古裝劇裏,經常會有這種劇情:有些世家子弟要娶平民百姓家的女子,家裏不同意,世家子弟就在那種破廟裏跟女子拜堂成親,佛前許諾餘生非她不娶;結果後面要上演的戲份就是被“棒打鴛鴦”。

世家子弟被關禁閉被想念折磨的瘋傻,女子被賣青樓,折磨的生不如死,最終二人無疾而終。

過去宋瑾常常對這類劇情嗤之以鼻,邊看邊吐槽狗血;如今倒好,這種“狗血”劇情竟然發生在她身上,那“世家子弟”竟還是陸征這個理智型霸總。

可能是難以置信,所以當聽完陸征說完這話,她首先把手放他額頭,想問他句:沒發燒吧?

她這舉動暴露出她並沒因為“私定終身”感動,也在陸征所預料中,畢竟這女人的思維經常跳脫,腦回路經常不在正常範圍內;拉住她手,帶她一起站起來;離開宗祠來到酒店客房,才把她拉懷裏俯身抵住她額頭。

被他氣息燙到,宋瑾知道他這動作意味著要個答案;擡頭撫摸他臉,看著他眼睛笑著說道:“都說世家豪門出情種,這話是真一點都不假;陸征,你不覺得你有時候的一些行為挺戀愛腦的?”

陸征完全沒有因為她的話而生氣,手沿她腰線向下,“今晚不想回家吃飯了對不對?”

這話意思等於是在警告她:最好不要再惹怒我。

宋瑾卻突然仰頭親他唇,睜著眼睛在他唇邊開口說:“可是怎麽辦?我很喜歡你那些行為,很喜歡很喜歡那種……”

唇被男人用吻堵上,腰窩也被他大手用力摁住。

落地窗外就是西湖,窗簾還沒拉,宋瑾卻一點都不在意,摟上這個男人的脖子,仰頭盡情的與他擁吻。

在意識逐漸渾濁時,不知道陸征摁了哪裏,窗簾緩緩合上,客廳開始灰暗,窗簾完全合上時,宋瑾聽到這男人說:“拜完堂就得入洞房。”

入就入吧,反正她也想了……

*

太陽落山,夜幕也快降臨,女士大衣口袋裏的手機震動反覆響起,震動聲被臥室門隔絕,裏面纏綿的男女完全渾然未覺。

宋瑾意識盡無,只想跟陸征抵死纏綿,早已將回盛家吃晚飯的事情拋之腦後。

也是在今天,陸征跟她說,“懷上了就生下來。”

擡手拂去她臉上的碎發,雖然看不清她此刻的眼神,也能知道她聽到這句話後的排斥與震驚。

“我說過春節後會帶你回北城。”親吻她汗濕的額頭,撫慰她內心的緊張,“我從不輕易承諾。”

宋瑾鼻酸的摟上他脖子,把他的頭往下壓,埋頭在他脖子裏無聲的流下濕淚。

她壓抑太久,哭出來也算是一種發洩。

脖子上是濕潤的,陸征無比心疼,轉移話題問她:“岳母都喜歡什麽?”

宋瑾立刻擡頭,嗓音還帶著哭腔,“你不會要去盛家提親吧?”

“只要你想,我就去。”

“還是先去北城吧。”她不想過早的結束兩人之間的幸福生活,總覺得一旦戳破這層窗戶紙,他們的關系就會變的十分覆雜,她擔心再回不到現在的這種平靜,“陸征,我有時候其實挺慫的,你得給我點時間。”

陸征只能妥協,“那我把禮物準備好,你代替我送。”

這次宋瑾點下頭,“好。”

“不哭了好不好?”抹去她眼角的濕淚,陸征溫柔的親吻她唇瓣,“你知道的,我不太會哄女人。”

“你已經很會哄了。”撇著嘴看他,宋瑾仍有不舍,“我該回去了。”

緩緩從她裏面抽離,陸征先下床拿紙巾幫她擦拭,“先去洗洗?”

她點點頭,張開手臂要他抱,因為實在沒力氣下床。

……

簡單沖了下澡,宋瑾穿上衣服只往嘴上補了下口紅,她不讓陸征下樓送,說越送也不舍得走。

酒店門口打了個車,回到盛家已經6點半。

安曉正在準備她這個女兒愛吃的菜,餐桌上多數都是川菜;弟弟盛清楷也在幫著保姆阿姨們往外端菜。

菜上齊,也不見繼父盛良海和繼姐盛書意回來,宋瑾隨口問了句:“叔叔跟書意姐去哪兒了?”

兩個保姆阿姨聽到後臉色都微微有些變化,就連盛清楷這個小孩都默默的低下了頭;只有安曉回了句:“廠子裏最近忙,你叔叔跟書意這段時間都在廠子那邊,年三十才回來。”

盛家在江南世代經營紡織業,到盛良海父親那一代成立了家紡公司,也是江南首個家紡品牌;在宋瑾記憶中,盛家的工廠每年年底都要加班,她自然也就沒多想。

但是保姆跟弟弟的反應,她還是記下了;所以飯後她偷偷把弟弟叫到一邊,問弟弟家裏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盛清楷向來是個聽話的小孩,也不擅長說謊,他只能把家裏這個月發生的事全部告訴她這個姐姐。

聽完全過程,宋瑾知曉了一個重要信息:盛書意所管理的加工廠沒細看合同,一大批貨被合作方坑了,坑就算了,對方竟然說那批貨是殘品,大過年的拒收讓返工。

盛良海這幾天一直在加工廠那邊監督返工進程。

要換做以前,這批貨盛良海根本不放在眼裏,都被坑了,貨款也沒拿到,大不了撕破臉皮不合作了;但是這幾年來新的家紡品牌嶄露頭角,再加上網絡平臺直播賣貨,線下實體店被沖擊的關閉不少。

盛良海一直在考慮如何轉型,因為公司連續三年都是虧損狀態。

臨睡前,一番糾結過後,宋瑾還是選擇給陸征打去語音電話,接通後支支吾吾的跟他說:“送我媽媽的新年禮物能不能換成別的?”

陸征剛吹好頭發,把吹風機放下 ,“想換什麽?”

“你知道的,我對做生意這塊也不太懂,就是……我繼父這邊情況好像不太好,你……你能不能替我了解下情況?然後教教我怎麽幫他?”實在不好意思向他提讓他幫忙,宋瑾也說不出那種話。

總覺得讓他幫太多,他們這份感情好像就會失去當初的那種純粹。

過去沒愛上那會兒嘴上怎麽貧都行,但是愛上後……偏偏就顧慮的特別多。

……

陸征不止應下了解情況,他還瞞著宋瑾將那批退回去的“殘品”找到新的買家。

盛遠旗下涉及的板塊多,網購平臺是首要領域,家紡商家不在少數,盛家紡織業在江南又頗有名氣,這批貨根本不愁銷路。

他不說,不代表宋瑾不知道。

因為年三十當天盛書意回到家裏就大呼終於能睡個好覺。

宋瑾比盛書意這個繼姐小倆月,盛書意對她這個“外來者”又格外好,都是叫她書意姐。

盛書意睡醒一覺才來到宋瑾房間,“中午那會兒沒跟你打招呼不是煩你啊,最近是真忙瘋了,那會兒只想補覺。”

“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宋瑾從抽屜裏拿出來從南城回來前為她這個當姐的準備的禮物,“這表我看第一眼就覺得挺適合你這個禦姐的。”

看到是某高奢品牌的腕表,盛書意記得要買這款表得配貨幾十萬,當時她看上了沒舍得買,因為她很清楚公司的情況,這幾年都是虧損,那還好意思刷卡買這麽貴的表。

“你哪來那麽多錢?”盛書意沒接下,想到她離開那五年間,小舅時律經常上門,偶然間聽到過當年那段往事,才知道面前這女人跟自己小舅有過一段,“你真又跟我小舅了?”

“跟個鬼!”宋瑾拉起她手,把表給她戴上,“你還真信那傳聞?”

“我當然不信,你脾氣我還不清楚?你也不是當三的料。”

“那你還問?”

“我要不問清楚,萬一你這錢來歷不明,回頭安姨問我的時候我怎麽跟她編?”

好像也是,萬一自己母親安曉問起來該怎麽說?

“你就說是你之前買的。”宋瑾把表盒遞給她,“別說是我送你的。”

盛書意緊盯著她臉上的表情變化:“那你也得讓我知道你這錢的來歷吧?”

“前陣子我那書賣了影視,年後就開機拍了,賣不少錢呢。”宋瑾沒跟繼續她聊下去,聊越多肯定穿幫,畢竟盛書意這女人賊精明,“我媽樓下包餃子呢,咱倆也過去幫忙。”

套不出來話,盛書意也沒上桿子問,先回屋把手表摘下來放回表盒,小心翼翼的放進自己收藏表的櫃子裏,臨關櫃門前她還又打開表盒看了眼這款腕表,真是越看越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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