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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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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瑾從沒相信過有些人一出場就註定了結局這種話。

直到遇見陸征。

——

2017年冬,雲南南溪古鎮,大雪。

來南溪已經五年,每年冬天下雪,宋瑾嘴裏都會忍不住嘟囔一句:不是四季如春?怎麽還下雪。

哪怕她知道自己所在的這個古鎮靠近玉龍雪山,雖然在大理,其實離麗江最近。

外面積雪越來越厚,她趴在電腦前,懷裏還抱著一個熱的暖寶寶,音響重覆播放陳奕迅的《富士山下》,最近很喜歡這首老歌,是她寫文時的最佳配樂。

閨蜜阮婳發來消息,問她斷更半年多的文什麽時候恢覆更新,跟她說編輯聯系不到她,催更的電話都打到了她那兒。

見她始終不回,急性子的阮婳給她打來視頻電話,看她臉色很差,以為她是看到了時律的結婚請帖。

時律是宋瑾繼父前妻的親弟弟,也是宋瑾交往近三年的前男友;二人之間這種特殊又覆雜的關系,導致他們三年地下戀從未公開過,阮婳是唯一知道他倆曾在一起過的人。

阮婳小心翼翼的問她:“晴天你……是不是還沒放下時律?”

宋瑾寫作的筆名裏有個晴字,作者圈朋友都是喊她晴天。

時律這個名字已太久沒有聽到過,以至於宋瑾都有種別樣的陌生感;她算了算:得有快五年沒聽過這個名字;時間過的是真快。

“放不下也得放!”阮婳不忍心再看她這麽消沈下去,“他都要結婚了,你還跟個望夫石一樣惦記著他幹嘛?”

“他哪天結婚?”宋瑾發現自己內心竟毫無波瀾,“給你發請帖沒?”

原來她根本就不知道時律要結婚……

“12月25日,聖誕節那天。”知道提了不該提的事,阮婳後悔多嘴,把怨氣全撒時律身上:“我覺得時律就是故意的,給我發請帖幹嘛你說?知道我嘴快,他這不擺明了讓我跑來把他結婚的消息告訴你?”

讓阮婳當傳聲筒向來是時律慣用的手段。

沒想到都過去了那麽多年,他還是沒變。

宋瑾歪頭瞟了眼窗外,看到雪還在下,“隨份子的時候把我的那份也隨上,你隨多少我就隨多少,回頭轉你。”

阮婳瞥她眼:“我閑的?給他隨份子?我有那個閑錢不如去南溪請你大吃一頓。”

她笑:“你來,我請你。”

“那你等著的我,我下個月就過去找你。”

此時《富士山下》前奏再次響起,民宿的木門從外面被拉開,宋瑾扭頭,看到一個身高挺拔的男人走院子裏;僅看一眼臉,言情小說裏專門描寫高幹子弟的那些修飾詞,全部都從她的腦海中閃了一遍。

這歌跟這男人是真配……

“先不跟你聊了,我這邊來客人了。”倉促的結束與阮婳的視頻通話,等男人進大廳後,宋瑾站起來介紹自己:“您好先生,我是好運來民宿的管家宋好運。”

多年來積累的職業素養,她能隨時切換工作模式,“請問您是要辦理入住?還是參觀拍照?”

陸征環視了圈周圍,“只有你一個人?”

“我們民宿的員工都去集市上采購了,過會兒才會回來。”

聽她說完這話,陸征離開。

望向他離開的背影,宋瑾心想著自己到底哪句話說錯了?

站在原地足足反思了十幾分鐘還是找不到答案;再擡頭,看到男人竟然又折返回來,手裏還多了一個超大的黑色行李箱。

原來是去拿行李了……

“三樓的套房。”陸征面無表情的將身份證遞給她,“先住七天。”

宋瑾詫異:“您以前在我們好運來住過?”

三樓只一間大的套房,還最貴……

“朋友幾年前來過。”昨晚開了一夜的車,剛才回車上拿行李的時候雪灌進鞋子裏,這會兒都已濕透,陸征只想先上去沖個熱水澡,“先把房卡給我,我一會兒下來拿身份證付錢。”

宋瑾接過身份證,先把房卡遞給他。

透過玻璃窗目送他拎著行李箱上樓,她心想:真是個好伺候的主。

古鎮不允許車子進入,客人入住民宿都是管家安排人去大門口接送行李;他那會兒離開應該是看店裏就她一個人也拎不動那麽大的行李箱,才又回去拿的。

拿起桌子上的身份證,看到證件照上的男人眉眼間透露出一股沈穩和霸氣,宋瑾總覺得這張臉似曾相識。

姓名:陸征,籍貫北城

身為一名合格的管家,宋瑾向來註重客人的隱私,也沒有打聽客人隱私習慣。

想到但是剛才那人不怒自威的懾人氣場,她心想:這主來頭肯定不是一般的大。

耐不住好奇心促使,她打開手機,瀏覽器輸入:陸征。

頁面出現的全是與“陸征”關鍵詞有關的新聞;首條新聞的標題就將她吸引住:#京圈大佬陸征破產#至今行蹤成謎。

配圖是陸征的照片;看看照片,又對比了下手中的身份證,還真是同一人。

……

陸征沖完熱水澡看到微信上好幾通未接的視頻通話,都是好友葉修言打來的。

回撥過去,葉修言秒接。

看到他身後落地窗外的雪山,葉修言認出他是在好運來民宿,又開始喋喋不休的向他稱讚管家宋好運長得有多漂亮,情商有多高。

看他一臉激動的神色,陸征眉宇微擰,“她給過你什麽好處?”

在北城逢人就宣傳好運來這個民宿,還不斷的介紹來南溪古鎮玩的朋友過來這裏住。

葉修言趕緊解釋:“我純屬是被宋好運這個管家的人格魅力所折服,還有啊!整個南溪古鎮就屬好運來這家民宿視野最好,入住體驗感最佳!不然我當年閑的?讓你先收購好運來,好等我有錢了再從你手裏買回來。我當年要有錢,好運來這民宿還真到不了你手裏。”

他這解釋等於此地無銀三百兩。

不想追溯他跟這家民宿之前的淵源,陸征只想在這裏清靜的住段時間,不再被任何人打擾,“先不要告訴宋好運我是這家民宿的老板,也不要說我是你朋友。”

“放心,哥們我嘴嚴得很,陸伯父和陸伯母這幾天陸續找我好幾次,我都說你是去瑞士滑雪散心了。”葉修言不忘提醒他:“我就是擔心他們查不到你行程,再跑來查我頭上。”

開來雲南的奔馳G500還有牌照都在他名下;陸征不想暴露行蹤,才借了他的車開。

“清算組一周前已經到盛遠總部。”葉修言看他沒多大反應,替他著急:“要我說,你還是跟陸伯父他們開開口吧,這事你一個人真扛不住。”

陸征沒正面回他,“你在北城先幫我盯著,其他的等我回去再說。”

在商界摸爬滾打十幾年,創業初期他從沒借助過家族勢力,從默默無名到萬人矚目,再到如今的萬人嫌,其中的心酸也只有他自己才能體會;一手打造的商業王國快滅亡,他不著急才怪。

清算組進盛遠總部是在他被家人催婚的關鍵時刻,公司一旦破產,等於他當年跟父親的那個賭約賭輸了;這時候開口,就意味著他要接受家族聯姻的安排。

這種種的巧合加一起,讓陸征不免懷疑公司破產的背後就是被家裏人出的手。

……

一個多小時後,陸征下樓看到前廳多了兩個人。

宋瑾向他介紹是民宿的司機和負責做飯的阿婆,又問了下他有沒有什麽忌口的。

聽到他說不吃香菜,宋瑾如鯁在喉。

因為她最愛吃香菜。

等康阿婆和司機阿布把采購的食材送去後廚,宋瑾來到前臺把身份證遞給陸征,“您的身份證,請收好;還有您的賬單。”

遞賬單的時候意識到大衣袖口剛才挽上去忘記放下來,她連忙把袖口捋下來,將裸露在外的黑色護腕遮住。

她捋袖口的動作很隨意,其他人根本看不出來什麽,但她眼神中閃過的那一抹倉惶還是被陸征撲捉到。

賬單一掃而過,陸征準備用手機掃碼付款,手機剛拿出來,賬戶被凍結的信息提示一條接著一條彈出來。

“等我一下。”陸征向她示意先打個電話。

宋瑾聽他打通電話跟那邊的人說:“微信先給我轉10萬。”

“嗯,都被凍結了。”

“用完再跟你說。”

聽他這樣毫不避諱的把賬戶凍結的事說出來,宋瑾反而陷入迷惑中。

換做其他人,要是破產了肯定會各種藏著掖著;這男人非但不隱瞞,從進民宿到現在,先是把身份證給她,還讓身份證在她手裏那麽久,現在又讓她知道賬戶凍結……

這大佬到底整哪出?

難不成是為了試探她?看看她嘴巴緊不緊?會不會到處跟別人八卦他的身份?

陸征在跟葉修言通話的時候也有在用餘光打量她,見她手指時不時的敲打下桌面,明顯是在思考些什麽。

通話結束,葉修言轉的錢也陸續到賬。

掃碼付款成功,陸征沈聲開口:“我不喜歡過於賣弄聰明的女人。”

“……”她還什麽話都沒說呢,怎麽就賣弄聰明了?

“我不想被任何人打擾,只想在這裏清凈的住段時間。”

“……”然後呢?

“偷拍設備交出來。”

“我?偷拍?”宋瑾此刻無語又懵逼。

“護腕摘下來。”陸征淡漠著臉,不想再跟她多說半句。

“不是……”宋瑾已經詞窮,她都不知道到底應該怎麽解釋,才能讓這個男人相信她護腕下面壓根就沒偷拍設備,“我……我其實……”

與他對視,見他滿眼都是不相信和鄙視。

宋瑾腦海中突然浮現十年前父親跪在地上,向調查組的人說賬戶裏的那兩千萬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賬戶裏會多出那麽多錢;調查組的人當時看父親的眼神……跟眼前這個男人看自己的一模一樣。

不想陷入自證的陷阱,她盡量保持冷靜,拿出手機找到查看監控視頻的APP端口,點開遞過去:“我們民宿公共區域全是高清攝像頭,我如果想拍您的視頻賣給八卦媒體換錢,或是威脅您要封口費,我直接用監控視頻不就行了?偷拍的角度還不清晰,我至於費那個勁?”

看到監控視頻畫面,陸征這才意識到是他這段時間過於敏感,“抱歉。”

考慮到自己剛才的懷疑已經傷到她自尊心,他再次真誠道歉:“剛才我不該過度解讀你的動作。”

她的動作?

宋瑾想起自己剛才捋下袖子遮護腕,她護腕還是黑色的……

換位思考下,如果是她破產了想找個地方散心,其他人帶著黑色護腕,卻在她面前做出剛才的那個遮掩動作,她很可能也會誤認為對方是在偷拍。

金字塔頂摔下來的人,心理素質再強大,也會有失落和敏感期。

“您不用道歉,我也有錯。”她把大衣袖口重新挽起來,大方的露出左手的黑色護腕,“我剛才不該那麽刻意,是我太敏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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