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薄霧籠罩了的仙界就像是漂浮在半空中的羽毛一般，只要想要醒過來的人，風一吹也許就散了。但是對翎音來說，這場霧就像是蕭泠弦的心一樣讓她更加琢磨不透了。明明就說過對她一個人好，可是現在眼前這個叫玉生煙的女人出現了，似乎就不能在證明一些什麽了。

蕭泠弦也許就是這樣一個不會察言觀色的人，他就這樣保持冷靜地站在這兩個女人的中間，似乎對誰也不偏執，對誰都是萬分公平的一樣。而翎音恰巧討厭的就是這一點，她討厭與別人分享喜歡的人，也討厭自己喜歡的人心跡如此不明確。她賭氣地走在前面，她身後有說有笑的聲音立刻隨著她的反常舉動戛然而止。

她的舉動原本就不是那麽和諧，只是蕭泠弦對她來說的重要性還是抵得過她現在心中的傷痛。

翎音轉過頭來，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只有那種不拘小節的男人才會露出的微笑，到了她這裏卻顯得十分別扭。她笑著說：“你們兩個走快一點呀，我都要餓扁了！”讓不知情的人以為她現在還的確實很歡愉。可是腳下的石塊卻不如人意地差點將她絆倒，一切精心演著的戲就像是一個笑話，被玉生煙看了一遍。

可是蕭泠弦這樣聰明的人又怎麽會看不出來她內心想的是什麽東西呢？蕭泠弦急步走了過去，與她並排著，安慰她似的用一只大手牽住了她，說到：“還是我牽著你走吧，免得又受傷了。”

翎音楞了楞，這樣子她的心中才又暖了些，因為蕭泠弦還是關心著她的，因為和玉生煙比起來她是最重要的。翎音羞得微微頷首，連話都說不出來一句，就只有現在她才產生了一種她和蕭泠弦本來就是在一起的幻覺。

坐席上，翎音，蕭泠弦還有玉生煙三個人。一張偌大的桌子上，無意之間比平時顯得擁擠了些。

一大桌子的美味珍饈卻一點都提不起翎音的勁頭，她將板凳搬著更靠近蕭泠弦了一點，而玉生煙的眼神之中看不見起伏，看樣子很是平淡。

翎音將板凳靠的近的不能再近的時候才感覺到有一絲絲的安全感。蕭泠弦有些無奈地看著她，嘴上卻也不說些什麽。只是飯席上，他們三個人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有碗筷相撞的聲音。

飯後，玉生煙也自知在這裏呆不下去了，可能是受不了翎音和蕭泠弦這般的暧昧吧，她早早地就離開了。

等她離開後，翎音才轉過頭來看著蕭泠弦，眼中出現了些星星點點的東西。

蕭泠弦動了動嘴唇，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卻又伸出手來摸了摸翎音的頭。就像是叔侄之間的親情，又透過蕭泠弦的目光出現了不同的感情。

“那個玉生煙……”翎音低下頭，輕輕張口。

話還沒有問完，蕭泠弦便像是早有準備似的接了下去：“她是洗孽池裏面的一朵黑色芙蕖，現在好不容易才修成了人形，也算是渡劫過後，苦盡甘來吧……”

“那你……”為什麽對她那麽好，這句話她想問，但是卻說到一半就哽咽在了喉嚨，再也吐不出來一絲聲音。

“你必須得尊重她，這是唯一在七弦宮你必須遵守的事情。但是，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為什麽……”蕭泠弦的話也是一個謎題，說到一半也就消失了。

翎音吸了吸鼻子，咬了咬已經泛紅的嘴唇，還是忍不住問了：“你喜歡她？”

蕭泠弦臉色突變，突然發怒道：“混帳，這種話怎麽說得出就。我本為帝君，又怎麽會喜歡上她……”但是我卻愛你，蕭泠弦收了差點快要抑制不住的情緒，聲音漸漸收了回來，變得親近了些，關懷地說,“天色不早了，你趕回來也很勞累，早些歇息吧。”

翎音坐在那裏，一動不動，沒人看得清楚她臉上的表情。不一會兒，她也就只有自己離開了。

翎音回到琉音殿，外面的天色已經很晚了，琉音殿中的燭火還算是亮堂，讓她的心不見得有那麽冷。她坐在窗邊，用手托著腮，直直地望著蕭泠弦所居住的七弦宮發呆。

他說，要她必須尊重那個玉生煙。他還說現在不能告訴她。莫不是他真的是喜歡那個叫玉生煙的女人，才會被她看透了內心波動後，發這麽大的火。若不是這樣，他又何必要這麽對她。以前的泠弦哥哥從來都不會對她發火的，就算是她再怎麽任性，再怎麽闖禍，現在的他……

翎音想到這裏，思緒立刻被自己強行掐斷。不行，是她自己想得太多了吧，可能……泠弦哥哥是不會這麽對她的！

她剛剛才給了自己一絲絲安慰，可是下一秒眼前出現的一切卻讓她的淚水如決堤一般噴湧而出。對面的燭火在下一秒全部熄滅，就像是她心中對蕭泠弦存著的幻想被現實打磨得不成樣子……

看來他是真的不在意她了。以前他知道她怕黑，故意會在自己燭火熄滅，確認自己睡著了之後，蕭泠弦才會熄滅七弦宮內的燭火。可是現在她還沒有熄滅燭火，對面就已經是黑壓壓的一片。

再加上夜裏沈重的霧氣，壓的她喘不過氣來。翎音的腦袋嗡的一聲，被這突如其來的黑暗擊中，身體不自覺地抖動起來。她漸漸蜷縮下去，蹲到一個角落裏哽咽地哭了起來，卻安靜地不像話。他真的不愛她，他愛上玉生煙了……

“翎音……”蕭泠弦的聲音驀然打破了沈默的空氣。

她是聽錯了？還是腦子裏全部想得是泠弦哥哥被這件事情沖昏了頭，現在的他又怎麽會來找她呢？

“翎音。”這一次，聲音加重了幾分我那個，像是故意想喚醒還在沈默著的翎音一樣。

翎音難以置信地擡起頭來，真的是她的泠弦哥哥。他來找她了，他還是在乎她的……

“你怎麽了？是害怕嗎？”蕭泠弦溫柔地問著，就像是他第一見到她那樣關懷著她。

翎音的漸漸從哭泣變為止不住的抽噎，身體依舊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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