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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長路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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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音嘴唇微動,睜開略有些幹澀的眼睛,她還沒死,傷口也沒有那麽疼了。創傷上的汙漬像是被人處理過一樣,她用手一摸自己嘴唇還殘留著些許藥水。身邊居然又多了一壺清水,樹枝也是被人故意插到旁邊的土地上的,為了幫她遮擋太陽嗎?祈音拿起水壺,打開蓋子,連連喝了好幾口水。是怎樣的人居然如此細心。她被妖物傷中要害好幾處,後來又摔下懸崖,應該是必死無疑的了。想必只有一人能有如此通天徹地的本事,將原本該入鬼門關的她又一次拉了回來。如果她的猜測沒有錯,那麽那人一定是他父王臨死時要她去找的蕭泠弦。

她用手將身體勉強支撐起來,然後慢慢從地上爬起來。蕭泠弦救了她後便匆匆離開,想必一定不想讓她知道自己身處何方。祈音環顧周圍景象,身旁有一小溪,身後又一片廣袤的竹林。他一定是想自己會沿著小溪走,畢竟水往低處流,下了山,有水的地方就一定會有人家,他是以為我會下山求救吧。他恰恰想錯了,她做嬴政的軍師,十年間整整滅掉了東方五國,讓他一統天下。難道會因為這點誤導就被騙了嗎!祈音避開小溪,便徑直向竹林中追去。

小路難行,再加上背上的傷口,經不住這一路上的折騰,才走不到一裏路的樣子,祈音就開始大口喘氣起來,額頭也因為傷口扯動的疼痛冒出細密的汗珠來。原本有些崎嶇的小路被雜木灌叢遮得嚴嚴實實,看不到地上的痕跡,腳印也完全消失了,根本分不清楚蕭泠弦到底往哪裏去了。祈音站在原地虛弱的喘氣,頭腦也因為失血過多有些麻木,實在是沒有任何頭緒。她有些惱怒,自己費盡心思,好不容易才到了這裏,居然連蕭泠弦的面都沒有見著。一想到這兒,祈音便氣惱地一手敲打在旁邊細瘦的竹竿上,露水猶如像下了一場小雨,滴落在地上......

她一楞,忽然想到了什麽,便對著那根竹子微微一笑,原來上天還是憐愛她的啊。既然腳下的路都被擋住了,那麽蕭泠弦也應該像她一樣走到這裏時稍微停頓了片刻,可是他若是想要避開她,就必須繼續走下去。但這竹葉上留有清晨起舞時凝結的朝露。若是他非得從這裏過去的話,必然會使露水從葉片上脫落,他的身形比他大,那效果一定也和她剛才敲打竹身時一樣吧。既然有水,那麽地面上一定有被水沾濕的痕跡,如果憑借這個,就不怕找不到蕭泠弦。

祈音沿著前方被露水打濕的痕跡找去,出了這片竹林,一段平坦的草地一望無際。中間有個極小的白色人影,那人的背影和她夢中的男子幾乎一模一樣,他一定就是蕭泠弦!祈音欣喜若狂,立刻向那人影跑去。終於還剩幾步的距離,體力不支摔倒在蕭泠弦腳下。

蕭泠弦看著腳下摔得異常狼狽的少女,心中一陣懊惱,沒想到還是被她給找到了。凡人都很麻煩,他可不想和異族有任何牽扯,否則,就會像十六年前的那場動蕩一樣。本想上前扶起祈音,卻莫名一股悲傷直擊心房,天音慘死在他劍下的景象又一次讓他狠下心來。便一甩雲袖,準備離去。誰料他竟然一步也無法挪開,地上的祈音死死地抱住他一只腿。那女孩正是他剛才所救之人。

不要走啊,大哥哥,難道你已經忘了我了嗎?祈音睜著無辜的大眼睛,樣子很是可憐,可是她自己還看不見自己那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看上去就像個要飯的小叫花子。

蕭泠弦嘆了口氣,可不能讓這小叫花子賴上他。於是他念了個法訣,祈音原本抱得緊緊的,卻看著蕭泠弦的腿就像靈魂脫殼一樣活生生從她的手臂中穿過去,現在卻撲了個空,嚇得她半晌回不過神來。看著眼前人漸行漸遠,祈音來不及作出反應,只是本能的從地上爬起來,繼續追著蕭泠弦。

等等我,別走!她現在好想開口叫住他,一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又忘了,她的嗓子已經壞了,她已經成了個啞巴。就算沒有壞,她也早就已經忘卻了該如何開口講話。將近十年無聲的日子,她早就習慣了安靜。如今,開不了口,又怎麽能攔住他,又怎麽能開口挽留呢?

連續一天的路程,不管蕭泠弦走得多快,祈音依舊是咬牙跟著。她身上本就有傷,腳底現在又像火燒一樣的灼痛,她實在是走不動了。蕭泠弦有些心軟,畢竟是一介凡人,又怎麽受得了一天不吃任何飲食,連續跟著他走了一天之久,何況她還是個小姑娘。本想著若是她累了,受不了了,也只然便會離去。可沒有想到小小女子竟然有如此堅毅的性格,她若是仙,恐怕他都會忍不住去與她結交一二,可惜生了個凡人的身子。

“嘭!”一聲重響從他身後傳來。

蕭泠弦一驚,回過頭去,這小丫頭怕是已經昏死在這地方了。頓時,他心中掠過一絲不忍,向祈音走去。走到離她不到三尺的地方,蕭泠弦才發現這小丫頭並未昏死。她微微擡頭,雙目剛好對上他那雙狹長的眼睛,淚水將原本就汙濁的臉劃得更花了。那雙淚眼竟讓他生出一絲惻隱之心,他著了魔似的向前走了兩步。九天玄石玉在腰間泛起異樣的光芒,光亮讓他回過神來,他那波瀾不驚的眼中流露出一絲驚愕。驚愕自己的荒唐之舉。然後便轉過身,不再理會祈音,繼續著腳下的路。

“嗚嗚......”祈音再也憋不住心中的委屈,一下子哭出聲來。秦國滅了韓國,自己成了亡國奴。父王不要他了,母後不要她了,連梧桐也離開她了。她認賊作父整整十年,為的就是報完仇後來找他,蕭泠弦。如今,就連他也不要她了,她還可以去哪裏呢?回去風月樓成為賺錢的工具,還是回去秦宮和仇人朝夕相對然後再和他的兒子糾纏不清嗎?亦或是,找個地方自生自滅的好####下章預告:祈音,蕭泠弦終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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