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淮的日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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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淮的日記本
警察總是要聯系她的家屬的。
一個十九歲的女孩兒，花一般的年紀……卻選擇了自殺……
警察打開過她的手機頁面，上面是沐驚凡的聊天框，在對話框裏還顯示著“高考加油”，只不過沒來得及發送出去，猜測當時應該是失血過多導致重度昏迷。
警察翻著徐淮的手機通訊錄，只有三個人：
班主任李師康。
沐驚凡。
荊甫叔叔。
然後，就什麽都沒有。警察第一次看到這個幹凈的通訊錄，一時間犯了難。
他挨個打了電話，李師康那根本得不到有用的信息，荊甫從國外正在往國內趕回來。
他只能再去找沐驚凡，在沐驚凡那裏了解一些事情。沐驚凡躺在病床上，眉目緊鎖，表情驚恐。
姜慈和沐元霽兩個人坐在床邊，一人握著沐驚凡的一只手細細摩挲。
姜慈摸著沐驚凡的額頭，忍不住流眼淚，“沐沐，爸爸媽媽都在呢……”
沐驚凡昏迷了兩天才睜開眼睛，睜開眼睛的那一刻是無底的深淵，緊接著是無限的害怕。沐驚凡生理性地趴在床邊幹嘔，那濃重的血腥味仿佛還縈繞不散。
姜慈握著沐驚凡的手，另一只手幫她準備，“沐沐，爸爸媽媽在呢！媽媽不怕！”
沐驚凡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地目視前方，眼神空洞，“媽媽……爸爸……我看見徐淮了，她在哭，徐淮一直在哭。她……她叫我救她，又趕我走……”
沐元霽捏了下徐淮的手，“沐沐！”
沐驚凡忽然跟發了瘋一般地往被窩裏面縮，手背上的針管被扯了出來，手背不斷的流血。
“醫生！醫生！”
“拿支鎮定劑！”
看來，沐驚凡這裏也出了亂子了。警察聯系了部門的心理醫生，讓他為沐驚凡做心理疏導。
警察則是又在徐淮的花店裏面進行搜索，找到了一本日記本和一份遺囑。
遺囑上面顯示的大概意思是：徐淮名下所有的股份轉讓給小叔叔徐嘉言，其餘的流動性錢財遺贈給沐驚凡。
日記本，大概就是她十二歲到十九歲七年裏面發生的事情。
“奶奶過世了，十二歲那年，因為股份糾紛，父母把我送到了精神病院，那裏面天天給我吃各種各樣的精神類藥品。我每次都藏著偷偷吐掉，但還是被發現了。”
“精神病院的隔壁就是一家大型醫院，方簌在裏面。我認識的新朋友，我每天都偷偷鉆著狗洞去找她。她有心臟病，不能跑太遠，我好心疼她。”
“我鉆狗洞被發現了，精神病院的醫生把把狗洞填了，我無法去找方簌，我好著急。怎麽辦？我把方簌一個人丟在那裏了。今天是她的生日，我想去找她。”
“荊甫叔叔來救我了，把我帶出去了。太好了，我要去找方簌，我要去和方簌在一起玩。我的監護人變成了姨媽，可是我不喜歡她。她只知道去打牌打麻將，從來不管我。”
“我拿著奶奶給的錢，請荊甫叔叔在醫院附近買了一個小房子。每天，我都可以去找方簌玩了！方簌真的好可愛啊！我們兩個坐在草坪上，她躺在我的手臂上，跟我說要一起開個花店。不過，她的數學不好，叫我一定要好好學呢！我問她花店叫什麽名字，她說叫惡魔的心臟。我覺得好土好土，可是那是她取得誒！”
“我十四歲了！方簌等到了合適的心臟，她沒有錢，但是我可以給她。她不肯要，我告訴她我先借給她，以後她幫我管花店。然後，她同意啦！馬上，她就可以跟我一樣自由自在的奔跑了！我要帶她去大草原，我滿意一起去騎馬！她說她要跳舞，那我就去陪她！”
“方簌，我好像……喜歡你。方簌，我好愛好愛你。但是我不能說，我不能說。方簌，你一定要平平安安。方簌，以後我要帶你看遍整個世界。如果以後你嫁人了……如果真的嫁人了……可不可以不要嫁人。”
“荊甫叔叔發現了我的秘密，他放心我喜歡女生……荊甫叔叔第一次用那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我。荊甫叔叔明明那麽好，為什麽一定要用世俗的眼光看我呢？我明明什麽都沒有做啊……我只是喜歡她。只是喜歡一個人啊……有錯嗎？”
“方簌被人擄走了，還有其他人一起……憑什麽我的方簌就離開了……憑什麽犯人不能判死刑！憑什麽！方簌明明等到了合適的心臟，明明明天就可以移植了！我去找到方簌的時候，她穿著最潔白的裙子，倒在了血泊裏面。她跟我說她好害怕……她叫我好好活著……”
後面，就沒有了……
可是，每一頁都不平整。不知道上面浸染了多少淚水，不知道深夜裏是多麽的煎熬多麽的痛苦。那一次一次帶著愛意的眼神，再也無法投射出來。它跟著方簌一起，死在了血泊裏。
明明，她們可以躺在草原的綠地裏，手牽著手感受大自然的每一次呼吸，每一個心跳。她們可以一起騎著馬，在草原上肆意的奔騰。明明，徐淮可以以朋友的身份在廣闊的草原上大喊：“方簌，我愛你！”整個草原明明可以見證徐淮的愛意的。可是……可……方簌不在了。
警察看完日記之後，手指忍不住有些顫抖。他叫人去查了方簌當年的案子，很有名。犯人當時在醫院擄走了五個女孩子，對其進行虐待甚至是……手段極其殘忍。
警察長長呼了一口氣，然後點燃一支煙，“這個案子，犧牲的小季同志做輔警的時候參與了，在危急關頭他成功解救了一位姓謝的女孩子。”
另一個警察沒有說話，他接著又問：“法醫那邊怎麽說？”
另一個警察捏緊了拳頭，“徐淮長期服用大量抗抑郁精神藥物，並且身體有多處傷疤，判定為自殘行為。”
警察把煙掐滅，吐了口煙圈，看不清眼神裏的情緒，“徐淮的父母……準備逮捕吧……沐驚凡那邊，多註意。孩子那麽小，就經歷了這些，怕心理上出問題，讓小張同志二十四小時跟進。”
“好。”
“可憐的孩子……”
沐驚凡整天躲在被窩裏不敢看到一絲陽光，她時時刻刻都可以聽見徐淮在哭。
晚上睡覺睡得迷迷糊糊，她總能看到徐淮，徐淮的手腕有一條很深的傷口，鮮血不斷地湧出來。她看見徐淮向她走來，站在她面前對她笑。她還看見徐淮又那麽走了，走向黑暗裏……
姜慈和沐元霽推掉所有的工作，在醫院裏面寸步不離地看著沐驚凡。只要拉開沐驚凡的被子，她就無比激烈的反抗。她什麽也沒吃，只能靠輸液。
姜慈實在是沒轍了，周太太和周教授到底是知道了沐驚凡的事情，匆匆趕過來。周太太坐在沐驚凡床邊，沐驚凡剛打了鎮定劑。周太太摸著沐驚凡蒼白的小臉，止不住地心疼。
周教授捏著拳頭，在病房裏面無聲的徘徊，“要不……給書宴打個電話？”
姜慈有關註韓書宴的學校，最近學校的帖子上對韓書宴有許多不好的言論，他最近應該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她到是想讓沐元霽幫忙，但是韓書宴沒有求助他們也不好插手。“他們也快放暑假了，書宴這段時間正忙著，不要打擾他。”
沐元霽揉揉眉心，拍拍姜慈的手，示意她出去。兩個人站在樓道附近，空曠無人。
姜慈看著沐元霽神情凝重的樣子，心裏打起了鼓，“怎麽了？”
沐元霽深吸一口氣，“我之前有個朋友，是研究心理催眠的。”
姜慈握緊了拳頭，“你的意思是，想讓他幫沐沐催眠，忘掉徐淮這個事情？”
沐元霽點點頭，伸手握住姜慈的手，“如果實在是不行，只能這樣了。”
姜慈回握住沐元霽的手，握的很緊，“那先問問警察那邊，有沒有定案。如果已經查清楚定案了，那就試試。”
沐元霽只是不擅長表達感情，並不是對兒女沒有感情。姜慈一直都知道，她知道沐元霽的心裏有多麽的煎熬，多麽的痛苦……
沐元霽看著姜慈的眼睛，撫摸著她的臉頰。他的眼睛紅紅的，脆弱著，無處可躲，在姜慈這兒也不用躲。他把頭埋在姜慈的脖子裏，緊緊抱著她。姜慈回抱著他的背部，拍拍他的肩膀，“會沒事的。”
周太太看著沐驚凡整日恐慌的狀態，心疼得還是忍不住給韓書宴打了電話。韓書宴聽著，一直在聽著……電話裏出奇的安靜，他只是難以出聲。最後，只能強迫自己說：“好，我馬上回去。”
沐驚凡高考結束後，韓書宴或多或少給她發了一些消息。開始沐驚凡都回他，過了今天就沒再回覆。他還以為沐驚凡可能是出去玩了，一時間沒註意……為此，他失落了很久。況且他現在的處境……他想要沐驚凡陪陪他……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發生了這些。
他真的不知道。
他立馬開始收拾東西，眼睛裏忍不住犯了紅。他動作太快，頭忽然暈了一下。他急忙扶住桌子，才沒倒下。他摸著枕頭下的東西，開了瓶水把藥片吃了下去。
是什麽？
——抗壓藥。
走之前，他在黃俊傑的床鋪枕頭下放了一個信封袋。黃俊傑是個愛幹凈的人，會發現的。
隨著沐驚凡病情的惡化，在警察的同意下，沐元霽還是找了那位朋友——陳言。他來的時候，只是帶著一塊懷表。
沐驚凡的雙眼烏青，空洞的眸子看著天花板。陳言看著沐驚凡，又看了沐元霽淡定的樣子，噗嗤一聲說：“你還真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順。”
姜慈皺皺眉，沐元霽拉住她，什麽也沒說。
陳言把房間裏的人全部趕出去，沐元霽很聽話的出去了。姜慈想著剛剛陳言嘲諷沐元霽的場面，握著沐元霽的手問：“他……他會不會……”
沐元霽的眼神裏卻很是肯定，“他不會傷害沐沐，放心。”
姜慈點點頭，只要沐元霽信，她就信。
陳言看著沐驚凡，“嘖嘖嘖，小丫頭，跟著你這無情爸，怪可憐的。”
陳言把懷表拿出來，“小丫頭，還是叔叔我來救你吧，真不知道你媽怎麽看上這冰山的。”
沐驚凡在陳言的催眠過程中強烈掙紮，“我不要……我不要忘記徐淮……如果我也忘記了，世界上不會有人再去看看她了……我不要，我不要……”
陳言皺眉，“真是個倔丫頭。”
……
陳言出來的時候一臉疲憊，為了這丫頭，他耗費心神，“她在休息，你們不要去打擾她。接下來，她會睡個兩天，不用擔心。還有，她不肯忘記徐淮，意識反抗太強烈了。我不敢肯定這個催眠效果可以維持多久。但是只要不去刺激她，再每年定期到我這裏來進行催眠，十年內應該沒有問題。具體事情到時候我發給你。”
沐元霽點點頭，“好，多謝。”
陳言只是雙手環胸，靠在門框上，“還真是挺稀奇的，從你的嘴裏聽到多謝兩個字。你叫……姜慈對吧？真是好奇，你當初怎麽看上他了？還跟他在一起這麽多年。跟他說話，會不會把自己凍死啊？嘖嘖嘖，沐元霽，好福氣啊。”
沐元霽沒有說話，姜慈卻又皺起了眉頭。她不知道為什麽這個男人說話總是帶刺，總是在明晃晃的針對沐元霽。
不過姜慈知道沐元霽不是任人宰割的魚肉，面對陳言這樣的挑釁，他也一言不發，自然有他的道理。
陳言摘下眼鏡，揉揉眉心，“不行了，太累了，你派個人送我回家，我要睡覺。”
沐元霽只是示意他下樓，“我的助理已經在等你了。”
陳言扭扭脖子，一副斯文敗類的做派，完全不像個心理催眠師，“行，老規矩，記得付款。”
對上姜慈的目光，沐元霽在姜慈的耳邊解釋：“我們一開始是大學朋友……後來他的媽媽做了我姑父的情婦。當初我姑姑去鬧的時候，她媽媽流產去世了……”
不過，這跟他也沒什麽關系了，畢竟他已經跟沐家斷絕了關系。現在，他只需要把他的這個小家庭保護好，和姜慈在一起好好過日子就好了。
姜慈挽住沐元霽的手，“和你沒關系。”
沐元霽拍拍她的手，“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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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十九歲的女孩兒，花一般的年紀……卻選擇了自殺……
警察打開過她的手機頁面，上面是沐驚凡的聊天框，在對話框裏還顯示著“高考加油”，只不過沒來得及發送出去，猜測當時應該是失血過多導致重度昏迷。
警察翻著徐淮的手機通訊錄，只有三個人：
班主任李師康。
沐驚凡。
荊甫叔叔。
然後，就什麽都沒有。警察第一次看到這個幹凈的通訊錄，一時間犯了難。
他挨個打了電話，李師康那根本得不到有用的信息，荊甫從國外正在往國內趕回來。
他只能再去找沐驚凡，在沐驚凡那裏了解一些事情。沐驚凡躺在病床上，眉目緊鎖，表情驚恐。
姜慈和沐元霽兩個人坐在床邊，一人握著沐驚凡的一只手細細摩挲。
姜慈摸著沐驚凡的額頭，忍不住流眼淚，“沐沐，爸爸媽媽都在呢……”
沐驚凡昏迷了兩天才睜開眼睛，睜開眼睛的那一刻是無底的深淵，緊接著是無限的害怕。沐驚凡生理性地趴在床邊幹嘔，那濃重的血腥味仿佛還縈繞不散。
姜慈握著沐驚凡的手，另一只手幫她準備，“沐沐，爸爸媽媽在呢！媽媽不怕！”
沐驚凡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地目視前方，眼神空洞，“媽媽……爸爸……我看見徐淮了，她在哭，徐淮一直在哭。她……她叫我救她，又趕我走……”
沐元霽捏了下徐淮的手，“沐沐！”
沐驚凡忽然跟發了瘋一般地往被窩裏面縮，手背上的針管被扯了出來，手背不斷的流血。
“醫生！醫生！”
“拿支鎮定劑！”
看來，沐驚凡這裏也出了亂子了。警察聯系了部門的心理醫生，讓他為沐驚凡做心理疏導。
警察則是又在徐淮的花店裏面進行搜索，找到了一本日記本和一份遺囑。
遺囑上面顯示的大概意思是：徐淮名下所有的股份轉讓給小叔叔徐嘉言，其餘的流動性錢財遺贈給沐驚凡。
日記本，大概就是她十二歲到十九歲七年裏面發生的事情。
“奶奶過世了，十二歲那年，因為股份糾紛，父母把我送到了精神病院，那裏面天天給我吃各種各樣的精神類藥品。我每次都藏著偷偷吐掉，但還是被發現了。”
“精神病院的隔壁就是一家大型醫院，方簌在裏面。我認識的新朋友，我每天都偷偷鉆著狗洞去找她。她有心臟病，不能跑太遠，我好心疼她。”
“我鉆狗洞被發現了，精神病院的醫生把把狗洞填了，我無法去找方簌，我好著急。怎麽辦？我把方簌一個人丟在那裏了。今天是她的生日，我想去找她。”
“荊甫叔叔來救我了，把我帶出去了。太好了，我要去找方簌，我要去和方簌在一起玩。我的監護人變成了姨媽，可是我不喜歡她。她只知道去打牌打麻將，從來不管我。”
“我拿著奶奶給的錢，請荊甫叔叔在醫院附近買了一個小房子。每天，我都可以去找方簌玩了！方簌真的好可愛啊！我們兩個坐在草坪上，她躺在我的手臂上，跟我說要一起開個花店。不過，她的數學不好，叫我一定要好好學呢！我問她花店叫什麽名字，她說叫惡魔的心臟。我覺得好土好土，可是那是她取得誒！”
“我十四歲了！方簌等到了合適的心臟，她沒有錢，但是我可以給她。她不肯要，我告訴她我先借給她，以後她幫我管花店。然後，她同意啦！馬上，她就可以跟我一樣自由自在的奔跑了！我要帶她去大草原，我滿意一起去騎馬！她說她要跳舞，那我就去陪她！”
“方簌，我好像……喜歡你。方簌，我好愛好愛你。但是我不能說，我不能說。方簌，你一定要平平安安。方簌，以後我要帶你看遍整個世界。如果以後你嫁人了……如果真的嫁人了……可不可以不要嫁人。”
“荊甫叔叔發現了我的秘密，他放心我喜歡女生……荊甫叔叔第一次用那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我。荊甫叔叔明明那麽好，為什麽一定要用世俗的眼光看我呢？我明明什麽都沒有做啊……我只是喜歡她。只是喜歡一個人啊……有錯嗎？”
“方簌被人擄走了，還有其他人一起……憑什麽我的方簌就離開了……憑什麽犯人不能判死刑！憑什麽！方簌明明等到了合適的心臟，明明明天就可以移植了！我去找到方簌的時候，她穿著最潔白的裙子，倒在了血泊裏面。她跟我說她好害怕……她叫我好好活著……”
後面，就沒有了……
可是，每一頁都不平整。不知道上面浸染了多少淚水，不知道深夜裏是多麽的煎熬多麽的痛苦。那一次一次帶著愛意的眼神，再也無法投射出來。它跟著方簌一起，死在了血泊裏。
明明，她們可以躺在草原的綠地裏，手牽著手感受大自然的每一次呼吸，每一個心跳。她們可以一起騎著馬，在草原上肆意的奔騰。明明，徐淮可以以朋友的身份在廣闊的草原上大喊：“方簌，我愛你！”整個草原明明可以見證徐淮的愛意的。可是……可……方簌不在了。
警察看完日記之後，手指忍不住有些顫抖。他叫人去查了方簌當年的案子，很有名。犯人當時在醫院擄走了五個女孩子，對其進行虐待甚至是……手段極其殘忍。
警察長長呼了一口氣，然後點燃一支煙，“這個案子，犧牲的小季同志做輔警的時候參與了，在危急關頭他成功解救了一位姓謝的女孩子。”
另一個警察沒有說話，他接著又問：“法醫那邊怎麽說？”
另一個警察捏緊了拳頭，“徐淮長期服用大量抗抑郁精神藥物，並且身體有多處傷疤，判定為自殘行為。”
警察把煙掐滅，吐了口煙圈，看不清眼神裏的情緒，“徐淮的父母……準備逮捕吧……沐驚凡那邊，多註意。孩子那麽小，就經歷了這些，怕心理上出問題，讓小張同志二十四小時跟進。”
“好。”
“可憐的孩子……”
沐驚凡整天躲在被窩裏不敢看到一絲陽光，她時時刻刻都可以聽見徐淮在哭。
晚上睡覺睡得迷迷糊糊，她總能看到徐淮，徐淮的手腕有一條很深的傷口，鮮血不斷地湧出來。她看見徐淮向她走來，站在她面前對她笑。她還看見徐淮又那麽走了，走向黑暗裏……
姜慈和沐元霽推掉所有的工作，在醫院裏面寸步不離地看著沐驚凡。只要拉開沐驚凡的被子，她就無比激烈的反抗。她什麽也沒吃，只能靠輸液。
姜慈實在是沒轍了，周太太和周教授到底是知道了沐驚凡的事情，匆匆趕過來。周太太坐在沐驚凡床邊，沐驚凡剛打了鎮定劑。周太太摸著沐驚凡蒼白的小臉，止不住地心疼。
周教授捏著拳頭，在病房裏面無聲的徘徊，“要不……給書宴打個電話？”
姜慈有關註韓書宴的學校，最近學校的帖子上對韓書宴有許多不好的言論，他最近應該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她到是想讓沐元霽幫忙，但是韓書宴沒有求助他們也不好插手。“他們也快放暑假了，書宴這段時間正忙著，不要打擾他。”
沐元霽揉揉眉心，拍拍姜慈的手，示意她出去。兩個人站在樓道附近，空曠無人。
姜慈看著沐元霽神情凝重的樣子，心裏打起了鼓，“怎麽了？”
沐元霽深吸一口氣，“我之前有個朋友，是研究心理催眠的。”
姜慈握緊了拳頭，“你的意思是，想讓他幫沐沐催眠，忘掉徐淮這個事情？”
沐元霽點點頭，伸手握住姜慈的手，“如果實在是不行，只能這樣了。”
姜慈回握住沐元霽的手，握的很緊，“那先問問警察那邊，有沒有定案。如果已經查清楚定案了，那就試試。”
沐元霽只是不擅長表達感情，並不是對兒女沒有感情。姜慈一直都知道，她知道沐元霽的心裏有多麽的煎熬，多麽的痛苦……
沐元霽看著姜慈的眼睛，撫摸著她的臉頰。他的眼睛紅紅的，脆弱著，無處可躲，在姜慈這兒也不用躲。他把頭埋在姜慈的脖子裏，緊緊抱著她。姜慈回抱著他的背部，拍拍他的肩膀，“會沒事的。”
周太太看著沐驚凡整日恐慌的狀態，心疼得還是忍不住給韓書宴打了電話。韓書宴聽著，一直在聽著……電話裏出奇的安靜，他只是難以出聲。最後，只能強迫自己說：“好，我馬上回去。”
沐驚凡高考結束後，韓書宴或多或少給她發了一些消息。開始沐驚凡都回他，過了今天就沒再回覆。他還以為沐驚凡可能是出去玩了，一時間沒註意……為此，他失落了很久。況且他現在的處境……他想要沐驚凡陪陪他……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發生了這些。
他真的不知道。
他立馬開始收拾東西，眼睛裏忍不住犯了紅。他動作太快，頭忽然暈了一下。他急忙扶住桌子，才沒倒下。他摸著枕頭下的東西，開了瓶水把藥片吃了下去。
是什麽？
——抗壓藥。
走之前，他在黃俊傑的床鋪枕頭下放了一個信封袋。黃俊傑是個愛幹凈的人，會發現的。
隨著沐驚凡病情的惡化，在警察的同意下，沐元霽還是找了那位朋友——陳言。他來的時候，只是帶著一塊懷表。
沐驚凡的雙眼烏青，空洞的眸子看著天花板。陳言看著沐驚凡，又看了沐元霽淡定的樣子，噗嗤一聲說：“你還真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順。”
姜慈皺皺眉，沐元霽拉住她，什麽也沒說。
陳言把房間裏的人全部趕出去，沐元霽很聽話的出去了。姜慈想著剛剛陳言嘲諷沐元霽的場面，握著沐元霽的手問：“他……他會不會……”
沐元霽的眼神裏卻很是肯定，“他不會傷害沐沐，放心。”
姜慈點點頭，只要沐元霽信，她就信。
陳言看著沐驚凡，“嘖嘖嘖，小丫頭，跟著你這無情爸，怪可憐的。”
陳言把懷表拿出來，“小丫頭，還是叔叔我來救你吧，真不知道你媽怎麽看上這冰山的。”
沐驚凡在陳言的催眠過程中強烈掙紮，“我不要……我不要忘記徐淮……如果我也忘記了，世界上不會有人再去看看她了……我不要，我不要……”
陳言皺眉，“真是個倔丫頭。”
……
陳言出來的時候一臉疲憊，為了這丫頭，他耗費心神，“她在休息，你們不要去打擾她。接下來，她會睡個兩天，不用擔心。還有，她不肯忘記徐淮，意識反抗太強烈了。我不敢肯定這個催眠效果可以維持多久。但是只要不去刺激她，再每年定期到我這裏來進行催眠，十年內應該沒有問題。具體事情到時候我發給你。”
沐元霽點點頭，“好，多謝。”
陳言只是雙手環胸，靠在門框上，“還真是挺稀奇的，從你的嘴裏聽到多謝兩個字。你叫……姜慈對吧？真是好奇，你當初怎麽看上他了？還跟他在一起這麽多年。跟他說話，會不會把自己凍死啊？嘖嘖嘖，沐元霽，好福氣啊。”
沐元霽沒有說話，姜慈卻又皺起了眉頭。她不知道為什麽這個男人說話總是帶刺，總是在明晃晃的針對沐元霽。
不過姜慈知道沐元霽不是任人宰割的魚肉，面對陳言這樣的挑釁，他也一言不發，自然有他的道理。
陳言摘下眼鏡，揉揉眉心，“不行了，太累了，你派個人送我回家，我要睡覺。”
沐元霽只是示意他下樓，“我的助理已經在等你了。”
陳言扭扭脖子，一副斯文敗類的做派，完全不像個心理催眠師，“行，老規矩，記得付款。”
對上姜慈的目光，沐元霽在姜慈的耳邊解釋：“我們一開始是大學朋友……後來他的媽媽做了我姑父的情婦。當初我姑姑去鬧的時候，她媽媽流產去世了……”
不過，這跟他也沒什麽關系了，畢竟他已經跟沐家斷絕了關系。現在，他只需要把他的這個小家庭保護好，和姜慈在一起好好過日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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