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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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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宋朝蘇舜欽曾經在《滄浪亭》中這樣溢讚蘇州園林:一逕抱幽山,居然城市間。

朝陽升起,萬物蘇醒,江南獨一無二的山水園林迎來兩位來自臺灣的客人。

園林是由建築、山水、花木等組合而成的一個綜合藝術品,富有詩情畫意,疊山理水中應了“雖由人作,宛自天開”的境界。模山範水,繞池一周,有檻前細數游魚,有亭中待月迎風,而軒外花影移墻,峰巒當窗,宛然如畫,靜中生趣。

拙政園內,徑緣池轉,廊引人隨,喬語晨不自覺握緊了唐學謙的手,側著身子笑語盈盈:“知不知道陳從周先生說過,這裏最像哪裏?”

唐學謙時刻想著怎麽把老婆重新騙到手,不答反問:“如果答對了,是不是可以有獎勵?”

喬語晨賭他不懂風雅,笑意加深:“錯了也要懲罰的。”

男人眼裏頓時興味十足,輕啟薄唇,念出他的答案:“日午畫船橋下過,衣香人影太匆匆……”

喬語晨頓時驚奇:“你知道?”

“揚州瘦西湖。移步換影,立意在先,文循意出,和拙政園最相似,”唐學謙低下頭,在她耳邊吐氣:“你一直看的那本《說園》就放在床頭,我翻過一次……”

喬語晨:“……”

翻過一次就記得住,這個人根本不是人……

唐先生奸商本色畢露,得寸進尺要回報:“你剛才說過的,答對了,有獎勵。”

喬語晨頓時窘迫:“……你想要什麽?”

唐先生笑瞇瞇的,舔舔唇,非常不客氣地立刻拉她入懷,罔顧她的驚呼吻住了她的唇,舌尖用力往前一探,深入淺出品嘗一番,然後收手。

唐學謙把這個吻當成裏程碑式的重要紀念:不容易啊!看得見吃不到的日子終於有了一丁點的曙光!唐某人立刻琢磨著怎麽樣才能騙喬語晨多玩點這種游戲,反正他橫豎都能答對,這個當然不重要,重要的是答對了有獎勵啊……

周圍響起善意的笑聲,游客們紛紛朝他們的方向投來略帶笑意的目光,喬語晨簡直想立刻推開他然後宣稱‘我不認識他!’,她怎麽能忘記了,他這個人不要臉起來絕對是死不要臉型的……

唐學謙咳了一下,收起心裏蠢蠢欲動的不良欲望,牽著她的手往前走去。吃豆腐要吃得適可而止,這是最基本的調戲原則……

花影、樹影、雲影、水影、風聲、水聲、鳥語、花香,無形之景,有形之景,交響成曲。

山貴有脈,水貴有源,脈源貫通,全園生動。江南的古代園林同中求不同,不同中求同,雖亭臺樓閣,山石水池,卻能做到風花雪月,光景常新。這幾乎體現了一種民族欣賞特性:音樂重旋律,書畫重筆意,花木重姿態。水磨功夫,才能耐看耐聽,經得起細細的推敲,蘊藉有餘味。

唐學謙直到這一刻才發現,對山水情趣的風雅,喬語晨幾乎有種與生俱來的通靈。

樓閣掩映,她脫口而出“小紅橋外小紅亭,小紅亭畔、高柳萬蟬聲”;曲水灣環,她念出朱淑真的“綠楊影裏,海棠亭畔,紅杏梢頭”;竹林森嚴,她笑然道“蒼松翠竹真佳客,明月清風是故人”。

語笑嫣然,餘音繞梁。

她指著窗外花樹一角,告訴他折枝尺幅;她帶他看山間古樹三五,幽篁一叢,告訴他枯木竹石圖;她牽著他的手看拙政園的楓楊、網師園的古柏,告訴他何謂“入畫”。

九曲橋頭,她看著他的眼睛,輕言細語道:“一直想告訴你,你活得很累。其實,你不需要這麽累的。”

她就像柔美秀麗的景觀,擁有平和的本性,就像潺潺的細流,慢慢流淌開來。有她在身邊,當時也許不會有多少澎湃的感覺,暮然回首才會發現:燈火闌珊處,佳人最好。

唐學謙曾經對賞物觀景風花雪月這種事興味索然,他的世界裏不需要甲天下的山水,不需要怡情自樂的風雅,他只需要時刻保持冷靜,從容應對各種突發危機。

他以為他的人生會一直如此,驚險又寂寞,重覆又單調。

直到這一刻,山水園林間,他看見喬語晨的身影在他眼前如此清晰,人如畫,景如詩,唐學謙才真正明白:有她在身邊,他的世界原來就可以全然不同。

她給了他那麽多的好,而他對她卻截然相反。

砰然心動,他上前一步擁她入懷:“結婚周年紀念日時我的失約,究竟給了你多少難過?”要這樣懂事隱忍的她,做出離家出走的舉動,究竟要多大的傷?

喬語晨眼神一黯:“你不會懂。”

唐學謙沒有再說話,只是收手抱緊了她。

小廊回合曲闌斜,良久無語。很久以後,他終於開口輕道——

“從此無心愛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

李益那首著名的七絕《寫情》。

喬語晨心動:他懂,他懂她所有的疼痛。

她聽著他的心跳,輕問道:“這算是你的道歉嗎?”

他抱緊她:“我只希望還來得及。”來得及彌補我對你的虧欠,來得及挽留我們這一段感情。

喬語晨不再說話。

**** **** ****

連續一星期,唐學謙帶著喬語晨游山玩水,在山水風光間透露愛意,他知道她懂,可是她不給他回應。就像當初他對她那樣,接受她的一切,卻不給以回報。

就在唐學謙忐忑不安的時候,在江南游玩的最後一天晚上,回酒店後,喬語晨在客廳叫住了他。

“學謙,我有話對你說。”

唐學謙頓時心跳漏掉一拍:當庭宣判的時刻到了!

從不驚慌的男人此時無措無比:“要……說什麽?……”

喬語晨回房間拿出一份文件,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把手裏的文件放在玻璃桌上推向他面前。

喬語晨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我的答案。”

唐學謙的視線落到那份文件上,頓時心跳停止。

“離婚協議書”。

權利義務,分條列明。這是一份完整的協議書,喬語晨把它翻到了最後一頁,指著落款處:“……唐家的一切我分文不取。你看一下,如果沒有問題,在這裏簽字就可以了。”

她的簽字,已經列在上面。唐學謙沒有擡手接過文件,只是這樣楞楞地看著那份協議書,眼神很僵。

“你……還是決定要走?”

喬語晨點頭,聲音平靜:“學謙,有些事,不是你想挽回就能挽回的,”她指向她的胸口,心臟的位置,“你的道歉,已經來不及了……我這裏,已經不想再冒險了……”

他不相信她的決定,澀著聲音掙紮:“可是你說過,你說我活得很累,你可以讓我不再這麽累的……”他以為這就是她的不舍,他以為她仍然還是心疼他的。

“我等過你,”她忽然擡頭,望向他的眼神哀傷無比:“……學謙,我等過你。不是一天,不是一年,是八年。從我十六歲到現在,整整八年,我努力和你在一起,努力成為你的妻子,是你不要我的……”

那些沒有他回家的日子,她已經不敢再嘗試了。“這趟江南之行,就算是我和你之間劃上句號的記憶,”喬語晨低下頭,聲音低下去:“學謙,我不想和別的女人分享一個你,所以我退出了……”

他明白了。

唐學謙閉上眼睛:她嫌他,已經不完整。

他很想告訴她,他沒有不完整,他的心是幹凈的,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他只讓她一個人進駐了心,以後,他的世界裏也只會有她一個人。

可是終究他什麽都沒有說,他了解她對丈夫的標準,她不是個能把身體和心分開的人。她循規蹈矩,乖巧溫柔,她是幹凈的,她的小世界是單純美麗的,她終究接受不了已經被這個世界染黑的他。

唐學謙擡頭,深深地看她:“我們……回不去了嗎?”

“對不起,”她迎向他的視線,看進他的眼底:“心只有一個,以前給了你,而現在,我已經不想再把它再給你了。”

**** **** ****

唐學謙不再說話。

他說過,無論她對他怎麽樣,他都不會還手。所以現在,他不反抗,不強迫,她要走,他只能放開她的手。

他拿起桌上的黑色鋼筆,視線看向簽字落款處,他知道,只要他簽上三個字,他和她從此便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一點一橫,他寫下‘唐’字,往日的一切在這一刻如電影般在他眼前快速閃過。

——深秋的天空,高遠而蔚藍,有溫暖的風吹進房間,他說他很累,於是她坐在客廳為他一個人彈鋼琴;

——細雨紛紛的露臺,她坐在浴風的陽臺,看晨暮櫻花飛揚飄零,看落日餘輝夕陽西下,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只為等他承諾的一句‘今天我會回家’;

——深夜時分,他躲避和她的共眠,常常一個人在書房忙到淩晨,可是她仍然會在半夜起來,拿走他手邊的黑咖啡,心疼地對他說‘喝咖啡傷胃……’,然後換杯溫熱的牛奶給他。

被他奪走了女人最寶貴的東西,她只是咬牙撐過;被他一次又一次的失約,她也只會為他找理由開脫;她的世界曾經只為他一個人旋轉,她心疼他不懂生活,她心疼他活得如此辛苦,她盡力想成為讓他快樂的唐太太。

這一生,有幾個人可以,給你這樣的感情?

她待他,從始至終都是真心,是他不好,對她一傷再傷。

點、點、點,他一筆一劃簽下‘學’字,心裏忽然抽痛萬分。

他從小受的教育告訴他,愛情不是他人生的主題,因此他永遠和愛情擦肩而過。

她遇見他時,他對她沒有興趣;她喜歡他時,他只當她是過客;她愛上他時,他當她是無須費神的人;最後,她停止愛他時,他卻愛上了她。

愛沒有錯,錯的是他的步調永遠慢半拍。

不是她不給他機會,是這個世界太殘忍。

愛情相忘於江湖,名士傾城又如何?

一撇一捺,‘謙’字的最後兩筆。他明白,只要他寫完這兩筆,他就將徹底失去她。

握著鋼筆的手開始顫抖,可是狡辯反悔不是唐學謙會做的事,他能做的,就是寫完這兩筆。

從此以後,她將屬於哪一個男人?從此以後,她將對著誰微笑?

喬語晨,從此以後,你會被誰牽著手?

你手心的溫度會被誰擁有?

天黑時你會在床頭等著誰?

夜晚時分你會再為誰分神起身?

再游江南時,你是否還會這樣對另一個男人,山水林園間,一笑傾城?這個世界上,你還會再心疼誰?

你身體的秘密只有我知曉,你心裏的痛楚只有我最明白,可是從此以後,我將失去擁抱你的資格。

一滴清冷的眼淚忽然落下,阻斷了唐學謙簽字的最後一個筆畫。

他的眼淚,清澈見底,就像淡煙軟月,斷了最後一道防線,措手不及地暈染了開來。他太怕被拒絕,他是真的害怕她從此轉身,所以他閉上了眼睛,冰涼的眼淚沾染上了長長的睫毛,順著眼睫方向滴落在地上,攤開了一地的悲傷。

當年他太年輕,不懂得如何去愛一個人,把她對他的感情當成理所當然的事;而現在,他終於懂得了怎樣去愛,可是她已經不肯再給他機會了。

唐學謙的聰明才智在這一刻全然無用:當過盡了千帆她卻已經不在身邊,他該怎麽辦。

結局(買一送一送尾聲)

清冷的眼淚滴落在離婚協議書上,黑色鋼筆書寫的字跡漸漸在水痕中劃開。模糊的簽字,濕淋淋的水跡,像是一句來不及說出口的懺悔。

喬語晨幾乎是下一秒就擡起頭,眼裏的震驚無法用語言形容。她知道:唐學謙這個人捉摸不定,為達目的可以千變萬幻無所不能;但她更明白:唐學謙從來不哭。

這個男人永遠都是那麽冷漠清越,似乎除了利益和家人之外再沒有任何事物能挑起他半點興趣。內斂、優雅、含蓄,冷靜。無論是和對手交鋒,還是和朋友間笑語焉焉,他的態度永遠淡然,隱藏了城府,帶一點不太明顯的高傲。

外人總以為他無人能傷,殊不知越難傷害的人一旦受傷才是真正的痛。

喬語晨起身走到他面前,緩緩半跪在他面前,擡手撥開他額前的散發,終於看清了他眼底的表情。

“……你哭了?”

曲曲折折的淚光散在他眼睛裏,像冬日的湖水一樣,清澈得驚人。他的表情長時間停留在一個柔軟的弧度,平靜而悲傷,裏面有無盡的眷戀。

然後,她看見他的嘴唇一張一合,拼成一句破碎的話。

“喬語晨,我喜歡你……”

他緩緩開口說出“喜歡”兩個字,這是他這一輩子唯一說的一次,也許也是最後一次,說出口的瞬間幾乎有流淚的沖動,他明白這以後不會再有機會說這兩個字了,他的喜歡來得太晚,他的感情彌補不了他對她造成的傷害。

唐學謙擡頭,長長的睫毛,漂亮的臉,聲音裏有一生一次的信仰。

“語晨,我喜歡你……喜歡到總是一不小心、就相信和你在一起的永恒……”

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她的,他已經無法計算了。只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會習慣在家裏找尋她的身影,他會習慣抱著她入睡,他會習慣在高強度的工作時想聽她的聲音,他會習慣在外出公事時想念她的笑容。

習慣是愛情的最高級,深入骨髓。這麽多年,她一直站在他身後,如罌粟般一點點滲透進他的身體,她把他慣壞,她讓他離不開她。

時間流轉,物是人非。

現在,就算他得到了全世界,卻已經失去她,又有什麽用。當年他不懂如何去愛一個人,於是現在,她狠起來要他用整個人生來償還。

**** **** ****

喬語晨從來不知道,一個男人哭起來可以如此漂亮。

清澈如水的淺色瞳孔,冰冷的大理石觸感,他給人的感覺就是這樣簡單。夜未央,江對面,楓樹下,清水如許,未必有他半分的清冷。

他臉上沒有淚痕,只是眼裏有曲折的淚光,清澈見底,偶爾掉落下來,聽得見眼淚滴在地上的聲音,脆弱、純凈、驚心動魄。

她從不知道,原來他也可以如此真實。

對人,對事,對感情,唐學謙向來收放自如。懂得在對手睜開眼看清自己的剎那消失,全世界遺失了這個人的氣息。內斂,冷靜,談笑間有湧起的風雲狹路相逢,該出手的時候絕不手軟,如果把人生比作戰場,那麽他最擅長的一件事是:金戈無聲,兵不血刃。喬語晨曾經覺得:沒有人可以看到這個男人的世界全景。

而現在,她終於發現,她終於確信,自己看到了。

一個脆弱的唐學謙,一個褪盡全部偽裝的唐學謙,一個最真實的唐學謙。

怦然心動,她終於微微直起身子,側著臉湊近他,親吻他那色澤偏淡的薄唇。

和他接吻的感覺,如此美好。

她大著膽子擡手環住他的頸項,沿著他弧線優美的唇慢慢游走,柔軟的觸感,是她熟悉的氣息。她微微睜眼,映入眼簾的即是他線條分明的側臉,喬語晨頓時勾唇笑起來。

從此以後,他不再神秘莫測,他是她觸手可碰的存在,他會是她這輩子的家人。

意識到她在對自己做什麽,唐學謙本能地偏頭,薄唇和她的臉在空氣中相擦而過。

“不要同情我。”

她不能這樣對他,她知道現在只要她招一招手,他就會忍不住走過去。

喬語晨這輩子循規蹈矩,乖巧聽話,從來沒有欺負過什麽人,向來只有被欺負的份。沒想到平生第一次欺負的人居然是高高在上神樣般的唐學謙,這還不算,她居然還把他欺負到哭了!喬語晨簡直有種心驚動魄的感覺:天啊地啊,這是怎樣的豐功偉績啊……

欺負他的感覺實在太美妙,喬語晨這只第一次嘗到甜頭的菜鳥一下子收不住手了,坐在他腿上整個人貼上他:“你還沒簽完字呢,繼續簽啊……”

如果是平時的唐學謙,早就應該察覺出喬語晨的笑意,可是我們的唐同學正面臨離婚威脅,身心正經受著巨大的打擊,於是智商也跟著以急速降至歷史最低水平。

唐學謙拿起鋼筆,痛苦無比,想寫完最後一個‘謙’字,喬語晨卻又發話了。她貼在他的唇邊,吐氣如蘭:“你不看下細則條款?我把我名下的喬氏股份讓給你一半怎麽樣?”

唐學謙偏過頭:“……我不要。”他除了她以外什麽都不要。

“可是你那次說過,你和我結婚就是為了利益,”她存心逗他:“不趁這個機會爭取,你以後從我身上就不可能再得到什麽了。”

“我不要!”唐學謙的少爺脾氣終於被她勾起來了,牢牢把她鎖在懷裏:“你再逼我收那些東西小心我——”

喬語晨眨眨眼:“小心你怎麽樣?”

唐學謙:“……”

唐學謙郁悶到內傷,他還真不能對她怎麽樣。

離婚離到這種程度也算是有本事了,只見女方硬逼著男方收下億萬離婚資產,而男方卻死活不要,這要是在古代,喬語晨絕對名列‘休夫榜單’第一名。

**** **** ****

“你在舍不得我,是不是?”喬語晨的態度終於軟化,看著他的眼睛笑開了:“你終於也會舍不得我了……”

“……?”

唐學謙的心情大起大落,雖然他知道女人心,海底針,但像喬語晨這樣從不亂來的性子,唐學謙從來不會把她和‘耍人騙人’等詞聯系起來。

唐學謙不愧是擅長處理意外事故的人,看著喬語晨窩在自己頸窩處一副貪戀他的樣子,頓時豁然開朗、醍醐灌頂。

斂了下心神,唐學謙傾身拿起桌上的離婚協議書,一頁一頁翻過去,終於黑了臉。

這是假的。

看似完整,其實只有前幾頁和最後幾頁裝模作樣,中間的都是白紙,絕對的假冒偽劣產品。

他的一世英名啊!居然就毀在了這種假冒偽劣產品上!

“喬語晨!”

喬語晨埋在他胸口笑:“學謙,你變笨了……”還不是笨一點點……

唐學謙一把掐住喬語晨的腰,掐得她驚叫了起來。

唐先生磨了磨牙:“誰教你的?”

喬語晨很沒有義氣地供出主謀:“……宇辰。”

唐學謙:“……”

好坦白,她坦白得讓唐學謙即使有一肚子火也只能憋死自己……

唐學謙瞇起眼:“他還教了你什麽?”

喬語晨咳了一下,好心地建議:“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不然你會氣死……”

唐學謙:“……”

深吸了一口氣,唐先生不屈不撓向真相靠攏:“你說吧,我保證不生氣。”

喬語晨看著他一臉誓死要知道的表情,吐出答案:“他說你是紙老虎,他說不把你弄哭絕對不能原諒你……”

唐學謙心頭滴血:姓霍的,你還是不是人……

不行,語晨和這種陰人在一起,太危險了。唐學謙很有危機意識,抱緊喬語晨趕緊給她洗腦:“以後你不要聽他的。”

喬語晨為難了:“可是我相信他啊。”

唐先生非常不爽:“你對他的信任度有多高?”

“百分之百。”

唐學謙:“……”

真是個殘酷的答案……

唐學謙閉了下眼睛,試探地問:“那對我呢?”

“……”喬語晨不說話了。

唐學謙非常有覺悟地繼續向組織靠攏:“說吧,我保證不生氣。”

“……”喬語晨還是不說話。

唐學謙開始猜:“百分之八十?”

“……”明顯高了……

“……百分之七十?”

“……”還是高了……

唐學謙漸漸撐不住了:“百分之六十?”

喬語晨:“……百分之五十九……”

唐學謙:“……”

離及格線還差一分……太淒慘了……

喬語晨推他:“你說了你不生氣的……”

“我沒生氣……”唐學謙擠出一個比哭好看不到哪裏去的笑容,抱緊了她:“以後我會努力把我的信任度一分一分加高的。”

恩,起碼要及格!……

**** **** ****

一切都發生在回首的剎那。

原來,幸福的愛情這麼簡單。相守,常相守,直到永遠。

原來,童話是存在的。

原來,如果你真的把生命放進去,這個世界也絕不會虧待你。

俊美的男人環住她纖瘦的腰,把她帶向自己。他低頭,抵住她的額。

“謝謝你。”

謝謝你還肯讓我參與你的人生,謝謝你在茫茫人海中愛上我,謝謝你,讓我原本單調寂寞的世界變得如此絢麗奪目。

喬語晨擡手擦掉他睫毛上沾染上的水光,看清了他眼底的一片深情。他終於不再若即若離,他終於變得有溫度,他終於不再神秘莫測讓她抓不住。終於,他是她一個人的丈夫了。

喬語晨笑起來,笑容晶瑩,形成一種最璀璨的純凈。

“我回來了。”

唐學謙勾唇淺笑,漂亮的臉染上了柔情的痕跡,剎那驚艷。他低頭,吻上她的唇。

“歡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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