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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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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降落在S市機場進入平穩滑行期, 過年期間機艙內人罕見得少。

戚少桐起身從行李架上拿手包,看到後排的任苒從倚靠著晏知時的姿勢上,端坐直了身子。

她面色無礙, 對他們輕聲囑咐了句:“拿好身份證和隨身行李, 別丟東西。”

晏知時主動應了好。

任苒在等待開艙門的期間, 戳了戳晏知時的手臂,眨著眼睛問他:“你要不要吃糖?”

吃糖對於兩人是一句默契的暗語,周圍人員開始走動,晏知時遲疑問道:“在這裏?”

任苒知道他想歪了, 說:“你想到哪裏去了?”

她從口袋裏掏出一枚巧克力攤在眼前, 一板一眼地對他說:“沒有低糖的了,就這一個。”

“我說過新年是要吃糖才能甜的,你忘記了嗎?”

晏知時伸手接過那枚巧克力,然後團住她的手掌, 緊握在了掌心。

汽車一路從機場到市區都暢行無阻, 晏波感謝接機的師傅,下車的時候還塞了一個紅包。

任苒全程無比安靜乖巧,拖著自己的行李箱跟著晏家人進了小區,又上了樓。

屋內的家具都在年前的時候重新換過。戚少桐一直沒空回來,也是第一次看,給任苒安排好房間,就趕緊四處檢查家具家電是否有磕碰磨損。

這間房子買的早,裝修時沒有加裝地暖,屋裏有點冷。

晏知時從外面拿進來一個新的遙控器。

他脫了外套穿著毛衣, 坐在椅子上, 低頭裝好電池,然後按下了開關, 調整暖風模式。

數秒後,空調開始工作,風機發出嗡嗡的聲響。

今天的天氣並不算好,狂風大作,天空無雲地陰著,整個城市都顯得空曠蕭條。

江上船只的帆被吹得飽脹,樓下樹木的枝條劇烈地搖晃。

窗前的任苒,指著目之所及的那座塔,好奇問道:“好近。這邊房價是不是很貴?”

晏知時將遙控器放在桌面上,走到她的身後,坦誠地說:“不知道,當時買的時候還可以。”

燕山的房價和S市不在一個量級,尤其是這套房子地段極好,即便是普通的三室兩廳的民居折算下來,在燕山也足夠換套別墅。

任苒心裏大概算了一下,隨口說:“你們家當時要是買在花園裏,我們就也是鄰居了。”

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以後,她又倏然後悔,回頭看著晏知時波瀾不驚的神色。

她盡量避免在晏知時的面前提起簡喚塵的相關,但是她與簡喚塵的生活重合度實在太高,完全避免也非常困難。

任苒強行轉了話題問:“給你的糖吃了沒有?”

晏知時看著她帶著慌亂的討好,伸手控住她纖瘦的腰,順著任苒下巴仰起的弧度,在唇上落下一吻:“嗯。”

他難得主動,任苒反而吃了一驚,很快又笑起來:“晏知時,你進步了。你會哄女孩子了。”

屋外的戚少桐將全屋家具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正要往任苒屋裏去時,被坐在客廳煮茶的晏波喊住了。

“你也歇一歇,喝口水吧,”晏波拿了一只瓷盞放到桌上添上茶水,“一大早起來,現在不累麽?”

戚少桐:“小苒的客臥我還沒檢查呢。”

晏波勸道:“這大過年的,檢查出什麽又怎樣?不能退換貨心裏白白堵得慌。別惹得小苒不自在了,覺得咱們防備她什麽。”

戚少桐於是只能作罷。

當天的晚上就去了晏波老領導的家裏拜年,順便留了個晚飯,任苒也全程跟在一起,戚少桐對外介紹都說是幹女兒。

既親熱地表明了關系,又省了許多口舌解釋。

飯桌上,大人間都喝了一些酒。

晏波起身添酒的時候,領導說:“你這幾年在K省工作做得很不錯,工作組反饋回來,都說口碑很好。”

“最近聽說,你前任的事落在你手頭上了?那個案子我也知道,要是有困難、不想接,我可以找那邊大領導再說一說。”

晏波道:“都是安排下來的工作,沒什麽想接不想接的。”

“其他也沒什麽,只是嫌疑人公司性質在這裏,做地產開發,所有交易往來都是大額資金,合不合格、違不違法,很難判定。警方那邊提供出交易往來的名單,我們配合核查異常,也不覆雜,主要是工作量大。”

因為保密條款,他說得很簡要,領導也非常理解。

“是。都是些基礎工作,不過帶裏你為難。年前,我跟總行大領導吃飯提起你,他對你很有印象,再過一段時間,工作表現突出,盡快調回來也不是問題。”

這時領導夫人主動插話問道:“少桐現在什麽打算?你這些年在燕山也不錯,回頭晏波調回來了,或者去北城了,又要為難你了。”

戚少桐放下手裏的筷子,落落大方地說:“這種文字類的工作,在哪裏都可以。之前的雜志社,還有S市這邊相關的話劇團最近也都聯系過我。現在也還沒有辦法答覆,後面我就跟著家庭走了。”

領導夫人讚許道:“人有才華,在哪行都能出頭。知時也是我從小看大的了,以後也想跟晏波走這條路?”

話題回到孩子這裏,任苒好奇看了一眼晏知時,他沒有說話,而一旁晏波笑了:“專業選擇上是這樣,後面從業倒還早,看個人意願吧。”

第二天開始,晏波夫婦按照計劃去與找同事朋友走動,晏知時同任苒被放任著自由活動。

任苒從昨天回來以後,心情一直都很不錯,出門換了米白色的長款外套,下身是格子短裙和光腿神器,脖子上圍了一條紅色的羊絨圍巾。

晏知時不想叫她這樣穿,又拗不過她去,最後只能給她在外套裏貼了暖寶寶再出門。

兩人在門口坐地鐵,兩站路就到了附近的大學城。

過年假期校區沒有封閉,只是沒什麽學生了,行人來來往往,游客主要占七八成。

晏知時帶著她,先看過了F大,然後又去了附近的政法大學和外國語大學。

任苒開始還很有興致,後來又覺得沒意思,教學樓圖書館又進不去,只能看學校大門和建築,像兩個傻子。

晏知時提前做過很多功課,可惜碰上一個囫圇吞棗的打卡型游客,於是只能放棄原有計劃,帶她去最有名的沿江路看風景。

他們走過民國風情的街道,身邊駛過紅色的有軌電車,櫥窗裏是精致昂貴的假人模特。

沿江大道上,任苒跟著游客一起花二十塊錢買了一個地瓜,她嘴裏抱怨著這麽貴怎麽不去搶,然後挖了兩勺,踮著腳強行餵給晏知時。

她脖子上紅色的圍巾隱藏了整個城市的喧囂與沸騰,是目之所及最靚麗的一抹顏色。

晏知時一直是一個單調的人,他的衣櫃裏永遠只有黑白灰三種。

但任苒不同,太過低調的色彩於她而言就是沈悶,她喜歡鮮的紅、嫩的粉、亮的黃、淺的藍,還有許許多多,多重多樣。

她那麽年輕好顏色,總是要把自己穿出個性才好。

行至後來,她在江風中挽緊晏知時的手臂,一點點失溫讓她哆哆嗦嗦地打著寒噤。

晏知時拉開拉鏈將任苒整個人包在懷裏,無奈地說: “江邊很冷,跟你說還不信。以後可以不這樣出門了嗎?”

任苒埋在他的肩窩裏取暖,悶吭著什麽狡辯的話都沒有說。

———

過完年返崗之時,堆在桌上又是一堆待處理的文件。

晏波正忙得焦頭爛額,對接的警員又給來一張新的名單:“晏副行長,這些名單上人員的資金往來,麻煩幫忙調一下。”

他問:“這些是有什麽問題?”

“這是王保華出逃之前他們公司大額的一些房屋的銷售,也是他的出逃資金源。”

這份名單裏的人,有可能只是純粹的被挪用了房款的受害者,也可能是通過這種方式提供出逃資金的同案犯。

針對王保華的調查,晏波這段時間已經協助提供過很多數據,再到下一級資金來源和流向的盤查,涉及到的數據就更多。

他也不太確定警方是否已經有了比較明確的調查方向,還是需要從龐大的數據中抽絲剝繭,羅列推演。

他將名單放進抽屜裏,回答道:“我們這邊數據調取完成會盡快回覆您。”

///

任苒回到花園裏,已經是正月初十,期間她一直住在軍屬大院裏。

過年期間,簡喚塵約了她好幾次,都被她找借口推開,一而再再而三,見面的事情被擱置,最後不了了之。

在簡喚塵開學的兩天後,任苒才在晚自習下課後回到別墅裏。

單婷還不知道她今天會回來,早早就回房間休息去了。

任苒晚飯在校沒有吃好,自己煮了個面,埋頭吃到一半時,外面的門鈴在響。

她當下只想著別把單阿姨吵醒才好,急急忙忙地跑去開門。

早應返校的簡喚塵此刻就站在門外,他看著手裏還拿著筷子,一臉尷尬的任苒。

簡喚塵說:“原來你會回來。”

“我以為你打算永遠不理我了。是要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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