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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消氣(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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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消氣(已修)

惡心。

她用這個詞草率地蓋章定論這兩次親吻。

抹殺那些澀口微甘的回憶, 壓抑自制的情感,和所有悉心的付出。

寬大的睡衣罩著他嶙峋的骨,因睡眠不足而蒼白的臉色顯得晏知時此刻格外憔悴。

他的手掌擡起來, 任苒以為他被激怒要做什麽。

下一秒他的手指像捏著小貓後脖子似的, 捏著她的肩。

用了些力氣, 把人帶到自己的面前。

他掀了掀眼皮,問她:“因為惡心,所以親我。這就是你的邏輯?”

任苒神色戒備地盯著他。

晏知時的手又擡起,最終落到她的額頭上, 揉了揉她柔軟的發。

低聲問她:“幼不幼稚?”

“這個世界上, 沒有任何一件事是值得你搭上自己作為報覆的。”

“如果你真的討厭我、惡心我就繼續。不要在別人那裏,用同樣的手段傷害自己。”

任苒覺得他整個人都很荒謬,不該生氣的時候總是生氣,偏偏她這麽過分挑釁, 卻像一個拳頭砸進棉花裏。

沒了回音。

她說:“晏知時, 你這個人真神奇,生氣閾值怎麽能同時那麽高,又那麽低?”

晏知時凝視著她因慍怒而始終無法松懈的眼眉。

“我昨天說過,我以後都不跟你吵。是認真的。”

“失約在先,總是我不對,”他輕聲細語地放低了姿態,“你也消消氣罷。”

///

晏知時換好衣服同她一起下樓時,客廳電視裏正播放著體育新聞。

戚少桐同任國鳴聊天是,看到兩人一起下來, 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

任國鳴咧開嘴, 笑說:“我就說,雖然年紀長了, 本質還是小孩子。當面鬧起來比誰都兇,轉過頭還是一樣好。”

“是,”晏波點頭應和他,“都是從小到大的朋友,有什麽說不開的?別的都是小事情。”

此時已近飯點,任國鳴只是過來道個歉,如今一切和好如初,也不好再給別人添麻煩,便招呼著任苒告辭。

戚少桐從沙發上起身,十分客氣地說:“午飯就留下一起用吧,我們在家都是一樣要吃的。”

任國鳴還有安排,急忙推辭:“明天就收假開課了,我把小苒送回花園裏去,讓她也安安生生地學會兒習,不要天天在外頭瘋瘋癲癲的。”

戚少桐:“那就……”

晏知時在旁打斷說:“不用了叔叔,我帶小苒去換個手機屏,中午在外面吃完,我送她回家。”

戚少桐的臉色瞬間僵住了。

任國鳴被他一提,想起任苒沒有手機也是麻煩,聽晏知時主動要陪行,便說:“這怎麽好意思麻煩你?”

這顯見的不是一句推辭。

晏波看著戚少桐僵硬的表情,無奈只能自己站出來。

“就讓知時陪著去吧。平時總是悶在屋裏讀書,也出門活動活動筋骨。”

——

早上7點,教室剛開門不久,屋內坐著寥寥幾個人。

譚杳戴著耳機,播放著英語聽力做著練習題,中途被人拍了拍肩。

她按下了暫停鍵,摘下耳機回頭,後座的女生興沖沖地摘下書包,同她分享:“猜我昨天遇見誰了?”

譚杳問:“誰?”

“任苒。”

她又要把耳機戴回去,被對方撲過來,一把拽住耳機線:“等一等,我沒講完呢。是大八卦!”

譚杳耐著性子問:“任苒,然後呢?”

“她跟一個男生在電子城逛街,但不是簡喚塵。你猜猜是誰?”

譚杳本身對任苒的事情就興致缺缺,有些無奈地說:“你能不能一次性講完?”

“你真的、就猜一猜,”後座央求道,“很精彩的八卦。”

“是你也知道的人。不過兩人沒什麽交集,很難聯想到一起去的那種。”

譚杳單手撐著額頭,另一只手晃著中性筆,她懶得動腦筋,隨口問:“送花那個?其他我不知道了。”

她這樣不配合,大大降低了八卦本身的趣味性,後座勾引半天沒有吊起譚杳的胃口,無奈自曝,提前解開了謎題:“是晏知時!”

譚杳的手裏晃筆的動作一滯。

譚杳想起那個夕陽陷落的傍晚,任苒緊跟在晏知時的身側,纏著他要請他吃飯,對方冷冷地拒絕,最後將她拋在了身後。

她嘴裏下意識地否決:“不可能。”

後座激動道:“是啊!要不是親眼見到,我也覺得不可能!”

“他們就並肩坐在一個櫃面上,不知道等著什麽,中間兩人也沒怎麽說話。但是後面又是一起走的,所以我猜應該不是湊巧碰上?”

“我還看任苒挑了成對的手機殼,一個粉白的,一個藍色的。不信她一會兒來了你自己看。”

譚杳想了很多種可能,也無法厘清為什麽那天冷冰冰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晏知時,會在一周後陪在了任苒的身邊。

是後座看錯了嗎?畢竟她並不怎麽熟悉他,是可能會看錯的。

又或者是,是任苒沒有放棄?

在被晏知時拒絕後的這段時間裏,一直在嘗試攻克他……?

當任苒到座位,摘下背包,那只隨手扣在桌面上的手機,無疑印證了後座的話。

譚杳看著那只粉白手機殼上圓滾滾的派大星,回頭對上後座的眼神。

她得意地仰了仰下巴,用表情在說:[是不是被我說中了?]

譚杳的內心情緒混亂,後座已經主動向任苒打探。

“任苒,我昨天去電子城貼防窺膜,好像看到你了。”

“嗯?”任苒擰開保溫杯蓋,喝著裏面熱乎乎的水,說:“是,我的屏幕碎了,昨天換屏去了。我沒看見你,你怎麽沒跟我打招呼?”

後座為了試探,有些刻意地說:“我看你不是一個人,好像有朋友在,我想著會不會不方便,就沒有過去。”

譚杳立起書本,努力看著那些方塊字,卻心猿意馬,耳朵清晰地吸納進她們的每一句聊天。

任苒點頭:“對,有朋友陪我一起。”

“那個男生,我看著好眼熟啊。”

任苒沒有那麽繁雜的心思,直接問道:“你認識嗎?是實驗班的晏知時。”

譚杳的心情隨著她的話一下沈入谷底。

而此時八卦成功使後座很難壓制唇邊的微笑。

她咳嗽了一聲:“只是我單方面知道他,談不上認識。感覺他平時比較高冷,學神比普通人還是有距離感的。。”

任苒捧著熱水,眨巴著眼睛:“高冷嗎?沒有吧。他好撩又很好約,你可以去試試的。”

“……”

“你要是想跟他認識,吃吃飯什麽的,我也可以幫你啊。”

任苒沒想到,自己隨口玩笑的兩句話,在聽者的心裏直接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在上課前,起身去飲水機接滿熱水,幾乎在她離開座位的同時,後座連珠炮似的向譚杳發問。

“臥槽,好撩是什麽意思啊?他們倆是不是真的暧昧?那簡喚塵算什麽啊?”

“她跟晏知時是什麽時候認識的?什麽時候撩上的啊?”

“不是。這一個兩個的,任苒也太會了吧?男生都喜歡她這樣的嗎?”

譚杳沈默著,攥緊的書頁出現褶皺,指甲蓋都開始泛白,她最終一句話都答不出來。

連番密集爭吵以後,晏知時低姿態的主動求和,讓兩人顯見得進入了短暫的蜜月時期。

起碼是任苒終於兌現了自己的諾言,與晏知時在學校裏一起吃了午飯。

她拿著筷子挑揀出迷惑性像土豆的姜片,幹淡無味的青菜,又將形狀奇怪的雞肉放到一邊。

晏知時擡眸看著她快要被排幹凈的餐盤,想說什麽又咽了下去。

反倒是任苒不可思議地一邊處理著,一邊問他:“你天天吃這些沒營養,戚阿姨知不知道?怪不得你都那麽瘦。”

戚少桐給的生活費自然是不缺的,但是晏知時又懶得費心去想今天明天要吃什麽,他口腹之欲低下,到點了就隨便糊弄兩口。

他說:“附中的食堂在省內已經是很高的標準了,很多人都這麽吃,沒你說的這麽可憐。”

任苒夾起一塊成團的米飯,放入口中慢吞吞地嚼。

吃完這一口,她看著晏知時的樣子,突然想到什麽,從桌子下面踢了踢他的腳。

“餵,”她的手掌撐著腦袋:“我們班有兩個女生好像對你挺感興趣的,我帶來一起吃飯,會不會生氣?”

晏知時很直接地問:“要拿我做人情嗎?”

任苒被這句噎了下,又心虛地說:“你說過你不會生我的氣。”

“我沒有生氣,”晏知時淡淡道,“我只是告訴你,不要。”

“社交對我來說很麻煩,我沒有心思應酬別人。所以以後不要再提了。”

任苒的校園生活,在簡喚塵那裏也算不上什麽秘密,畢竟兩人實在太親密,她稍有風吹草動,轉過幾個人的口總能知會到他這裏。

晚上回家的時候,簡喚塵在車裏問她:“今天中午沒跟我一起,是去吃食堂了?”

任苒正玩著田漾分享過來的小游戲,手裏操作著各色的小方塊碰撞發出嗶嗶啵啵的聲音,下意識地回答:“對啊。不怎麽好吃,尤其是青菜,不要打那個菜。”

簡喚塵繼續問:“和晏知時一起?”

“嗯。”她點點頭。

他說:“你們倆的關系不是一直不好?”

“沒有不好啊,”任苒心不在焉地說:“你聽誰說我們不好了?”

“是什麽時候好起來的?”

後座一片漆黑,簡喚塵擡眼看著她被屏幕的微光映照的瑩潤的輪廓。

他貌似不經意地問:“那個時候,他說你壞話被撞見。不是說最討厭他,永遠不要見他,都氣得哭了嗎?現在是為什麽好起來了?”

或許是他那刻的語氣太稀松平常,任苒的心思還在游戲上,嘴裏的話沒過腦子地往外吐。

“那都是三四年前的事了,我們都長大了嘛。哪能一直記恨著這個?尤其是家裏住在一起,都很熟的。”

“任苒。”

簡喚塵突然直接喊了她的名字。

他極少這麽連名帶姓地叫她,任苒下意識地後脊一涼,迅速按滅了手機收好,再看向他時,態度就端正了很多。

她看著簡喚塵抿緊的唇線,小心地探問道:“阿簡。你生氣了啊?”

簡喚塵的語氣沒什麽起伏:“元旦回家,也是跟他一起的嗎?”

任苒的眼神飄了一下,避重就輕地回答:“他爸媽約了我爸過去吃飯的。”

“那天發脾氣,摔手機,沒有接到我的電話,跟他有關系嗎?”

“沒有關系啊,”任苒立即語氣篤定道,“不是跟你說過了,是跟我爸吵架摔的?”

“為什麽會問這個呢?”

簡喚塵緊跟著將話說得非常直白。

“因為他之前對你的評價,我對這個人觀感不是很好。所以,突然知道你們現在挺親近的,我很驚訝,也不太喜歡。”

任苒在那刻緊繃的笑意也有點勉強,她說:“不過是一頓午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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