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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氣溫逐漸回升, 街道兩旁的梧桐樹也抽出了嫩芽。

向茉予和霍斯聿回了一趟霍家,飯桌上鄧月白正問向茉予最近流行什麽樣式的春裝。

向茉予回答完後,頓了頓, 和霍斯聿對視了一眼,清咳了一聲。

兩個人顯然比從前有默契,霍斯聿擱下碗筷,語氣淡淡。

“有件事我們想告訴大家。”

霍老爺子微微皺眉, 有了霍恒捅的簍子在先, 對這種意外得知的消息不太待見。

“什麽事?”他沈著臉發問。

霍斯聿:“茉予懷孕了。”

此話一出,飯桌上靜了一瞬, 眾人的臉上都是一片空白,似乎都沒有反應過來。

最後還是霍關城勉強算鎮定,努力按捺住激動的語氣。

“確定嗎?什麽時候的事?”

霍斯聿嗯了一聲,“前不久發現的, 已經兩個多月了。”

霍老爺子已經反應了過來, 臉上也是抑制不住的喜色。

“我啊, 前幾天還在念叨,但是怕你們年輕人多心, 所以一直沒在你們面前再提起過,哈哈哈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我終於可以抱曾孫子了。”

向茉予連忙解釋, “現在還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霍老爺子哈哈大笑, “我知道, 不用這麽緊張,不管是男孩女孩都是我的寶貝曾孫, 這可是我們家第一個誕生的曾孫。”

一桌的人都是喜氣洋洋,就連左菲臉上都帶著笑, 只有霍恒沒怎麽作聲,畢竟他前不久剛失去了一個兒子。

看霍家人確實不會同意她進門,柳珍的態度便變得很快,一拿到巨額賠償就打掉了孩子。

他曾經開口懇求過柳珍,拿到錢後就好好撫養孩子,但是她拒絕了,因為覺得這個孩子出生後會影響她的事業。

鄧月白心細,除了欣喜之外,還不忘關心向茉予的身體。

“剛開始有點難受,現在好多了。”向茉予笑著道,“不過這也說不準,一陣一陣的,只能希望肚子裏的寶寶不要太折騰我。”

鄧月白笑著搭上她的手,“難受的話你給我說,我親自給你煲湯喝。”

左菲笑吟吟道,“弟妹你可有口福了,咱媽的煲湯手藝那可是一絕。”

向茉予也配合地笑了幾聲。

自從嫁入霍家後,她對霍家人的性格也有了了解,平心而論,他們對自己確實很好,鄧月白從沒對她擺過什麽長輩的架子。

霍關城不怎麽管家裏的事,但是對她也是溫和客氣,給足了尊重。

作為妯娌的左菲也是,雖然兩個人相處不深,但是她對自己也是多加照顧。

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飯桌上霍老爺子面色紅潤,容光煥發,精神都利索了不少。

他又問:“孩子的名字決定好了沒?”

“我和斯聿已經想好了,男孩叫霍即柏,女孩叫霍應宜。”

“不錯。”本以為霍老爺子會挑剔一番,沒想到他看上去十分滿意,“你們小兩口也是花了些心思。”

女孩是向茉予取得,男孩是霍斯聿取得,當時本來不怎麽信命的向茉予還花大價錢去拜訪了所謂的大師,但都不怎麽滿意。

最後還是在家裏,看到風吹花動時腦海裏無意間閃過這個字。

希望她的孩子一輩子無憂無慮,諸事順意。

向茉予懷孕這事,向家人比霍家人先知道,當她先告訴向爸向媽時,兩個人都十分震驚,第一反應都是問她什麽時候發現的?幾個月了?孩子健康嗎?

當聽到向茉予說自己當時不知情喝了點香檳時,向爸向媽便暫時收斂了喜色,變得憂心忡忡,一直詢問孩子的檢查情況,當得知目前一切正常時,這才稍微放下了心。

沒想到沒過幾天,又接到了向靳行的電話,對方直奔主題,言簡意賅道:“爸媽都給我說了,為什麽不告訴我?”

向茉予道:“你不是在外面出差嗎?這種事我想當面說。”

聽她這樣回答,向靳行這才沒有多說什麽,只叮囑了她要註意身體,不能光顧著孩子。

“哥,你放心吧。”向茉予道,“我會自己註意的。”

向茉予本來沒有計劃在霍家待多久,但是鄧月白一直在留她下來,盛情難卻,最後她還是答應了下來。

這天鄧月白提起後山的寺廟,聽說那裏已經開發成了旅游景點,現在香火旺盛,上下山都有纜車通行。

聽到她這樣說,向茉予心中微動,霍斯聿像是一下就能看出她心中所想,便提議去寺廟看看。

鄧月白也很讚同,“聽說那裏很靈,正好可以拜拜,而且那裏看日出很漂亮。”

向茉予更想去了,聞言面露喜色,“真的嗎?”

但是霍斯聿卻潑了她冷水,“山上比較冷,你現在身體要緊,日出可以以後再去看。”

向茉予雖然懷著身孕,但是她穿得寬松,再加上月份小、從外表來看根本看不出她懷著身孕。

坐纜車的時候,有一家三口和他們一起,小孩子調皮,一直在亂動,最後被他的爸爸制止。

沒辦法,小女孩雖然安靜了下來,但是眼珠子還是不停亂晃,最後落在向茉予身上。

“姐姐,你好漂亮啊。”脆生生的童聲響起,在這狹小的空間裏各位突兀。

向茉予楞了楞,隨即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謝謝你啊,小朋友。”

女孩的父親母親也有些尷尬,朝他們一笑,主動聊起來。

“你們是大學生吧,來旅游嗎?”

從剛上纜車的時候,他們就註意到了這兩個人,光就外表來說,這兩人就引人註目。

那個有些冷淡的男人的視線一直落在女孩身上,即使纜車輕輕搖晃一下,他也會伸手扶住女孩,像是生怕她摔倒,比他們照顧小孩都還仔細。

“我們不是大學生。”指望霍斯聿開口交談肯定不現實,於是向茉予主動開了口,“我們已經結婚了。”

“結婚了?”兩個人都有些驚訝,提到結婚這個話題,不可避免就要談到那方面去,“那有孩子了嗎?”

向茉予笑著道:“還沒有,不過快了。”

夫婦倆不約而同地看了一眼她的小腹,明白了回來,臉上掛著真誠的笑,嘴上說著恭喜恭喜。

寺廟和上次來有了很大的變化,寺廟裏不只一個小沙彌,向茉予環顧了一下四周,沒找到上次見到的那位。

現在正是午後,寺廟裏的人並不算多,她怕熱,站在樹蔭下看著人來人往,手裏拿著霍斯聿剛給自己買的沙冰。

不過他不允許她多吃,因為她的腸胃不好,怕吃壞肚子。

等了有十多分鐘,向茉予這才被引著走向寺廟後,這裏的香客比較少,一路上都十分僻靜。

推開大堂的沈重木門,老方丈還是端坐在穗邊毯上,面上帶著仁慈的微笑,小沙彌站在他的一旁。

他們的交談不多,在聽到他們來的原因後,便讓小沙彌遞了紅色長條紗給他們,讓他們把心中所願寫上。

其實向茉予一向都是不怎麽信這些東西的,但是看霍斯聿垂下眼,已經開始動筆,這才想了想,在上面落下幾個字。

將紅色系帶掛在樹上後,向茉予看著滿樹的紅色系帶隨風飄動,面對這樣的盛景,也有些震撼。

她問霍斯聿,“你許的什麽願?”

霍斯聿沒有回答,而是搖頭道:“說出來就不靈了。”

向茉予笑:“你還信這個。”

霍斯聿也輕輕地勾了勾唇,“不是相信,而是害怕。”

“你竟然還有害怕的東西。”向茉予覺得稀奇。

霍斯聿看著她,一本正經道:“我害怕的東西其實很多。”

向茉予又問他,“你之前的兩個願望都實現了嗎?”

“嗯。”

“那這是你的第三個願望了,萬一菩薩覺得你太貪心了,不給你視線怎麽辦?”

霍斯聿的嗓音有些沈,語氣堅定,“不會,”

走之前,向茉予還是不死心繼續追問,“你許的願望到底是什麽呀?”

“不能說。”霍斯聿頓了頓,又道:“不過我許的所有願望都和你有關。”

兩個人照例在寺廟裏留宿一晚,睡的地方正是上一次來睡的廂房,而且看得出來沒有其他人入住的痕跡,看得出來寺廟的人特意將這個地方空了出來。

晚飯雖然清淡,但是也合向茉予的胃口,吃過晚飯後,她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不知不覺進入夢鄉。

直到被一陣窸窣聲吵醒,她睜開惺忪的睡眼,看見黑暗中霍斯聿正在穿外套,最後拉鏈往上一拉,朝她的方向走來。

向茉予撐起身子,還沒怎麽睡醒,慢吞吞道:“你要出去嗎?”

“不是我。”霍斯聿拿出圍巾替她圍上,恨不得將她裹得嚴嚴實實,“而是我們。”

向茉予楞楞地看著他,沒有反應過來。

將帽子戴在她頭上,霍斯聿不輕不重地摸了摸她的頭。

“要看日出嗎?”

向茉予一怔,隨即嘴角的笑容逐漸擴大。

此時外面天色依舊黑沈沈的一片,夜幕中繁星閃爍,整座山都還沒醒來。

從上往下俯瞰而去,只能看見一望無垠的雲海。

向茉予往後撐著手,望著夜空,感慨道:“好漂亮的星星。”

誰能霍斯聿只因她隨口的一句話,竟然真的大半夜陪她去看日出。

霍斯聿將她的手揣進自己的衣服兜,問她,“冷嗎?”

向茉予笑瞇瞇道:“不冷呀,你不要那麽緊張,我身體沒有那麽弱。”

霍斯聿眉頭這才舒展開,但最後還是不忘說道,“如果冷的話要給我說。”

“其實一開始和你結婚,我根本沒有考慮太多。”向茉予靠在霍斯聿的肩膀上,玩著他的大手,“當時你對我冷冰冰的,我還以為你不喜歡我。”

“有嗎?”霍斯聿蹙眉回憶了一下,“其實我第一次見面並沒有認出你。”

向茉予想起當時兩個人的婚姻,還有背後兩家長輩的促成,霍斯聿的反應一直淡淡的,像是隨便是誰都可以。

想到這,她忍不住皺緊了眉,“那你遇到其他人,也這樣嗎?”

霍斯聿看著她不高興的笑臉,眼裏掠過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

“如果不是你,我不會結婚。”

天邊逐漸亮了起來,黑色的夜幕逐漸淺淡,像是燃燒了起來,一片連著一片,一輪圓日掙紮著從雲後露出頭來,將雲層都鍍上了一層金邊。

向茉予和霍斯聿都沒說話,只是靜靜地在享受這一刻。

直到向茉予打了個噴嚏,此時的寧靜才被打破。

霍斯聿站起身,朝她伸出手,“回家吧。”

“哪個家?”

霍斯聿嘴角微微上揚,語氣溫柔,“我們自己的家。”

向茉予眉眼彎彎,伸手搭上他的手,然後緊緊地握著他。

“好。”

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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