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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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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留手

李玥嫵止下腳步,偏頭看去。

魏鈐轄見她的目光帶著冷意,忙道:“李娘子莫要誤會。只是本官一時心癢,想同你過兩招。”

心癢是真,想試探李玥嫵深淺也是真。

見李玥嫵頷首,魏鈐轄當即就解了大氅,隨手扔給身邊的小將。

“我擅使雙鐧,李娘子也可挑件順手的兵器。”

李玥嫵掃了眼兵器架,當即就有護衛跑過去替她拿。

“長槍便可。”

護衛有些遲疑。心裏也存著擔憂。

他們只見過李娘子使長刀,也知道她使長刀的威力。魏鈐轄的雙鐧足有一石之重,大力之下,半邊身子都能被打爛。李娘子若還有留手,只怕會受傷。

魏鈐轄從護衛的沈默裏看出不對,勸李玥嫵道:“李娘子不必擔憂,盡全力便是。”

李玥嫵堅持要了長槍。護衛只能挑出一桿,扔給了她。

長槍入手,她隨手崩槍左撥。

刀在她手中,若要使出威力,便是殺人之刀,非見血不可止。若用長刀傷了魏鈐轄,未必能全乎走出軍營。

魏鈐轄雙鐧在手,見李玥嫵擺好架勢,提醒一聲,舉步攻了上去,左擊右擋。

李玥嫵側身,長槍豎立,擋在身前。

兵器相接,各自對對方的能力心中有數。

魏鈐轄能將一雙百斤往上的雙鐧使得稱心應手,可見臂力之強悍。李玥嫵自不能以方才對付校尉的硬碰硬來對他。

思索間,腳下一轉,再度矮身躲閃。

霍翊安只有三腳貓的功夫,唯一擅使的劍還以強身健體為標準。對敵之術,他也只學得皮毛。場上的情形,他看的並不分明。

“白叔,你看他們誰更勝一籌?”

護衛長專註盯著場內的兩人。雙方出招迅速,片刻已過二十招。若說誰更強,此時還看不出。

只,長槍乃遠攻之器,雙鐧近戰更佳。眼下,雙方身形交疊,李娘子只擋不攻,並不能發揮長槍優勢。

他為霍翊安講解的功夫,魏鈐轄和李玥嫵又過十招。

李玥嫵長槍點地,下腰擰身,躲開一鐧。挑槍起身,架住魏鈐轄下劈的左鐧。

魏鈐轄左手施力,全身力氣壓上,逼得長槍寸寸後移,貼近李玥嫵身前。

看他將人壓制,將士們一陣叫好。

魏鈐轄心中卻並不樂觀。

他天生神力,因此被當時還是百夫長的平陽王看中,帶到身邊教習,還為他選了雙鐧做兵器,把力量優勢發揮到極致。

尋常將士接他幾鐧,雙手便被震得難以握住兵器,可交鋒許久,李玥嫵雙臂不見顫抖,抵擋的招式依舊穩當。

李玥嫵左手收力,身形右撤,險而又險的避開了砸下的鐵鐧。

右腳後撤,拉槍,並步壓槍,上步紮槍。

這是她頭回出招。

魏鈐轄右鐧上撩格擋,同時旋身上步劈左鐧。

李玥嫵撤步右撥槍,回首左撥槍。

“當”

“當”

槍尖與雙鐧左右相擊。

見李玥嫵出招,霍翊安激動站起身。

看著看著,他覺出幾分不對。

哪裏不對?

他蹙眉盯著場上不斷交疊,分開的兩道身影。

“氣勢!”

李娘子在殺那些黑衣人時,手中的刀有一往無前的勇,她周身也是逼人的駭然殺氣。可對著魏鈐轄,不管是她手中的槍,還是她自己,都只見鋒芒不見殺意。

“李娘子留手了?”他問護衛長。

護衛長搖頭。

“李娘子只當這是場比試。”

他話落,李玥嫵手中長槍接連突刺,逼得魏鈐轄連連後撤。映著月色的槍尖,快到只見殘影。

耳邊偶爾傳來幾聲槍尖紮地的悶聲。

待再定眸,場上兩人已分開。

魏鈐轄只差一腳,就會踩出圈子。

李玥嫵將長槍扔給武器架旁的護衛,沖魏鈐轄欠身施了一禮,“多謝賜教。”

北風陣陣,卷起殘雪,模糊了視線。

她立在一眾壯漢之中,屈膝垂眸,全無方才比試的淩厲。單薄的身形,叫人擔心隨時會折在寒冷的冬日裏。

可在場眾人又很清楚,她比誰都強。

“哈哈哈!”魏鈐轄也卸了武器,叉腰大笑。笑聲郎朗,不見陰翳,“痛快,實在痛快。”

他知道,李娘子尚未使出全力。

可已然不重要了。

他並非政客,沒那許多心思。在他這裏,誰強誰就是道理。

護衛們面上是與有榮焉的得意,盯著李玥嫵的眼神堪稱灼熱。

場上還有人比試,李玥嫵沒有再看,打過招呼後,先行回了營帳。

魏鈐轄坐得離霍翊安更近了些。

“郎君說他是世子的朋友,不知是哪種朋友。”

霍翊安斟酌著言辭,道:“哥哥雖與李娘子相識,但請她護送我,大抵也是付出了相應的代價。”

魏鈐轄了然。

認識,但不熟。

他看向李玥嫵營帳的方向。

李娘子也才十幾歲就有這樣的本事,定是自幼受高人指點。世子是否又認識她背後的高人呢?

朝中的局勢,在世子寫信請他幫忙護送郎君時,魏鈐轄心中多少也有所猜測。

心知可能會牽扯其中,他依然是答應了。

一是報答平陽王的知遇之恩,二也是對官家行事的不滿——王爺曾多次舍命救當今,回回都在鬼門關走過。前朝被滅,王爺窩居西南,與當年的手下都斷了聯系。如此這般,卻還是遭到猜疑。叫他心中實在意難平。

真到站隊的一日,他做為王爺的舊部,便是投誠官家,只怕也得不了一份看重,恐怕還要受盡揣測。

想通這點,他的選擇就堅定了許多。

世子擁有李玥嫵這樣的幫手,他心中只會高興。

回到營帳,李玥嫵坐在床邊,交疊在身前的雙手止不住的顫抖。

魏鈐轄的力氣太大,她表面輕松應付,雙臂實則已沒了知覺。

若是生死交戰,她自是無需這樣辛苦。可魏鈐轄是潛在的同盟,她要的是對方的信服。殺人之術過於詭譎,在魏鈐轄這樣的武者看來,陰狠有餘信服不足。

她沒有硬扛,也受了不少餘力。沒有傷及內腑,是魏鈐轄收著力的結果。

緩了好半晌,她才起身,換下了被汗濕透又被北風吹幹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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