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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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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崔瑩由連淮帶著出了府門, 只見大街小巷裏車水馬龍,春日遲遲,熱鬧非凡。

二人此時已然喬裝改扮, 換了身份, 她依舊戴著面紗, 而連淮用障眼法改了容貌,瞧上去就與普通百姓無異。

“沒想到淮哥哥也這麽會捉弄人的。”崔瑩走在街上,忍不住打趣道,又想起什麽來, “怪不得當初在鴛鴦樓上, 也把我好好擺了一道呢。”

她如今被連淮寵壞了,只是想一想他要與她作對,便覺得心口發悶,話到此處, 竟有些低落氣悶, 兀自先委屈上了。

連淮見她似有幾分傷心,忙道:“從前是我的不是,以後再不敢這樣了。若瑩瑩生氣,也捉弄我一回吧,許多回也成的。”

崔瑩見他道歉又哄人,心中早早沒了氣,表面上卻拿捏起來,笑道:“淮哥哥這樣聰明,我怎麽敢捉弄回去呢?倘若最後是我又落進套裏, 可沒處訴冤了。”

說話間, 崔瑩的視線在路邊花鋪裏停留了一瞬,見到桌上一個漂亮的手環, 也不知是由什麽花編成的,心中不由地讚嘆。

她正看著,卻見一只白皙修長的手從旁探來,將花環拿起。

她一擡頭,就見連淮垂眸,左手牽起她的手腕,認真小心地將手環為她戴上。皓腕纖細而白晳,被那淡粉的花鐲一襯,更美的叫人移不開眼。

坐在櫃臺上的小女孩不玩手中的花籃了,睜大眼睛直楞楞看著。“這手環戴在姐姐手上真好看!哥哥是在追求仙女姐姐嗎?”

店裏店外的人聞言都笑了起來,好奇地看向這邊。老板娘將女兒抱起,笑道:“小孩子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了,還請貴客不要見怪。”

崔瑩臉上微紅,活動了一下落在花環套中的手腕,隱隱觸碰到柔軟的花瓣,如絲綢般輕盈細膩,想起剛才的話,心中竟然想到:倘若是落進這樣的套裏,也無不可。

連淮已向老板娘將手環買了下來。他們在花店中逛了一回,連淮又買了兩樣為她戴上,越發顯得她人比花嬌,美不勝收,惹得路人頻頻回頭。

他挑的都是上上等的,眨眼間就是幾百靈石,卻渾不在意,仿佛為她花的越多越開心。

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傻哥哥。崔瑩在心裏笑著,越發覺的甜蜜。

“那我也給淮哥哥買一樣吧。”她回身挑揀了放在最前一排的白花胸針,故意道,“這個是店裏最便宜的,我買下來也不心疼。”

連淮見狀笑道:“我的大人哪裏是缺靈石的,我知道這是在敲打我,要我明白自己只配得上這個價錢的,可別恃寵而驕了。”

崔瑩被他這一本正經裝委屈的模樣逗得笑眼彎彎。

“很好很好。”她踮起腳尖,將胸針別在他的衣服上,“悟性真高。”

“你知道這是什麽花嗎?”她又問。

連淮點頭,報出了一個名字。

崔瑩卻搖搖頭說道:“這是金陵的叫法,在我們西州叫春雪蘭,每逢到了開春時節,人們就會把它采下來編成手環或是胸針,戴在身上以防蚊蟲叮咬。”

她收了笑,眸色便不自覺地溫柔,柔聲道:“我瞧淮哥哥走到哪裏都受人喜歡,可見萬物生靈無所不愛,想來蚊蟲必然也喜歡了,就想把這個送你。青蓮居旁又有湖,又有樹林的,你戴上這個,也好解解蚊蟲煩饒。”

她望著別在他胸口的春雪蘭,心中卻有一種不會說出口的念想。

她從小在西州長大,春雪蘭是她見過所有花中最潔白純美的花兒,不染凡塵,像偶入人間的仙子那樣。雖然開得漫山遍野,隨處可見,卻分毫不因為數量之多,而損其半分仙姿,反而更增了幾分神聖感。

她從不覺得能有誰配得上這花兒,如今卻歡喜地親手將它佩戴在另一個人身上了。

連淮見她說得如此細致,知道這是她有意送的,心中頓時驚喜。

他下意識伸手撫上胸針,在即將觸到時,卻又生怕碰壞了連忙縮回,便不自覺地笑了,道:“多謝瑩瑩。”

崔瑩見他正經道謝,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牽著他出去逛。

他們邊走邊瞧,見了許多有趣的小玩意。

崔瑩不似同齡少女喜歡那些泥制或瓷制的娃娃,她覺得它們笑嘻嘻的模樣怪嚇人的,反倒喜歡木雕隼牟一類,站在攤子邊上把玩半晌。倘若有搭成的,她就高興地牽他來讚,若搭不成,她就把半成品往連淮懷裏一丟,反正他總之是有辦法的。

再往前走,便見一處精致的戲樓正處在鬧市中央,前面人來人往,嬉笑怒罵,似一出繁華似錦的人間喜劇。

“就是這裏了。”連淮笑道,牽了她的手進去。

兩人一起上了二樓,選了一處無人可見的靠墻位置坐下,點了壺茶水。

不過多時,店裏的夥計上了茶。崔瑩搶在連淮前面,把茶壺提起,倒了半杯,遞到他面前。

“我這一杯叫做消氣茶,特地倒給淮哥哥的。”她一本正經,若有其事地說道,“你只喝我這杯就是了。”

連淮不由得笑了起來,哪裏不知道她這是在拿他從前的話回給他。

想起鴛鴦樓頂的事,卻仿佛就在昨日。

“好姑娘,當真是我錯了。”連淮柔聲道,“早知今日,當時哪敢和姑娘作對,平白惹姑娘心煩,真是我不好。”“這話我可不敢應,”崔瑩也笑道,將茶往他的面前推了推,“如今我們離得這樣近,我從前又是羞你,又是傷你,我真害怕你要報覆我呢。所以我才叫淮哥哥喝茶,快快忘記我從前做過的事,從此再也記不起來。”

連淮卻道:“叫我不生氣容易,叫我忘記,卻萬萬不能。”

崔瑩就從座上站起來,依著他身旁坐下,雙手摟著他的手臂,撒嬌道:“怎麽不能?不去想可不就忘記了嗎?”

“古人說過的,不思量,自難忘。”連淮笑道,也裝著一本正經逗她。

“我沒聽過這句,”崔瑩輕輕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故意將聲音放得極其嬌柔婉轉,愈發撒嬌起來,“我從小生得可憐,沒讀過幾首詩,我不知道的,淮哥哥也假裝不知道可好?”

連淮面對她原本就狠不起半點心,又哪裏受得住她這樣,連忙道:“好。自然,我也沒聽過這句。”

崔瑩就笑起來,又貼在他耳邊問:“那淮哥哥別想那些事,忘記了好不好?”

她說著,又牽他的袖子鬧他。

連淮一經她撒嬌就承受不住,早就紅了耳根,索性眼睛一閉,放棄抵抗道:“我是怎樣都可以的,你問問我的心答不答應。”

崔瑩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倒在了他懷裏,卻無意間伸手撫在了他胸口,當真感受到了他的心跳——正和她的一樣快。

“我問了,它說它答應的。”她紅著臉,輕輕說道。

“它是如何說的?”連淮問道,又害羞又好笑。

“它說,從婚禮殿堂到鴛鴦樓頂,從青雲密室到紫金閣,它一概都不記得了。只記得一睜眼,我就是被接回連家的救命恩人,它就答應要做我的夫君了。”

連淮的心不由得為之一跳,將她摟緊了些,貼在懷裏,心中多是歡喜,卻也有幾分不能言說的苦澀。

“它既這樣說,我也就這樣信了。”他的聲音貼在她耳畔響起,似乎要纏進她心底,“不過,我只將那些場景和其餘的人事都忘記罷了。”

唯獨不舍忘記她,她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

崔瑩聞言一怔,心中宛如垂柳芽尖蕩過春水般酥軟迷醉,又羞又喜,說不出的情意纏綿。

她仰頭吻他的下巴,手無意識地勾向他的頸後。

她感到他呼吸發緊,一雙清冷深邃的眼眸,與她肅然相對,眼波卻瀲灩不定。她只覺得呼吸停窒,就這麽怔怔地看著他,仿佛要被他勾走了魂。

他忽然移開了視線,手上用力,將她反抱在了懷裏,正對著樓下的戲臺。

“看我做什麽,看劇吧。”

樓下裏正巧開了戲,舞臺上幾個角色跑來跑去,熱熱鬧鬧的。

崔瑩忽然間面對戲臺,見不到他好看的臉龐了,心中不由得失落。

她賭氣仰頭去貼他的鎖骨,卻被他從背後抱住了,反將下巴靠在她的肩上,這下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回頭去看他了。

她忍不住心想淮哥哥好生小氣,讓她多看一眼又如何了?生了一張勾引她的臉,還不準她瞧了?

正埋怨著,她卻忽然想起了什麽,思緒頓時停住。

在連淮的心裏,她眼中看到的他一直是雲少川的臉……

想到這裏,之前一些奇怪的地方都有了解釋,比如他為何常在情濃意濃時,忽然冷淡下來,比如他絕不正面與她有任何親近的動作,卻總喜歡從背後抱她。

原來他表面上清冷不食人間煙火的,暗地裏卻一直都在吃醋啊。

正在這時,樓底下傳來少女悅耳的嗓音亮相,只見穿著藕粉色戲服的少女走了上來,清清脆脆地念起臺詞,鼓掌聲頓時四下裏響起。

這大概就是這一出戲的女主角了。

“我是一朵白百合,幾百年前,我差點在一場山石流裏丟了性命,幸虧有路過的蜀山上仙將我采下,移植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對他一見鐘情,從此拼命吸收日月光華,終於修得人形,想好好報答我的恩人。”

“今日,我便要上蜀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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