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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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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是大人賜了我雙翼◎

趙耀能做出帶人圍了國師府的事,那便是徹底拋卻往日師徒情分,跟國師撕破臉了。

他有料到葉洛會出來,卻沒料到她出來得這樣快,而跟在她前後所有的數十護衛,更是對他赤裸裸的防備。

望著大開的府門和左右魚貫而出的仆從護衛,趙耀下意識後退半步,等回過神,又不免羞窘勃怒。

他清了清嗓子,強行壓下對國師的畏懼。

可再多的話,在對上那張淬滿寒霜的面孔後,也盡被卡在喉嚨裏,有那麽一瞬間,趙耀甚至覺出腿軟。

國師之威嚴,他是切身領會過的,但那麽多年下來,他再怎麽被國師所厭棄,也從來沒有像此刻一般……

趙耀說不出來這是什麽感覺,但他可以肯定,他與國師再也回不去從前了。

……也是,他們老趙家害得國師壞了眼睛,又名譽掃地,只怕國師早就恨毒了他們。

想到這裏,趙耀再沒了唏噓,微微揚頭,正色道:“孤聽聞國師困局,念及國師對孤教導之恩,不忍見國師受困,特來請國師去太子府暫住些時日。”

葉洛:“我要是不呢?”

趙耀輕笑:“大人若是不願,孤自然也不會強求,只是……”他指了指四周數不清的黑甲衛。

葉洛:“如何?”

“孤自然是依著大人的意思,只是百姓對國師府多有猜忌,若哪日有個喪心病狂的,想方設法入了府,能被侍衛抓住還好,萬一摸去大人身邊,就怕不美了。”

葉洛卻笑了:“還有誰能比殿下更喪心病狂?”

此話一出,周圍氣氛乍凝。

趙耀的面色一下子冷了下來,垂在兩側的手更是瞬間攥緊,再出聲,帶了兩分咬牙切齒:“大人這是何意?”

也不知是因為看不見趙耀表情還是如何,葉洛全無畏懼:“字面意思,殿下聰慧,連這都聽不明白吧?”

“放肆!”太子府上的侍從厲呵一聲。

可就在他話音剛落,國師府的人也不甘示弱:“這是哪些人在國師府前犬吠!”

人家都說,打狗還要看主人的。

現下可好,連趙耀都被歸屬到狗這一類。

趙耀氣極反笑:“犬吠……來人呀!給孤把人拿下!”

“我看誰敢!”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太子和國師先後下令,將動的黑甲衛左右為難,全然不知是動手還是不動手。

趙耀原是想威嚇兩句的,可一擡頭,正好瞧見了葉洛眼中一閃而過的茫然,望著那雙蒙上了陰霾的眸子,他不免心軟。

“老師,孤也是為了你好。”他故作深情,“孤只是不忍見老師身陷困局,而孤的太子府,會是老師最好的去處。”

對此,葉洛連冷笑都懶得笑了。

她疲於應付太子,站在這裏同他說話的每分每刻,都只有厭煩,語氣自然也不會多好。

“別做夢了,我哪兒也不去。”

再三被落了面子,趙耀心頭火起:“老師這是打定主意,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這一回,葉洛連答都不答了,顧自對左右仆從吩咐道:“即日起關閉國師府大門,不接待任何來客。”

“尤其是太子殿下,我不想再聽見任何有關太子的事。”

說完,她轉身就要進府。

趙耀終於忍不住了,揚聲呵道:“站住!大人既然分不清好歹,倒不如叫孤替你做了決定。”

“孤就不信,這二百黑甲衛,不能請國師移駕!”

“來人呀,請國師大人移駕太子府!”一聲令下,左右黑甲衛皆有了動作,而一直隱與暗處的暗衛也現了身。

碰撞一觸即發。

就在這時,卻聽遠處一陣淩亂馬蹄聲。

與此同時,另有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大理寺辦案,閑雜人等退避!”

早在包圍國師府的時候,趙耀就叫人肅清了道路。

而他和葉洛在府門僵持那麽久,除去雙方之人,始終沒能有閑雜百姓闖入,便是有經過的朝臣,見到太子儀駕,也默不作聲地繞了路。

本以為那大理寺的人也會識時務的避開,然馬蹄聲越來越近,透過並肩而立的黑甲衛,一個熟悉的身影闖入眼簾。

許正瑛旋身下馬,先後給太子和國師行了禮。

趙耀目光不善:“許大人這是何意?”

“陛下有令,請國師大人入宮一趟。”許正瑛不卑不亢道。

自過了年,許正瑛便轉去了吏部辦差,後來他辦了幾件大案,又因行事頗符皇帝心意,半年裏連升數級。

一直到上上月,他被調去大理寺擔任少卿,衙門清閑時,又會被皇帝喚去伴駕,一時間,頗得皇帝看重。

趙耀怎麽也沒想到,這個當初不被他放在眼裏的翰林編修,有朝一日也會成為他所忌憚的重臣,更是在關鍵時刻,直接壞了他的好事。

趙耀咬著牙:“許大人確定,是父皇傳召國師嗎?”

許正瑛面容冷情:“臣不敢妄言。”

“孤與國師有要事相商,國師一定要進宮嗎?”

“臣只是代傳君令,殿下若是與國師有約,臣可回稟了陛下。”

“你——”趙耀要是真的只是簡單和葉洛說話,當然不怕先一步截人,可只要葉洛進了太子府,無意外是出不來了,再去哪找個國師進宮。

而趙耀能叫黑甲衛圍國師府一次,卻不能圍第二次。

第一次能說是事出有因,難道還能次次事出有因?

百姓對國師府的信任削弱不假,但要是皇室做得太過,難保百姓不會反戈,屆時他們好不容易營造出的態勢,可就全白費了。

一切如葉洛河鳶所查到的,無論是上次的毒,還是這次的流言,皆是出自皇室之手。

上回下毒一事,原是趙耀起了頭,他倒沒想真害國師,無非是想把人迷暈了,在他的太子府囚|禁上一段時日,等把人馴服了,再放回來。

卻不想他安排的人被皇帝的人替換了,一點迷藥也成了劇毒。

至於這次的流言,則是出自趙耀之手。

那日他在國師府前被國師斷了師生關系,他在民間威望很是受到損傷,他與門生商量許久,也唯有叫國師失德,才有可能扭轉他在百姓間的聲望。

再說了,等國師被萬人背棄,他再把人鎖進府裏,豈不是更人不知鬼不覺?

望著許正瑛波瀾無驚的面孔,趙耀雙拳張開又攥緊。

太子太子。

只要皇帝一日在位,他就永遠低人一頭。

礙於皇帝旨意,趙耀只得退步。

他恨恨地瞪了許正瑛一眼,覆重新看向葉洛:“既然父皇召國師入宮,孤自不好阻攔,且待轉日,孤再來拜會。”

說完,他率先轉身,很快上了車駕。

而在他之後,圍在國師府周圍的黑甲衛也陸續返回,跟在太子車駕之後,離開國師府所在地界。

被驅散在遠處的百姓漸漸湊過來,遠遠看國師一眼,回首又議論。

圍困之局一解,國師府的下人可算松了一口氣。

也唯有葉洛還繃著一根弦,請許正瑛過來後,問:“許大人可知陛下召我何事?”

誰料許正瑛搖搖頭:“請大人借一步說話。”

葉洛雖不明白他的目的,可畢竟借他趕走了太子,略一遲疑,還是請他入了府。

好在許正瑛並沒有往府內走的意思,只站在距離門廳不遠的地方,開口說:“陛下並未召見大人,只是臣路過此地,見太子脅迫,無奈之舉。”

“……”葉洛不覺張了張嘴。

別管許正瑛說得多輕松,可事實上,他這已經算是假傳聖旨了,而被他欺騙的,還是當朝太子。

葉洛已經不知是該感激他的援助,還是該擔心被戳破謊言了。

許正瑛稍一拱手,想到國師已經看不見,又說:“大人既已解困,臣當告退。”

說完,他也不等葉洛應聲,又是一行禮,轉身欲退。

直到他將離開國師府的時候,才聽葉洛在後問了一句:“……為什麽?”

許正瑛並未回身,他只是微微揚了揚頭,好半晌才道一聲:“那日大人祝我鯤鵬展翅,臣有幸得陛下賞識,卻不敢忘,是大人賜了我雙翼。”

……

自那日太子帶兵圍了國師府後,他竟真的沒再來找晦氣。

葉洛本以為他是被什麽要事絆住了,不免松口氣,又聽暗一來報,說那日許大人的謊言並沒被拆穿,更是徹底放了心。

哪想她還沒安生兩日,朝上的風口又變了。

太子當朝請旨,請皇帝廢除國師府參政之權,又是羅列國師府這些年裏的失誤,又是以歷朝歷代從沒有女子參政作為例子,論述了整整半個時辰。

隨著太子話落,更有上百太子黨出列:“請陛下廢除國師參政之權。”

便是有那麽少數人覺得不妥,卻耐不住這個提議正好戳在皇帝心窩子上。

皇帝想削弱國師府地位,將國師踢出朝堂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眼下太子等人提出,他再也按耐不住心底的激動,不過一個朝會的時間,便將此事徹底落實。

皇帝不欲落人口舌,還假惺惺地請朝臣投票,只他偏向已經那麽明顯,哪裏還有人敢否決。

當日朝會一結束,宮裏就賜下聖旨,昭告天下——

從此國師府再無參政議政之權。

想當年國師府為了這一實權,拼了幾代人,如今廢除,卻只用了短短半天時間。

廢除了國師府參政議政的權利後,太子尤不滿足,又鼓動手下將矛頭對準西北邊軍。

無論這些人說的多麽天花亂墜,總結起來全是一句話——

北國將軍先有指揮不當之責,又有下落不明之實,朝廷當趁機收歸軍權。

只是畢竟事涉軍權,而西北戰亂未定,皇帝就算有心把軍權收回來,也沒辦法召回主將,無奈,這事只能一拖再拖。

眼見將軍權收歸朝廷的事進行不下去,太子倒也不著急,在他的授意下,朝臣不再將這事擺上朝會了,只隔三差五上個折子,避免皇帝把這事給忘了。

趙耀重新將目光落在國師府上。

這次他沒再自己出面,而是叫手下人出馬,勢要逼國師主動示弱,求他相助。

在國師被廢除參政權後,國師在大都的地位可謂一降再降,早些年還能借著百姓信仰,如今連百姓的擁護都沒了。

葉洛雖早早吩咐了閉門不見客,卻耐不住總有些位高權重得罪不起的,借著亂七八糟的名義,強行闖進來。

有些人是葉洛能應付的,有些她應付不來的,就借不適的名義,換鳶來應付。

不論兩人應對得多艱難,這一波又一波的人,好歹算是糊弄過去了。

而趙耀也註定等不到國師的求援。

今年夏天註定不平靜。

酷夏褪去,轉眼入了涼秋。

國師府內的花草因缺人打理,許多都見了荒蕪之勢,後花園的樹葉更是洋洋灑灑墜了一地,踩在上面吱吱作響。

百姓忙著收割莊稼,終於將註意力從國師府移開。

而西北那邊戰局又有了新的變化,朝上的大臣也沒有閑心找國師麻煩了。

鳶之前安插的探子被拔除了很大一部分,剩下那些都處於外圍,就算能探聽到西北有了變動,也無法得知具體內容。

葉洛又急又慌,日日拉著鳶起卦,時隔兩月,終於見了一只平卦,雖比不得大吉,好歹不是大兇了。

就在葉洛喜極而泣之時,西北的傳令兵再次被帶上朝會。

“報——”

“北國將軍絕境逢生,於十日前重返西北大營,將軍集結西北十二萬兵士,於子夜發兵,奪回西門關等三座城池,斬敵將首級,驅蠻狄後退二十裏!”

捷報一出,滿朝嘩然。

朝上大小官員忙的不行,又是議論西北將軍的歸來,又是讚賞西北大捷,只恨自己只長了一張嘴,沒辦法同時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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