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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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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峙

巨大的撞擊過後汽車警報器的聲音在耳邊回響著。隨著申公豹輕輕的舔舐,周潯方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看著面前被撞得七零八碎的車頭,她的雙腿微微發軟,她才意識到自己居然活了下來。

這時唐娜和苗烏開著車也趕到了,他倆剛才震驚於申公豹以快到模糊的速度從車窗竄出去,便開車跟過來查看,正好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去看車裏的人,還有小區裏!”周潯朝他倆大喊。

車裏的人需要搶救,還有小區中她和“人皮臉”的搏鬥引起了很大騷動。好在唐娜和苗烏一下就領悟了她的意思,車子停下,他倆簡單分配工作,負責善後。

申公豹森白的尖牙還露在外面,他死死盯著車裏陷入暈厥的家夥,能聞出來是妖類的味道。剛才這妖把油門踩死,直直往周潯身上撞,明擺著是不想留活口。

申公豹尖銳的爪子又伸了出來,他盤算著怎麽劃開那家夥的喉嚨和肚皮。

但是旁邊周潯轉頭看向兇手消失的地方,她知道自己必須趕緊去追那兇手,不能讓他跑了! 沒有停下來喘息的餘地,周潯徒手翻墻,跑去追人。

“唔?”申公豹低頭看著周潯從自己手邊溜走。

這人類剛才還被橫沖直撞的大鐵家夥嚇得腿都邁不開,一眨眼的功夫就又活蹦亂跳了。申公豹看了看車裏的妖,又看了看已經跑得沒影了的周潯。

接著申公豹也快速跟上去,輕盈越過墻頭,憑借著空氣裏殘餘的、令人討厭的氣味來尋找兇手逃跑的方向。申公豹能感覺到那家夥速度極快,且在各種犄角旮旯繞來繞去,有意躲避著追蹤者,看來,他不僅是合格的捕食者,也是個機敏的獵物。 最終氣味消失於小區另一端的巷子裏。

以極快的速度奔跑了許久,周潯開始重重呼吸,她看著空蕩蕩的巷子兩端,大腦這才恢覆思考的能力,她心裏面湧起覆雜的情緒。首先是憤怒,自己居然讓他大搖大擺在妖局走了一圈兒且順利逃跑了。然後是悔恨,如果剛才自己不是被怒火沖昏了頭腦,非要殺他、非要追求一擊爆頭,那是不是就能抓住他了?

周潯握緊了拳頭,眼淚一下子湧了上來,但她看到申公豹還在旁邊。她不想當著別人的面落淚,於是趕緊擦掉幾近決堤的淚水。她深吸一口氣快速調整情緒,然後周潯打電話給朱珠,讓她查一下附近的監控。因為能甩掉申公豹而快速消失,光靠跑路是不可能的做到的,也許,有人接應他?

申公豹本來背對著周潯,可他忽然聞到空氣裏有種淡淡的鹹而苦澀的味道。當他轉過身來的時候周潯已經擦去了眼淚,但是他仍然能從她砰然的心跳節奏中察覺出端倪。

憤怒,焦慮,沮喪......

他能嗅聞出很多種情緒,但他低頭看著周潯紅紅的眼尾,就像捧著顆滾燙的栗子,不知該如何下爪。

交代完朱珠,周潯和申公豹又在附近尋找了很久,無果後她回到了剛才發生車禍的地方,看見已經有救護車和醫護人員到了。不過,從破爛轎車上拉下來的妖令周潯吃了一驚。

這妖渾身失血,已經維持不住人形,臉上和脖子上顯露出黑白相間的皮毛。周潯猜測,這是猛鼬幫的人嗎?如果是,那他出現在這裏開車撞自己是巧合嗎?如果不是巧合,那兇手和這群法外狂徒是怎麽合謀在一起去的?

唐娜朝周潯揚了揚手裏屏幕碎掉、沾了血的手機,這是肇事車主的,雖然已經損壞了但是裏面的數據挖一挖還是有的。

周潯沖唐娜點了點頭。她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這一次是杜興旺打過來了。

“孩子的位置確認了,在妖怪黑市的倉庫裏。”

周潯一滯,她忽然能從紛亂鬧劇裏捋清楚關鍵的“線頭”了,她問:“是楊忠嗎?”

楊忠作為死者楊躍的家屬,是那個兇手和猛鼬幫之間唯一的連接點。

杜興旺說:“對,不過現在情況不容樂觀,猛鼬幫那群小蝦米把局裏的人圍起來了。”

周潯也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嘈雜的聲音,看樣子今天這場沖突是在所難免了。

“好,我馬上趕過去。”

掛上電話,沒有多餘時間消化情緒,周潯留下苗烏來繼續收尾,她帶著申公豹和唐娜趕往下一個戰場。

她坐在駕駛位上,死死握住方向盤。雖然不知道今天跑掉的兇手和楊忠、猛鼬幫之間有什麽勾當,但她現在真的很憤怒,正好憋了一肚子火氣沒處撒。

與往日熱鬧非凡的集市不同,今天的妖怪黑市各個商戶都大門緊閉,街道上也空蕩蕩,只有落葉飄過,似乎在醞釀一場巨大風暴。

不過,西面市場路口處的楊氏古董店迎來了開業以來最熱鬧的時刻。妖局緊急事務科的三輛車和十二個人圍聚起來,而一眾猛鼬幫的混混嘍啰把守住門口,兩邊拉開架勢對峙,宛如成山的火藥桶只需要一點兒火星子就能被點燃。

科長牛棠麗嘆了口氣,由於事出緊急局裏面搜查令還沒批下來,所以他們也不好直接闖進去。她把制服外套一脫,壯碩的肌肉使裏面的白襯衫緊繃著,她站在兩軍對壘的最前方。

時代變了,妖局自從換了局長以後他們科室的風格就不再是以前的激進武鬥派了,所以牛棠麗就只好禮貌等待著。但她的耐心在一點一點被耗盡,尤其是看著眼前這群不成氣候又格外囂張的鼬科大傻子們。

想當初妖局剛成立的時候,牛棠麗還是入的原始股,那時候章靜中帶著他們掃黑除惡,面對的可是全盛時期的猛鼬幫。牛棠麗的第一任丈夫就是受不了她高強度的工作和黑幫成員的騷擾、威脅才帶著孩子和她離婚的。

“臭婆娘,你們沒有搜查令就別在這裏浪費哥們兒的時間。”最前面一個黑白寸頭的小夥子跳著腳撒野。

牛棠麗低下頭看著眼前這個還沒她肩膀高的男子,深吸一口氣,在心底默念自己是愛好和平的的牛妖。她說:“瞧你們幾個這樣,成年了嗎?別一會兒打起來還得送你們去兒童醫院。”

此話一出,引得那群小混混們齜牙咧嘴,不停怪叫,現場的氣氛宛如被拉滿的弓弦,緊繃到極點。

這時周潯他們開著車來到了,她下了車看著眼前情況,找到了在後面正暗自低低咆哮的杜興旺。

周潯問:“怎麽回事兒?”

杜興旺說:“還能怎麽回事,局長說了這事兒要和平解決,不要鬧大了,最近正開會呢,什麽人妖和諧之類的,說我們不能破壞內部團結。”

申公豹也聽見了,覺得稀奇極了,他是沒想到幾千年前武德充沛的人和妖現在會是這個樣子。

周潯被煩死了,如果說那孩子現在在楊忠手裏的話,難保他不會狗急跳墻撕票。

那邊一群鼬妖怪叫連連,周潯看著牛棠麗的背影,她知道這位科長的耐心快到盡頭了。想當初她來妖局實習的時候,這位牛女士可是武鬥派中的激進派。只是礙於局長的命令,不然眼前這幾個小嘍啰,還不夠當她一盤下酒的菜。

“要不,咱們想辦法溜進去?得先看看那孩子的情況。”周潯提議道。

杜興旺搖頭,他說那裏圍了那麽多人,眾目睽睽怎麽混進去?

這時巷子口又響起了巨大摩托車的轟隆聲,看來是猛鼬幫又有增援來了。十來個鬼火少年騎著車,雜耍一般炫技,把妖局隊員們齊齊圍住。本來是十二對十八,還算得上旗鼓相當,而現在猛鼬幫的人數大增,氣勢猛地漲了起來。

而且這次緊急事務科出動尋人,根本沒批下來重型武器,這些個隊員基本上帶的都是電擊槍,還是客場作戰,所以妖局更不占優勢了。

不過周潯並沒有慌張,在她的記憶裏更誇張的仗她們都打過。旁邊唐娜開始發抖,周潯一轉頭,本來她以為這初入職場的小姑娘是因為害怕,但仔細一看唐娜眼睛裏閃亮亮的,看來是因為興奮而激動。

申公豹也嗅到了緊張的空氣,這群又黑又白的家夥聞起來很是熟悉,剛才在鐵家夥裏撞人的也是他們的同類。當著他的面謀害他的神使信徒,可真是不禮貌了。

申公豹興奮地一扭頭,問:“怎麽,要大開殺戒嗎?”

雖然周潯很想打一架,找些個妖狠狠揍一頓,但是她的理智告訴自己確保人質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她對眾人說,有什麽辦法能引發騷動,然後讓人混進去呢?

杜興旺看著裏外擠滿了的鼬科妖怪,搖了搖頭。

而周潯卻望著杜興旺,點了點頭。她的意思是,杜興旺的本體如此嬌小,如果有適當的混亂,他很適合渾水摸魚。

“啊,我?”杜興旺感覺自己收到了侮辱,自從他在大家面前現了原形之後,他總感覺自己的男子漢氣概收到了減損。

“那人質……”周潯嘆了口氣,一臉憂愁。

“啊,行吧,煩死了!”杜興旺看了看周圍這些妖怪同事,要麽是熊要麽是牛,都是龐然大物。

周潯又想到什麽,看向申公豹,她說:“就煩請神君大人制造些混亂了。”

一合計,計劃就產生了,周潯看著前面怒氣值快堆滿的牛棠麗,暗示大家趕緊行動起來。

最前方靠近古董店門的位置是最吵鬧的,幾個小鼬科圍著墻一樣高大寬闊的牛棠麗唧唧歪歪。

申公豹一撚決,頓時陰雲積聚、天色變暗,他悄悄擠上前去,假裝跟人理論。然後一陣電閃雷鳴過後,擠來擠去的人中間突然掉下來一顆腦袋。

兩邊的眾人眾妖紛紛驚得後退幾步,閃出了個位置,牛棠麗一低頭,看到申公豹此刻身首分離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最前面那個鼬科妖怪更是後退幾步,他大叫道:“哎?訛人是吧?碰瓷兒是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倒地不起的申公豹身上。周潯蹲下身子,看著嬌小無比的杜興旺擡著小爪子躡手躡腳混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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