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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遲非眼看著周璟走進來。
周璟問他是不是寂寞, 那自然不會了。
爸媽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寧欣，他也學著爸媽的樣子把所有的愛給寧欣，加上很早就離開了家, 現在才說一個人寂寞，也太晚了。
寧遲非從來都不寂寞, 也不知道那是什麽滋味。
他在周璟這個年紀察覺到了自己和他人的不同, 但很快與自己和解。
不懂得寂寞, 是因為在人類看來應該叫做寂寞的那種狀態，是他最正常的生活狀態。
心理學說他這樣的人是精神富足。
好像不是, 他只是從小就讓各種雜事填滿了日程表。
“可我兩天晚上沒見到學長, ”周璟很自然坐在他身旁, 耷拉著眼尾，“我會寂寞啊。”
寧遲非：“白天不是見到了嗎。”
何止是見到了，他們這一組幾乎每天都要完成一次實驗，也就是至少面對面坐著也要超過半個小時，旁邊的管洋還做了筆記。
過程中, 周璟也沒少用暧昧的眼神看他，算是把不用動手的騷擾做到極致了。
“那不一樣。”周璟說著, 手指已經順著他頸環的邊緣摸了大半圈, “我聽說有兩個患者退出實驗了，和邏格斯相處讓他們有了情緒波動，學長也會有嗎？”
與邏格斯接觸越少的人越容易出現的狀況。
之前管洋還問過他。
“我沒事。”寧遲非如實說。
抱住他的周璟莫名發出一聲感嘆：“活著真好啊……”
寧遲非：“你今天來有事嗎。”
“我可不敢空手來。”周璟亮出一張折疊起來的A4紙，“你妹妹的檢查結果出來了哦。”
寧遲非一僵, 摟住他的那只手緊擁了他一下。
明知道周璟這副樣子說明妹妹大概率沒事, 在拿到準確結果前, 寧遲非還是不免心跳加速了。
已經見識過邏格斯的他，只要想到妹妹一生都要和他們打交道就心痛。
寧遲非拿過那張紙, 小心打開。
檢查結果：陰性。
緊張的感覺甚至沒能很快松弛，寧遲非把它放在胸前，閉上了眼。
“啊……”周璟用指尖戳了下他的臉，失望說，“我還以為能看到學長在我面前笑一個呢。”
自然是值得高興的結果，寧遲非又問：“這次結果沒問題，不意味著以後沒問題吧？”
周璟：“我問過舅舅，他說結果是陰性意味著一年之內不會被感染。一年之後可以再做檢測。”
寧遲非想起寧欣說到在訓練營吃過烤熟的蒲公英。
或許是他猜錯了，或許是寧欣運氣好，不管怎麽說，結果雖然意外，卻是他最想要的。
直到這一刻，妹妹躲過一場浩劫的欣喜感才變得真實起來。
被他捏在手裏的報告單，邊緣已經發皺了。
周璟什麽都沒說，只是在旁邊靜靜守著，似乎在等待他的情緒釋放出來。
他的身體被擺正，面對面的姿勢，周璟重新抱住了他，下巴找到最喜歡的地方，他的頸窩。
“別害怕。”周璟摸他的背，“你和妹妹，都不會有事的。”
“我會一直保護你們的。”
寧遲非想起了小時候爺爺在鄉下養的大型犬，鬧騰是真鬧騰，又能在最該安靜的時候安靜下來。
周璟：“學長？怎麽了？”
“沒。”寧遲非淡淡說，“你是第二個說會保護我的人。”
倒不是特意記得，實在是很少聽到，所以每一遍都記得很清楚。
周璟輕柔問：“上一個是誰呀。”
“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寧遲非說，“他已經過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能是今天好消息連連，感慨也變多了。
幾根冰涼的手指摸過他的頭發，周璟歪過頭，嘴唇離他的耳朵近了些，“既然學長知道自己和欣欣的幸福還要依賴我，不考慮平時說點好聽的話籠絡我嗎？”
“……”
可真是記仇啊。
寧遲非知道周璟在說第一次實驗，他說那句紮心話的事。
事後寧遲非還真“反省”過，他算是有求於周璟，理所當然的被動立場。
想這事時，他在浴室從頭到腳淋浴，看著自己的膝蓋。
他就是跪不下去才沒和亞利的公子哥們打成一片，明知道很多事拉下臉皮是捷徑，他卻從沒做到過。寧可選擇一條更困難也更安心的道路。
不過他仍是驚訝自己面對周璟時自然流露的的態度。
欣欣的事他不會馬虎。
他依舊敢懟周璟，是因為他心底認為這樣的行為是安全的，眼前這條小狼狗，不會真的離他而去。
寧遲非心裏有些規劃，起碼在他找到下一個能依靠的邏格斯之前，保證周璟能在。
就算是鬧騰點，偶爾耍流氓，和能帶給他的利益比起來，也是無傷大雅。
終於，他回覆了周璟剛才那個問題。
“你想聽我可以說啊。”寧遲非又說，“不過，我一開始以為欣欣病了，所以希望你能照顧她，而我去向漢斯教授說讓你參與實驗的事。”
周璟皺起眉頭。
“現在是這樣的結果。”寧遲非把報告單拿起來，“是不是等於你賺了。”
“學長你好無情。”周璟點頭，“知道妹妹暫時脫離危險了，我也就沒用了是吧？”
寧遲非把目光瞥向一旁，“沒有。”
“你就是。”周璟把他的下巴扳回來，湊近，“被愛的人總是有恃無恐啊，學長你就算把我當狗，也不能光當成寵物來訓，不當成寵物來寵著吧。”
寧遲非不吃這一套。
“原來你很委屈嗎？”寧遲非相當清醒，“你跟在我身邊那麽久，我沒回應過什麽，可你也從來沒離開過，不是因為你‘滿足’於我們現在的相處模式嗎？”
周璟想說一開始是滿足的。
現在不了。
愛了，欲壑難填，只有身體不夠了。
心也容易好痛好痛了。
可周璟完全不想說，不是為了寧遲非著想，是因為一旦說了，他被拿捏得就更多了。
周璟不意外寧遲非的誤解，他的確是想要什麽就必須很快得到的人。
但掠奪，總是會傷害到對方的。
比如他可以把寧欣醫治到只剩最後一次大功告成，然後拿著弱陽性的報告單，指著寧遲非身後的床鋪提一些過分的要求。
毫不懷疑寧遲非會幹脆地答應。
以前或許會做，可現在喜歡上了，就做不到了。
“學長。”周璟露出小惡魔似的邪惡笑容，“我們做個交易好不好。你只知道實驗室能測試出還在潛伏期的味失癥，可你不知道的是，有的邏格斯可以治愈沒發病的味失癥。”
寧遲非的註意力被牽絆住了。
他很快反應過來，這就意味著只要檢查到位，欣欣就再也不用擔心得病了。
“我給你兩個選擇。”周璟舉起兩根手指，“只要你做到一個，不管將來我在哪裏，我都會無條件幫你治愈她。”
“你說。”寧遲非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周璟：“第一，你主動親我一下。第二，發自內心誇獎我一下。”
“……”
好半天，寧遲非才說：“就這？”
周璟連連點頭。
“你確定要‘賤賣’自己嗎。”寧遲非抱起手臂，“你就只差說‘只要你開口我什麽都做’了。”
“不是賤賣。”周璟垂下眼簾，“這是我在此刻最需要的。”
寧遲非察覺到微妙的語感。
不是想要，是需要。
周璟：“我很好哄的，你做到了，這兩天的事我心裏也不別扭了。”
寧遲非：“？”
什麽這兩天的事，別扭什麽。
周璟忽然兇狠，“選不選？我倒數三秒了哦，3——”
幾乎就是一秒不到發生的事，周璟一開始數數就後悔了，因為他都沒來得及好好享受它的前奏，一個突如其來的吻就落向了他的額頭。
糟糕了，忘了說必須是嘴了。
但那個姿勢很美妙，寧遲非是站著的，兩只手放在他的臉側固定著，那個很輕的吻，蜻蜓點水般落向他，還親到了他額前的發絲。
寧遲非剛拉開距離就看到了周璟紅透的臉。
“……”
竟然還會臉紅。
周璟順勢就撲進他懷裏，臉埋在他胸前，悶聲說：“學長不選誇獎我，是因為想親我嗎？”
寧遲非：“是因為我實在想不出誇獎你的話。”
“……”周璟沈默好半天。
顯然是不高興了，但沒有離開，還無賴地要和他鉆一個被窩。
床邊放置精密儀器，床鋪本身也是實驗用的，搭在了不少功能，因而床板寬闊，完全能容納兩個人。
寧遲非像在家裏一樣背過身，不出意外，周璟湊過來從身後緊實地抱住了他。
每當這個時候，寧遲非都感覺自己像被寄居的蟹。
萬一一輩子就是這樣了……
寧遲非把念頭驅離，他從沒想過生命中會出現能一直陪伴自己的人。
……
同一時刻。
薛浩南跟在袁驍身後上了飛機。
不是區部隊的飛機，也不是袁氏的專用機，是民航的頭等艙。
有兩種可能性，一是這次出行是為私事，二是這次出行不希望暴露身份。
薛浩南低身讓袁驍先行，默默跟在後面。
袁驍朗聲誇他：“大哥身邊的人真懂規矩啊，哈哈。”
薛浩南：“您謬讚了。”
上司讓跟著袁驍，他就跟著了，至於這一趟他要幹什麽，上司還沒有告訴他，只說讓他到了亞利後記得匯報。
薛浩南早就習慣了這種只管做事不知情由的工作狀態，來到袁氏的上將府邸一年，升遷快，但不意味著得到了袁氏的信任。
他的行李箱裏還放著一張照片，是逮捕收藏家那天弄到手的，沒有人知道他私藏了這張照片。
坐上飛機的座位時，薛浩南意外見到了一個人。
那人年近半百但身材壯實，只氣場也能看出身份不一般，向袁驍伸過去的手掌看到厚厚的繭，聲音如雷：“你能來我很榮幸，幾天前我還見到了袁上將。”
“父親也經常提起您。”袁驍一改剛才的爽朗笑意，正色說，“我也早就想去亞利看看了，赫威爾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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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遲非從來都不寂寞, 也不知道那是什麽滋味。
他在周璟這個年紀察覺到了自己和他人的不同, 但很快與自己和解。
不懂得寂寞, 是因為在人類看來應該叫做寂寞的那種狀態，是他最正常的生活狀態。
心理學說他這樣的人是精神富足。
好像不是, 他只是從小就讓各種雜事填滿了日程表。
“可我兩天晚上沒見到學長, ”周璟很自然坐在他身旁, 耷拉著眼尾，“我會寂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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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是見到了，他們這一組幾乎每天都要完成一次實驗，也就是至少面對面坐著也要超過半個小時，旁邊的管洋還做了筆記。
過程中, 周璟也沒少用暧昧的眼神看他，算是把不用動手的騷擾做到極致了。
“那不一樣。”周璟說著, 手指已經順著他頸環的邊緣摸了大半圈, “我聽說有兩個患者退出實驗了，和邏格斯相處讓他們有了情緒波動，學長也會有嗎？”
與邏格斯接觸越少的人越容易出現的狀況。
之前管洋還問過他。
“我沒事。”寧遲非如實說。
抱住他的周璟莫名發出一聲感嘆：“活著真好啊……”
寧遲非：“你今天來有事嗎。”
“我可不敢空手來。”周璟亮出一張折疊起來的A4紙，“你妹妹的檢查結果出來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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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遲非拿過那張紙, 小心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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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張的感覺甚至沒能很快松弛，寧遲非把它放在胸前，閉上了眼。
“啊……”周璟用指尖戳了下他的臉，失望說，“我還以為能看到學長在我面前笑一個呢。”
自然是值得高興的結果，寧遲非又問：“這次結果沒問題，不意味著以後沒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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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這一刻，妹妹躲過一場浩劫的欣喜感才變得真實起來。
被他捏在手裏的報告單，邊緣已經發皺了。
周璟什麽都沒說，只是在旁邊靜靜守著，似乎在等待他的情緒釋放出來。
他的身體被擺正，面對面的姿勢，周璟重新抱住了他，下巴找到最喜歡的地方，他的頸窩。
“別害怕。”周璟摸他的背，“你和妹妹，都不會有事的。”
“我會一直保護你們的。”
寧遲非想起了小時候爺爺在鄉下養的大型犬，鬧騰是真鬧騰，又能在最該安靜的時候安靜下來。
周璟：“學長？怎麽了？”
“沒。”寧遲非淡淡說，“你是第二個說會保護我的人。”
倒不是特意記得，實在是很少聽到，所以每一遍都記得很清楚。
周璟輕柔問：“上一個是誰呀。”
“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寧遲非說，“他已經過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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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這事時，他在浴室從頭到腳淋浴，看著自己的膝蓋。
他就是跪不下去才沒和亞利的公子哥們打成一片，明知道很多事拉下臉皮是捷徑，他卻從沒做到過。寧可選擇一條更困難也更安心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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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聽我可以說啊。”寧遲非又說，“不過，我一開始以為欣欣病了，所以希望你能照顧她，而我去向漢斯教授說讓你參與實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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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這樣的結果。”寧遲非把報告單拿起來，“是不是等於你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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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周璟完全不想說，不是為了寧遲非著想，是因為一旦說了，他被拿捏得就更多了。
周璟不意外寧遲非的誤解，他的確是想要什麽就必須很快得到的人。
但掠奪，總是會傷害到對方的。
比如他可以把寧欣醫治到只剩最後一次大功告成，然後拿著弱陽性的報告單，指著寧遲非身後的床鋪提一些過分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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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周璟露出小惡魔似的邪惡笑容，“我們做個交易好不好。你只知道實驗室能測試出還在潛伏期的味失癥，可你不知道的是，有的邏格斯可以治愈沒發病的味失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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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快反應過來，這就意味著只要檢查到位，欣欣就再也不用擔心得病了。
“我給你兩個選擇。”周璟舉起兩根手指，“只要你做到一個，不管將來我在哪裏，我都會無條件幫你治愈她。”
“你說。”寧遲非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周璟：“第一，你主動親我一下。第二，發自內心誇獎我一下。”
“……”
好半天，寧遲非才說：“就這？”
周璟連連點頭。
“你確定要‘賤賣’自己嗎。”寧遲非抱起手臂，“你就只差說‘只要你開口我什麽都做’了。”
“不是賤賣。”周璟垂下眼簾，“這是我在此刻最需要的。”
寧遲非察覺到微妙的語感。
不是想要，是需要。
周璟：“我很好哄的，你做到了，這兩天的事我心裏也不別扭了。”
寧遲非：“？”
什麽這兩天的事，別扭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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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璟順勢就撲進他懷裏，臉埋在他胸前，悶聲說：“學長不選誇獎我，是因為想親我嗎？”
寧遲非：“是因為我實在想不出誇獎你的話。”
“……”周璟沈默好半天。
顯然是不高興了，但沒有離開，還無賴地要和他鉆一個被窩。
床邊放置精密儀器，床鋪本身也是實驗用的，搭在了不少功能，因而床板寬闊，完全能容納兩個人。
寧遲非像在家裏一樣背過身，不出意外，周璟湊過來從身後緊實地抱住了他。
每當這個時候，寧遲非都感覺自己像被寄居的蟹。
萬一一輩子就是這樣了……
寧遲非把念頭驅離，他從沒想過生命中會出現能一直陪伴自己的人。
……
同一時刻。
薛浩南跟在袁驍身後上了飛機。
不是區部隊的飛機，也不是袁氏的專用機，是民航的頭等艙。
有兩種可能性，一是這次出行是為私事，二是這次出行不希望暴露身份。
薛浩南低身讓袁驍先行，默默跟在後面。
袁驍朗聲誇他：“大哥身邊的人真懂規矩啊，哈哈。”
薛浩南：“您謬讚了。”
上司讓跟著袁驍，他就跟著了，至於這一趟他要幹什麽，上司還沒有告訴他，只說讓他到了亞利後記得匯報。
薛浩南早就習慣了這種只管做事不知情由的工作狀態，來到袁氏的上將府邸一年，升遷快，但不意味著得到了袁氏的信任。
他的行李箱裏還放著一張照片，是逮捕收藏家那天弄到手的，沒有人知道他私藏了這張照片。
坐上飛機的座位時，薛浩南意外見到了一個人。
那人年近半百但身材壯實，只氣場也能看出身份不一般，向袁驍伸過去的手掌看到厚厚的繭，聲音如雷：“你能來我很榮幸，幾天前我還見到了袁上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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