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番外（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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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番外（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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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陰流轉, 季節更替，到了盛夏, 早已過了主治醫師考試的蘇木已經卸下住院總的職務正式被三院聘為主治, 而楊娜則接過了她之前的工作。
最近這一年的時間，楊娜因為離婚的事情性情大變，如今接替了住院總的工作開始忙碌, 倒是又有了幾分從前的樣子。
成為了主治，每周兩次夜班, 蘇木一時還有些不習慣，不過還沒等她適應新的醫生生活，就和秦楚文一起休了年假打算一起回H市一趟。
“這周就走？”剛交完班要去準備手術的譚哲問道。
蘇木點了下頭，“嗯，過段時間秦楚文可能就沒時間了，我也未必會有時間。”
一周前，秦楚文課題組關於抑制動脈粥樣硬化的論文, 正式在美國心臟病學會雜志上發表, 引起了很多業內同仁的關註，八月份有一場關於心臟病方面的交流會, 到時秦楚文是必須要參加的, 並且他現在不僅有教學任務科研任務等工作，臨床上的工作也越來越多，找他看病, 等著他給做手術的患者也越來越多，以後休假的時間只會越來越少。
這次去蘇木老家, 不僅有秦楚文, 秦楚文的父母也需要同往，一行人都是工作相當忙碌的人, 要把時間湊到一起極其不易，如今有了合適的機會，必然是用最快的速度過去，等秦楚文一家正式上門拜訪後，兩人的婚期也就該確定下來了。
“早點回去也好，早點定下來早點結婚，也省得以後連辦婚禮都沒時間。”譚哲看了眼已經沒人的走廊，低聲說道：“課題立項結果快出來了吧？”
蘇木點點頭，“嗯，但是我覺得有點懸。”
不是蘇木自己要說喪氣話，是她這次提交申請本身就不順利，差點在院裏審核那一關就給斃了。
院裏一共兩個名額，在她申請的同時，還有很多大佬也同樣申請了，原本她因為研究方向新穎，院裏很痛快地就想給她名額，哪想到在網上申報要截止的時候，張主任也填寫了申報書，並且研究方向和她的差不多。
那段時間蘇木別提多焦慮了，要不是後來張主任被手底下的學生實名舉報抄襲他人論文，侵占他人研究成果被調查，她可能在第一關就被斃，即使是現在，她其實也沒抱什麽希望。
“懸不懸的還真不好說。”譚哲正說著就見宋原從辦公室出來像是要去手術室。
他看了一眼說道：“你不覺得宋原最近變了嗎？不像以前那樣總端著了。”
蘇木看了一眼，笑了笑說道：“壓在身上的大山倒了，終於能自由地喘氣了，人自然就變了。”
譚哲賊兮兮地靠近蘇木，小聲道：“你說舉報張主任那個研究生，他怎麽那麽大的膽子呢？有沒有什麽人在背後教他？”
“那誰知道了，別人的事少打聽。”她看了看譚哲，“張主任的事不要再提了，人都停職了，還提他幹嗎？”
譚哲探口氣搖搖頭，感慨道：“真是太浮躁了，都說人歲數越大約沈穩，但我看他，好像還沒有以前沈穩。”
蘇木揚了揚眉毛沒說話，說實話，張主任的臨床水平真的很高，但近些年在科研上似乎是到了瓶頸期。身邊的老朋友在科研上的成果越來越多，只有他連續幾年都沒拿出什麽特別好的成績。
他本身也不算是多心胸開闊的人，走了極端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苦了那些因為仰慕他，而報考他的研究生，博士生的學生，遇到這樣的學術垃圾，心中信念崩塌的同時還要受到壓榨，至今沒鬧出人命官司，都已經算是萬幸了。
張主任的事對於三院來說算是一件特大醜聞了，對三院的聲譽影響極大，到現在，院裏都還在為這件事發愁。
當然，這樣的事情不是蘇木這樣一個小醫生能管的事，她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要帶秦楚文回家。
秦智宏因為臨時有手術安排不得不暫緩出行時間，他走不了，楚映嵐自然要在家等他一起，所以下班後趕往車站的人，暫時就秦楚文和蘇木兩個人，而秦智宏夫妻只能等晚他們一天再過去。
去往H市的高鐵上，蘇木靠在秦楚文的肩上昏昏欲睡，秦楚文把她肩上的衣服攏了攏，蘇木擡頭看他，“你不困嗎？要五個多小時呢。”
“我還好，你昨天一夜沒睡，你睡會兒。”說著他就站起來把扶手推上去，“躺下睡一會兒。”
蘇木看了看他的座位，伸手把他拉過來，“你趕緊坐下吧，都站一天了，弄太憔悴小心我爸認不出你。”
秦楚文坐下後就讓她靠在他肩上，笑道：“認不出我難道還認不出你？”
“那可不一定。”蘇木閉著眼睛輕笑道，“這麽長時間沒見，真有可能認不出來。”
“那怎麽辦？咱倆回去？”秦楚文故意問道。
“嘶，當我三歲小孩兒呢，成天逗我。”蘇木坐直身體揉了下肩膀，“認不出咱——”
“廣播尋醫，七號車廂有旅客突發疾病，如果車上……”
秦楚文和蘇木聽到廣播楞了下，下一秒就毫不猶豫地站起了來，這時有列車員從其他車廂過來，說道：“車上有醫務工作者嗎？七號車廂有患者突發疾病……”
秦楚文坐在外側，比蘇木快一步，他大步走到列車員身邊：“我是醫生，前邊帶路。”
蘇木的困倦一掃而空，也趕緊出了座位跟了上去，問道：“患者現在情況怎麽樣？”
見真的有人站出來，列車員心裏激動了一下，一邊帶路一邊說道：“就突然倒地上了，呼吸困難，肢體抽搐。”
兩人跟在列車員身後快速前往患者所在的車廂，而在他們身後，幾十雙眼睛此時都落在了兩人身上。
秦楚文和蘇木在九號車廂，患者在七號車廂，中間還隔著一個八號車廂，廣播響起的時候，這邊的旅客就已經知道有人突發疾病，大家都在擔憂地張望時，突然有人跟在列車員的身後走了過去。
車上旅客在楞怔的同時又感覺到一種從心而發的激動，有人拿出了手機錄像，有人悄悄跟了上去，想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幫忙的地方。
此時七號車廂裏亂哄哄的，大家都不安的張望，出門在外，沒人願意遇到這樣的事。
秦楚文和蘇木剛進到車廂就聽到了哭聲，列車員在前面開路，兩人趕緊過去。
此時過道上躺著一個年輕姑娘，她面色蒼白，大口地喘著氣，兩只手勾成了奇怪的形狀，一看這樣的情形，蘇木和秦楚文心裏就大約有了判斷。
兩人立刻蹲下查看年輕姑娘的情況，秦楚文問道：“叫什麽名字？”
年輕姑娘呼吸急促，哭著說道：“蔣寧。”
秦楚文：“平時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有沒有心臟或者腦神經方面的疾病？”
蔣寧：“沒有。”
患者意識清醒，秦楚文手指搭在她手腕上，眼睛看著手表，蘇木則在一旁跟列車長要了體溫槍，一邊問道：“現在有什麽感覺？”
蔣寧此時還在哭著，蘇木量完體溫，手握上了她的手，說道：“深呼吸，別緊張，慢慢呼吸。”
蔣寧深吸了口氣，說道：“頭暈，心慌，上不來氣，我手也不好使了。”
此時秦楚文移開搭在蔣寧手腕上的手，看向蘇木，“心率110。”
蘇木：“體溫37.5，有點發熱。”
兩人對視一眼，秦楚文看向乘務員，“有幹凈的紙袋嗎？能罩住口鼻就行，或者是幹凈的塑料袋，口罩都行。”
“有”，列車員說完立刻就轉身要去找，這時秦楚文身後的旅客把車上自帶的紙質垃圾袋拿了過來，問道，“這個行嗎？”
秦楚文回頭看了一眼，“行。”
說著他接了過來撕開開口處，然後把紙袋撐開罩住蔣寧的口鼻，溫聲道：“現在深呼吸，慢慢地呼吸。”
蔣寧照做，蘇木則一手握著她的手，一手在列車長拿過來的醫藥箱裏找退燒貼。
“有退燒貼嗎？冰的水如果有，拿來兩瓶也行。”
只要是人不出事，列車長覺得現在就是讓他跳車去給買都行。
他立刻幫著找出了退燒貼，另外又有人去餐車拿涼過的水。
退燒貼貼在額頭上，蘇木看向秦楚文，此時他正在引導著蔣寧呼吸。
幾個呼吸下來，蔣寧的狀況明顯好轉，此時列車員也拿了冰鎮過的礦泉水來。
蘇木拿了兩瓶放到她小腿下，又拿了一個幫她敷著手腕，然後問道：“有沒有感覺好點？”
口鼻上還罩著紙袋的蔣寧擡了一下頭嗯了一聲。
秦楚文拿著紙袋又堅持了一會兒，等她情況穩定才把紙袋拿開，這時旁邊有人忍不住問道：“沒事了？”
“暫時沒事了”，秦楚文說著看向列車長，“下站還有多長時間？”
列車長：“已經聯系了臨時停靠站，還有十五分鐘就能到。”
秦楚文看向蔣寧：“你這是過度換氣綜合癥，不及時治療可能會休克，這站你就下車，去醫院檢查一下。”
秦楚文剛說完，蔣寧就激動地說道：“我不能下車，我還得回家。”
說著她又開始變得激動，說道：“我要回家。”
她的樣子看的周圍的人一楞，立刻就有旅客勸道：“姑娘，你是遇到什麽事兒了？就算天大的事，你也不能不顧自己啊，要不然你回家不也是添亂嗎？”
這話說得直接，但卻是好心，蔣寧就是一直哭也不說話。
蘇木握了握她終於舒展開的手指，說道：“下車坐120去醫院檢查一下，要不了多長時間的。”
蔣寧流著淚搖搖頭，聲音沙啞道，“我爸爸在工地摔下來了，我得盡快回去。”
一句話，讓車廂裏陷入了沈默。
作為醫生，秦楚文和蘇木自然希望患者能以自己為先，但同樣作為子女，如果是他們遇到這樣的情況，也會希望立刻趕到家人身邊。
兩人又勸了勸但蔣寧無動於衷，一時間，蘇木和秦楚文也沒了辦法。
事已至此，蘇木和秦楚文沒辦法再勸，勸了她不僅不會下車，還會情緒更加激動。
這倒是急壞了列車長，一旦剩下的旅途中再出現什麽問題，她是要負責的。
列車長把秦楚文叫到一旁，說道：“你看能不能再勸勸，這要是再出什麽事怎麽辦啊？”
秦楚文回頭看了眼被蘇木扶起來的人，說道：“我沒有強迫患者的權利，如果她執意不下車，那接下來的時間，我們會在這邊守著她。”
秦楚文這邊不願意勸，列車長又去勸蔣寧，奈何小姑娘鐵了心的就是不下車，車上的其他乘客也幫著她說話，最後列車長和列車員無奈離開，而秦楚文和蘇木則和其他人換了位置，陪在蔣寧身邊，時刻觀察她的情況。
過了沒多久，列車長拿了張紙走到秦楚文身邊，問道：“能看下您二位的執業醫師資格證嗎？”
秦楚文和蘇木楞了下，誰休息出門還帶執醫證？
秦楚文神色淡了一分，說道：“不好意思，出門沒帶在身上。”
說著他看向蘇木，“你帶了嗎？”
“沒有”，蘇木看向列車長，“你們不是全程錄像嗎？我們留個電話給你，有問題你打我們電話就行了。”
列車長笑了笑，“我們確實是全程錄像的，請您諒解，那二位既然沒帶醫師證，身份證也是可以的，然後還要麻煩二位寫一下救治情況說明，然後二位任職的醫院，科室，還有二位的聯系電話和醫院的聯系電話，方便這位乘客下車後到其他醫院就診時，那邊與你們聯系。”
這話說得讓人心裏不爽，又挑不出太多的毛病，責任推脫，在任何地方，都是很常見的事情。
秦楚文伸手接過列車長手裏的紙和筆，蘇木看了眼說道：“你寫吧，一會兒我簽個字就行了。”
這時手裏拿著紙袋呼吸的蔣寧神色懨懨地看向列車長，“救人還要被索要這些東西？那以後誰還救人？”
列車長臉上的笑容不變，說道：“我也沒辦法，我們有規定。”
規定倆字一說出來，頓時讓人無法再對他說什麽，他也不過是個打工的而已。
秦楚文低頭寫著診斷，結束後在落款處寫上了自己的名字，電話，執業地點以及科室，寫完又把蘇木的信息也寫了上去，然後才把筆給她讓她簽字。
蘇木唰唰兩下簽完了字，列車長一臉笑意地接過救治情況說明書，在看到兩人個人信息時，驚訝道：“B市三院的醫生啊，這厲害了。”
秦楚文沒什麽表情，蘇木笑了笑也沒說話，列車長又看向蔣寧，“小姑娘今天也算運氣好，遇到咱B市來的醫生，還一個是心外科的，一個是麻醉科的。”
蘇木小小翻了個白眼，蔣寧也沒給什麽回應，等列車長走了以後，蔣寧問道：“我不太明白你們說的那個換氣綜合癥。”
蘇木解釋道：“過度換氣綜合征就是你吸氣和呼氣，超出了正常範圍造成的疾病。人在焦慮或者情緒激動的時候，呼吸的次數和幅度增加，導致體內的二氧化碳排出過多，血液PH值增高，發病的時候就會出現呼吸加快，呼吸性堿中毒的情況，同時也會出現你剛剛的那種頭暈，心慌，四肢麻木抽搐的現象。”
蔣寧還是頭一次聽說呼吸也能得病的，秦楚文也說道：“這種情況平時生活中吵架也可能會遇到，遇到了，就找個剛剛那個紙袋那類的東西擋住口鼻，把呼出來的氣體再吸回去，呼吸的過程頻率一定要慢。”
蔣寧點點頭，她垂眸想了很久，才問道：“你們是醫生，可以告訴我，從工地摔下來，嚴重嗎？”
說著她就又有眼淚落了下來，秦楚文和蘇木沈默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在不清楚情況時，他們不敢下任何一個定論。
到了H市，蘇木和秦楚文兩個和蔣寧一起下車，一直到她坐上了救護車，兩人才回去拿東西出站。
而在街站口，蘇衛東正仰著脖子望眼欲穿。
蘇木先看到了蘇衛東，她頓時熱情地揮了揮手，“老蘇同志！”
蘇衛東此時已經看到了兩個人，他隔著距離看了看閨女的小臉兒，心裏暗道：“瘦了。”
這樣想著，他就迎了上去，然後在蘇木笑著正要說話的時候，蘇衛東看著秦楚文欣喜地說道：“小秦吶，可把你盼來了。”
蘇木：“……”這是親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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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姐妹們，沒幾章了，下周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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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這一年的時間，楊娜因為離婚的事情性情大變，如今接替了住院總的工作開始忙碌, 倒是又有了幾分從前的樣子。
成為了主治，每周兩次夜班, 蘇木一時還有些不習慣，不過還沒等她適應新的醫生生活，就和秦楚文一起休了年假打算一起回H市一趟。
“這周就走？”剛交完班要去準備手術的譚哲問道。
蘇木點了下頭，“嗯，過段時間秦楚文可能就沒時間了，我也未必會有時間。”
一周前，秦楚文課題組關於抑制動脈粥樣硬化的論文, 正式在美國心臟病學會雜志上發表, 引起了很多業內同仁的關註，八月份有一場關於心臟病方面的交流會, 到時秦楚文是必須要參加的, 並且他現在不僅有教學任務科研任務等工作，臨床上的工作也越來越多，找他看病, 等著他給做手術的患者也越來越多，以後休假的時間只會越來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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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點回去也好，早點定下來早點結婚，也省得以後連辦婚禮都沒時間。”譚哲看了眼已經沒人的走廊，低聲說道：“課題立項結果快出來了吧？”
蘇木點點頭，“嗯，但是我覺得有點懸。”
不是蘇木自己要說喪氣話，是她這次提交申請本身就不順利，差點在院裏審核那一關就給斃了。
院裏一共兩個名額，在她申請的同時，還有很多大佬也同樣申請了，原本她因為研究方向新穎，院裏很痛快地就想給她名額，哪想到在網上申報要截止的時候，張主任也填寫了申報書，並且研究方向和她的差不多。
那段時間蘇木別提多焦慮了，要不是後來張主任被手底下的學生實名舉報抄襲他人論文，侵占他人研究成果被調查，她可能在第一關就被斃，即使是現在，她其實也沒抱什麽希望。
“懸不懸的還真不好說。”譚哲正說著就見宋原從辦公室出來像是要去手術室。
他看了一眼說道：“你不覺得宋原最近變了嗎？不像以前那樣總端著了。”
蘇木看了一眼，笑了笑說道：“壓在身上的大山倒了，終於能自由地喘氣了，人自然就變了。”
譚哲賊兮兮地靠近蘇木，小聲道：“你說舉報張主任那個研究生，他怎麽那麽大的膽子呢？有沒有什麽人在背後教他？”
“那誰知道了，別人的事少打聽。”她看了看譚哲，“張主任的事不要再提了，人都停職了，還提他幹嗎？”
譚哲探口氣搖搖頭，感慨道：“真是太浮躁了，都說人歲數越大約沈穩，但我看他，好像還沒有以前沈穩。”
蘇木揚了揚眉毛沒說話，說實話，張主任的臨床水平真的很高，但近些年在科研上似乎是到了瓶頸期。身邊的老朋友在科研上的成果越來越多，只有他連續幾年都沒拿出什麽特別好的成績。
他本身也不算是多心胸開闊的人，走了極端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苦了那些因為仰慕他，而報考他的研究生，博士生的學生，遇到這樣的學術垃圾，心中信念崩塌的同時還要受到壓榨，至今沒鬧出人命官司，都已經算是萬幸了。
張主任的事對於三院來說算是一件特大醜聞了，對三院的聲譽影響極大，到現在，院裏都還在為這件事發愁。
當然，這樣的事情不是蘇木這樣一個小醫生能管的事，她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要帶秦楚文回家。
秦智宏因為臨時有手術安排不得不暫緩出行時間，他走不了，楚映嵐自然要在家等他一起，所以下班後趕往車站的人，暫時就秦楚文和蘇木兩個人，而秦智宏夫妻只能等晚他們一天再過去。
去往H市的高鐵上，蘇木靠在秦楚文的肩上昏昏欲睡，秦楚文把她肩上的衣服攏了攏，蘇木擡頭看他，“你不困嗎？要五個多小時呢。”
“我還好，你昨天一夜沒睡，你睡會兒。”說著他就站起來把扶手推上去，“躺下睡一會兒。”
蘇木看了看他的座位，伸手把他拉過來，“你趕緊坐下吧，都站一天了，弄太憔悴小心我爸認不出你。”
秦楚文坐下後就讓她靠在他肩上，笑道：“認不出我難道還認不出你？”
“那可不一定。”蘇木閉著眼睛輕笑道，“這麽長時間沒見，真有可能認不出來。”
“那怎麽辦？咱倆回去？”秦楚文故意問道。
“嘶，當我三歲小孩兒呢，成天逗我。”蘇木坐直身體揉了下肩膀，“認不出咱——”
“廣播尋醫，七號車廂有旅客突發疾病，如果車上……”
秦楚文和蘇木聽到廣播楞了下，下一秒就毫不猶豫地站起了來，這時有列車員從其他車廂過來，說道：“車上有醫務工作者嗎？七號車廂有患者突發疾病……”
秦楚文坐在外側，比蘇木快一步，他大步走到列車員身邊：“我是醫生，前邊帶路。”
蘇木的困倦一掃而空，也趕緊出了座位跟了上去，問道：“患者現在情況怎麽樣？”
見真的有人站出來，列車員心裏激動了一下，一邊帶路一邊說道：“就突然倒地上了，呼吸困難，肢體抽搐。”
兩人跟在列車員身後快速前往患者所在的車廂，而在他們身後，幾十雙眼睛此時都落在了兩人身上。
秦楚文和蘇木在九號車廂，患者在七號車廂，中間還隔著一個八號車廂，廣播響起的時候，這邊的旅客就已經知道有人突發疾病，大家都在擔憂地張望時，突然有人跟在列車員的身後走了過去。
車上旅客在楞怔的同時又感覺到一種從心而發的激動，有人拿出了手機錄像，有人悄悄跟了上去，想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幫忙的地方。
此時七號車廂裏亂哄哄的，大家都不安的張望，出門在外，沒人願意遇到這樣的事。
秦楚文和蘇木剛進到車廂就聽到了哭聲，列車員在前面開路，兩人趕緊過去。
此時過道上躺著一個年輕姑娘，她面色蒼白，大口地喘著氣，兩只手勾成了奇怪的形狀，一看這樣的情形，蘇木和秦楚文心裏就大約有了判斷。
兩人立刻蹲下查看年輕姑娘的情況，秦楚文問道：“叫什麽名字？”
年輕姑娘呼吸急促，哭著說道：“蔣寧。”
秦楚文：“平時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有沒有心臟或者腦神經方面的疾病？”
蔣寧：“沒有。”
患者意識清醒，秦楚文手指搭在她手腕上，眼睛看著手表，蘇木則在一旁跟列車長要了體溫槍，一邊問道：“現在有什麽感覺？”
蔣寧此時還在哭著，蘇木量完體溫，手握上了她的手，說道：“深呼吸，別緊張，慢慢呼吸。”
蔣寧深吸了口氣，說道：“頭暈，心慌，上不來氣，我手也不好使了。”
此時秦楚文移開搭在蔣寧手腕上的手，看向蘇木，“心率110。”
蘇木：“體溫37.5，有點發熱。”
兩人對視一眼，秦楚文看向乘務員，“有幹凈的紙袋嗎？能罩住口鼻就行，或者是幹凈的塑料袋，口罩都行。”
“有”，列車員說完立刻就轉身要去找，這時秦楚文身後的旅客把車上自帶的紙質垃圾袋拿了過來，問道，“這個行嗎？”
秦楚文回頭看了一眼，“行。”
說著他接了過來撕開開口處，然後把紙袋撐開罩住蔣寧的口鼻，溫聲道：“現在深呼吸，慢慢地呼吸。”
蔣寧照做，蘇木則一手握著她的手，一手在列車長拿過來的醫藥箱裏找退燒貼。
“有退燒貼嗎？冰的水如果有，拿來兩瓶也行。”
只要是人不出事，列車長覺得現在就是讓他跳車去給買都行。
他立刻幫著找出了退燒貼，另外又有人去餐車拿涼過的水。
退燒貼貼在額頭上，蘇木看向秦楚文，此時他正在引導著蔣寧呼吸。
幾個呼吸下來，蔣寧的狀況明顯好轉，此時列車員也拿了冰鎮過的礦泉水來。
蘇木拿了兩瓶放到她小腿下，又拿了一個幫她敷著手腕，然後問道：“有沒有感覺好點？”
口鼻上還罩著紙袋的蔣寧擡了一下頭嗯了一聲。
秦楚文拿著紙袋又堅持了一會兒，等她情況穩定才把紙袋拿開，這時旁邊有人忍不住問道：“沒事了？”
“暫時沒事了”，秦楚文說著看向列車長，“下站還有多長時間？”
列車長：“已經聯系了臨時停靠站，還有十五分鐘就能到。”
秦楚文看向蔣寧：“你這是過度換氣綜合癥，不及時治療可能會休克，這站你就下車，去醫院檢查一下。”
秦楚文剛說完，蔣寧就激動地說道：“我不能下車，我還得回家。”
說著她又開始變得激動，說道：“我要回家。”
她的樣子看的周圍的人一楞，立刻就有旅客勸道：“姑娘，你是遇到什麽事兒了？就算天大的事，你也不能不顧自己啊，要不然你回家不也是添亂嗎？”
這話說得直接，但卻是好心，蔣寧就是一直哭也不說話。
蘇木握了握她終於舒展開的手指，說道：“下車坐120去醫院檢查一下，要不了多長時間的。”
蔣寧流著淚搖搖頭，聲音沙啞道，“我爸爸在工地摔下來了，我得盡快回去。”
一句話，讓車廂裏陷入了沈默。
作為醫生，秦楚文和蘇木自然希望患者能以自己為先，但同樣作為子女，如果是他們遇到這樣的情況，也會希望立刻趕到家人身邊。
兩人又勸了勸但蔣寧無動於衷，一時間，蘇木和秦楚文也沒了辦法。
事已至此，蘇木和秦楚文沒辦法再勸，勸了她不僅不會下車，還會情緒更加激動。
這倒是急壞了列車長，一旦剩下的旅途中再出現什麽問題，她是要負責的。
列車長把秦楚文叫到一旁，說道：“你看能不能再勸勸，這要是再出什麽事怎麽辦啊？”
秦楚文回頭看了眼被蘇木扶起來的人，說道：“我沒有強迫患者的權利，如果她執意不下車，那接下來的時間，我們會在這邊守著她。”
秦楚文這邊不願意勸，列車長又去勸蔣寧，奈何小姑娘鐵了心的就是不下車，車上的其他乘客也幫著她說話，最後列車長和列車員無奈離開，而秦楚文和蘇木則和其他人換了位置，陪在蔣寧身邊，時刻觀察她的情況。
過了沒多久，列車長拿了張紙走到秦楚文身邊，問道：“能看下您二位的執業醫師資格證嗎？”
秦楚文和蘇木楞了下，誰休息出門還帶執醫證？
秦楚文神色淡了一分，說道：“不好意思，出門沒帶在身上。”
說著他看向蘇木，“你帶了嗎？”
“沒有”，蘇木看向列車長，“你們不是全程錄像嗎？我們留個電話給你，有問題你打我們電話就行了。”
列車長笑了笑，“我們確實是全程錄像的，請您諒解，那二位既然沒帶醫師證，身份證也是可以的，然後還要麻煩二位寫一下救治情況說明，然後二位任職的醫院，科室，還有二位的聯系電話和醫院的聯系電話，方便這位乘客下車後到其他醫院就診時，那邊與你們聯系。”
這話說得讓人心裏不爽，又挑不出太多的毛病，責任推脫，在任何地方，都是很常見的事情。
秦楚文伸手接過列車長手裏的紙和筆，蘇木看了眼說道：“你寫吧，一會兒我簽個字就行了。”
這時手裏拿著紙袋呼吸的蔣寧神色懨懨地看向列車長，“救人還要被索要這些東西？那以後誰還救人？”
列車長臉上的笑容不變，說道：“我也沒辦法，我們有規定。”
規定倆字一說出來，頓時讓人無法再對他說什麽，他也不過是個打工的而已。
秦楚文低頭寫著診斷，結束後在落款處寫上了自己的名字，電話，執業地點以及科室，寫完又把蘇木的信息也寫了上去，然後才把筆給她讓她簽字。
蘇木唰唰兩下簽完了字，列車長一臉笑意地接過救治情況說明書，在看到兩人個人信息時，驚訝道：“B市三院的醫生啊，這厲害了。”
秦楚文沒什麽表情，蘇木笑了笑也沒說話，列車長又看向蔣寧，“小姑娘今天也算運氣好，遇到咱B市來的醫生，還一個是心外科的，一個是麻醉科的。”
蘇木小小翻了個白眼，蔣寧也沒給什麽回應，等列車長走了以後，蔣寧問道：“我不太明白你們說的那個換氣綜合癥。”
蘇木解釋道：“過度換氣綜合征就是你吸氣和呼氣，超出了正常範圍造成的疾病。人在焦慮或者情緒激動的時候，呼吸的次數和幅度增加，導致體內的二氧化碳排出過多，血液PH值增高，發病的時候就會出現呼吸加快，呼吸性堿中毒的情況，同時也會出現你剛剛的那種頭暈，心慌，四肢麻木抽搐的現象。”
蔣寧還是頭一次聽說呼吸也能得病的，秦楚文也說道：“這種情況平時生活中吵架也可能會遇到，遇到了，就找個剛剛那個紙袋那類的東西擋住口鼻，把呼出來的氣體再吸回去，呼吸的過程頻率一定要慢。”
蔣寧點點頭，她垂眸想了很久，才問道：“你們是醫生，可以告訴我，從工地摔下來，嚴重嗎？”
說著她就又有眼淚落了下來，秦楚文和蘇木沈默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在不清楚情況時，他們不敢下任何一個定論。
到了H市，蘇木和秦楚文兩個和蔣寧一起下車，一直到她坐上了救護車，兩人才回去拿東西出站。
而在街站口，蘇衛東正仰著脖子望眼欲穿。
蘇木先看到了蘇衛東，她頓時熱情地揮了揮手，“老蘇同志！”
蘇衛東此時已經看到了兩個人，他隔著距離看了看閨女的小臉兒，心裏暗道：“瘦了。”
這樣想著，他就迎了上去，然後在蘇木笑著正要說話的時候，蘇衛東看著秦楚文欣喜地說道：“小秦吶，可把你盼來了。”
蘇木：“……”這是親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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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姐妹們，沒幾章了，下周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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