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屎殼郎推糞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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屎殼郎推糞球

走出包廂,應循聲覺得空氣都清新了不少。她在這園子裏逛了一圈,那股新鮮勁兒就過去了。她找了個地方坐著,開始玩手機。

“美女,怎麽一個人在這?”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搭訕。

“你看錯了,其實是一只鬼在這。”她頭也不擡地回道。

“噗,我老遠看到你,就覺得你一定又漂亮又有趣。”

“夜盲癥挺常見的,多補充點維生素A。”

“你擡起頭來,讓我驗證一下我的結論。”

“你找別人驗證吧,我得回去擦桌子了。”她起身離開。

“別急著走啊。”他伸手扯她的胳膊。

“別動手動腳的。”她狠狠甩了一下,隨後瞪了那人一眼。

“脾氣這麽大?誰家的?我沒見過你。”他翹著嘴角說,一副欺男霸女的頑劣公子哥做派。

“你是人臉識別數據集啊?誰都見過。別再跟著我,不然我報警了。”

“你報吧,看他們敢不敢抓我。你這款的,我還沒有玩過。”他盯著她的腿說:“這麽長的腿,夾起來應該很爽。”

應循聲先是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邊走邊問他:“你能給我多少錢?”

“錢,爺多的是,只要你讓我爽。”他跟上她。

應循聲站定,趁他不備一把推進了人工湖中,說:“我現在就讓你爽。可惜這裏水太淺了,淹不死你。”

“你知道我是誰嗎!”他撲騰著要上岸。

“我管你是誰。我有精神病,殺人都不用償命,你要試試嗎?”

她拿出手機連拍了好幾張照,繼續說道:“你現在回去,還能說是自己喝多了不小心掉進去的。鬧大了被人知道是騷擾到女瘋子被推進去的,以後還混不混了?”

“我記住你的樣子了。別讓我查到你是誰,這事兒沒完!”

“你是得記住,一會兒我還準備變鬼爬你床上去掐死你呢,省得再自我介紹了。”

說完這句話,她覺得自己可以去嘗試一下脫口秀,畢竟已經熟練地掌握了callback這項技能。

……

應循聲走回了包廂門口,給許觀昨發消息:“你能出來上個廁所嗎?”

“你給我撥個電話。”他回道。

等他出來後,她把他拉遠了點,說:“你放我出去玩,這下真闖禍了,來找你自首。還有,你好臭,洗澡前都不許碰我。”

許觀昨聽到一半,就緊張地上下看了看,發現她完好無損,問道:“闖什麽禍了?”

她把照片拿給他看,說:“他調戲我,被我推水裏去了。他說他很有錢,很麻煩嗎?不行我去東南亞避避難吧,熱帶水果我還蠻愛吃的。歐洲就算了,飯太難吃了。”

許觀昨在臉的地方放大了一下,說:“不麻煩,推得好。”

“你怎麽誰都認識?記憶力真好。我現在覺得有點無法無天了,其實推下去我才知道水不深。要是太深了,他不會游泳,我還得親自下去撈人。”

“嗯,有點小過節。你幫我報仇了,謝謝你。你就是可以無法無天,有我在。你太善良了,我只會送他快點沈底。”

“這麽湊巧?你不是騙我的吧?我現在不太清醒,看不出你有沒有騙人。”

“沒騙你。有哪裏不舒服嗎?我現在帶你回家。”

“不舒服沒有,就是有點暈。幹完壞事有點興奮,激素亂七八糟的,跟喝醉了一樣。哦,我還幹了件壞事。我給你造謠了,說你不戴套。”

“還好你聲音不大,不然我得捂你嘴了。我太臭了,你會生氣的。”

“你不生氣嗎?圍著你的小妹妹可能就要變少了。”

“你知道真相就夠了,我只要你。”

“你和那人有什麽過節?我現在思維有點跳躍,說話沒什麽邏輯,你忍忍吧。”

“很可愛,讓我想親你。十多歲時候的事了,他欺負過我。”

“你太臭了。那是推得不虧,你怎麽沒揍他?這人怎麽這麽討厭,又蠢又壞,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長了張臭嘴。”

“覺得沒必要,但現在有必要了。聲聲,我去洗個手,然後帶你回家。”

“我也要洗手,推了垃圾。這麽說感覺我好像屎殼郎哦,推了個糞球。不行,這個比喻惡心到我自己了。你知道屎殼郎為什麽要推糞球嗎?除了拿來吃。”

“我知道。你可以不用說,我不太想聽。”

“好吧,是沒什麽聽的。”

……

許觀昨牽著應循聲往停車場走,在路上碰到了換好衣服、吹幹頭發後的葉臻,和一眾“二代”在一塊兒。

“冤家路窄。”應循聲感嘆。

“挺好的。今日事,今日畢。”許觀昨說。

他走上前說:“葉臻,借一步說話,當然我也不介意直接說。”

應循聲在後面被煙味熏得打了個噴嚏,順著說:“這天晚上開始變涼了,得小心感冒。”她把最後兩個字重讀。

葉臻滿臉怒意又不好在同伴面前發作,只能說:“你們先走吧,我和許總談點私事。”

“喲,什麽私事啊?還不能讓我們知道。”有人起哄。

“別是你撩了人家許總的女朋友吧?我說怎麽出去一會兒還掉水裏去了。”

應循聲笑了一下,猜這麽準,看來都知道這人什麽德性。

“你們別瞎說。我就是喝多了,風一吹有點上頭,沒站穩。”葉臻趕緊推他們走,伴隨著陣陣噓聲。

“葉臻……”應循聲重覆了一下這個名字,“哪個‘臻’?繡花針的‘針’?不好意思哦,我沒什麽文化,認得的字不多。看到你,只能想到這個字。”

“剛剛吃的雞胗還記得嗎?那個‘胗’,還有嘴唇潰瘍的意思。”

“哎呀,又學了一個生僻字,謝謝許老師。”

“你們要說什麽就直說吧,別拐彎抹角的。”葉臻咬牙切齒地說。

“不是說我不知道你是誰,我這不正在知道嗎?現在我知道了,你想對我怎麽樣呢?葉臻。”

葉臻現在覺得,這個名字從她嘴裏念出來就是在罵人。他擡眼看了一眼許觀昨,他聽過一些關於他的傳聞,真真假假弄不明白。

不過,對他們這種人來說,比人更需要了解的,是背後的勢力。一旦掌握資源,就和他們這種只知道吃喝玩樂的‘二代’不一樣,成為了可以利益交換的對象。聽長輩們聊過,他現在勢頭正猛,不好輕易得罪。

“許觀昨,我不知道這是你女朋友。她也推了我,也算扯平了。”

“她很善良,但我沒有這麽好說話。”許觀昨回道。

“還善良……,我……,”葉臻現在覺得那些傳聞多半都是真的了,許觀昨就是個瘋子,連帶找的女人也是個瘋子,“我家也不是好欺負的。”

“葉總承建的那批LNG運輸船,似乎出了點問題,能按時交工嗎?”許觀昨問。

“這不關你的事。”

“本來是不關我的事。但安全生產事關人民福祉,有人在鋌而走險,我就不能知情不報。”

“有證據嗎?你就詐唬。”

“我怎麽覺得確有其事了。”應循聲笑著說,“證據是查出來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這腦溝也太平滑了點,擱火鍋裏都掛不上湯吧。以後嘴巴閉嚴實點,少給你爸媽添麻煩。”

“許觀昨,冤冤相報何時了。”

“前提是有辦法報,言盡於此。”

……

應循聲覺得自己有點太亢奮了,加了片藥竟然還沒有睡意,只能盯著黑暗發呆,思考起了人生。

“在想什麽?可以跟我聊聊嗎?”許觀昨感受到她睡不著,擁上來問。

“你都已經困了,明天還得上班。我去樓上,不打擾你。”她說完就準備下床。

“別走。”他使了些勁,說:“我會想你想得睡不著的。”

“別騙人了。我不在,你還不一樣睡。”

“不一樣,都抱到你了怎麽舍得松手。不然我幫幫你?”

“你別亂來,我不走了。”她拍了一下他作亂的手。

“跟我說說話吧,我想聽。”他伸手將窗簾按開,月光照了進來,“聲聲,我想看看你。”

“也沒想什麽,就是有點嫉妒。”她轉過身,看著他的臉說,“憑什麽這些人就能投個好胎,直接生在羅馬,我只能生為牛馬。況且我已經比很多人都幸運了,那麽多人光是活下去就需要竭盡全力。”

“你並沒有嫉妒,只是覺得不公。我想把我擁有的東西都給你,你並不願意收。”

“這不一樣。本來就有和別人給的,是兩碼事。不對,他也算是別人給的,怎麽就能收得這麽心安理得?無功我就很難去受那個祿。我懷疑我是窮鬼轉世,命裏有窮酸,你跟我呆久了會不會被帶破產。”

“要是破產了,就把我踹了吧。這樣我死都不會破產的。”他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說:“我想,你的決策都出自你的內在價值。你自有一套價值評判的體系,和這個世界約定俗成的通用法則並不一樣。你遵循自己的法則去生活,自願承受這種格格不入。”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我也沒多清高。沒人不愛錢,我也愛錢,只是我沒那麽想賺錢。或許本來我能賺五千,我願意只賺一千,剩下的兌現成自我價值。當然前提是錢還夠花。”

“我是很擰巴的。我沒法改變這個世界的規則,也沒法一直縮在自己的世界裏,我被卡在了中間。如果沒有你,今天這種事我就只能息事寧人,那杯不想喝的酒也必須喝下去。我可以不賺那個錢,但不能讓幫我做事的人不賺。他們也有自己的生活法則,需要錢去實現自己的人生。”

“你看不到希望,也沒有達到真正的絕望,被迫卡在永恒焦慮之中。你為此而痛苦,在沒有空氣的太空中體驗到窒息。”

“你在用一種詩意去美化我。他們更願意說我矯情,說我不負責任,說我有好日子不過。我能夠說‘未經審視的生活是不值得過的’,是因為有人願意為我的‘審視’買單。我的作品,沒有人買,沒有人聽,於世界就是無意義的噪聲。”

“我喜歡你矯情,我幫你負責任,我給你好日子過,我為你的‘審視’買單。你的外部世界由我來構建,你可以一直縮在內在世界裏。只要給我留一扇窗,讓我能翻進來。”

“我看你就是喜歡偷情,不要走門,非要翻窗。我現在沒有那些痛苦了。你做得真的很好,也真的很愛我,我一直都知道。但我會心疼你,為我付出這麽多。你明明也不想去上班,不想去參加那些飯局,不想去賺那麽多錢。你也會覺得很累,覺得很困。”

“聲聲,不需要心疼我,心疼只會使你推開我。這些事,對我來說都很輕松。我的家庭,我的資源,我的經歷,我的教育,我的天賦,甚至我的殘缺,都是我的助推。我會累,也會困,但抱抱你就會好。”

“你是我的愛欲,我的歌爾德蒙,我經由你感受這個世界。也是我的精神,我的納爾齊斯,我迷戀你對生活的‘審視’。”

“知道了,你真的很懂怎麽拍我馬屁。以後不心疼你,只獎勵你。今晚,我來抱你,躺下去點。”

“好。”

“對了,有人問你打耳洞的事嗎?”

“沒有出口詢問,但有探究的眼光。”

“社會大眾還是不太能接受。男明星上綜藝都不能戴耳飾,有也要後期掉。如果有影響,長回去也很快的。”

“不需要。錢權名利,既是代償,也是自由。只要掌握這些,我就不用為別人而妥協。”

“你能做自己,我就很開心。”

“嗯,你很愛我。”

“不說話了。”

應循聲抱著許觀昨,雖然還是沒有睡意,但總歸不再只能無望地思索,抑或用工作填滿。她還可以去感受他的溫度、他的氣味和他的呼吸,去判斷他有沒有睡著,去猜測他做了什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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