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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Resist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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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Resistance

應循聲覺得自己有一種奇怪的體質,具體表現為經常撞破一些別人不想她看到的事情,一如上次的樹林小情侶,亦如現在的團體欺淩事件。

那天晚自習前,她出校門拿奶茶外賣,在一眾家長、學生間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角落裏,有幾個穿著附近職高校服的男生聚在一起抽煙,看樣子在等什麽人,他們朝她投來的目光讓她有些不適。

“謝謝。”她從外賣員手中接過保溫袋,轉身準備回去上晚自習。她正巧看到一個矮小瘦弱的本校男生背著書包走了出來,他很緊張,手一直搓著肩帶。

那幾個職高生頓時如餓狼看到了獵物,把煙丟在地上踩了踩就走了出來。

應循聲先是為他們沒有公德的行為皺了一下眉,而後註意到那個男生驚慌的眼神,大概就知道要發生什麽。

這件事原本與她無關,但她看到那個男生書包上掛著的《Led Zeppelin IV》封面掛件,覺得有必要給同好提供一點幫助。

她將袋子放到門口,打開手機的照相機開始錄像,隨後跟了上去。他們走進了一條小巷,倒是方便了她偷拍。

她拍下了他們找他要錢的全過程,而後扔了塊石頭。趁他們擡頭,拍下了每個人的臉。

隨後走出來說道:“敲詐勒索罪,數額達到兩千就可以立案了,或者兩年內實施三次以上。我想,你們都不是初犯吧?”

“小美女,剛剛哥哥們就覺得你長得漂亮,想認識一下,你還自己送上門來了。”作勢就要上來搶她的手機。

“我已經上傳網盤了,你們搶了也沒用。我打電話了,後門就有保安,過來很快的。”她把屏幕上撥通的保衛處界面亮了出來,開了免提,隨後簡要描述了一下地點和情況。

“小妹妹,別讓我們知道你是誰。”那群人放下狠話就跑了。

“你認識他們是誰嗎?”她問那個男生。

“知,……知道。”

“為什麽不報警?這附近都有監控探頭,也許保留了證據。”

“沒用的。他們說認識人,關不了多久。如果敢報警,會打死我的。”應循聲可以感受到他的無助。

“他們有這本事,還來勒索高中生?不過也難說,有些變態就享受這個過程。”

趕來的保安將他們帶到保安室進行調查,應循聲將拍攝的視頻播放了出來。

“這種情況校方應該介入提供幫助吧?不然對學校的名聲可有損,自己的學生都不保護。”她說道。

“我們會處理的。你們這幾天下課,都找自己的家長到門口來接,沒有急事不要出校門。”保衛處老師說。

“知道了。”

老師領著他們回教室,應循聲在路上問:“喜歡齊柏林飛艇?”

“嗯。”

“看過Live Aid那場表演嗎?”她說完這句話,兩人就一起開始笑。

隨後,他們聊起了Queen在Live Aid上的神級現場,牙叔Freddie就是舞臺上的皇帝。

“《波西米亞狂想曲》,我的人生之曲。”他說。

“同意。”

“謝謝你,應循聲。”分開之前,他向她道謝。

“不用謝。不要怕他們,只有懦弱的人才喜歡欺淩別人。”

應循聲一直覺得,音樂是可以給人帶來力量的,尤其是搖滾樂。世上最反叛的靈魂呼喊著自己的批判與反思,是不屈與探索,是感性與自由,是生命在尋找自我。

“怎麽去了這麽久?”江霽月接過應循聲遞給自己的奶茶。

“抱歉,冷掉了。我去見義勇為了一下。”

“女俠客呀!”

應循聲坐在位置上思考,這群人鐵定不會善罷甘休。學校就算處理也是有時延的,自己的信息也不難查,得想點應對的方法。

“需要我幫忙嗎?”看到她轉著筆若有所思的模樣,許觀昨湊了上來。

“你平時怎麽回家?”

“會有司機來接。”

“最近可以捎我一段嗎?到地鐵站就行。”

“可以。”

果不其然,第二天晚上這夥人就出現在校門口想堵她,只可惜沒找到機會。

“是因為他們嗎?”許觀昨將視線投向那些人。

“你也發現了?一群小混混而已,成不了什麽大事。”

“我直接送你回家,好不好?”

“不用了,還不需要。”

許觀昨清楚她的性格,自己越俎代庖只會讓她不開心,便暫時作罷。只是早上提前在地鐵站等她,跟她一起進學校。

第三天,保衛處的老師跟她同步了一下處理方法,說那所學校給了他們處分。應循聲沒有說什麽,心裏覺得這對他們而言只能說不痛不癢,難怪有恃無恐。

她問那個男生最近有沒有被找,得到了否定的回答。看來,這群人現在的目標就是她。

“許觀昨,他們今晚估計會跟我上地鐵。”

“你想怎麽做?”

“雖然我很想言行一致。但走程序太麻煩了,對付他們還是以暴制暴效率更高。”

當晚,應循聲提前聯系了敏姐,讓她確認一下酒吧後街的監控死角。看到他們跟著她上了同班地鐵後,確認計劃開始。

“你真的不用陪我的。”她選了個人多的區域站著,對許觀昨說。

“我覺得很好玩。”他回答。

“惡趣味。”

“你在那裏兼職嗎?”

“酒吧嗎?我不在那兒幹,酒吧只是敏姐的副業。我跟著她辦巡演和音樂節,挑陣容、宣傳、布置場地之類的。嗯,最近也在接觸調音。”

應循聲和敏姐也是在一場音樂節認識的。敏姐覺得她長得好看、說話投緣、品味也好,再加上倆人都是貝斯手,就一見如故。

得知她缺錢之後,就施舍了她一個工作。後面發現她確實各方面能力都不錯,就越來越喜歡了。

“抱歉,是我誤會了。”

“這有什麽抱歉的,我也沒說過啊。”

“還寫作業嗎?”

“寫。”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靠了。

她已經在導航上把路線規劃好了,然後讓許觀昨在前兩站下車,換乘下一班地鐵過去。

她一路走大路繞到酒吧的後街,確認人跟著走上來之後,她撥通了敏姐的電話。

兩個壯漢拐了出來,是酒吧請的保安。平日裏負責應對醉酒鬧事的客人,對付小混混那是十拿九穩。

“你們還真敢跟上來啊?”應循聲對著被挾持住的兩人說,“還是回去多讀點書長點腦子吧。別整天幹些違法犯罪的事,總有人比你們更黑。”

“循聲,我這裏是正規經營,別說的像個黑店。”敏姐叼著根煙出來湊熱鬧,她穿著一身名牌,畫著煙熏妝。

“敏姐,說了不要在我面前抽,難聞。”她捂著鼻子躲到許觀昨背後。

“就你事多。”她猛吸了一口,把煙掐滅,“這小帥哥是你男朋友?難怪看不上我這的人。”

敏姐上下掃視了一下許觀昨,說:“看起來也不缺錢,不然我都想招進來。”

他手上那塊表是小眾品牌,國內知道的人不多,價格也絕非一般家庭消費得起的。

“你可能請不起。”應循聲說。

“這麽寶貝啊?怎麽處理他們?打一頓?”

“想挨打嗎?”應循聲問他們。他們被捂著嘴,只能搖頭。

“那應該怎麽做?好好想想,機會只有一次。”她舉起食指。

“你別把人嚇跑了。”敏姐說的是許觀昨。

“不會跑的。”他回覆。

那兩人跪了下來。應循聲示意放開他們的嘴,問到:“知道錯了嗎?”

“知道了,知道了。”

“不要敷衍,我看得出來的。為什麽欺負人?”

“看他那樣,覺得,……覺得很娘。”

“你覺得你現在,很有你所認為的男子氣概?一般人越恐懼什麽,就會越看不慣什麽。”她視線投向其中一人的下半身,笑了一下,“男人就該怎麽樣?女人就該怎麽樣?誰規定的?”

“敲詐了多少錢?不要騙我。”

“一、一千多。”

“那還算迷途知返,準備什麽時候還?”

“明天,明天就還。”

“一言為定,不要食言哦。記得要道歉,我會問他的。”她示意保安把人放了。

“準備怎麽謝我?”敏姐看著兩人落荒而逃,問應循聲。

“除了我這個人,好像也沒什麽能給你的了。”

“那你畢業就跟著我幹算了,讀了大學還不是得打工。”

“不要。”

“瞧不上?研究生的簡歷我都收過,而且跟你想幹的事也不沖突啊。”

“不是,我有想學的專業。”

“行了,姐知道了。帶小男朋友進去坐坐?”

“不是。”

“我看他挺好的,長得也好。乖乖的,適合你。我跟你說,男人這個年紀最好了,不要浪費了。”

“姐,我還是未成年。可以報警抓你。”

“應循聲,你還會害羞啊?”

“許觀昨,我去拿個東西。你跟我一起嗎?”她選擇趕緊溜。

“好。”

“還說不是男朋友。”敏姐看著他們的背影,跟保安打趣,“小年輕就是好啊,戀愛都談得這麽可愛。”

應循聲帶許觀昨來到一個儲藏室,輸密碼把門打開了。她走到一堆唱片裏面,挑出了選好的那張。

“我之前不是說要送你禮物嗎?既然你跟來了,就提前給你了。”她把唱片遞給他,Muse的《The Resistance》。

“你聽古典比較多得話,這張應該會喜歡。”

“好,謝謝你。”

“他們的首專也很好,可以去聽一下那首同名的歌。”

“我會的。”

“回去吧,我估計又得挨罵。”

“跟你媽媽說,在給我講題,可以給我打電話。”

“她不會信的。”

“讓我外公說呢?沒事的,他沒這麽早睡。”

“嘖,有需要的話我找你。”

“好。”

回到家,許觀昨來到影像室,將應循聲送給她的唱片放上了唱片機。沒有立刻播放,先搜了一下她特別提出來的那首《Showbiz》,他聽著那些病態的嘶吼,在初冬感受到了一股燥熱。

他不知道她給他推歌的動機,或許只是覺得好聽,只是覺得寫得很好。但他不可抑制地滑向一種可能性,她窺探到了他竭力隱藏的那些東西。

他甚至猜想,她在告訴他,他們是同類。這個猜想讓他的血液沸騰了起來,骨骼顫栗了起來。腐敗已久的心臟重生出新的血肉,靈魂在其中激蕩。

他在興奮,前所未有的興奮。

他拿起手機,點開那個對話框,看著她的頭像,一只展翅的渡鴉。

Quoth the Raven "Nevermore."

這時,應循聲正好發來一條消息。

「Raven」:運氣好,沒挨罵。

許觀昨沒忍住,將音樂暫停,撥了個電話過去。因為很想聽她的聲音。

“餵?怎麽了?”她的聲音有點小,大概開的免提。

“你在忙嗎?”

“準備洗個澡,煙味太大了。”

“我聽了你推的歌。”

“嗯,怎麽樣?”

“產生了一點疑惑。不過,我好像有點喜歡上搖滾樂了。”

“那很好啊。”她那邊響起了一些雜音,像在拿東西。

許觀昨也打開免提,將手機放在沙發上,用手臂捂著眼睛問:“應循聲,……我是男朋友嗎?”

她沈默了一會兒,問道:“你想‘是’嗎?”

“想。”

“讓我想想。不要掛,你將那張唱片聽一遍,然後我答覆你。”

“好。”

許觀昨放下唱片機的唱頭,音樂隨之響起。他坐在沙發上,只是聽著,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聽進去。

終於,曲子來到了最後一首《Redemption》,最後一句歌詞結束。

It's our last chance to ive ourselves

在平靜的交響樂中,應循聲說道:“你可以是。”

許觀昨覺得自己終於也得到了救贖,回覆道:“謝謝,明天見。”

“明天見,男朋友。”

至此,整張唱片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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