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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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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鑒心

沒有一片輕雲的遮蓋,這座城市迎來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大雪。

十一月,臨城H大。

齊幸邁著小碎步走在春秋路上,這是原來從夢溪湖前往食堂的最近路線。

輕盈的細雪紛紛而下,耳邊的話語聲也變得朦朧起來。

“聽說了嗎?學校論壇上說“學長”又被凍在湖上了。”

“真的嗎?那咱們現在去瞧瞧。”

“待會待會,等我去拿了快遞。”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它倆被凍住!”

“我也是呢......”

......

兩名高挑的女生手挽著手聊著天,朝前方走去。

兩人經過齊幸身旁時,都不約而同地被這身少見的香芋紫色羽絨服吸引了片刻的目光。

隨著視線下移,寬大帽檐下女孩只露出半張清純的小臉,女孩很白,透亮的臉龐上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微微泛紅的鼻尖,使她整個人看起來在這場突如其來的風雪中格外嬌弱。

女孩似乎察覺到了兩人的目光,也不慌張,反而微微仰起臉,而眉眼一彎,一個甜美的笑容浮現在她的臉上,整個人看起來亭亭玉立,看得人耳尖一熱,就連臉頰上也似乎染上一層薄薄的緋色。

了解齊幸的人都有這樣一個共識,那就是這姑娘不笑的時候就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讓人不敢跟她大聲說話,生怕嚇壞了人家;

而笑起來的時候又甜得要命,像個鄰家初戀妹妹的那種。

兩個女生很快反應過來了,脫口而出一句“學妹你笑起來好甜”而後互相拉扯著走遠了。

齊幸不由得失笑一聲,她研究生都畢業一年了,現在在一家文物研究所工作,天賦極高,憑借紮實的修覆能力,再加上出眾的外表和脫俗的氣質,被所裏不少前輩喜愛,說她是個好苗子得好好培養。

上周她受到學妹的邀請,說想邀請她來拍攝校慶宣傳視頻,想著許久未回母校了,因此她早早請好假,今天一早就驅車來到H大。

好在跟學妹一早就溝通好了,不出一個小時就將宣傳片拍攝好了。

許久未回母校,齊幸便打算多待些時候,可沒想到明明早上還風和日麗的,結果一拍完宣傳片就突降大雪。

學妹看著這天氣,便軟磨硬泡著說感謝她來幫忙,想請客吃飯。

齊幸本來就覺得這沒什麽,不需要特別感謝,可看著學妹殷切的目光,以及突然有些懷念母校食堂再加上今天的天氣答應了學妹的邀約便了留下來。

兩人走在路上,學妹臨時接了個電話,需要給導員去送份文件,電話那頭不清楚具體情況,但也能聽出著急的意思,學妹糾結地望向齊幸。

齊幸雖不知道具體發生什麽,但大致也能猜到她突然有事情了,便體貼地輕聲安撫著:

“沒事,先去忙你的吧。”

“別啊,學姐你別走......這樣吧,你先去食堂等等我,我去送個文件很快就能去找你。”學妹一邊朝辦公樓小跑一邊回頭說道。

反正今天已經跟電視臺那邊請了假,齊幸倒不著急,只是看著學妹一步三回頭的模樣,雪天路滑,齊幸擔心她一個不留神摔了,便答應著她。

校園的路上基本沒什麽人,齊幸便慢悠悠地朝食堂方向走去,這才在食堂門前碰到那兩個女生。

兩個女生走後,她們的話也不出意外地傳入齊幸的耳中。

時間有些久了,一聽“學長”這一稱呼,她還楞了兩秒這才回過神來。

女生所說的“學長”其實是兩只黑天鵝,因為在學校待的時間久了,學生們對它們也有了感情,就一口一個“學長”地叫著。

齊幸還記得,她大一的時候,路過夢溪湖看到夕陽下兩只黑天鵝的身影,稍高大些的那只天鵝慢悠悠地跟在另一只的身後,靜靜地看著另一只在水面上轉圈圈,日暮西斜,一動一靜,湖面上波光粼粼,畫面頓時和諧極了。

於是她當下腦子一熱,還好奇地詢問身旁的一個學姐,說為什麽只有兩只“天鵝學長”,它們待在一起這麽多年就沒培養出感情?就不能讓它們多培育幾只後代嗎?

學姐聽了她的傻問,立即笑出了聲,臉上露出幾分別有深意的笑意,跟她解釋起來,這兩只黑天鵝都是雄性,大概率應該是一對兄弟。

學姐還揶揄起來,說人家那可是純純的“直男”,那檔子感情怕是沒法子培養。

回想起自己曾經鬧過的笑話,齊幸現在想起還是會耳尖一熱,深感一句,年少不知套路深啊!

“天鵝學長”每天在H大夢溪湖裏悠閑地享受著日光浴,不僅有學校專人負責投餵,時不時還會有路過的小同學們對它們進行加餐。

可以說著它們倆可是過著令全校師生都要羨慕的日子,就這樣這兩只黑天鵝就在夢溪湖裏聽著每日的鐘聲,看著每年楓葉紅了,送走迎來一張張鮮活的笑臉......

可沒想到,今年H市的寒冬來得早了些,一覺醒來,夢溪湖上結了一層薄冰,而餵養的師傅一個不留神,忘了將“學長”提前從湖裏轉移到它們冬日的“家”裏,因此這兩日路過的師生們都能看到在湖面上被凍住的可憐“鵝子”。

齊幸卷翹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小雪花,一張清純甜美的小臉掩蓋在帽檐下,冷風拂過,攜著白雪掠過她的面頰,帶起鬢邊的發絲。

她擡手將發絲往耳後捋了捋,順勢將帽檐再往下壓了幾分。

齊幸是個南方人,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清純動人的相貌和氣質,嗓音清麗,柔而不媚。

就算是當年在美女如雲的H大新生裏,這也是一道亮眼的風景,大家私下裏更是把她稱為“系花”。

雖然大學裏的確不太會有光明正大弄個什麽票選校花校草什麽的,可是抵不住她齊幸就是這麽甜美漂亮,加上一把溫柔嗓音,畢竟男男女女,誰不喜歡甜妹啊?

齊幸第一次聽室友說起這個外號時,淡然一笑,沒多做什麽評價。

畢竟在他們家,齊先生也就是她爸爸,在這個徹頭徹尾的女兒奴面前,數十年如一日面不改色地誇耀下,齊幸已經能夠練就薄臉皮也淡定接受了。

她這人就是這樣對什麽都一副淡然模樣,一雙清澈的眼眸中不見半分雜質,是老師長輩眼裏最喜愛的那種類型。

可齊幸自己心裏清楚,自己只是骨子裏帶著一股子懶散以及叛逆,怎麽說呢,她不感興趣的人或物,任憑對方鬧出多大的動靜也得不到她半分眼風。

可要是她認定的事情便怎樣都要做,就像去年她自己偷偷向文物研究所投遞簡歷,面試入職等一系列事情,她半個字都沒有同家裏的父母說,一直到了正式上班一周後才通知的父母。

其實嚴格來說,自己對臨城有如此莫名的熱愛,細究起來還是跟她那熱衷於秀恩愛的父親有關。

她自小就是聽著父母的愛情故事長大的,而臨城就是父母親相遇定情的地方。

每年父母結婚紀念日前的一晚,她那俊美依舊的父親總會抱著酒瓶,往日陰冷的眉眼染上幾分醉意,跟他們兄妹倆講訴與母親的相遇相愛。

在父親的極盡渲染以及母親萬分無奈的表情下,當然還有一旁不屑一顧的兄長,齊幸她可就成為了家中最配合的那個。

從小起每次聽完都沒等父親的眼神示意,她必定熱情鼓起掌來,也因此她每次都會在結束後得到一筆可觀的零花錢。

沒錯,齊幸做完整件事後才先斬後奏,這樣的風格也是跟他們家齊夫人學來的,而且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記得當時,齊夫人知道後沈默了許久,最後只扔下句,齊幸你可真行啊!

然後啪的一聲就掛斷電話,接下來的一個多月時間裏,齊幸自知有不妥在先,所以格外殷勤向家裏打電話,可齊夫人年輕時就是律界有名的“鐵血玫瑰”,嫁給父親多年被寵之護之,儼然是他們家中最最嬌貴的那朵玫瑰,哪裏是這麽好哄的?

沒辦法,最後齊幸只能天天向父親撒嬌哭訴。

齊先生久居高位,在外一向是不留情面的,可在面對自己從小疼愛的女兒,望著女兒那雙跟自己太太有著七八分的眼睛,再冷的人也要敗下陣來。

有了齊先生在中間調停,齊夫人自然被這兩父女輕松拿下了。

雖然母親同意了她在臨城的工作,但總歸還是放心不下一個人遠在外地的女兒,因此提了一個條件,並且要求她必須答應,不然來臨城的事情沒得談。

齊幸為了心心念念的臨城之旅,當然只能答應了。

沒想到幾天後,齊家夫婦出了趟遠門,回來時身後跟著回一個年輕男孩,看著跟她差不多大。

男孩名為Morpheus,說是去臨城可以,必須帶上他。

記得,當齊幸看著坐在自家沙發上這個二十歲左右的男孩,他擡一下眼又低下了頭,拿著電腦手指在上面飛快劃動,穿著黑色連帽衫,身材瘦高,面容清秀卻有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給人一種低調疏離的感覺。

看著比自己還小的男孩子,齊幸第一反應是覺得荒唐,並且第一次對自己無所不能的父親產生了質疑,遲疑道:

“他成年了嗎?”

面對女兒的質疑,齊父眼皮都沒擡半分,答道:

“19”

齊幸還想說些什麽的,可下一秒聽見自己手機震動一下,她拿出手機,隨意一看,臉色卻大變,手機屏幕變成純黑的,上面正閃爍著一行黃色的字體:

“Hi,I am Morpheus.”【Morpheus:古希臘語中的夢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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