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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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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上

從小到大,我對古代的最大認知就是通過電視裏的古裝劇。入了許家,雖沒有鐘鳴鼎食之家的雕欄玉砌,但也是過天井進大廳,幾進幾出,不算小戶人家。

老者領我們進去後,便先往□□去。在等待之餘,我擡頭好奇的觀望古代的木制建築,低頭踩踩青石板磚,再把目光深紅色木架上的大小瓷器。這些大小物件,要放在現代,可老值錢了。饞得我兩眼直發光,恨不得在夢裏順兩件。第一次覺得,我的夢呀,造得有價。我的品位,不錯不錯。

老者出來回話:“少夫人和夫人去了郊外山寺為奶奶祈福,少則兩三日,多則六七日,書信請留下,待少夫人回來,會代為轉交。”

對於這個意料之中的結果,聶雲舟沒有過多糾纏,而是很自然的拿出書寫,然後姿態謙卑的作別。這個坦然的匆匆而去,看得我這個局外人一臉的呆。幸好一旁的聶雲霞拽著我走了。

離開許宅,我們走完一條街,拐了個彎,聶氏姐弟相視一看,便分道揚鑣。我自然是跟著聶雲霞。看她腳下生風,我都跟得急喘氣了,自然沒有多餘的閑暇去追問他們倆的小心思。

好不容易停了腳,我擡頭看到了壽衣店幾個字,然後又跟上她進了店去。她張口就來:“店家,許府的單子你可還記得?”說完,她便從袖中拿出了幾枚銅線放在桌上。

店家一看,眼睛一轉溜,趕緊走過來嘻嘻收下,然後想了想:“單子沒有,因為他家老管事前些時日來,只要了些常規的香燭紙錢。”

“香燭紙錢?”聶雲霞一問。

老板再一答:“是的。好像是說,他家老爺的祭祀快到了,得提前準備準備。許老爺在朝為官,雖不是大官,但在我們溶城算是榮歸故裏。”

“許老爺哪年回來?又是哪年過世?”聶雲霞繼續追著問。

順好氣的我則靠在一旁,打量著從未去過的壽衣店。紅燭一堆堆,金元寶幾籮筐。角落裏靠著花花綠綠的紙人,粗看還好,但再對上它四目無神的眼睛,莫名口幹舌燥,心裏點點恐怖蔓延。不自覺的,便往聶雲霞身邊靠去。

店主皺著眉頭想了想:“回來得有好些年了。過世好像是前年。”

聶雲霞了解的差不多了,一轉身,看到我近在一步外。為了不讓自己失禮,我趕緊送上一個真誠的笑。但她卻面不改色。好似從破廟裏出來後,她就一直掛著一張冷淡疏離的臉。我只好收起自己廉價的笑容,跟上她的節奏。

走上大街,陌生的氣息又湧進我的雙眼。我左看看右瞧瞧,形形色色的商鋪,高矮胖瘦的人們,還有沿街叫賣的喧鬧。我的內心充滿了問號。可擡頭看看天,同樣的一輪艷陽,照不出我想要的答案。我的夢呀,到底給我出了一張怎樣的試卷?我交空白卷,可否?

“你,有什麽想問的?”惜字如金的聶雲霞總算開了口。

我就是怕啰嗦惹她不高興,所以才一直縫好自己的嘴。現在她主動提問,我自然不留遺憾:“我們為什麽不直接留在許府等?”

“他們不會讓我們留下。倒不如來個以退為進。”她的答案,我聽懂了又似乎沒有聽懂。但看到她變了個道,我也變了過去。

只見她看著老叟籃子裏的八月瓜發呆。有好幾個路人正圍著下單。我多嘴問了句:“你想吃嗎?”但我也只是問問,因為我忘了給自己造銀子了。

她卻回了句:“好吃嗎?”

我如實以答:“我只是聽過還沒有吃過。”

“聽過什麽?”她收回有些迷戀的眼神,繼續往前面走。

“八月瓜,九月炸,十月得個空娃娃。”常規子在寢室說過,她老家盛產這個。剛念完,聶雲霞又猛地看向我,眼裏流轉著火花。我神經緊張的習慣性往後傾:“你,你沒聽過嗎?”

她稍稍撚眉,又立馬收回了自己的淩冽,然後又帶上了幾分清寒,轉身繼續往前走。茫茫人海,無依無靠的我,只能心一狠,必須選擇追上。此後一路,又是兩人相對無言。我是小雞賊似的偷瞄她不敢開口,她是習慣性的千年啞巴。

沒有鐘表,時間全靠太陽引導。一天的腳程,累得我不知路在何方。見太陽掛西方了,聶雲霞終於向著一家客棧走去。拖著疲憊身軀的我總算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還沒有進門,就有香味不停地往鼻子裏鉆。搞得我肚子裏的小蟲子開始咕咕叫。得了聶雲霞一個不屑的餘光。我趕緊羞愧地抱住小肚子。

坐上飯桌,身無三文錢的我自然不敢叫小二,只好低眉順眼,乖乖坐著等聶雲舟。而眼耳口鼻都在生動的提醒我,饑腸轆轆是個啥。更何況還有空氣裏彌漫的菜香,其他人咀嚼的聲響。這個夢,是個苦修吧。我感覺自己要瘋了。

“小二。”聶雲霞突然一開口,我激動地朝她望去。她隨意的跟小二說了幾個菜名,然後倒了杯粗茶給我。

馬上就有吃的了,我先連幹了三杯。

等聶雲舟匆匆趕回來,我已經幹了兩碗飯。看他不悅的神情,我開心地打了個嗝。

他也不掖著,入座後,直接道:“姐,你都不等我了。”然後向我剜了一眼。看不懂的我,自然裝傻到底,陪著他又吃了一碗。

水足飯飽,我們仨走上二樓的一間廂房。聶雲舟推開窗扉,正好能瞧見許宅。我才了悟,他倆做的一切,都是有意而為。我這個拖油瓶,只能安安靜靜的選了把椅子坐下。

聶氏姐弟又是相視一看,然後一坐一站,安靜無聲。

不知道時間的流逝,我感覺它被拖長了,好慢好慢。當了一天的啞巴,太多的問號在我心中盤旋。壓得我的眼皮,好沈好沈。就在貼合的那一瞬間,聶雲霞在我一邊坐下,輕說了一個字“給”。我這才刻意抖擻精神,支撐著自己做好。

冰涼的茶順著舌尖劃入咽喉,一絲苦澀,十分提神。我還是向聶雲霞問道:“不會這麽守一夜吧?”見她沒回,我繼續問:“你們準備怎麽辦?”

她又替我倒了杯茶:“夜探。”

翻人墻呀!我不禁“啊”了一聲。她將杯子推近了些:“你多喝幾杯,提提神。”

我還想啊,但感受到來自不遠處聶雲舟的眼神,我趕緊閉嘴,先喝為上。為了表忠心,我可是連喝好幾杯。

“一會兒你跟緊我。”聶雲霞補充著。

我驚嘆道:“我也要去?”從下,我連梯子都沒爬幾次。

“你當然要去。只有你找得到她。”

“找誰?”我向發出任務的聶雲舟問去。

他言簡意賅著:“新娘。”

我卻被這個恐怖的任務嚇得目瞪口呆,腦子自動閃現血盆大口,心頭顫顫,頭皮麻麻,趕緊連連擺手:“不行不行,我怕。”不是裝得,是真的。不信,聽,我的心跳都超一百二了。一回想那抹紅蓋頭,我就禁不住冒冷汗。還讓我夜半三更去找她,那不是更要我的命。我這是要被嚇醒的節奏。

“你”,聶雲舟剛開了個口,就被聶雲霞的一聲咳嗽噤住了。我這才想起還有個人,轉頭向聶雲霞發去求助的眼神。她卻淡定的端起一杯涼茶:“別怕,有我。”

被直抵靈魂深處的恐怖襲擊是我,我必須給自己爭個可能:“可我真的怕。她,她,她比恐怖片裏的女鬼還要恐怖十萬倍。”

“我姐可是五貫弟子,有她護著你,妖魔都得繞道走。”聶雲舟說著還有點小驕傲。

可我聽不懂,只知道她終究不是我呀。我哭嚎著:“我沒有騙你們,她的樣子,真的超級無敵太恐怖了。”每次一個粗糙的回想,都足以讓我寒顫幾天。

剛抱怨完,聶雲霞就看向我:“我會一路跟著你。不會讓她傷害你。”

我還想辯駁幾句,但掃掃他二人,三比二,我無奈的垂下頭,身子軟向了椅背,心裏只能對自己塗生埋怨。自己惹得夢,還得自己還。夢裏人都該入夢了,我何時才能夢醒?

更夫在靜寂的空氣裏敲響子夜。沒有話語權的我只能聽他們安排,不得不跟上聶雲霞的步伐,悄悄地走到許宅後門。聶雲舟慢一步,守後。

夢裏的夜,都冷得如此逼真,濕冷的空氣直鉆肺腑,太醒腦了。擡頭望著月朗星稀,許宅的圍墻有點高。周圍一片寂靜,偶爾傳來風穿樹葉的聲音,嚇得草木皆兵的我抓牢聶雲霞的袖子,兩瓣嘴皮子在瑟瑟發抖。

一個沒留意,聶雲霞的衣袖已經從我的指間溜走,只模糊的瞧見,她幾個健步就登上高墻。驚了我這個凡夫俗子吞了幾次口水。

身後的聶雲舟蹭了蹭我,只催促著“上”。我卻無辜的擺擺兩手,低聲著:“不會。”他看著我,嘆了一口氣,然後自作人梯。

我下看看他,上看看聶雲霞伸出的手,再害怕也得逼著自己繼續把這個奇了怪的夢做下去。才硬下心,踩著聶雲舟的大腿,他一擡,再拉住聶雲霞的手,真的往許宅翻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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