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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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淩晨，夜深人靜、萬籟俱寂，梅至拖著疲憊的身軀，“疙瘩疙瘩”的往家裏走，都到第二天了，她才回來。
手上拎著的包此刻成了累贅，她買的時候挺開心的，拎回來不開心。為了節省體力，她幹脆將手背在背後，就這麽拎著一步一步往家走。
包袋隨著她的腳步一下一下拍打著她的小腿，配合這鞋子摩擦地面的聲音，大晚上的，還真有點詭異，梅至卻有點喜歡這種感覺，好像天地萬物都沈寂了，只有她還活著。
如果還有體力的話，她此刻還想轉圈圈，還想放肆的喊兩聲，可惜她太累了，既沒力氣轉圈圈，也沒力氣喊，只晃蕩晃蕩往家的方向走。
這個時間點，還沒睡的人已經不多了，還在外面晃蕩的，那就更不多了。
其實還蠻爽的，梅至心想，她從來沒有這麽晚回家過，從來沒有，不過她也不著急，因為她發現回家早不早遲不遲的最著急，像她這樣的，直接到第二天才回家的，已經沒有了著急的必要了。
一步一晃悠的到了家樓底下，梅至下意識擡頭往樓上看，想看看自己家樓層的燈還亮沒亮著，瞧了半天，發現大部分樓層都是黑的，她實在看不到自己家是第幾層。
看不到算了，馬上到家就知道了，到家就知道他們到底入沒入眠了。這麽想著，梅至重又拎著包走進單元門，接著摁電梯一氣呵成上樓。
出了電梯口“噔噔噔”地走到家門口，梅至開始躊躇，她又是趴在門口聽動靜，又是瞇眼看燈光，約莫在門口站了兩分鐘，確認家裏沒動靜了之後，她才顫顫巍巍的拿出鑰匙來開門。
門開，果然如她想象的，一片漆黑。
看來都睡了，梅至松了一口氣，她走進家門輕輕將門關上，回頭也不敢開燈，因為怕將客廳的小狗吵醒，吵醒了它們汪汪叫兩聲再把溫遠陽吵醒了就不好了。
這情況下只能開手機手電筒，梅至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就著微弱燈光一路摸索到房間，這期間小狗沒有醒，或者說醒了沒有叫，真是萬幸。
到了房間裏關上門後，梅至才徹底松了一口氣，隨手打開燈一屁股癱坐在房間裏的小沙發上。
今天一天奔波不停，回來還要小心翼翼的，真是勞神勞力，下次再也不這麽晚回來了。
就這麽坐著發了好久的呆，後來意識到不洗澡是無法睡覺的時候，梅至還是強打起精神，拿著睡衣準備去衛生間。
在到達衛生間門口的時候，她鬼使神差的，多跨了兩步往溫遠陽門口看了看。
雖然知道這個時間點他肯定睡覺了，可她就是忍不住再確認確認，想叫自己心裏有個底。
門關得嚴絲合縫，一絲光線都沒有透出來，梅至180°彎腰看了個來回，也沒瞧出裏面像是開燈的樣子……肯定不可能開著的，不然以她回家這個動靜，他沒睡覺的話早出來了。
這麽一想給自己心裏定了跟定海神針，梅至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她推開衛生間的門進去洗漱，完了後磨磨蹭蹭的又是刷牙又是護膚，越晚越不著急，都已經這麽晚了，再晚點又如何呢，隨便了，反正明天也不上班。
越是心情不好越有這種自暴自棄的想法，梅至一時什麽時間觀念都沒有了，動作也大開大合起來，莫名的，她開始對自己鬼混到這麽晚有了點意見。唉，要是再早點就好了，這麽晚睡覺對皮膚不好，還沒有人陪著，還得心驚膽戰的，一點好處都沒有，她今晚圖什麽？就圖一個自己折騰自己吧。
勞心勞力的伺候好了自己，梅至推開衛生間的門，還沒來得及呼吸一口新鮮空氣，隔壁房間的門突然被打開，溫遠陽突然出現在門口。
梅至“啊”的一聲尖叫，被嚇得跳起來，隨即緊急後退兩步，見鬼一樣的看著右邊的人。
大晚上的，詐屍啊？嚇死人了！
梅至撫著心口，瞪著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她不敢相信，明明早就已經睡著了的人，這會怎麽突然就醒了，還站在這裏……
腦子裏被嚇得一片空白，她忘了做出反應，就這麽直楞楞的盯著溫遠陽看。
溫遠陽頂著一頭睡得淩亂的頭發，雙手抱胸倚在門框上，眼睛也一錯不錯的盯著她看，那眼神清明的，哪像剛睡醒的樣子。
一時間沒人說話，梅至盯著溫遠陽，溫遠陽也盯著她。
怎麽回事，這人……睡一覺都醒了？
梅至楞了，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只好就這麽一直看著溫遠陽，跟時間停滯了似的。
溫遠陽也就這麽淡然垂眸看著她，反正不說話。
看來看去，看不出個所以然。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感覺有幾分鐘那麽漫長，梅至率先移開了目光，她要先回房間，回房間睡覺了。可不知道怎麽的，在扭頭要走的時候，她下意識“哼”了一聲，大概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她好像在對白天的事情不滿。
這聲“哼”在溫遠陽聽來莫名其妙的，在人要走的時候，他站直身體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梅至胳膊。
梅至一時沒防備被人拉回，還沒等開口就聽得人問：
“今天去哪兒了？”
梅至看著他，不回答，想掙脫他的手，她心裏想明明是昨天。
溫遠陽不放，只聽得他又問了一句：
“發信息為什麽不回？打電話也不接？”
這下梅至回答了：“我就不回。”
這語氣不對，溫遠陽自然聽得出來。
“生氣了？”他冷聲問。
“沒有。”梅至嘴硬，她說來說去就是不看他，身體也不朝著他，那樣子，是一心要回自己房間。
溫遠陽看她這個姿勢，換個手拉住了她的手腕，接著將人身體掰正了對著自己。
梅至被迫和他對視，兩個人的臉靠得極近。
“看著我”，溫遠陽捏著她的臉，隨後說：“生氣了？”
你有什麽好看的，梅至心想，嘴上說出來的還是：“沒有。”
“沒有為什麽不接我電話？”眼看著十點多她還沒有回來，之前發的信息也不回，他一連打了十幾個電話，打到最後，手機裏傳來您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
大晚上的，不回家就算了，還敢把他拉黑？
梅至被人抓著，她從溫遠陽眼睛裏清晰的看到了自己臉，都被捏變形了，她突然氣惱，一把打掉了他的手，叫嚷道：“幹嘛呀，松開。”臉上的護膚品都被他蹭掉了。
溫遠陽將手放下來，準備和她好好談一談。
可梅至見他將手放下了，她轉身就要往房間沖，溫遠陽一個箭步擋在她面前，跟堵墻似的，堵住了她的路。
梅至還跑呢，她往左溫遠陽也往左，她往右溫遠陽也往右，反正就是把路堵得死死的，不讓她回去。
看著身前這堵銅墻鐵壁，梅至訝然，她本就已經累得筋疲力盡，現在大晚上的又被他嚇，又被他堵住去路，一時脾氣上頭，又氣又急，眼淚立馬就氤氳出來，她濕著眼睛看著溫遠陽，對他喊道：“你幹嘛呀？”
“小聲點，大半夜的，不然樓上說你擾民。”溫遠陽指了指天花板，淡聲說。
梅至往上瞧了一眼，根本不信，不過還是放低了聲音說道：“你給我讓開。”
“不讓。”
梅至真要哭了，她是真累呀，誰來救救她？
再擡頭盯著人，眼裏都要有恨意了，不過因為眼睛裏蓄了點淚水，此時的眼神毫無威懾力，反而像是柔情脈脈的看著人家一樣。
溫遠陽看她這樣子，低了低眉眼，順勢彎下腰，放緩了聲音道：“就因為今天我把鐘鼎鐘帛單獨和你放在家裏，就生氣了？”
他聲音壓低了，綿柔柔的，聽著人耳朵癢癢的。
“不是。”梅至答，不是因為這個。
“那為什麽？”
梅至又不回答了。
溫遠陽又彎腰，視線幾乎要和她持平了，望進她眼睛裏，那裏面似乎有點委屈。
“說吧，到底為什麽？說完了放你去睡覺。”
大抵是睡覺對此時的梅至來說誘惑力真的很大，她開口了，“沒有為什麽，只是暫時不想看見你，也不想看見你家人。”
我家人？溫遠陽心想，他家裏的哪位又和她碰上了，還能讓她不高興？似乎沒有。
“我家的誰？”溫遠陽稍稍擡起她的下巴問。
梅至不答，她趁他不註意想繞過去，結果又被人預判了自己預判，轉而紮紮實實撞進人懷裏，頭都撞痛了。
溫遠陽也摟了個結結實實，他抓著人肩膀將她從懷裏提溜出來固定住，臉對臉的威脅道：
“今晚不說是不會放你回去的，望知悉。”他就不信了，今晚還能問不出來。
梅至看他剛剛一瞬間的溫柔好像是假象，現在聲音又冷淡起來了，她聽著不舒服，索性破罐子破摔：“我看見你妹妹了，這個討厭的人！”
溫遠陽聽見“妹妹”這個詞一楞，他還真沒想到，她遇見以遙了？他家裏的人……似乎還真只有以遙能讓她不痛快，那怪不得了。
“這個討厭的人”——這麽孩子化的敘事語氣，是他老婆的風格。
“遇見以遙了？她跟你說什麽了？”溫遠陽問，他倒要知道兩人碰見了說了什麽讓家裏這個這麽不開心。
以遙以遙以遙，又是以遙！
“不知道，還能說什麽，我不喜歡她，還能說什麽。”大晚上的非要讓自己回憶起白天的事情，梅至煩死了，她好不容易忘了的，又被他弄得想起來，這人真的煩人，和他妹妹一樣煩人。
不願意說就算了，溫遠陽大晚上的不刺激她了，他反正有法子知道。
“不說就算了，就因為這個大晚上的不接我電話？”
不止這個，另一個理由梅至不想說。
眼見著人又沈默了，溫遠陽想起晚上自己一直焦急不安的情緒，他聲音忍不住嚴肅起來：
“再不高興也不能不接我電話，你知不知道這樣很讓人擔心？尤其半夜還在外面晃蕩，萬一遇到了危險你怎麽辦？”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這人撒氣會連帶著撒到他身上，真是冤枉。
“我憑什麽要接你電話？”梅至不服，和他杠起來了。
“你還有理了？”溫遠陽聲音拔高。
“我就有理，我就不接你電話，我就是不想接你電話，你能怎麽樣？你和溫以遙一樣討厭！”
得了，已經把自己和以遙歸一類了，大概率是她最討厭的那類人，僅僅一晚上的時間，這個善變的女人！
梅至瞬間氣成一頭小牛，氣咻咻的盯著溫遠陽，溫遠陽不甘示弱，兩人這下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放過誰。
大晚上哪家夫妻還在這邊吵架呀，除了他們。
這事關人身安全，溫遠陽也不想大晚上的跟自己老婆吵架，可是她心太大了，不僅大晚上的在外邊晃悠，還一個生氣就不回信息，不接電話，甚至手機靜音關流量，還把他拉黑，這樣搞下去，萬一真的出事了怎麽辦？他上哪找人去？
“我只是告訴你下次不準這樣做。”溫遠陽最後一次耐下性子對梅至道。
“我也告訴你我就要這樣做。”
“梅至！”
溫遠陽真的要生氣了。
梅至被人吼，眼淚真要下來了，雖然聲音不大，可是正好將她一整天積攢的委屈情緒全部激發出來了，誰叫他這麽討厭，他家人也這麽討厭的。
“我現在其實第一個討厭你，然後第二個討厭溫以遙，你倆一丘之貉，都是很煩人的人。”梅至說完，強硬的推開溫遠陽，接著進自己房間“砰”的把門關上了。
聲音不大，但是小狗這下肯定醒了，真是不好意思。
都怪它們那活爹，煩死人了。
梅至最後躺在床上，雖然身心俱疲，可還是躺了幾滴眼淚之後，才昏昏沈沈的沈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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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夜深人靜、萬籟俱寂，梅至拖著疲憊的身軀，“疙瘩疙瘩”的往家裏走，都到第二天了，她才回來。
手上拎著的包此刻成了累贅，她買的時候挺開心的，拎回來不開心。為了節省體力，她幹脆將手背在背後，就這麽拎著一步一步往家走。
包袋隨著她的腳步一下一下拍打著她的小腿，配合這鞋子摩擦地面的聲音，大晚上的，還真有點詭異，梅至卻有點喜歡這種感覺，好像天地萬物都沈寂了，只有她還活著。
如果還有體力的話，她此刻還想轉圈圈，還想放肆的喊兩聲，可惜她太累了，既沒力氣轉圈圈，也沒力氣喊，只晃蕩晃蕩往家的方向走。
這個時間點，還沒睡的人已經不多了，還在外面晃蕩的，那就更不多了。
其實還蠻爽的，梅至心想，她從來沒有這麽晚回家過，從來沒有，不過她也不著急，因為她發現回家早不早遲不遲的最著急，像她這樣的，直接到第二天才回家的，已經沒有了著急的必要了。
一步一晃悠的到了家樓底下，梅至下意識擡頭往樓上看，想看看自己家樓層的燈還亮沒亮著，瞧了半天，發現大部分樓層都是黑的，她實在看不到自己家是第幾層。
看不到算了，馬上到家就知道了，到家就知道他們到底入沒入眠了。這麽想著，梅至重又拎著包走進單元門，接著摁電梯一氣呵成上樓。
出了電梯口“噔噔噔”地走到家門口，梅至開始躊躇，她又是趴在門口聽動靜，又是瞇眼看燈光，約莫在門口站了兩分鐘，確認家裏沒動靜了之後，她才顫顫巍巍的拿出鑰匙來開門。
門開，果然如她想象的，一片漆黑。
看來都睡了，梅至松了一口氣，她走進家門輕輕將門關上，回頭也不敢開燈，因為怕將客廳的小狗吵醒，吵醒了它們汪汪叫兩聲再把溫遠陽吵醒了就不好了。
這情況下只能開手機手電筒，梅至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就著微弱燈光一路摸索到房間，這期間小狗沒有醒，或者說醒了沒有叫，真是萬幸。
到了房間裏關上門後，梅至才徹底松了一口氣，隨手打開燈一屁股癱坐在房間裏的小沙發上。
今天一天奔波不停，回來還要小心翼翼的，真是勞神勞力，下次再也不這麽晚回來了。
就這麽坐著發了好久的呆，後來意識到不洗澡是無法睡覺的時候，梅至還是強打起精神，拿著睡衣準備去衛生間。
在到達衛生間門口的時候，她鬼使神差的，多跨了兩步往溫遠陽門口看了看。
雖然知道這個時間點他肯定睡覺了，可她就是忍不住再確認確認，想叫自己心裏有個底。
門關得嚴絲合縫，一絲光線都沒有透出來，梅至180°彎腰看了個來回，也沒瞧出裏面像是開燈的樣子……肯定不可能開著的，不然以她回家這個動靜，他沒睡覺的話早出來了。
這麽一想給自己心裏定了跟定海神針，梅至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她推開衛生間的門進去洗漱，完了後磨磨蹭蹭的又是刷牙又是護膚，越晚越不著急，都已經這麽晚了，再晚點又如何呢，隨便了，反正明天也不上班。
越是心情不好越有這種自暴自棄的想法，梅至一時什麽時間觀念都沒有了，動作也大開大合起來，莫名的，她開始對自己鬼混到這麽晚有了點意見。唉，要是再早點就好了，這麽晚睡覺對皮膚不好，還沒有人陪著，還得心驚膽戰的，一點好處都沒有，她今晚圖什麽？就圖一個自己折騰自己吧。
勞心勞力的伺候好了自己，梅至推開衛生間的門，還沒來得及呼吸一口新鮮空氣，隔壁房間的門突然被打開，溫遠陽突然出現在門口。
梅至“啊”的一聲尖叫，被嚇得跳起來，隨即緊急後退兩步，見鬼一樣的看著右邊的人。
大晚上的，詐屍啊？嚇死人了！
梅至撫著心口，瞪著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她不敢相信，明明早就已經睡著了的人，這會怎麽突然就醒了，還站在這裏……
腦子裏被嚇得一片空白，她忘了做出反應，就這麽直楞楞的盯著溫遠陽看。
溫遠陽頂著一頭睡得淩亂的頭發，雙手抱胸倚在門框上，眼睛也一錯不錯的盯著她看，那眼神清明的，哪像剛睡醒的樣子。
一時間沒人說話，梅至盯著溫遠陽，溫遠陽也盯著她。
怎麽回事，這人……睡一覺都醒了？
梅至楞了，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只好就這麽一直看著溫遠陽，跟時間停滯了似的。
溫遠陽也就這麽淡然垂眸看著她，反正不說話。
看來看去，看不出個所以然。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感覺有幾分鐘那麽漫長，梅至率先移開了目光，她要先回房間，回房間睡覺了。可不知道怎麽的，在扭頭要走的時候，她下意識“哼”了一聲，大概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她好像在對白天的事情不滿。
這聲“哼”在溫遠陽聽來莫名其妙的，在人要走的時候，他站直身體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梅至胳膊。
梅至一時沒防備被人拉回，還沒等開口就聽得人問：
“今天去哪兒了？”
梅至看著他，不回答，想掙脫他的手，她心裏想明明是昨天。
溫遠陽不放，只聽得他又問了一句：
“發信息為什麽不回？打電話也不接？”
這下梅至回答了：“我就不回。”
這語氣不對，溫遠陽自然聽得出來。
“生氣了？”他冷聲問。
“沒有。”梅至嘴硬，她說來說去就是不看他，身體也不朝著他，那樣子，是一心要回自己房間。
溫遠陽看她這個姿勢，換個手拉住了她的手腕，接著將人身體掰正了對著自己。
梅至被迫和他對視，兩個人的臉靠得極近。
“看著我”，溫遠陽捏著她的臉，隨後說：“生氣了？”
你有什麽好看的，梅至心想，嘴上說出來的還是：“沒有。”
“沒有為什麽不接我電話？”眼看著十點多她還沒有回來，之前發的信息也不回，他一連打了十幾個電話，打到最後，手機裏傳來您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
大晚上的，不回家就算了，還敢把他拉黑？
梅至被人抓著，她從溫遠陽眼睛裏清晰的看到了自己臉，都被捏變形了，她突然氣惱，一把打掉了他的手，叫嚷道：“幹嘛呀，松開。”臉上的護膚品都被他蹭掉了。
溫遠陽將手放下來，準備和她好好談一談。
可梅至見他將手放下了，她轉身就要往房間沖，溫遠陽一個箭步擋在她面前，跟堵墻似的，堵住了她的路。
梅至還跑呢，她往左溫遠陽也往左，她往右溫遠陽也往右，反正就是把路堵得死死的，不讓她回去。
看著身前這堵銅墻鐵壁，梅至訝然，她本就已經累得筋疲力盡，現在大晚上的又被他嚇，又被他堵住去路，一時脾氣上頭，又氣又急，眼淚立馬就氤氳出來，她濕著眼睛看著溫遠陽，對他喊道：“你幹嘛呀？”
“小聲點，大半夜的，不然樓上說你擾民。”溫遠陽指了指天花板，淡聲說。
梅至往上瞧了一眼，根本不信，不過還是放低了聲音說道：“你給我讓開。”
“不讓。”
梅至真要哭了，她是真累呀，誰來救救她？
再擡頭盯著人，眼裏都要有恨意了，不過因為眼睛裏蓄了點淚水，此時的眼神毫無威懾力，反而像是柔情脈脈的看著人家一樣。
溫遠陽看她這樣子，低了低眉眼，順勢彎下腰，放緩了聲音道：“就因為今天我把鐘鼎鐘帛單獨和你放在家裏，就生氣了？”
他聲音壓低了，綿柔柔的，聽著人耳朵癢癢的。
“不是。”梅至答，不是因為這個。
“那為什麽？”
梅至又不回答了。
溫遠陽又彎腰，視線幾乎要和她持平了，望進她眼睛裏，那裏面似乎有點委屈。
“說吧，到底為什麽？說完了放你去睡覺。”
大抵是睡覺對此時的梅至來說誘惑力真的很大，她開口了，“沒有為什麽，只是暫時不想看見你，也不想看見你家人。”
我家人？溫遠陽心想，他家裏的哪位又和她碰上了，還能讓她不高興？似乎沒有。
“我家的誰？”溫遠陽稍稍擡起她的下巴問。
梅至不答，她趁他不註意想繞過去，結果又被人預判了自己預判，轉而紮紮實實撞進人懷裏，頭都撞痛了。
溫遠陽也摟了個結結實實，他抓著人肩膀將她從懷裏提溜出來固定住，臉對臉的威脅道：
“今晚不說是不會放你回去的，望知悉。”他就不信了，今晚還能問不出來。
梅至看他剛剛一瞬間的溫柔好像是假象，現在聲音又冷淡起來了，她聽著不舒服，索性破罐子破摔：“我看見你妹妹了，這個討厭的人！”
溫遠陽聽見“妹妹”這個詞一楞，他還真沒想到，她遇見以遙了？他家裏的人……似乎還真只有以遙能讓她不痛快，那怪不得了。
“這個討厭的人”——這麽孩子化的敘事語氣，是他老婆的風格。
“遇見以遙了？她跟你說什麽了？”溫遠陽問，他倒要知道兩人碰見了說了什麽讓家裏這個這麽不開心。
以遙以遙以遙，又是以遙！
“不知道，還能說什麽，我不喜歡她，還能說什麽。”大晚上的非要讓自己回憶起白天的事情，梅至煩死了，她好不容易忘了的，又被他弄得想起來，這人真的煩人，和他妹妹一樣煩人。
不願意說就算了，溫遠陽大晚上的不刺激她了，他反正有法子知道。
“不說就算了，就因為這個大晚上的不接我電話？”
不止這個，另一個理由梅至不想說。
眼見著人又沈默了，溫遠陽想起晚上自己一直焦急不安的情緒，他聲音忍不住嚴肅起來：
“再不高興也不能不接我電話，你知不知道這樣很讓人擔心？尤其半夜還在外面晃蕩，萬一遇到了危險你怎麽辦？”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這人撒氣會連帶著撒到他身上，真是冤枉。
“我憑什麽要接你電話？”梅至不服，和他杠起來了。
“你還有理了？”溫遠陽聲音拔高。
“我就有理，我就不接你電話，我就是不想接你電話，你能怎麽樣？你和溫以遙一樣討厭！”
得了，已經把自己和以遙歸一類了，大概率是她最討厭的那類人，僅僅一晚上的時間，這個善變的女人！
梅至瞬間氣成一頭小牛，氣咻咻的盯著溫遠陽，溫遠陽不甘示弱，兩人這下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放過誰。
大晚上哪家夫妻還在這邊吵架呀，除了他們。
這事關人身安全，溫遠陽也不想大晚上的跟自己老婆吵架，可是她心太大了，不僅大晚上的在外邊晃悠，還一個生氣就不回信息，不接電話，甚至手機靜音關流量，還把他拉黑，這樣搞下去，萬一真的出事了怎麽辦？他上哪找人去？
“我只是告訴你下次不準這樣做。”溫遠陽最後一次耐下性子對梅至道。
“我也告訴你我就要這樣做。”
“梅至！”
溫遠陽真的要生氣了。
梅至被人吼，眼淚真要下來了，雖然聲音不大，可是正好將她一整天積攢的委屈情緒全部激發出來了，誰叫他這麽討厭，他家人也這麽討厭的。
“我現在其實第一個討厭你，然後第二個討厭溫以遙，你倆一丘之貉，都是很煩人的人。”梅至說完，強硬的推開溫遠陽，接著進自己房間“砰”的把門關上了。
聲音不大，但是小狗這下肯定醒了，真是不好意思。
都怪它們那活爹，煩死人了。
梅至最後躺在床上，雖然身心俱疲，可還是躺了幾滴眼淚之後，才昏昏沈沈的沈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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