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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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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擊

1944年9月15日,清晨,旭日東升。

一支抗日游擊隊在洛陽南部的山林間穿梭,隊伍有30多人。根據上級情報,日軍會有一小支人馬可能去姚村進行掃蕩,游擊隊的任務是在日軍進入村落前進行阻擊。戰士們唱著嘹亮的山歌給自己鼓舞士氣。

日出東方紅勝火嘞。

毛主席領導咱保家園嘞。

漫山的鮮花紅艷艷嘞。

勇敢的戰士骨錚錚嘞。

黎明的炮火轟隆隆嘞。

正義的子彈亮堂堂嘞。

鬼子的末日靜悄悄嘞。

美好的明天金燦燦嘞。

新兵夏遠山加入游擊隊不到一周,隊伍裏面的戰友尚且沒有認識齊全。日軍的鐵蹄染指洛陽以來,周邊的村落深受其苦。一周前,夏遠山生活的村落遭遇了一隊侵略者的野蠻掃蕩。力大如牛的王二勇赤手空拳地撂倒幾個鬼子後,被開槍洞穿了四肢,然後被群狼用刺刀開膛破肚,留下永不瞑目的眼神絕望地守護這片飽含深情的土地。在親眼目睹同村的婦孺兒童慘遭日軍荼毒之後,僥幸逃脫的夏遠山四處尋訪抗日組織,想要加入軍隊守衛家鄉。終於,在憑自己的雙腳尋訪周邊數個村莊後,夏遠山找到了中國共產黨的同志們在洛陽周邊農村組織的一支敵後游擊隊。在向隊長哭訴自己村落的悲慘遭遇,並通過體能測試之後,夏遠山成為了游擊隊的新兵。

“我沒摸過槍,沒上過戰場,但是我力氣大,幫隊伍挑挑擔子扛扛槍炮總該可以吧。”

隊長周曙光在和元老們討論後,覺得夏遠山是敵特的可能性非常小,隊伍正缺人手的時候,發展壯大自身力量是當務之急。身邊安排幾個老兵留意他的行動,隊伍的核心部署不讓他參與,日常觀察他的表現,讓他慢慢融入隊伍吧。

夏遠山是有射擊天賦的,沒摸過槍的他,經過1天的訓練後,已經能把子彈準確地送入靶位。10米,20米,50米,盡管難度逐漸加大,夏遠山的潛力卻不受絲毫影響被逐漸挖掘。周曙光目睹他的表現後,不禁懷疑起了夏遠山的背景。

游擊隊使用的步槍是漢陽造88式,迫於條件的艱苦,基本上都是頗具年代感的老槍了。漢陽造88式的缺點是它裝彈時必須使用漏夾,在打完5發子彈前不能填裝,漏夾容易進沙子或其他雜質,會造成卡夾的故障。如果在戰鬥中繳獲了日軍的三八大蓋,也是可以拿來用的,但由於子彈的不兼容,多數時候漢陽造88式仍是游擊隊慣用的主武器。

此次阻擊戰可能是夏遠山入伍以來的第一場戰鬥,他既緊張又害怕,但是想到日寇們的野蠻行為,胸懷滿腔憤怒的他恨不得早點進入戰場手刃敵人。此刻他正跟在隊伍的後排,向一位年齡與他相仿的戰友學習戰場上的心得。

“找到掩體後千萬別輕易冒頭,鬼子訓練有素,槍法特別準。如果面對一群鬼子,都不知道哪個就會瞄著你打,稍微放松一下可能就把自己搭進去了。”戰友名叫楊小佳,具有一定的實戰經驗,那都是在驚恐和血腥中修煉出來的冷靜。“不過我打過的都是陣地戰,上刺刀掄大刀的肉搏沒經歷過,我聽說鬼子近身肉搏的能力也非比尋常,抗戰打到現在我們中國人的傷亡人數比鬼子大多了。”

夏遠山想到自己在家第一次殺豬時看到如註的鮮血猶且不自在,在楊小佳的描述下不禁咽了咽口水。自己打靶時,聽到砰砰的發射聲猶且有驚恐感,無法想象被那麽高速的子彈打到身上時的感覺。隊長知道他沒有結婚生孩子後,本來是不想讓他參與這次行動的,但是在夏遠山堅定的選擇面前還是做出了讓步。此次阻擊戰敵在明我在暗,如果出其不意且對面人數不多的話,是能夠控制傷亡的。

經過急行軍後,游擊隊找到了進村口的一個埋伏點,可以在半山腰上居高臨下瞄準幾十米開外的鬼子。由於是急行軍,游擊隊並沒有攜帶沙袋這樣的物資用於構建工事,只能選一些樹木或草叢作為隱蔽。對於步槍這樣殺傷力巨大的武器來說,樹木的保障作用基本可以忽略不計,換言之,如果敵人迅速穩住陣腳進行反擊的話,樹木這樣的掩體不能保護自身安全。周曙光根據情報中的日軍大致人數,希望這次出其不意的埋伏可以全殲敵人,因此分撥了10個游擊隊員在日軍退路的山路轉角處布置了包圍圈,如果鬼子撤退的話,等待他們的是突如其來的一網打盡。

周曙光趴在灌木叢中使用望遠鏡謹慎地觀察著山路遠方的情況,當十幾個鬼子出現在視線範圍內時,他輕輕地擡起了一只手,將手上的小紅旗稍稍露出灌木叢之上進行揮動,鬼子再走近一些,進入埋伏點的時候,隨著紅旗的落下,隊員們將一起開火。

這次的鬼子是沒有攜帶任何重武器的,每人僅在背上背了一支步槍,個別幾個腰間掛了手榴彈,有一個鬼子步槍也沒背,腰間槍套裏插了一把王八盒子,掛了一柄日本軍刀,像是這次的頭頭。他們很悠閑地在山路上漫步,認為這次又可以像之前一樣盡情蹂躪手無寸鐵的百姓後,抓雞牽鵝滿載而歸了。他們毫無防備地走進了游擊隊員的射程之內,然後隨著槍聲的突然響起,已有兩人身體中彈血濺當場。

軍人的素養讓他們迅速作出了反應,在向兩面山頭張望並循聲而動後,他們很快發現了右邊山頭的埋伏點。鬼子們將步槍從背上卸下扛起,在小隊長的指揮下,三人一組呈犄角站位,一邊蛇形走位一邊緩慢地朝山上移動拉近距離,在移動中進行反擊。

得益於草叢灌木的隱蔽作用,鬼子們一時無法準確定位游擊隊員的確切位置。夏遠山只覺身邊有一些灌木被嗖嗖的子彈打得支離破碎,嚇得手心冰涼。好在還沒有戰友被流彈打中造成傷亡。夏遠山憑借著對日寇的熊熊怒火強定心神支撐自己靜心瞄準,一個貓著腰前進的鬼子被夏遠山的子彈打了個10環,胸口破開個大洞仰面朝天在烈日下曬出了自己的鮮血。

鬼子們蛇形走位拉近距離,不多時已有幾個幸運的鬼子達陣到了可肉眼看到游擊隊員的位置並舉槍開始反擊。楊小佳在樹叢中被爆了頭為國捐軀,四濺的腦漿向夏遠山充分展示了戰爭的殘酷,但就在這位敵人得手後的幾秒之內,已有隊員為剛犧牲的楊小佳完成了覆仇,覆仇的子彈貫穿了這位敵人的面門,將半邊臉砸了個大開花。夏遠山躲在灌木後面倒吸了一口涼氣,看見鬼子小隊長貓著腰跟在上山的狼群後面掠陣,正想瞄準目標來個擒賊先擒王,卻不想突然被一名戰友一個撲救動作帶倒並壓在身下,前面有鬼子扔出了手榴彈!爆炸聲令夏遠山的耳朵嗡嗡作響半天緩不過神,手榴彈的爆炸同時揚起了漫天塵土和殘敗的樹枝落葉,七零八落掉落在壓倒他的戰友身上,所幸這名關心他的戰友似乎也並沒有受傷。而就在被巨響的沖擊導致失神的這段時間內,近距離的鬼子已被游擊隊員們全部撂倒,周曙光則親自舉槍終結了鬼子小隊長的罪惡生命。

這場阻擊戰游擊隊付出了1死3傷的代價將十幾名鬼子全殲,得益於預先做好的埋伏和鬼子們的措手不及,游擊隊員面對訓練有素的敵人依然打出了不可多得的輝煌戰果。這次的鬼子非常倔強,沒有選擇撤退而是強攻山上,占盡地利優勢的游擊隊員們沒有錯過機會,完成了對掃蕩者的覆仇。大家脫下頭上的布帽向不幸陣亡的楊小佳深深鞠了一躬,然後開始打掃戰場收繳鬼子屍體旁邊的步槍和彈藥。而那位保護了夏遠山的戰友正和周曙光一起檢查鬼子小隊長的屍體。他撿起了屍體旁邊的王八盒子並仔細地把玩著,對鬼子隊長的配槍充滿了好奇。

“這槍你拿著用吧,你保護了夏遠山,這個戰利品就收藏一下。”周曙光對保護了夏遠山的隊員表達了由衷的謝意。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夏遠山也向戰友表達了感激,入隊後時有照面卻一直沒有問過名字,因這次戰鬥兩人已成為生死之交了。

“你沒受傷就好,我叫梁昆侖,今年32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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