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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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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春夜濕寒,陰雨綿綿,天將亮時雨勢忽然大了起來。

“二位客官再住一日吧,野路泥濘,前頭似是有商隊翻了車,擋了路。”掌櫃的一早就來勸周行牧與祁雪,看外面的雨勢,今日怕是不會停了,祁雪只能付了銀錢再住一夜。

兩人在前廳吃早飯時,門口忽然吵嚷起來,不一會兒幾個渾身泥水的漢子沖進了驛站,龔雨春雖不喜他們弄臟了地板,卻也不好說什麽,只安排他們坐在門邊的桌子上。

祁雪與周行牧靠窗坐著,透過窗戶能看見驛站門口還有許多人,一個個都像是剛從泥水中撈出來的,抱著油布裝的行李進了驛站。

“掌櫃的來幾間房!燒些熱水!”為首的漢子喊了兩聲,掌櫃的應聲,準備轉身去辦,心想這一行怕就是清晨在前頭翻車的馬隊,往前走幾裏地還有個驛站,想來是那邊住不下,他們才轉道又來了這兒。

那漢子見掌櫃的要走,忽然想起什麽的似的又加了一句:“要一間上房,我們家小姐嬌氣,收拾幹凈些!”

掌櫃的連連點頭。

一行人在門口桌邊坐下,祁雪隱隱聞到一股異香,她擡頭望過去,正見著幾個“泥人”湊在一起念叨油布中的香料。

原來是做香料生意的,祁雪剛要低頭喝粥,便聽到門外傳來一道女聲。

“熱水備好了沒?”

來人是一紫衣女子,她撐著傘遮住了臉,渾身只有裙擺沾了些泥點子,垂在胸前的發絲微濕,貼著豐盈的曲線黏在領口。

“小姐,我剛剛同那掌櫃的說了,給你要了一間上房,熱水很快就燒好,你先去房裏等著?”為首的漢子換了諂媚神色。

那女子入了檐下收了傘,擡起頭祁雪才看清她的面容。

她長得極美艷,柳眉狐眼,白皮翹鼻,一擡眼便往祁雪這邊看過來,周行牧蹙眉,微微側頭看了一眼,這女子功夫不差。

祁雪原以為她看了一眼便會轉回去,畢竟看著有些高傲,不像是會隨意同人打招呼的,沒想到她徑直走了過來,還直勾勾盯著周行牧。

“在下胡晶,想與二位交個朋友。”她說話時抽空看了祁雪一眼,不過只一眼,目光又快速轉回了周行牧臉上。

這可真是司馬昭之心,雖一路上不乏有對周行牧示好的女子,不過都被他的冷臉嚇跑了,近日不知是何緣故,竟短期內遇上兩位不怕他冷臉的女子。

祁雪正想著,擡眼看了看遠處櫃臺後的龔雨春,她正蹙眉往這邊看。

堂中一時無人說話,祁雪便看向周行牧挑了挑眉,讓他回話。

得了祁雪的眼色,周行牧這才開口道:“周木,這位是我夫人,韓嬰。”

祁雪直接用了祁寒英的姓名,方便去風滿樓取銀錢。

“我觀周公子坐姿挺拔、身形......”她頓了頓,聲音柔媚了不少,“身形健碩......該是常年習武吧?”

周行牧並未答話,後邊櫃臺的龔雨春卻坐不住了,她端著茶水擠進胡晶與周行牧中間道:“茶水來了。”

放下茶水後,她背對著兩人對祁雪使了個眼色。

祁雪有些不明白,眨了眨眼,不知該作何反應。

胡晶見周行牧不答話,也不惱,還俯身湊上去問:“周公子家中......只有一位夫人嗎?”

龔雨春瞪大了眼: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有一位夫人還不夠?

香氣撲鼻,周行牧微微蹙眉往後退了退,明明先前只要冷著臉,那些膽小的姑娘小姐們就會被嚇跑,怎麽這位還靠過來?

“是只有我一位夫人,胡小姐有何高見?”祁雪開口道,她絲毫沒有被胡晶冒犯的樣子,反而一旁的龔雨春神色緊張又氣憤。

胡晶這才正眼看祁雪:“我只是覺得,他這樣的男人,有個三妻四妾才算常見。”說完,她往周行牧身邊挪了挪,還輕聲問他,“周公子難道不覺得只有一位夫人......甚是單調嗎?”

面對這樣明晃晃挖墻腳的行為,龔雨春有些忍不住了,她急忙回頭去看祁雪。

祁雪卻並不介意似的,她早就同周行牧說開了,三妻四妾是絕無可能的,他向來說到做到,倒不至於為了胡晶幾句話就改了心意。

“請自重。”周行牧的眉頭一直蹙著,他不喜同胡晶糾纏,但祁雪碗中的粥還未喝完,他得守著她吃過早飯再回房去。

祁雪自然知道周行牧在等什麽,她慢悠悠地端起碗將粥都喝了,胡晶不走,周遭也無人敢說話,她便頂著眾人的目光喝完粥起了身,周行牧也起身跟在她身後。

上樓時祁雪被絆了一下,崴了一下腳,周行牧想將她抱上去,卻又想起她讓自己收斂些,於是又收回手,只攙著祁雪上樓。

胡晶將他的小動作都收在眼裏,勾了勾嘴角:看來也不是什麽恩愛夫妻,連抱都不願意抱......

回房後周行牧見祁雪沒什麽大礙,便專心擦兵刃,祁雪則研墨給陳明珠去信。

陳明珠同陸巖成親後便要暫留中都,祁雪想去信問她如何安排西都軍的事。

兩人中午下樓吃飯時,胡晶也在,但並未上前糾纏,祁雪不禁松了口氣。

這女子看著武功高強,又帶著幾十個大漢,外頭下著雨,若是起了沖突,她與周行牧占不了上風,到時連個落腳處都沒有。

晚飯前房門突然被敲響,祁雪開門,見龔雨春在外頭沖她招手,她便出去了。

“何事?”

龔雨春往祁雪身後看了看,房門關了,周行牧並未跟出來。

“我方才在胡晶窗外,聽她說要給周公子下藥!”

“啊?”祁雪瞪大了眼,“你在她窗外做什麽?外頭還下雨呢......”

龔雨春撓了撓脖子:“我......我路過時聽到的......你別管這個,快同我去後廚看看!”

祁雪被龔雨春拉得踉蹌了一下,先前崴過的腳又折了一下,疼得她直蹙眉。

龔雨春一心惦記著胡晶下藥的事,並未發覺祁雪的異樣,一路拉著人到了後廚。

兩人在後廚蹲了許久,才見胡晶慢悠悠晃入後廚,將一包藥粉撒在了飯菜中,剩餘的藥粉重新包好,扔進了竈膛,然後她端著飯菜出去了。

“快!不能讓周公子吃這些飯菜!”龔雨春要去追,祁雪卻站不起來了,她這才發現祁雪的腳踝受了傷,只好將祁雪安頓在後廚,“你在這兒守著,剩下的飯菜可不能再下藥了,我去告知周公子!”

祁雪點點頭,她並不太擔心,自己若不回去,周行牧是不會獨自吃飯的。

她緩了緩,待腳踝沒那麽疼了,便挪到竈膛邊,低頭看了看,意外發現那藥包並未扔進去,她伸手給取了出來,打開紙包後聞到一股香氣,不愧是做香料生意的,連藥物都是香的......

她忽然覺得鼻子有些癢。

“阿嚏!”紙包未來得及收起,上面的餘粉飛揚,撲了祁雪一臉,細細的粉末鉆入她的口鼻之中。

“咳咳咳!”祁雪咳了半天才停下,心中覺得不妙,連忙起身一瘸一拐地出了後廚,尚不知這藥粉是何種毒性,她需在毒發前找到周行牧。

誰知剛走出後廚便覺得一陣頭暈,眼前的景象都模糊起來,她咬住舌尖試圖清醒,卻無濟於事......

周行牧聽龔雨春說祁雪在後廚,便一路尋了過來,找到祁雪時她正攥著藥紙,靠在墻邊不省人事了。

周行牧抱著祁雪敲響了胡晶的房門。

胡晶見是周行牧還有些高興,但見他懷裏抱著祁雪,又有些疑惑起來:“她怎麽了?”

周行牧將藥紙扔在地上,言簡意賅道:“解藥。”

胡晶看見藥紙,有一瞬的慌張,但見祁雪已經昏了過去,她又有些擔憂起來:“這不是毒藥,只是些......只是......”

“說!”周行牧有些急了。

“只是房中助興的藥物罷了,用量少能讓人渾身癱軟無力,韓姑娘這樣應該是服用了不少......”

“會如何?”

胡晶蹙眉,深覺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她咬牙道:“會......會......你們是夫妻!這藥好解!”她自暴自棄道。

周行牧蹙眉:“沒有解藥?”

“無解,本就是助興之物,並不會對身子有傷害。”胡晶有些不耐煩,想生米煮成熟飯的計劃被破壞不說,還給他人做了嫁衣,心中實在煩悶,但還是好心提醒,“快帶她回房吧,待會兒醒過來就要自己脫衣裳了,攔不住,可別被外人看......”

她話還沒說完,周行牧已經抱著祁雪走遠了。

周行牧在屋子裏守了祁雪半個時辰,期間她一直沈沈睡著,臉上有些泛紅。

他有些坐不住,起身在屋子裏轉了兩圈,取了祁雪買的書冊看了看,又拿出虎符看了看,甚至又擦了擦兵刃,心還是靜不下來。

“嗯......”

床上響起祁雪的聲音,周行牧忙轉過身,她醒了。

祁雪覺得頭暈,身子似是被人架在火上烤,她起身看見周行牧靠過來,伸手推了他一把:“滾。”

周行牧楞了楞,只好往後退了一步。

祁雪不是傻子,她醒來後便知曉自己吸的是什麽藥......眼前這個“周行牧”,是真的,還是藥粉帶來的幻覺?

她分不清,只能盡力推開他,“周行牧”並未強行靠近,而是乖乖退後。

祁雪觀察了一會兒,覺得若是包藏禍心之人,絕不會如此同她僵持,於是她輕聲喊了一句:“周行牧?”

聽見她喊自己,周行牧又走上前,遞了茶給她:“我在。”

茶水澆不滅心中的燥熱,祁雪有些著急,她一把拽住周行牧的衣領往榻上拉,他也不掙紮,隨她拽著。

祁雪忽然又覺得不對,不對......她與周行牧同床共枕這些天,他都沒碰自己,怎麽會突然隨著她拉拉扯扯......

她松開周行牧的衣領,將手抵在他胸口想將他推開,可手心似是碰到了什麽,她兩只手一起扒開了周行牧的衣領,看見他脖子上有一根黑繩子,扯出來一看,是一顆透粉的寶石。

這是她有一年在南都商人那裏看見的,晶瑩剔透的粉色寶石非常耀眼,她第一眼就被吸引了,同那商人講了幾次價才拿下,小荷原以為她要自己收著,可她轉手便將自己心愛的寶石送給了周行牧做生辰禮。

她還記得行莽看見粉寶石後,低聲嘟囔說像是姑娘家的東西,將軍只會將它收起來,絕不會隨意帶出門。

而此刻,它正墜在周行牧胸口,貼在玄色衣裳上,突兀......卻又透著和諧......

彼時她尚不清楚自己的心意,卻還想著將自己最心愛的東西送給周行牧,原來自己那麽早就動心了嗎?

那周行牧呢?這粉寶石他一直戴在身上......

她擡眼去看,周行牧的臉愈發清晰起來,是他,不是藥粉的幻覺,眼前這個就是周行牧。

確認了這事,祁雪也不再猶豫,握著粉寶石將他拽過來,仰頭便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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