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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榆的腦子像是被塞進了一個快要爆炸的氣球, 整個人崩的緊緊的。
她望進江周肆那雙深情眼裏，看著對方未達眼底的笑意，一下子就清醒了。
一個少爺的惡作劇而已, 孟榆這樣對自己說。
孟榆伸手推了一下江周肆的胸口, 想把他推著離自己遠一點。
她微微蹙著眉，鼻尖紅紅的，看起來就是一副很好欺負的模樣。
江周肆突然間就收起了自己漫不經心的表情，站直了身體，居高臨下地看著孟榆頭頂的發旋。
“昨天的數學試卷都寫完了嗎？”
孟榆不知道他怎麽會問自己這個, 但還是誠實地搖了搖頭：“還有幾題不太會。”
“那你晚上的時候過來找我。”
江周肆丟下這一句就轉身往教室走，孟榆在原地楞了一會兒又擡腳跟上。
教室裏沒什麽人, 有幾個男生正站在講臺上擺弄多媒體播放器，孟榆匆匆地看了他們一眼, 覺得他們要是被李想抓到肯定會被罵。
江周肆已經坐在了座位上, 拿出了一張奧數試卷。
沒一會兒，李懷棟和袁易也跟著回來了。李懷棟戰利品頗豐, 正急切地要向江周肆炫耀。
“阿肆, 你看看我買的這些東西。”
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孟榆也看不出來那些東西原本是什麽用途。
江周肆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他懷裏的東西, 然後問：“我的那些東西你都賣完了？”
“我去，”李懷棟一屁股坐到袁易的桌子上，“你那些東西哪裏需要賣, 剛擺出來聽說是你的就直接被人搶幹凈了。”
“喏，這是你的錢。”
雖然不多，但好歹都是活動所得, 江周肆隨手把錢抓了過來塞進口袋裏。然後問李懷棟：“等會兒要不要去踢球？”
在外面已經跑了好久的李懷棟雖然消耗掉了大部分的體力，但是聽見江周肆這麽說還是說：“好啊, 等我歇一下我們就下去。”
坐在前面的孟榆聽完了他們的聊天，筆桿子寫的不停，再擡頭時，身後的人已經全部走的幹凈。
講臺上那三個男生依舊在為自己要看什麽視頻而爭執個不停，教學樓前方的廣場上的熱鬧聲依稀地傳向這裏。
整齊但是偶爾會有幾個歪歪斜斜的桌子像是麻將似的分布在教室裏。
一陣風從孟榆的腦後吹過，將她別在耳後的碎發吹到了臉頰旁。
這是一個已經快要蕭瑟的秋天。
·
周末的時候，孟榆照例是去咖啡店打工。
溫度在前一天晚上的時候驟降，整個江家別墅的窗戶都被風吹的咣咣作響，像是動畫電影裏怪物即將來臨的時候。
孟榆之前在山城的時候從來沒有聽見過這樣猛烈的風聲，第一下響起的視乎她躺在床上楞了片刻，然後才用被子將自己的半張臉藏起來，不安地看向被風吹起的窗簾。
後來才習慣下來，並且能處變不驚地伴隨著風聲入睡。
早上起來的時候，孟榆站在陽臺上往外看的時候看見了路邊一棵被風吹斷的小樹苗。她剛站了一會兒餘光就看見一道人影從另一邊出現。
孟榆下意識地垂著頭，但是腳上卻不願意離開半刻。
江周肆在旁邊伸了一個懶腰，他早就看見了孟榆但是也沒避著她，似乎毫不在意自己這副形象暴露在她的面前。
少年單薄的身形被睡衣襯托地更加挺拔，江周肆雙手撐在陽臺上，似乎和孟榆的視線看向同一個地方。
片刻，江周肆就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孟榆吹了一會兒涼風之後也回去換好衣服下樓。
今天江家夫婦罕見地也在早餐的時候出現在了桌子旁，周盈一看見孟榆就問她昨晚睡得好不好。
周盈說話的時候語調的尾音拖得有些長，帶了一點滬市的口音，孟榆聽的半懂不懂。
“挺好的，”孟榆端正地坐在桌子旁，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外套，看起來極為幹凈，“就是昨晚的風太大了。”
“把你吵醒了是不是？”周盈把牛奶的杯子往孟榆面前推了推，也給江周肆一個眼神，讓他必須把牛奶喝完。
“是，之前沒聽過這麽大的風。”
孟榆安靜地握著牛奶杯子，餘光看見江周肆臉上不耐煩的神情，她知道這是江周肆想要拒絕喝牛奶的意思。
江周肆從小到大被周盈不知道安排旁多少的牛奶，現在看見就很倒胃口。
“這是要降溫了，小孟你出去要記得多穿衣服。”
孟榆乖巧地點點頭。
一旁坐在沙發上的江傑民沒有參與他們的吃早餐行列，只是看著平板上的財經新聞沒發一眼。
不知怎麽的，孟榆敏銳地就感覺到周盈和江傑民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太對勁，又或許是她多想了，畢竟孟榆也沒有真正地在一個完整的家庭生活過。
她對一對正常夫婦應該如何相處完全沒有概念。
坐在一旁的江周肆也只是低著頭在吃著自己的早飯，，除了偶爾看一眼放在桌面上的手機之外完全對外界發生了什麽好像都不感興趣。
吃完早餐孟榆就打算出門，剛一走出別墅，勁風就朝著她的面上吹來，孟榆差點沒站穩。
她獨自出了別墅，朝著地鐵口走過去。
換乘之後，地鐵上的人就多了起來。孟榆眼巴巴地看著車廂門，終於在快要遲到之前趕到了咖啡館。
孟榆換好衣服，交接班，熟練地操作著電腦上的最新訂單，然後動手開始做。
正巧這時候有一個很大的單子，應該是周圍哪個公司的團購，孟榆忙的腳不沾地。
江周肆是什麽時候進來的，孟榆沒有一點發覺。聽到熟悉的聲音擡起頭的時候就看見江周肆和一個陌生的女生站在一起，並且江周肆正在詢問那個女生想要喝什麽。
孟榆手上的動作停滯在原地，呆呆地看著面前的兩個人，還是同事提醒她她才回過神來。
同事：“這不是你的同學嗎？”
上次江周肆來過，所以這個同事還對他有印象。
孟榆很快地低下頭，不自在地“嗯”了一聲。
那邊江周肆很快點好單之後並沒有立即走開，孟榆頂著那道灼熱的視線擡起頭來。
孟榆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咖啡做好之後就送到你們的桌子上。”
江周肆表情冷淡：“不著急。”
他說完這句話就走了孟榆嘆了口氣繼續埋頭做自己的咖啡。
咖啡是由同事送到江周肆那個桌子上的，孟榆自己不太想去，因為她不想看見江周肆和別的女生單獨相處的畫面。
她想，這就是差距吧，江周肆可以和別的女生坐在咖啡館談笑風生，可是她只能做一個沈默的還要給他們送上咖啡的人。
外面路邊的銀杏樹已經開始落葉，孟榆一邊走神一邊看著窗外，在心裏掰著手指頭算自己來到滬市的日子。
也沒過去多長時間，但是在她心裏卻覺得已經過去了好久似的。
早高峰漸漸停了，孟榆累得脖子酸背痛，她微微地松了口氣，卻連頭都不敢朝江周肆那邊看過去。
沒一會兒，江周肆那邊起身準備向外走，孟榆見狀連忙低下頭，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只是孟榆想當縮頭烏龜，但是江周肆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孟榆。”
孟榆唰地一下就擡起頭來。
“怎麽了？”
江周肆打量著孟榆有些奇怪的神情，“沒什麽事，就是來和你說一聲，我們兩個先走了。”
這樣的天氣，江周肆身後的女孩依舊只穿了件白色連衣裙，裙擺剛剛及膝，露出她筆直又纖細的一雙腿。
孟榆沖著那個女生笑笑。
女生也對她說了句拜拜，就跟著周肆往外走。
江周肆一走，同事就八卦地問道：“這是他的小女朋友？”
女朋友三個字實在是刺耳，孟榆覺得有些心煩。
“我不知道，可能吧。”
雖然嘴上這麽說，但是孟榆覺得這幾天她都沒有發現江周肆的異常，沒見他單獨見過什麽女生，也沒見他和誰在手機上聊天。
但是又覺得江周肆這個人做事情怎麽可能會讓自己都知道呢。
心不在焉地忙完上午的工作，中午的時候江周肆並沒有再次出現在這個咖啡館。
孟榆猜測他有可能是帶著那個女生去別的地方吃飯了，又有可能兩個人早就離開這片去玩了。
中午的時候，孟榆隨便地塞了一口三明治，喝了一口同事遞過來的冰飲。結果等到下午工作的時候覺得小腹一陣陣電流似的疼痛，孟榆措手不及地等到了這個月的生理期。
因為沒有準備，連衛生巾都是找同事借的。
孟榆的生理期肚子不會特別疼，但是身體上總歸是不太舒服，又加上遇見江周肆的事情，這一天孟榆都覺得自己十分不在狀態。
下班回程坐地鐵的時候，孟榆提前三站下了車。
這站下來有個大型的連鎖超市，孟榆之前來過一次，發現裏面的東西賣的比別墅旁邊的要便宜很多，所以後來她幹脆需要什麽就來這裏買。
孟榆拎著一個小籃子找到賣女性用品的地方，左挑又挑找了一個性價比高的，日用和夜用的各拿了幾包。
路過零食區的時候，孟榆在那裏多逗留了一會兒，她不是一個非常愛吃零食的人，但是她喜歡看這些絢麗的包裝袋，然後看看有沒有什麽新奇的零食下回推薦給杜其可嘗嘗。
但是今天不知道怎麽的，孟榆突然特別饞巧克力，可是她往賣巧克力的地方一看，這些都賣的不便宜。
但是孟榆還是忍痛給自己拿了兩塊，一個原味的，一個草莓味的。
買完東西，孟榆到收銀臺處排隊，走神的時候聽見前面的阿姨說外面下雨了，而且雨勢還不小。
孟榆出門並沒有帶傘。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一沾水就會變成透明的襯衫外套，決定還是咬咬牙就這麽冒著雨沖到地鐵站。
孟榆拎著超市給的塑料袋走到外面，原本還有晚霞的天空已經變得灰暗。雨點像篩子裏的面粉似的抖落下來，砸在地面上的小水坑裏。
雨勢比孟榆想象中的要大，地鐵口距這裏最起碼還要走五分鐘。
沒帶有一絲猶豫的，孟榆猛地紮進雨幕中，朝著地鐵口跑過去。
等到了地鐵口的時候，孟榆的頭發和上身都已經濕透了，周圍站了不少躲雨的人，孟榆艱難地從人群中擠著往電梯口走。
等到上了車，孟榆才得到短暫的休息，但是此刻她已經累得眼前泛著白光，或許是中午吃得太少導致她現在有點低血糖。
地鐵上人太多，孟榆找了一個靠墻角的位置站著。雨水順著她的頭頂滑到臉頰上，然後又沿著下巴曼延到脖子上。
孟榆用已經透濕的袖口擦了擦臉和脖子，雖然沒有多大的用但是也總比之前要好。
孟榆掏出手機想要看一下現在已經幾點了，結果發現手機不知道什麽時候沒電徹底關了機。
她按了幾下沒有反應之後又把手機塞回口袋裏，反正也沒人會在乎她什麽時候到家了，孟榆想。
不少人陸陸續續地上車，孟榆被擠到最裏面。前面的人手裏拿著的還在滴水的雨傘擦著孟榆的胸前而過，徹底洇濕了孟榆前面的衣服。
孟榆認命地閉了閉眼睛，再睜開雙眼的時候眼中已經滿是疲憊。
地鐵到站，孟榆又跟著人潮下車。
雨勢依舊很大，但是這場雨和之前在山城的那場雨比起來更加涼爽，孟榆站在地鐵口忽然想要休息一會兒再回去。
於是孟榆轉身進了旁邊一家便利店，拿了幾串關東煮坐到了窗邊的吃飯區。
關東煮的湯熱乎著，孟榆端起紙碗喝了一口，突然覺得熱湯從口中直接暖到了胃裏，讓她緩解了不少饑餓帶來的不適感。
縱使身上的衣服還濕著，孟榆也不想那麽快就回去，或許是怕見到江周肆的吧。雖然她還沒有親口從他的嘴裏聽到過關於那個女生的任何事情。
孟榆的視線沒有聚焦地看著遠方，突然間她在窗戶外面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朝著她走過來。
江周肆打著一把純黑的傘，避著水坑朝孟榆走了過來。
江周肆最終站在了孟榆的對面，和她隔著一道玻璃墻。
孟榆楞楞地看著江周肆，似乎是不明白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江周肆收了傘，去貨架上拿了一罐汽水。孟榆的視線追隨著他的身影，看著江周肆去收銀臺付了錢。
原來是來買飲料的，孟榆想，結果暴露了她自己在這裏的事實。
正當孟榆以為江周肆會這樣直接回去的時候，那罐外壁上掛著水珠的汽水突然放在了孟榆桌子的旁邊。
江周肆坐了下來。
旁邊女生的身上還透露著不輕不重的濕氣，一看就是之前淋了一場大雨。
江周肆單手開了易拉罐。
汽水與空氣迸發的聲音響在孟榆的耳邊，她看著玻璃上恍惚的影子，不自覺地咽了一下口水。
“不回去怎麽在這裏待著？”
孟榆不知道怎麽說，只是低著頭：“歇一會兒，有點饞了。”
來到江家那麽長時間，基本上都是吃方姨做的菜，有時候偶爾也饞一下外面的東西，孟榆覺得這個理由很合理。
便利店裏的冷氣現在還沒關，但是孟榆的濕衣服已經緊緊地貼在她的身上。
“淋了雨也不回去？這麽喜歡關東煮？”
孟榆蚊子似的“嗯”了一聲。
“我給你打了好多電話，”孟榆突然聽見江周肆帶著一絲無可奈何的語氣說，“你怎麽不接電話？”
孟榆把手機掏出來給他看，“它已經快退休了，所以現在跟我鬧脾氣呢。”
“壞了？”
“不是，就是沒電了。”
江周肆瞥了一眼孟榆的那個手機，手機屏幕上已經有幾道裂開的口子，手機外殼上面的漆有幾處也被磨掉了，看起來就是用了很久。
見江周肆盯著她的手機看，孟榆拿起來和他解釋道：“這是我爸爸之前用剩下給我的，雖然不太好用，但是我也不怎麽能用的上手機，所以還一直用著沒換。”
孟榆知道有可能江周肆不想聽她解釋這個，於是又把手機放回口袋。
“真不是故意不接你電話的。”
江周肆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不是怪你的意思，就是打了你那麽多電話沒接還以為你在路上出了什麽事，要是出了什麽事我怎麽和我媽交代？”
又是周阿姨。
孟榆突然很想問一句：“那你呢？”結果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真的已經把這句話說出口了。
江周肆有些驚愕地看著孟榆的雙眼。
“我什麽？”
孟榆看著他沒說話。
“我擔不擔心你？”
孟榆還是沒說話。
“你說呢，”江周肆突然揉了揉孟榆濕了的貼在頭皮上的頭發，“不擔心你還會出來找你？”
孟榆的心在聽完這句話之後一下子就慌亂了起來，他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是在關心她嗎？
困擾孟榆一整天的煩悶突然因為這句話散去了不少。
“快吃吧，”江周肆說，“再待久了明天就感冒了。”
話落，江周肆看見孟榆放在桌子上的連鎖超市的塑料袋，袋子是透明的，裏面的東西看得一清二楚。
等到孟榆要乖乖地跟著江周肆回去的時候，落在後面的江周肆突然間快步走上來，把他的外套一下子就圍在了孟榆的腰上。
孟榆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怪不得她總覺得褲子潮乎乎的，還以為是雨水。
她一下子從脖子紅到了耳後根。
反倒是江周肆一臉淡定。
“走吧，方姨還在家等著。”
臨進門前，孟榆突然問道：“你的生日是什麽時候？”
“我嗎？十二月十三。”
孟榆默默地記了下來。
一進門，方姨見孟榆淋成這個樣子就連忙讓她上去洗澡換衣服。
孟榆還泡在剛剛江周肆給她的甜蜜裏，任別人說什麽都是點頭應和著。
換了衣服，孟榆就下去準備再吃點東西。
“剛剛突然下大雨的時候我還和阿肆說來著，也不知道小孟你帶沒帶傘，果然還是沒帶，淋成這個樣子是要生病的。”
孟榆的身體素質還算好，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生過病了，於是她說：“沒事的方姨，我身體好著呢。”
吃完飯，孟榆拿著數學練習就想去找江周肆問題目。
這次再去敲他的門就完全沒有之前那種害怕緊張的感覺，更多的則是興奮。
這次江周肆甚至沒讓孟榆就站在門口，而是讓開位置讓她進來。
“進來吧。”
孟榆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子裏像是煙花炸開了一樣，迷迷糊糊地就跟著江周肆走了進去。
江周肆讓孟榆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然後站在書桌旁翻弄了一下孟榆的試卷。
“哪題不會？”
孟榆右手指著，“這道。”
江周肆拿過草稿紙，在紙上演算起來，然後微微彎著腰一步一步地說給孟榆聽。
講完了之後，江周肆還問她：“聽明白了嗎？”
“懂了。”孟榆乖乖地點了一下頭。
孟榆聽完之後沒有提起要離開的事情，而是順勢就在江周肆的桌子上再把這道題目自己算了一遍，等她算完之後才發現江周肆也沒提起要她離開的話。
但是孟榆還是覺得他們連個這樣單獨待在一起奇奇怪怪的。
“我走了。”
江周肆在看著手機，聞言點頭，“好。”
孟榆這才擡腳往外走。
孟榆一回到自己的房間，緊繃著的心立馬就放松起來，仰躺在床上控制不住地捶起床來。
興奮之後孟榆突然想到今天江周肆帶著那個女生出現在咖啡館的事情，揚起的嘴角突然間又放下去了。
她還沒有弄清楚那個女生的事情，現在這麽高興是不是為時過早？
孟榆準備找個機會好好問問江周肆。
結果還沒等孟榆找到尋問江周肆的機會，當天晚上孟榆就發起熱來。
淩晨的時候，孟榆覺得渾身發冷，她裹緊被子縮在床上一聲沒哼，不知道過了過久那點寒冷的感覺才慢慢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後背發汗的潮熱。
孟榆燒得神志不清，但是嗓子卻幹癢的厲害，於是頭暈目眩地開門下樓去倒水喝。
整個別墅都陷入了沈睡，清明的月光落在別墅一樓的陽臺上。
孟榆在暗色中熟練地走到水吧，也沒管是涼水還是熱水就狠狠地喝完了一大杯，頓時覺得渾身舒服了不少。
她昏昏沈沈，渾身的力氣借著雙手倚靠在水吧上，然後緩緩地蹲下.身體，靠著水吧就這麽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她沒躺在地磚上，而是不知道怎麽到了沙發上。
她咳了兩聲，吵來了正在廚房裏的方姨。
“呀，小孟醒了？感覺身體怎麽樣？”
這一覺睡得很沈，孟榆對外界一點感知都沒有，但是身上那種高燒時肌肉酸痛的感覺已經降下去了不少。
孟榆猜測可能是方姨發現了她，然後又把她抱到沙發上來。
“我沒事，方姨，多謝您還費力把我抱到沙發上。”
方姨又呀了一下，“可不是我，是阿肆下樓的時候發現你的然後把你抱到沙發上的，那時候你身上燒得滾燙，嚇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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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榆的腦子像是被塞進了一個快要爆炸的氣球, 整個人崩的緊緊的。
她望進江周肆那雙深情眼裏，看著對方未達眼底的笑意，一下子就清醒了。
一個少爺的惡作劇而已, 孟榆這樣對自己說。
孟榆伸手推了一下江周肆的胸口, 想把他推著離自己遠一點。
她微微蹙著眉，鼻尖紅紅的，看起來就是一副很好欺負的模樣。
江周肆突然間就收起了自己漫不經心的表情，站直了身體，居高臨下地看著孟榆頭頂的發旋。
“昨天的數學試卷都寫完了嗎？”
孟榆不知道他怎麽會問自己這個, 但還是誠實地搖了搖頭：“還有幾題不太會。”
“那你晚上的時候過來找我。”
江周肆丟下這一句就轉身往教室走，孟榆在原地楞了一會兒又擡腳跟上。
教室裏沒什麽人, 有幾個男生正站在講臺上擺弄多媒體播放器，孟榆匆匆地看了他們一眼, 覺得他們要是被李想抓到肯定會被罵。
江周肆已經坐在了座位上, 拿出了一張奧數試卷。
沒一會兒，李懷棟和袁易也跟著回來了。李懷棟戰利品頗豐, 正急切地要向江周肆炫耀。
“阿肆, 你看看我買的這些東西。”
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孟榆也看不出來那些東西原本是什麽用途。
江周肆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他懷裏的東西, 然後問：“我的那些東西你都賣完了？”
“我去，”李懷棟一屁股坐到袁易的桌子上，“你那些東西哪裏需要賣, 剛擺出來聽說是你的就直接被人搶幹凈了。”
“喏，這是你的錢。”
雖然不多，但好歹都是活動所得, 江周肆隨手把錢抓了過來塞進口袋裏。然後問李懷棟：“等會兒要不要去踢球？”
在外面已經跑了好久的李懷棟雖然消耗掉了大部分的體力，但是聽見江周肆這麽說還是說：“好啊, 等我歇一下我們就下去。”
坐在前面的孟榆聽完了他們的聊天，筆桿子寫的不停，再擡頭時，身後的人已經全部走的幹凈。
講臺上那三個男生依舊在為自己要看什麽視頻而爭執個不停，教學樓前方的廣場上的熱鬧聲依稀地傳向這裏。
整齊但是偶爾會有幾個歪歪斜斜的桌子像是麻將似的分布在教室裏。
一陣風從孟榆的腦後吹過，將她別在耳後的碎發吹到了臉頰旁。
這是一個已經快要蕭瑟的秋天。
·
周末的時候，孟榆照例是去咖啡店打工。
溫度在前一天晚上的時候驟降，整個江家別墅的窗戶都被風吹的咣咣作響，像是動畫電影裏怪物即將來臨的時候。
孟榆之前在山城的時候從來沒有聽見過這樣猛烈的風聲，第一下響起的視乎她躺在床上楞了片刻，然後才用被子將自己的半張臉藏起來，不安地看向被風吹起的窗簾。
後來才習慣下來，並且能處變不驚地伴隨著風聲入睡。
早上起來的時候，孟榆站在陽臺上往外看的時候看見了路邊一棵被風吹斷的小樹苗。她剛站了一會兒餘光就看見一道人影從另一邊出現。
孟榆下意識地垂著頭，但是腳上卻不願意離開半刻。
江周肆在旁邊伸了一個懶腰，他早就看見了孟榆但是也沒避著她，似乎毫不在意自己這副形象暴露在她的面前。
少年單薄的身形被睡衣襯托地更加挺拔，江周肆雙手撐在陽臺上，似乎和孟榆的視線看向同一個地方。
片刻，江周肆就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孟榆吹了一會兒涼風之後也回去換好衣服下樓。
今天江家夫婦罕見地也在早餐的時候出現在了桌子旁，周盈一看見孟榆就問她昨晚睡得好不好。
周盈說話的時候語調的尾音拖得有些長，帶了一點滬市的口音，孟榆聽的半懂不懂。
“挺好的，”孟榆端正地坐在桌子旁，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外套，看起來極為幹凈，“就是昨晚的風太大了。”
“把你吵醒了是不是？”周盈把牛奶的杯子往孟榆面前推了推，也給江周肆一個眼神，讓他必須把牛奶喝完。
“是，之前沒聽過這麽大的風。”
孟榆安靜地握著牛奶杯子，餘光看見江周肆臉上不耐煩的神情，她知道這是江周肆想要拒絕喝牛奶的意思。
江周肆從小到大被周盈不知道安排旁多少的牛奶，現在看見就很倒胃口。
“這是要降溫了，小孟你出去要記得多穿衣服。”
孟榆乖巧地點點頭。
一旁坐在沙發上的江傑民沒有參與他們的吃早餐行列，只是看著平板上的財經新聞沒發一眼。
不知怎麽的，孟榆敏銳地就感覺到周盈和江傑民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太對勁，又或許是她多想了，畢竟孟榆也沒有真正地在一個完整的家庭生活過。
她對一對正常夫婦應該如何相處完全沒有概念。
坐在一旁的江周肆也只是低著頭在吃著自己的早飯，，除了偶爾看一眼放在桌面上的手機之外完全對外界發生了什麽好像都不感興趣。
吃完早餐孟榆就打算出門，剛一走出別墅，勁風就朝著她的面上吹來，孟榆差點沒站穩。
她獨自出了別墅，朝著地鐵口走過去。
換乘之後，地鐵上的人就多了起來。孟榆眼巴巴地看著車廂門，終於在快要遲到之前趕到了咖啡館。
孟榆換好衣服，交接班，熟練地操作著電腦上的最新訂單，然後動手開始做。
正巧這時候有一個很大的單子，應該是周圍哪個公司的團購，孟榆忙的腳不沾地。
江周肆是什麽時候進來的，孟榆沒有一點發覺。聽到熟悉的聲音擡起頭的時候就看見江周肆和一個陌生的女生站在一起，並且江周肆正在詢問那個女生想要喝什麽。
孟榆手上的動作停滯在原地，呆呆地看著面前的兩個人，還是同事提醒她她才回過神來。
同事：“這不是你的同學嗎？”
上次江周肆來過，所以這個同事還對他有印象。
孟榆很快地低下頭，不自在地“嗯”了一聲。
那邊江周肆很快點好單之後並沒有立即走開，孟榆頂著那道灼熱的視線擡起頭來。
孟榆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咖啡做好之後就送到你們的桌子上。”
江周肆表情冷淡：“不著急。”
他說完這句話就走了孟榆嘆了口氣繼續埋頭做自己的咖啡。
咖啡是由同事送到江周肆那個桌子上的，孟榆自己不太想去，因為她不想看見江周肆和別的女生單獨相處的畫面。
她想，這就是差距吧，江周肆可以和別的女生坐在咖啡館談笑風生，可是她只能做一個沈默的還要給他們送上咖啡的人。
外面路邊的銀杏樹已經開始落葉，孟榆一邊走神一邊看著窗外，在心裏掰著手指頭算自己來到滬市的日子。
也沒過去多長時間，但是在她心裏卻覺得已經過去了好久似的。
早高峰漸漸停了，孟榆累得脖子酸背痛，她微微地松了口氣，卻連頭都不敢朝江周肆那邊看過去。
沒一會兒，江周肆那邊起身準備向外走，孟榆見狀連忙低下頭，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只是孟榆想當縮頭烏龜，但是江周肆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孟榆。”
孟榆唰地一下就擡起頭來。
“怎麽了？”
江周肆打量著孟榆有些奇怪的神情，“沒什麽事，就是來和你說一聲，我們兩個先走了。”
這樣的天氣，江周肆身後的女孩依舊只穿了件白色連衣裙，裙擺剛剛及膝，露出她筆直又纖細的一雙腿。
孟榆沖著那個女生笑笑。
女生也對她說了句拜拜，就跟著周肆往外走。
江周肆一走，同事就八卦地問道：“這是他的小女朋友？”
女朋友三個字實在是刺耳，孟榆覺得有些心煩。
“我不知道，可能吧。”
雖然嘴上這麽說，但是孟榆覺得這幾天她都沒有發現江周肆的異常，沒見他單獨見過什麽女生，也沒見他和誰在手機上聊天。
但是又覺得江周肆這個人做事情怎麽可能會讓自己都知道呢。
心不在焉地忙完上午的工作，中午的時候江周肆並沒有再次出現在這個咖啡館。
孟榆猜測他有可能是帶著那個女生去別的地方吃飯了，又有可能兩個人早就離開這片去玩了。
中午的時候，孟榆隨便地塞了一口三明治，喝了一口同事遞過來的冰飲。結果等到下午工作的時候覺得小腹一陣陣電流似的疼痛，孟榆措手不及地等到了這個月的生理期。
因為沒有準備，連衛生巾都是找同事借的。
孟榆的生理期肚子不會特別疼，但是身體上總歸是不太舒服，又加上遇見江周肆的事情，這一天孟榆都覺得自己十分不在狀態。
下班回程坐地鐵的時候，孟榆提前三站下了車。
這站下來有個大型的連鎖超市，孟榆之前來過一次，發現裏面的東西賣的比別墅旁邊的要便宜很多，所以後來她幹脆需要什麽就來這裏買。
孟榆拎著一個小籃子找到賣女性用品的地方，左挑又挑找了一個性價比高的，日用和夜用的各拿了幾包。
路過零食區的時候，孟榆在那裏多逗留了一會兒，她不是一個非常愛吃零食的人，但是她喜歡看這些絢麗的包裝袋，然後看看有沒有什麽新奇的零食下回推薦給杜其可嘗嘗。
但是今天不知道怎麽的，孟榆突然特別饞巧克力，可是她往賣巧克力的地方一看，這些都賣的不便宜。
但是孟榆還是忍痛給自己拿了兩塊，一個原味的，一個草莓味的。
買完東西，孟榆到收銀臺處排隊，走神的時候聽見前面的阿姨說外面下雨了，而且雨勢還不小。
孟榆出門並沒有帶傘。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一沾水就會變成透明的襯衫外套，決定還是咬咬牙就這麽冒著雨沖到地鐵站。
孟榆拎著超市給的塑料袋走到外面，原本還有晚霞的天空已經變得灰暗。雨點像篩子裏的面粉似的抖落下來，砸在地面上的小水坑裏。
雨勢比孟榆想象中的要大，地鐵口距這裏最起碼還要走五分鐘。
沒帶有一絲猶豫的，孟榆猛地紮進雨幕中，朝著地鐵口跑過去。
等到了地鐵口的時候，孟榆的頭發和上身都已經濕透了，周圍站了不少躲雨的人，孟榆艱難地從人群中擠著往電梯口走。
等到上了車，孟榆才得到短暫的休息，但是此刻她已經累得眼前泛著白光，或許是中午吃得太少導致她現在有點低血糖。
地鐵上人太多，孟榆找了一個靠墻角的位置站著。雨水順著她的頭頂滑到臉頰上，然後又沿著下巴曼延到脖子上。
孟榆用已經透濕的袖口擦了擦臉和脖子，雖然沒有多大的用但是也總比之前要好。
孟榆掏出手機想要看一下現在已經幾點了，結果發現手機不知道什麽時候沒電徹底關了機。
她按了幾下沒有反應之後又把手機塞回口袋裏，反正也沒人會在乎她什麽時候到家了，孟榆想。
不少人陸陸續續地上車，孟榆被擠到最裏面。前面的人手裏拿著的還在滴水的雨傘擦著孟榆的胸前而過，徹底洇濕了孟榆前面的衣服。
孟榆認命地閉了閉眼睛，再睜開雙眼的時候眼中已經滿是疲憊。
地鐵到站，孟榆又跟著人潮下車。
雨勢依舊很大，但是這場雨和之前在山城的那場雨比起來更加涼爽，孟榆站在地鐵口忽然想要休息一會兒再回去。
於是孟榆轉身進了旁邊一家便利店，拿了幾串關東煮坐到了窗邊的吃飯區。
關東煮的湯熱乎著，孟榆端起紙碗喝了一口，突然覺得熱湯從口中直接暖到了胃裏，讓她緩解了不少饑餓帶來的不適感。
縱使身上的衣服還濕著，孟榆也不想那麽快就回去，或許是怕見到江周肆的吧。雖然她還沒有親口從他的嘴裏聽到過關於那個女生的任何事情。
孟榆的視線沒有聚焦地看著遠方，突然間她在窗戶外面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朝著她走過來。
江周肆打著一把純黑的傘，避著水坑朝孟榆走了過來。
江周肆最終站在了孟榆的對面，和她隔著一道玻璃墻。
孟榆楞楞地看著江周肆，似乎是不明白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江周肆收了傘，去貨架上拿了一罐汽水。孟榆的視線追隨著他的身影，看著江周肆去收銀臺付了錢。
原來是來買飲料的，孟榆想，結果暴露了她自己在這裏的事實。
正當孟榆以為江周肆會這樣直接回去的時候，那罐外壁上掛著水珠的汽水突然放在了孟榆桌子的旁邊。
江周肆坐了下來。
旁邊女生的身上還透露著不輕不重的濕氣，一看就是之前淋了一場大雨。
江周肆單手開了易拉罐。
汽水與空氣迸發的聲音響在孟榆的耳邊，她看著玻璃上恍惚的影子，不自覺地咽了一下口水。
“不回去怎麽在這裏待著？”
孟榆不知道怎麽說，只是低著頭：“歇一會兒，有點饞了。”
來到江家那麽長時間，基本上都是吃方姨做的菜，有時候偶爾也饞一下外面的東西，孟榆覺得這個理由很合理。
便利店裏的冷氣現在還沒關，但是孟榆的濕衣服已經緊緊地貼在她的身上。
“淋了雨也不回去？這麽喜歡關東煮？”
孟榆蚊子似的“嗯”了一聲。
“我給你打了好多電話，”孟榆突然聽見江周肆帶著一絲無可奈何的語氣說，“你怎麽不接電話？”
孟榆把手機掏出來給他看，“它已經快退休了，所以現在跟我鬧脾氣呢。”
“壞了？”
“不是，就是沒電了。”
江周肆瞥了一眼孟榆的那個手機，手機屏幕上已經有幾道裂開的口子，手機外殼上面的漆有幾處也被磨掉了，看起來就是用了很久。
見江周肆盯著她的手機看，孟榆拿起來和他解釋道：“這是我爸爸之前用剩下給我的，雖然不太好用，但是我也不怎麽能用的上手機，所以還一直用著沒換。”
孟榆知道有可能江周肆不想聽她解釋這個，於是又把手機放回口袋。
“真不是故意不接你電話的。”
江周肆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不是怪你的意思，就是打了你那麽多電話沒接還以為你在路上出了什麽事，要是出了什麽事我怎麽和我媽交代？”
又是周阿姨。
孟榆突然很想問一句：“那你呢？”結果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真的已經把這句話說出口了。
江周肆有些驚愕地看著孟榆的雙眼。
“我什麽？”
孟榆看著他沒說話。
“我擔不擔心你？”
孟榆還是沒說話。
“你說呢，”江周肆突然揉了揉孟榆濕了的貼在頭皮上的頭發，“不擔心你還會出來找你？”
孟榆的心在聽完這句話之後一下子就慌亂了起來，他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是在關心她嗎？
困擾孟榆一整天的煩悶突然因為這句話散去了不少。
“快吃吧，”江周肆說，“再待久了明天就感冒了。”
話落，江周肆看見孟榆放在桌子上的連鎖超市的塑料袋，袋子是透明的，裏面的東西看得一清二楚。
等到孟榆要乖乖地跟著江周肆回去的時候，落在後面的江周肆突然間快步走上來，把他的外套一下子就圍在了孟榆的腰上。
孟榆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怪不得她總覺得褲子潮乎乎的，還以為是雨水。
她一下子從脖子紅到了耳後根。
反倒是江周肆一臉淡定。
“走吧，方姨還在家等著。”
臨進門前，孟榆突然問道：“你的生日是什麽時候？”
“我嗎？十二月十三。”
孟榆默默地記了下來。
一進門，方姨見孟榆淋成這個樣子就連忙讓她上去洗澡換衣服。
孟榆還泡在剛剛江周肆給她的甜蜜裏，任別人說什麽都是點頭應和著。
換了衣服，孟榆就下去準備再吃點東西。
“剛剛突然下大雨的時候我還和阿肆說來著，也不知道小孟你帶沒帶傘，果然還是沒帶，淋成這個樣子是要生病的。”
孟榆的身體素質還算好，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生過病了，於是她說：“沒事的方姨，我身體好著呢。”
吃完飯，孟榆拿著數學練習就想去找江周肆問題目。
這次再去敲他的門就完全沒有之前那種害怕緊張的感覺，更多的則是興奮。
這次江周肆甚至沒讓孟榆就站在門口，而是讓開位置讓她進來。
“進來吧。”
孟榆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子裏像是煙花炸開了一樣，迷迷糊糊地就跟著江周肆走了進去。
江周肆讓孟榆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然後站在書桌旁翻弄了一下孟榆的試卷。
“哪題不會？”
孟榆右手指著，“這道。”
江周肆拿過草稿紙，在紙上演算起來，然後微微彎著腰一步一步地說給孟榆聽。
講完了之後，江周肆還問她：“聽明白了嗎？”
“懂了。”孟榆乖乖地點了一下頭。
孟榆聽完之後沒有提起要離開的事情，而是順勢就在江周肆的桌子上再把這道題目自己算了一遍，等她算完之後才發現江周肆也沒提起要她離開的話。
但是孟榆還是覺得他們連個這樣單獨待在一起奇奇怪怪的。
“我走了。”
江周肆在看著手機，聞言點頭，“好。”
孟榆這才擡腳往外走。
孟榆一回到自己的房間，緊繃著的心立馬就放松起來，仰躺在床上控制不住地捶起床來。
興奮之後孟榆突然想到今天江周肆帶著那個女生出現在咖啡館的事情，揚起的嘴角突然間又放下去了。
她還沒有弄清楚那個女生的事情，現在這麽高興是不是為時過早？
孟榆準備找個機會好好問問江周肆。
結果還沒等孟榆找到尋問江周肆的機會，當天晚上孟榆就發起熱來。
淩晨的時候，孟榆覺得渾身發冷，她裹緊被子縮在床上一聲沒哼，不知道過了過久那點寒冷的感覺才慢慢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後背發汗的潮熱。
孟榆燒得神志不清，但是嗓子卻幹癢的厲害，於是頭暈目眩地開門下樓去倒水喝。
整個別墅都陷入了沈睡，清明的月光落在別墅一樓的陽臺上。
孟榆在暗色中熟練地走到水吧，也沒管是涼水還是熱水就狠狠地喝完了一大杯，頓時覺得渾身舒服了不少。
她昏昏沈沈，渾身的力氣借著雙手倚靠在水吧上，然後緩緩地蹲下.身體，靠著水吧就這麽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她沒躺在地磚上，而是不知道怎麽到了沙發上。
她咳了兩聲，吵來了正在廚房裏的方姨。
“呀，小孟醒了？感覺身體怎麽樣？”
這一覺睡得很沈，孟榆對外界一點感知都沒有，但是身上那種高燒時肌肉酸痛的感覺已經降下去了不少。
孟榆猜測可能是方姨發現了她，然後又把她抱到沙發上來。
“我沒事，方姨，多謝您還費力把我抱到沙發上。”
方姨又呀了一下，“可不是我，是阿肆下樓的時候發現你的然後把你抱到沙發上的，那時候你身上燒得滾燙，嚇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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