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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故人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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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故人之子

信眼前這位毛一千多歲的大能突然仗義執言與全世界為敵, 還不如信自己是失憶了的秦始皇。

嬴寒山想了想,還別說,自己真姓嬴。

“我們不如直說吧, ”嬴寒山看著她的眼睛, “不管蕪梯山上那群人出於什麽想法想要弄死我, 你幫我就是和他們杠上了。雖然我相信玉前輩你有手段, 但我不信你會毫無理由地幫一個和你沒什麽交集的魔修。”

什麽散修,我就是魔修噠!

玉成礫眉眼彎彎,她輕輕搖了搖頭:“不能是因為上次道友放過了我的徒弟, 所以這一次我來報答麽”

“……”

“……”

“算數, 吃樣港是有倪擦亂話了(算了, 這樣說是有些扯謊了)。”她低聲咕噥了一句, 稍微收起臉上不太真誠的笑容, “我有需要你去做的事情。”

大能也有不能做到的事情嗎

有的。

“我有仇要尋,但這個仇我沒辦法自己尋。”她說,“幾十年前, 我的師兄曾被一邪道宗門所害。”

玉成礫面無表情地盯著嬴寒山的臉,直到盯得她有些發毛才舒展眉眼:“放心, 不是血淵宗。”

“那邪宗擄走了我師兄的妹妹, 那時我正在閉關,無緣得知詳細,當我出關後看到的只有師兄留下的信, 他孤身前去救她,此後就再無音訊。”

“真言宗以言語入因果, 窺天機, 術法的觸發與因果糾纏極深,難以幹涉人間之事。偏偏那邪宗就與人間糾纏不清。”

“這麽多年我一直在等, 等借一個合適的,在人間行走之人的手來滅掉這個宗門。在玉不琢那件事之後我註意到了你,多湊巧,你做了一部分我想做的事情。”

周圍結界的藍色開始變亮,變得有些刺眼,眼前這個人的心緒正在發生變化。嬴寒山想了一下自己做了什麽,突然反應過來。

“芬陀利華”她問。

“芬陀利華。”玉成礫答。

“如果你是尋常的外道散修,那一人滅掉一個宗門還是過於困難,我原本打算等你再深入一些之後再出手幫你,但事情還是出乎我預料了。我沒料到你想修王道,也沒料到這群老東西反應得這麽快。”

她臉上浮現出一絲微妙的嘲意:“除此之外還有一點,我確實想和這群人對著幹。人間已經很久沒有人王,氣運式微,我印象裏幾百年前還有不少想證王道的修士,到近百年聽說都沒聽說過了。你就當我看這群人壟斷著氣運看得煩,想看看你能不能證出王道吧。”

嘶。嬴寒山抽了口冷氣:“兩個問題。”

“第一個,”她說,“為什麽你師兄是一個人去救他妹妹的,他不是真言宗的人嗎除了你這個閉關的師妹,沒有人去幫他……到如今也沒人和你一起報覆”

玉成礫冷笑了一下。

“你看到有人來救周政了嗎。”她問。

“我師兄修的是無情道,當初他妹妹被擄走,他求助於宗門,但掌門覺得這是個斷親緣的好機會,那老東西不僅不予援手,還叫人橫加阻攔。這之後又因為芬陀利華教野草不死,糾葛人間事,如果接觸容易沾染壞因果,所以大家只當沒這個師兄,也沒人為他報仇。”

“一條命活得越久,就越謹小慎微。所有修士都是這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讓人想給他們找點麻煩。”

那你這個會半路殺出來救徒弟又抽徒弟耳刮子的師尊還挺罕見的。嬴寒山默默在心裏OS了一句。

“第二個問題。”她問,“王道到底是什麽東西”

這話一出四壁都暗了一暗,玉成礫驟向前一步:“你不知王道是什麽那你究竟在證什麽東西”

這話不說出來罷了,一說出來嬴寒山這幾天一頭霧水勾出來的無名火全都冒上頭頂,她也顧不得面前這位是不是輩分能當她老祖的大能了:“什麽叫我在證什麽東西,我哪有在證什麽東西。”

“我不過就是一日一日地活著,也想想辦法讓身邊人活著罷了。這世道亂七八糟,不容一座小城安安穩穩地度日,我想保護他們,我想讓應該活的人活下去,過他們應該過的日子。”

“如果沒有拿人血祭的妖道,沒有攻來殺去的諸侯,那現在我應該只是淡河的一個普通門客,帶著我妹妹過安生日子罷了。”

“就這麽一個不值一提的想法,扯什麽王道扯什麽天誅,莫名其妙!”

或許是嬴寒山臉上的表情太激烈,震得玉成礫都失語了一會。

她詫異地,好像聽到什麽大荒唐事一樣失笑:“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哈哈哈”

“笑死寧,笑死個寧,個群寧腦子瓦塔了……否,吾也腦瓦塔了木素。儂否曉得儂則了掃大個事體。”

她笑了一陣子,驟然正色。

“我以為你是不知道為什麽你證王道會引來殺身之禍,沒想到你連自己在做什麽都不知道。那好,我來問你,蕪梯山上仙門百家與人間是什麽關系,你知道嗎”

“我是外道,對這件事沒什麽理解。”二十一世紀穿越人嬴寒山扯了個謊,“修仙界保護人間”

玉成礫慢慢地搖頭。

“這是我們這群蕪梯山上的人希望底下人認為的。”

“在人間還有人王的時候,兩界沒有高下之分。”

王道是什麽,人王是什麽,嬴寒山沒有概念。

但她已經對龍氣有概念了。

修士在帶龍氣的人面前會被削弱,龍氣越強,修士和他的力量差距就越小,如此推算,即使是千年的大能站在皇帝面前,應該也與凡人無異。

這麽看,修仙界確實是與人間平等的,皇帝是人間的領袖,他可以傲然地以帝王姿態站在任何一位修真者面前。

那為什麽玉成礫說人間已經很久沒有人王雖然天下動亂,但明明是一直有皇帝的

仿佛看穿了她的問題,玉成礫稍一沈吟,牽出話頭:“皇帝並不一定是得王道者。人間可能一直有皇帝,但不一定一直有得王道者……也就是所謂的人王。”

“人王與整個人間的氣運相聯系,身負著所有凡人的因果,他們一般是凡人,但也曾經有過修士證出王道。”

“凡人不需要刻意去證,他們所行與王道契合就會走上成王之路,走到最後的就是天下的人王。而修士……修士修的是仙,仙與人王是抵觸的。你不可能既是神仙,又是人間的領袖。”

“所以修士要證明自己可以成為人王,這是一條非常艱難的路。本身證道者少,證成功的人更少。”

她瞥了一眼嬴寒山:“上一位人王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之後人間沒有人王,只有皇帝……以及一群帶著所謂‘龍氣’的人在打打殺殺,搶一個虛名。”

“那龍氣算是什麽”嬴寒山問。

“嗯……一種可能。”玉成礫想了想措辭,“人間沒有人王,所謂的皇帝也可以充數。只不過就是他未必對天下人負責,也未必有承擔天下人因果的悲願罷了。因為沒有人王,所以氣運就分散在各處,成為一種可能,任何有龍氣的人都有可能成為皇帝,但它們分得太散了,什麽阿貓阿狗有一點都不稀奇。”

嬴寒山點了點頭。

“但我確實沒在證王道。”

“但你確實幹了證王道的事情,你連擬龍都修出來了。”

王大錘在嬴寒山腦袋裏咩嘰了一聲,好像有點心虛。

嬴寒山搖搖頭,把腦漿和王大錘一起搖勻,它立刻不叫了:“所以,他們不讓我證王道是……”

“是怕你真的證出來。你不證就只是一個殺人放火的魔修,他們懶得管,你證不出來就只是一個身死道消的失敗者,他們沒必要管……但你雷劫時已經有了雲霞,你摸到了王道的邊緣。”

“……人間有了人王,有了領袖,氣運就不再被上界把控,亂世也會結束,沒有人會再期待仙人。所以要扼殺人王,就這麽簡單。”

屋裏安靜了一會。

“到底我是魔修還是你們是魔修。”

“沒什麽魔修不魔修的,誰都可以是魔修。少數的那部分是魔修。曾經血淵宗還叫雪淵……不,沒什麽。”

玉成礫不再說什麽了,她只是看著她:“在我能力所及的範圍內,我會與你同盟,一直到你證道失敗或我無法幫你為止。作為交換,你要滅掉芬陀利華宗,一個人也不要剩下,你是王道修士,你的力量只會越來越超常。”

“我是無妄之災的倒黴蛋。”嬴寒山飄忽地接了一句。

“成交。”

結界開始收回,玉成礫抻了個懶腰,順手從衣袖裏取出什麽遞給嬴寒山。

“”

“贖玉不琢,”她說,“他自己不長腦子,你殺他是應當的。既然你放他,我這個做師尊的總該有些表示。”

她遞出來的是一件披帛,月白色,非常輕柔,好像一縷實體化的泉水,嬴寒山在手裏翻來覆去地搗鼓了一會,硬是想不好往哪裏穿。

“這是弱水衣,著身可防法器攻擊,也能擋住對修為的窺察。”

當這輕柔的披帛著身的一瞬間,它就像是露水一樣浸入了嬴寒山身上的衣服,它不再是輕而白的絲絹,它成為了一條玄色的披風,在兩肩上有重疊如鷹羽一樣的鱗甲,緄邊繡著形狀不很清晰的獸形。看起來有些像是被拉長了的虎。

嬴寒山對她點點頭,算是道謝,她也看出來這位應該不是很想欠人人情,她沒必要推辭。再者隱藏修為這事還蠻不錯……她可以在其他修士面前裝一裝凡人了。

帳外有陽光照進來,剛剛遮蔽天日的螣蛇收了羽翼,化作手鐲大的一點從門縫裏鉆進來繞在玉成礫袖子上。她好像還想再說什麽,帳門卻隨之而開。

是抱著一份書簡,神色有些匆匆的萇濯。

“斥候有報……”他停下口中的話,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玉成礫,她倒是已經不再捧著那個反重力渾天儀了,但這一幅明顯不是凡人的樣子突兀地站在這裏,還是讓萇濯晃了一晃神。

“這是……等會再解釋,不用避她,斥候說什麽”

萇濯還沒說話,玉成礫卻驟然抽了一口冷氣,她一步上前,幾乎是有些失態地插入嬴寒山和萇濯之間。

“你父母是誰”

萇濯在她過來的瞬間向後退了一步,退到嬴寒山旁邊與她拉開距離。

“你父母是誰”玉成礫問得更急,她幾乎是在盯著那雙藍色的眼睛。

“先父峋陽王太史令,您是……”

“說名字,你父母的名字!”

萇濯回頭看了一眼嬴寒山,沈了一口氣下來:“先父萇止瀾,家母蔣曇。”

“萇,你姓萇……什麽蔣曇……”她喃喃著。

“你長得和我師兄的妹妹萇拜月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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