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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 Freed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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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   Freedom

前兩天江歲宜休息得不好,人一累,覺就睡得沈,不夠踏實。

她迷迷糊糊想起來自己還沒跟談靳和好,著急想醒過來,但噩夢侵襲難以清醒,直到觸碰到什麽。

少女猛然起身,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身處一間頗為黑的臥室。她迷迷糊糊以為自己遇難了,擡手試探著像是盲人似的去碰了碰她剛剛摸到的東西。

是一個人。

“幹什麽?”

“這麽信任我?”

電話畢,歲宜提上高跟鞋,聽到了談靳的問。

昏暗的後勤室,談靳歪著頭看她,似乎湊近了些。

“談靳。”

歲宜站在架子前,想制止他,但男人靠近的動作不容拒絕。

歲宜後退了兩步。

辦公樓這一層的後勤室窄小,歲宜的背靠到了墻,漂亮的腰肢愈發地直。

退無可退。

談靳的身上高檔煙草的味道還沒散掉,帶著香水的疏冷,襲了歲宜滿臉。

他推著她的肩,叫她抵到墻上。

歲宜的心都跟著狂跳了起來。

談靳方才在外間抽煙的時候散了西裝的扣子,露出了裏間的白襯衫。便方便了她看到裏間輕微堆疊的襯衫面料、肌膚,還有纖薄皮膚覆蓋下肩頸的肌肉。

歲宜的目光上移,看到了談靳凸起的喉結、性感的薄唇和挺直的鼻梁,然後與他對視。

對方狹長的眼眸裏只有她一個人。

你想要什麽呢?談靳。

歲宜想直白地開口,可又怕回答太過燙人。

“不回去嗎?”歲宜兩頰的皮膚微燙,纖細的手指微微蜷縮。

她想要避開他的目光。

“著急回去?”

“嗯。”歲宜小幅度地點頭,“會議室裏還有人在等我們。”她輕聲解釋。

談靳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就抵著墻,他的手臂攔住了歲宜的去路。

“那你呢?”一頓,冷聲問,“這些年,有沒有等我?”

對方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明明很澄澈幹凈,不參雜利益,卻好似有千斤重,壓得人喘不過氣。

等。

歲宜心都在顫。

歲宜該敷衍地告訴他,“有。”

畢竟這是她的甲方,她必然要討好他。

可她說不出來,太不走心,也太不真誠。

歲宜嗓子眼發幹,手指已經完全握成了拳頭,指甲戳進肉裏。

“不想回答我?”

歲宜覺得恍惚,在心裏很輕很輕地回答:“想的。”

想的。

只是她不能,也不敢。

歲宜牢牢記得自己的身份,與眼前人有天壤之別。

如果她還是當年那個驕傲的江大小姐,她自然有底氣。

可是公主已經淪落為灰姑娘了呀。

談靳眼底零星的笑意彌散,松了手,轉身離去。

他一定失望了。

歲宜覺得煩躁而揪心。

這個人有沒有等她呢?

那年春日爛漫,她提了分手。

少年跟著她走過三十六條街,在天橋下攔住歲宜,問她是不是家裏出了事。

京城的春夜,春暖覆蘇,小巷裏有冒著油煙的烤串攤和半明滅的老舊路燈。

歲宜說沒有,怎麽會,江家好得很。

“我就是膩了。”

少女的黑色長裙被熱風吹起,像是浮出水面的睡蓮。

月夜迷蒙,歲宜傲氣地仰頭看跟著她的少年,告訴他:就算是哪一天江家沒了,他談靳也比不上沒落的江家。

“過兩天,我就要和別人訂下婚約了。”

“談靳,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故事的最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

現在,歲宜平靜地看著談靳離去的身影。

他的皮鞋踩過積了灰塵的地,到門口時回頭看她。

男人站在光暗的交界,袖扣微微逆著光,掀了眼皮看她,一如當年,那雙眼睛好似高懸明鏡般,已經洞穿了她所有的怯懦。

輕聲告誡:“歲宜,別逃避。”

-

和嘉匯的合作前期談得還算順暢。

只是洽談過半,宿以煬整理好文檔,將歲宜拉到一旁,低聲說:“歲宜姐,周副總要來公司。”男生的聲音帶著一絲猶豫和擔心。

他給她看了新收到的消息,是周起樾的私聊信息,短短幾行,連個標點符號也不加,讓宿以煬把要簽的合同放到他的辦公室桌上,和以往的風格不大相同。

歲宜蹙眉,心中生出幾分忌憚。

周起樾很少來公司,不過明面兒上他才是分公司的最終負責人,就算他不情願,也該隔三差五來兩次,把那些堆疊的合同一次性簽了,好交差。

往常是一周一至兩次,來一兩個小時或是半天,這次卻生生隔了半個月。

其中的緣由很好猜——周玉笙教的。

上次他被談靳打了,依周起樾的性子肯定不服氣,但他父親周總何許人也,必然耳提面命、好生敲打,讓周起樾不要意氣用事。

他不來公司,不理睬她,歲宜樂得自在,頂多叫同辦公室的小助理把合同送到周起樾臨郊的小別墅,讓他看著辦。

只是今日怎麽這麽巧、這麽突然地選了和嘉匯合作的日子來公司?

歲宜的手捏著懷裏幾個部門連夜加班擬定的合作議案,不覺心頭煩悶。

“我知道了。”歲宜偏過頭,撩起耳側的碎發,輕聲,“你先去周副總辦公室,幫他把文件整理好吧,這裏有我們。”

宿以煬點頭。

交代好一些細節,歲宜輕抿著紅唇,眼神略過人群看向不遠處的談靳。

男人就坐在紅絲絨的軟座上,氣質散懶,不怒自威。

他帶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閑閑垂眼,細致翻查項目資料,從前期的實驗數據到目前的四期臨床,仔仔細細。顯然在來之前全面了解過,每一個問題都問得深入而貼切。

歲宜踩著黑色高跟鞋一步步走到會議桌的最前面,到談靳的身側。

“江特助。”

男人的餘光掃到了她,便沒再移開,“這個項目你們準備了多久?”

冬日的陽光從窗旁瀉下,印在他欣長的眼皮和淺琥珀色的眼眸上,把他又冷又傲的眼神照亮。

半點不像方才在後勤室的樣子。

歲宜沒有放在心上。

公事公辦,她心裏有數。

“到下個月就滿五年了。”

這是歲宜從大學時代就開始追蹤的項目,從國外的Broad Institute引入的專利內容做的延伸,加入了周氏藥業創新研究院數據庫裏的全新蛋白質結構,相關的延伸課題眾多,動物和臨床試驗也證明其對於癌癥發生的某些基因突變位點有顯著作用。

項目在整個周氏藥業來說並非命脈內容,但對於她所在的這家分公司來說,絕對是核心,是很多研發人員和相關法規、生產人員的青春。

“五年,你一直有參與嗎?”談靳的手中抓著一只墨藍色的鋼筆,此刻同她問話,便用青筋凸起的手按著。

在打量她、審視她。

歲宜沒理由回避談靳的目光。

“江特助,”男人的眼神平靜卻犀利,“你看好這個項目嗎?”

他那麽單刀直入地看著她,像是在詢問自己的下屬,看待一個陌生人。

“當然。”

歲宜被很多人這樣問過,甚至於更加惡劣的態度,她表現得從不算差,故而在這種場合並不畏懼。

會議室裏,兩個人一問一答,因著這兩人的身份特殊,旁的員工都不敢出聲。

時光像是被拉長的線,漫無終點,卻倏然斷裂。

“我為什麽不能進會議室?”

倏地,安靜被打破。

驟然的吵鬧聲顯得尤為刺耳,不停斷地在會議室外響起。

歲宜沒有回頭,但她心裏清楚:最擔憂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屋外,宿以煬煩躁地想要罵人。

他讀書十九年出來工作,從來沒見過這麽不講道理的人,可偏生這是他們這裏最大的領導,他得罪不起,也沒有辦法。

今日的周起樾沒有了在君晤會所的醉意,穿著墨藍色的休閑西裝,勉強還算個人樣,顯然是有備而來。

他下了保姆車便直奔自己的辦公室,在電腦的會議記錄裏確定了和嘉匯的預定會議室地點,在宿以煬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起身,快步前往頂樓,宛若早有預謀。

“小周總,裏面還在談合同,您這樣闖進去不合適。”宿以煬手裏還捧著周起樾方才簽到一半的文件,因為著急追人,他快步從樓梯間爬上來,這個可憐的實習生跑得洩了氣,此刻滿頭是汗。

宿以煬勉強擠出笑容,看著周起樾氣勢洶洶,又想起他往日裏貽使氣指的模樣,覺得心累。

他們周副總可從來沒有開過什麽對外的會議,自家的會都是一團糟,跟個古代不勤政的暴君一樣,哪個國家要是攤上這樣的國主,可能真的捱不過三年。

上次因著一些常識性問題和江特助吵起來,鬧得不可開交,究其本質只是一句簡單的,“歲宜你是不是認為我什麽都不懂?看不起我?”

專業的事也許真的需要交給專業的人。

可事實上,周起樾腦子並不算完全糊塗。只不過富家公子哥做久了,尤其他還是個紈絝子,脾氣自然橫。

周起樾的人生教條就是不矯情,有些特權不要白不要,有些便宜不走白不走。

他不需要管公司就可以日進鬥金,何樂而不為?為什麽要耗費心力花在無聊的人和事身上。

他這樣恣意快活的人生過得極舒坦。

看不爽就表達,看不慣就欺辱。

誰讓他不痛快,那這個人也別想好過。

“小宿,”周起樾微微偏了頭,露出半張隱隱泛著淤青的側臉,他看向一側紅木的會議室門,問,“你是上級,還是我是上級?”

聲調冷漠,嘴角的笑容嘲諷。

宿以煬一怔,心直接停了一拍。

走廊裏,周起樾緩緩揚起下巴,露出分明的下頜角。

“您、您——”宿以煬結結巴巴。

話還沒說完,被打斷,“那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宿以煬對視上周起樾的眼睛,黑曜石一般,此刻不斜視地盯著他,眼底無情得不含一絲情緒。

小實習生徹底不敢回答,怕丟掉工作。

周起樾像他的父親,嚴肅的時候有那種身居高位的肆虐感,他待人如無物,麻木不仁,唯一的區別恐怕在於周玉笙愛他白手起家打拼出來的周氏藥業,而周起樾不在乎。

他不大客氣地詢問眼前的小實習生,“所以你剛才是在叫我做事?”

“不、不是。”

自己上級的上級這樣發問,宿以煬被嚇壞了。

周起樾眼尾的褶隨著擡眼的動作微微堆疊、上揚,“哦,你不敢。”

他冷漠地評價。

宿以煬沒反駁,就聽到他們周副總一字一頓地問:“你不敢,那必然是有人教的。你告訴我,剛才那些話是不是歲宜叫你這麽做的?”

“!”

走廊裏,細瘦的應屆畢業生猛然睜大眼睛,全身的鮮血都停止了流動。

宿以煬嘴唇哆嗦了兩下,卻說不出話。

他們周副總慣是會用這種法子給江特助找不痛快,今天依舊如此。

微揚的語調響徹整條走廊。

宿以煬慌不擇路地在心裏和江特助連續說“對不起”,不知道如何解開眼前的困局。

下一秒,會議室的門倏然洞開。

歲宜平穩地走到了會議室門前,將門打開了。

-

周起樾沒想到歲宜會如此直接地打開門,準備踹門的動作僵住,他的眼睛直直對上女人那張精致的面容。

面如桃花,唇紅齒白。

歲宜那雙嬌媚的眼睛像是黎明前散落的星星,此刻閃動著從未在他面前展露的光輝。

整個人平靜而溫和。

方才周起樾在外間鬧了那麽大的動靜,裏面的人不可能不知曉。

歲宜卻好似沒事人一樣,拿出了專業的姿態,站在門扉前,直白地幫他打圓場:“小周總,是來見咱們嘉匯的合夥人的嗎?”

她還是跟往常一樣,是個毫無瑕疵的假人。

明明他剛剛生硬地找到了她的把柄。

周起樾不能說不是。

他是來試探的,也是來解恨的,但絕對不是來毀掉和嘉匯的合作的。

周起樾沈下臉,想起了來之前自家父親的那些叮嚀,罵人的話被堵在嗓子口。

周玉笙私下裏早就調查了談靳和歲宜的往事,父親大發雷霆,怒火之後,評價說:歲宜也算做了一件好事,有她在,嘉匯必然會和他們合作。

周起樾不懂。

調查內容他也看了,不過就是強取豪奪,一些慣常戲碼。

只不過主角是他的未婚妻和京圈的談少。

周起樾覺得,如果他是談靳,他必然恨死了歲宜,所以他不懂父親的想法。

周玉笙罵他蠢,周起樾氣不過。

恰逢父親打算派親信來親自會會這位傳說中的“談少”,周起樾否決,自告奮勇說他想來。

這位談少自打出現在京圈,短短三年便力壓談家同齡的幾位,混到談家繼承人位置。他的手上不見得幹凈,風評也有些兇惡。

了解了談靳的身份,周起樾沒傻到說要把人打回來,除非他活膩了。

他只是想看看這位京圈談少和他那個完美的未婚妻究竟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關系。

周起樾不喜歡歲宜,也樂意見到他們之間那荒唐的婚約解除,但這並不代表一個富家出生的公子哥兒願意看到別人從他手底下搶人,不管是這個人懷以怎樣的情緒,愛戀也好,羞辱也罷。

他周起樾都不會同意。

哪怕在他的眼裏歲宜並不是什麽值錢玩意兒,他和他們周家也得罪不起談家,尤其是談靳。

周起樾憤恨地掃了歲宜一眼,並沒有給自己的未婚妻面子,與她擦肩直直走到會議桌旁。

他尋了一個座椅,狠狠踹了一腳,踢到談靳的跟前,然後一屁股坐下。

“談少,久仰大名。”

周起樾兩腿叉開,掛上笑容,伸出了手。

他很少這麽客氣。

可沒想到他身前的男人雙腿交疊,一如方才,垂眼掃著文件。

談靳根本沒有搭理他。

整個會議室陷入了更為死寂的沈默,落針可聞。

周起樾伸出去的手懸停在半空中,時間久了,便顯得有些可笑。

“這是不打算理人嗎?”周起樾生了惱意,他悻悻收了手,不忘嘲諷:“原來,傳聞中謙和有禮的談少,居然就是這樣呀。”

此話一出,談靳有了動作。

他將鋼筆放回到了自己的西裝口袋,而後將看到最後一頁的文件合上、轉交給秘書。

周起樾冷笑著看這個高大的男人安靜地完成這一切。

下一秒,眼前人那雙狹長的眼睛平穩擡起,落到他身上。

犀利得好似能洞穿他的心,周起樾甚至感受到驚慌和戰栗。

談靳嘴角掛著不大生動的笑意,語氣無波無瀾。

“誰和你講我謙和有禮?”

還是那種感覺,上回在君晤會所被打的時候,周起樾就有這樣被壓迫的感覺。

讓他覺得,他在他的眼中就是只小小的螻蟻。

“你什麽意思?”周起樾不懂,擰了眉。

“周副總,”談靳坐在軟座上笑,卻不讓人覺得親和,反倒像是一頭被裝在西裝裏的兇猛困獸,“好久不見。”解釋:“我以為你比較清楚,談某不是一個謙和有禮的人,畢竟我的拳頭和你打過照面,你不記得了嗎?”

舊事重提。

周起樾心中盤算的循序漸進的試探心思霎時沒了,腦袋一空,猛然站起了身。

任誰被這樣提及糗事都不會忍得住。

他說的那是什麽話?

那是什麽眼神?

看不起他?

和歲宜一樣的,藏在眼底的,目中無人之感。

周起樾呼吸的頻率愈發快,他想起周玉笙的話,又不得不壓下情緒。就算是他父親也惹不起談靳,周起樾反問:“談少不是來我們周氏藥業合作的嗎?怎麽?說話這麽不客氣。”

雖然周起樾不理解父親為何篤定和嘉匯的合作能成,但他信任自己父親的判斷。

周起樾掠過不遠處,歲宜神色有些崩潰,似乎在害怕他說錯話。

“談少,你覺得我們周氏藥業怎麽樣?”周起樾的怒意沒全部壓下去,但還是勉強展露笑容,有些尖銳地問,“覺得我未婚妻怎麽樣?”

壓抑的氣氛像是有重量。

談靳略思考,只回答了前一個問題,語調漫不經心,“今天在貴公司了解了你們新藥的情況,還算滿意。”

周起樾還想揪著“歲宜”繼續問這位談少。

就聽到對方冷聲道,“不過一看到周副總,突然想起來咱們之間還有過節。”

“上回我打你,打得手疼。”談靳輕嗤,擡眼,眉眼含威。

周起樾剛按耐下去的惱怒又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沈甸甸的被羞辱的感覺。

他還是落了下風。

分明是談靳從低處仰望周起樾,可卻像是周起樾在仰望他。

有些人,天生知道如何讓人臣服。

談靳緩緩地起身,西裝褲包裹下的腿修長而有力,他垂眸理了理衣袖,漫不經心:“我的手還算寶貴,所以周副總,你欠我。如果你父親周玉笙周總不親自登門道歉,這份合作的最終文件,我不會簽。”

他講話沒有道理,直接甩了周起樾臉。

說罷,談靳帶著嘉匯的人離開。

走到門口,目光從一旁的歲宜身上擦過,沒有停留,轉身離開。

-

“歲宜!”幾乎是關門的那一瞬間,周起樾怒吼的聲音在會議室裏響起。

男人盛怒的樣子還真是醜陋,像是一只狂嘯的魔鬼。

歲宜微微偏過頭,疏冷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未婚夫身上,沒有太多的情緒。

他快步走到她跟前,質問:“你跟他什麽關系?”

會議室裏還有很多人,都是分公司該項目的相關職員,有二十幾位,平日裏擡頭不見低頭見。

周起樾就這樣毫不給歲宜面子,好似她犯下了十惡不赦的罪過。

不過這很正常,他們小周總就是這樣,說話做事不需要在意場合。

“我和他有什麽關系,和周副總有什麽事?”歲宜清點著文件資料,沒理會周起樾的發瘋。

“你是我的未婚妻。”

歲宜偏頭,有一絲驚訝,“你居然知道?”

她並沒有周起樾設想中的被質問後的羞辱感,反倒是很溫和、習以為常的樣子,像是一株靜自盛開的白玫瑰。

周起樾最厭惡的就是她這副不把他放在眼裏的樣子,“你這話什麽意思?”

歲宜語氣平靜:“周起樾,不管你信不信,我並沒有做失格的事。”

“你也知道我不會信,”周起樾瞪大了眼,嘴角冷漠地往下扯,眼底堆積的烏黑像是密布的雨天陰雲,他臉上被談靳打了的傷還沒完全好,看起來狼狽又蠻橫,冷聲道,“要真的什麽都沒有,他會出現在這裏?”

有些事情註定是無法解釋明白的。

歲宜有很多年的經驗,不知道從何開始講起,想來,這註定無解。

周起樾把沈默當作心虛,怒至癲狂,咆哮:“怎麽不說話?說中了?”

歲宜的眼睛掠過身後靜候的同事,都低著頭靜默。

沒人敢和周起樾真正地作對,包括她。

這麽多年,歲宜頭一回真切地感知到自己無法忍受這樣的生活。

心底盤旋的那股厭倦,像是一株迅猛生長的入侵物種,把好不容易平靜的心湖搞得波瀾壯闊、風雨如驟。

“你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裏,歲宜?”

“七年前你們幹過什麽以為別人都不知道嗎?還要點臉嗎?”

嘶吼的聲音無比刺耳。

歲宜站在那裏,脊背挺直,倏然明白了一些事。

周玉笙去查了她,怪不得。

Sui:【我在超市買菜,晚上回家吃飯嗎?】

Jin:【晚上八點。】

Sui:【季夏揚說你已經回來了,在京市嗎?】

Jin:【嗯。】

談靳似乎正好不忙。

Jin:【怎麽,想我了?】

Sui:【嗯,很想。】

Jin:【發語言說。】

Sui:【你一定要嗎?】

Jin:【不說,像上次那樣陪我睡。】

Jin:【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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