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鎧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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鎧甲

洛回雪示意盛令辭先將自己放下來, 但他不肯,她怕掙紮引起外面的註意,無奈妥協。

“阿姐, 你睡了嗎?”洛以鳴的聲音再度響起, 只不過這次聲音略大。

她本想假裝睡著先打發人走,但弟弟語氣似乎很焦急。

自七歲後,他幾乎很少這麽晚來找她,洛回雪實在放心不下,怕耽誤什麽事, 定了定神,平靜道:“剛準備睡下, 你有什麽事嗎?”

洛以鳴知道自己深夜來找姐姐於禮不和,被他爹知道絕對家法伺候, 故而沒有要求她開門。

“阿姐, 我打擾你安置了?”洛以鳴愧疚道:“實在是對不住。”

洛回雪怎麽會在意,她單刀直入問明緣由。

洛以鳴長話短說:“盛大哥要去通州了, 就在三日後。明日爹爹請了個先生來我講學, 我一天不能出院門,所以我只能今晚來通知你一聲。”

他怕錯過後天再告訴洛回雪, 沒有機會在盛令辭出征前見他一面。

洛回雪沒想到洛以鳴是為這件事而來,她假裝驚訝:“這麽急?”

“對,肯定是因為李嫣然的事情, 讓盛大哥在京城擡不起頭。”洛以鳴含恨道:“我第一眼看她就知道不是個善茬。沒想到連盛大哥都著了她的道。”

洛回雪看了眼當事人,他面容平靜,昂首挺胸, 一點兒也看不出難受。

盛令辭接收到洛回雪的目光,挑眉道:“你弟弟消息夠靈通的。”

他午時入宮接下聖旨, 晚上洛以鳴就收到消息。

雖然他出征一事並未刻意隱瞞,能知道確切離京時間的人卻沒有多少,從前倒是小看了洛以鳴。

洛回雪對這件事不予置評,問他:“你來找我,就是說這個?”

洛以鳴咦了聲:“阿姐你之前不是一直向我打聽盛大哥的情況嗎?我以為你想見他一面,畢竟他對咱們家有恩,現在出了這種事,應該要關心一下吧。他這一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回來,若這幾日沒機會見到他,恐怕要很長時間都見不著人。”

洛回雪的臉頰驀地騰起熱氣,弟弟怎麽忽然說起這個,還偏偏挑正主在的時候。她瞄了眼盛令辭,見他目光充滿戲謔,唇邊的笑意不斷擴大。

“盛世子這幾日肯定很忙。”洛回雪咬牙切齒道:“我們還是不要給他添亂了。”

“也是。”洛以鳴語氣明顯低落:“那還是不要打擾他了。”

洛回雪淡定嗯了聲,側頭躲開盛令辭作亂的嘴,用眼神警告他收斂些。

洛以鳴又說:“那我們可以給他送點東西嗎?出了李嫣然這檔子事,盛大哥現在一定很郁悶。”

洛回雪的手抵在盛令辭的下頜,弟弟口中“郁悶”的男人現在正順著耳朵,脖頸,一路吻到她的鎖骨,不加掩飾。

“應該不至於……”洛回雪倒吸一口涼氣,盛令辭在她脖頸上重重咬了口。

“阿姐,你怎麽了?”洛以鳴聽見她的顫聲,擔心問道。

“沒事。”洛回雪捂住自己脖子,眼神狠厲地刮向眼罪魁禍首,“不小心咬到舌頭。”

然而她這一眼毫無威懾力,秋水般的眸子倒映著跳躍的火光,含嬌帶怯,在忽明忽暗的燈影中有種極致的誘惑。

盛令辭放過側頸,轉而攻向柔嫩的唇瓣。

“沒事吧,要不要我進來看看。”洛以鳴覺得都是自己的錯,要不是大半夜忍不住來找姐姐,她也不會受傷。

“不用!”洛回雪連忙拒絕,心裏連連叫苦。洛以鳴和盛令辭兩個人一前一後對她圍追堵截,她夾在中間真是苦不堪言。

她平覆著自己的呼吸,努力忽略下頜細細密密的吻,假裝鎮定道:“時辰不早了,趕緊回去休息。明日不是還有課,小心精力不濟開小差被父親責罵。”

盛令辭仗著她不敢動作太大,肆意攻略城池。自己被他攔腰抱,身體懸空,沒有支撐點,洛回雪不得不向後高仰頭,躲開他的嘴。

纖細的脖頸被拉出一條流暢漂亮的弧線,像一只引頸受戮天鵝,高貴脆弱。

盛令辭從沒覺得自己是嗜血之人,然而這一刻,心底生出難以言喻的惡念。他覺得自己像一只惡虎,想一口咬住她的喉嚨,把人強硬地叼回老巢去。

她會奮力掙紮,但是沒關系,他會身體力行告訴她掙紮是多麽無用。

最後,她只能乖乖在他的利爪下,任其宰割。

不過他不會傷害她,只會伸出舌頭一點點舔順她潔白的羽毛,全部沾染上他的氣味。

盛令辭艱澀地動了動喉嚨,順著自己的心意咬了上去。

洛回雪的頭砰地一下碰到窗框,發出刺耳的聲響。

“阿姐?”洛以鳴急了,也不管會不會驚動家丁,手用力拍擊在門上,下一刻就要撞門而入。

震動通過空氣傳到洛回雪耳廓上,嚇得她心裏一顫,差點從盛令辭懷裏跳出來。

她從來沒經歷過這麽刺激驚險的時刻。

若是被洛以鳴發現,或者是被下人發現,她爹定然不會饒過她。

夜會外男,還將人放進閨房。

每一個字都足以讓洛回雪在祠堂跪到天荒地老。

她開始後悔為什麽要心軟放盛令辭進來,之前在鎮南王府的教訓難道還沒有吃夠嗎?

盛令辭見她扭動得厲害,生怕摔著人,暫時放過她。

洛回雪松了一口氣,咬住下唇,疼痛讓她稍微冷靜下來,她盡量用正常的聲音朝外道:“別緊張,只是有些黑,手不小心撞到門。我沒什麽大礙,你再拍門,驚擾到了爹的休息,今晚咱們兩都別想睡個好覺。”

她佯裝打了個哈欠。

洛以鳴聽她的口氣不像是受了傷,心下稍安,“那我回去了,要是阿姐有不舒服的,一定要立刻請大夫。”

聽到他終於肯走,洛回雪懸在空中的心落了一大半。

“對了阿姐,我陪你在盛大哥出征那天一起去送送他吧。”洛以鳴猛然殺一個回馬槍,洛回雪措手不及,冷不丁地打了個觳觫。

洛回雪現在一點也不想看見盛令辭,當即準備拒絕,耳畔傳來低沈紊亂的呼吸,充滿警告。

“行。”她從繃緊的嘴角惡狠狠拋出一個字。聽上去不像是送別,倒像是送人上路。

洛以鳴聽到肯定的答覆,歡天喜地走了。

聽見腳步聲逐漸遠去,洛回雪長舒一口氣,她還沒來得及發作,讓她提心吊膽的罪魁禍首先開口。

“以鳴好像很想見我。”盛令辭唯恐天下不亂:“你剛剛打開門,能省下許多功夫。”

洛回雪氣得忍不住冷笑,洛以鳴走遠了,她再沒什麽顧忌,當即使出渾身力氣推開這混蛋。

盛令辭知道人又被自己惹惱了,見好就收,順勢放下她,改為抱住她,手在她的後背上下來回順氣:“開玩笑的,你這副樣子怎麽能叫外人看見。”

洛回雪沒好氣反駁:“你才是外人。”

盛令辭聽了也不惱,反問:“我什麽時候可以成為內人?”

洛回雪低聲嘟囔了句,盛令辭笑出了聲。

“小聲點。”她的手捂住盛令辭的唇,重新緊張地往門口看:“流丹她們在隔壁。”

“不鬧你了。”盛令辭拿開她的手,抓在掌心,不許她逃離:“張嘴我看看你的舌頭。”

洛回雪不解皺眉。

“你不是跟他說咬到舌頭了?”他一本正經建議道:“我給你咬一個,否則明天以鳴發現你說謊可不好。身為長姐,要對自己的一言一行做出表率,方能服人。”

語氣不急不緩,不知內情的人在旁邊聽了會以為他真的在為她考慮。

洛回雪饒是有再好的教養,現在也想罵臟話,不過最後她還是生生忍住了,但沒忍住在盛令辭腳背踩了一腳。

“快走。”洛回雪拂袖往內廂房走,惱羞成怒道:“以後都不許再偷摸進我家。”

她以後再也不會給盛令辭夜晚開門,不僅如此,她明日還要叫人把窗戶都按上門栓。

盛令辭追過去,擋在洛回雪身前,垂頭低聲道歉:“今晚是我不請自入,還唐突了你。主要是我馬上要走,心裏不安。”

洛回雪見他眼眸低垂,心事重重的樣子,聯想到他馬上要出征,倉促間肯定準備不足,必定是在擔心這場仗的輸贏,於是心一軟:“放寬心,車到山前必有路。我聽傅纓說,聖武帝時期已經對大陵海戰軍隊進行了多次改革,命令工部研制許多便於海上作戰的武器。海寇再強,也是烏合之眾,我相信大陵將士在你的帶領下會取得勝利。”

盛令辭說:“我不是擔心這個。”提前出征不是因為戰況緊急,單純是陛下不想讓他卷入東宮這次流言蜚語中,特地放他出去避避風頭。

“那是什麽?”

盛令辭故意嘆了口氣:“我一走,怕你變心。”

洛回雪愕然,想明白他指的是什麽後她的心現在就變得很硬,硬到想把他掃地出門。

“你一定要答應我,不能單獨見顧流風。”盛令辭指名道姓:“無論他對你說什麽花言巧語,怎麽裝可憐你都不能心軟。”

他腦海裏迅速回想自己對付洛回雪的招數,補充道:“送你什麽東西也不許要,打感情牌也不能信。最重要的是,絕不許他碰你身上任何地方。”

洛回雪被他說得耳根子通紅,“他才不會像你一樣。”

盛令辭聽了反倒笑意更深:“是他不想,還是你不給?”

洛回雪被他窺見真相,羞臊得無地自容,再度趕人。

手中忽然被塞進一枚冰涼的鐵塊,她低頭一看是一枚銅制鑰匙。

“這鑰匙可以打開行路書坊二樓書架中的暗格,裏面放的是陛下禦賜令牌。”

盛令辭終於開口說出今晚上來的主要目的:“和這枚令牌放在一起的,有我留給你的一封信。信裏詳細說明了我在京城的心腹和暗線,你若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他們幫忙,哪怕是秘密離京。”

洛回雪不明白她一個深閨女子要這些有什麽用?

秘密離京指的是逃婚嗎?

盛令辭像是看出她的疑惑輕聲道:“我人在千裏之外,即便做了再充分的部署也怕有不周的地方。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交給你這些東西是想告訴你,無論你要做什麽事都不需要害怕。你在我這裏永遠都有退路。”

洛回雪心知肚明,他指的是退婚一事。這件事她從沒有想過要把他卷進來,可盛令辭現在正用自己的方式在支持她。

他在告訴她,別怕,他一直都在。

他說:“我可以成為保護你鎧甲,但你也可以擁有自己的利劍。”

盛令辭經歷過許多生死一瞬,更知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這一世,他會盡他最大的努力護著洛回雪,但他也不會將其視為自己的籠中雀。

他在時,她可以無憂無慮。

他不在時,她也能周全自身。

比得到洛回雪更重要的是,他想她這一世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

洛回雪眼眸閃動,長睫如蝶般顫動著,她的心如同此時的月光一樣柔軟。

“還有我給你的那顆夜明珠。”盛令辭告訴她:“持此珠到春山樓,能動用賬上所有的可以調動的錢。”

“春山樓?”洛回雪驚愕道:“這也是你的?”

“不全是。”盛令辭含糊道:“還有其他人的,不過我占的份額足夠你用了。”

洛回雪重新審視面前這個男人,再一次體會到兩人之間的天壤之別。不過這次,她沒有自卑覺得配不上他,反倒是心底升起一股勇氣。

他這樣優秀,自己也不能懦弱,否則怎麽能站在他身邊。

“我知道了。”洛回雪收好鑰匙,定定凝視他:“我在京城等你回來,一定要平安回來。”

盛令辭不期然撞入一雙清淩淩的美眸中,情不自禁低下頭吻了吻她的額間。

這個吻不帶有一絲情/欲,卻讓洛回雪的心跳急速加劇。

“真舍不得你。”頭頂傳來一聲惋惜:“要是能把你揣兜裏,隨身帶走該多好。”

*

翌日清晨,洛回雪睜開眼睛,細碎的陽光穿過被風吹起的窗帳縫隙,落在臨窗美人榻上。

金色的光芒浮在案幾上的纏枝青花長頸瓶外側,預示著今日是個好天氣。

她起身梳妝,剛用過早膳,流丹跑過來說有人上門拜訪。

“老爺現在在衙門,少爺被拘在院裏讀書不許見客。來人身份不低,府中一時無人接待,管家福伯請小姐拿個主意。”

洛回雪看了眼漏刻,剛過巳時,誰這麽早上門。

“武定侯府的盛世子。”流丹道:“他說有東西要轉交小姐。”

洛回雪手一頓。

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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