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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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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藥

洛回雪還沒從他的吻裏完全清醒, 聽到這個問題後下意識問了句什麽?

盛令辭此刻耐心極好,他又重覆一遍問題。

洛回雪頓了頓,臉燒得更紅。

“是不是?”盛令辭不依不饒, 非要從她嘴裏問出答案:“是為了我, 還是其他什麽人?”

洛回雪嘟囔了句什麽。

盛令辭聽見後輕笑一聲,將人摟在懷裏,她的話像一汪溫泉汩汩流進他的胸膛。

心被泡得暖暖的。

盛令辭將頭輕靠在洛回雪右肩頭,眉眼含笑。

這個姿勢從外面看有些奇怪滑稽,他身形比洛回雪高大許多, 俯下身蜷在她身上的樣子顯得格外不協調。

盛令辭貼著洛回雪的耳側,眼睛看見她耳後根的那枚紅色小痣, 他忍住不去觸碰的沖動。

要是碰了,上元燈節那夜的事情就會敗露, 現在還不是讓她知道的時候。

盛令辭移開視線, 忽然眼眸微閃,問她:“你現在和顧流風, 算什麽關系?”

說話間, 不經意把人往石縫深處帶,兩人上半身恰好被一處凸出來的擋住, 下半身有灌木林遮掩,若不是刻意去尋,一般不會被人發現。

洛回雪察覺箍在腰間的手緊了緊, 兩人本就挨得極近的距離現在更是嚴絲合縫,他像是要把自己塞進身體裏一樣。

“算……從小長大的……”洛回雪斟酌半天,也找不出一個合適的詞。

“青梅竹馬?”盛令辭替她說完。

“嗚……”洛回雪被勒得喘不過氣, 用手錘他:“不、不算。”

盛令辭得到滿意的答案,稍微放松了些:“算朋友嗎?”

他尾音故意上揚, 唇角邊漾開一抹心照不宣的暧昧

這個詞在他嘴裏變了味。

洛回雪漲紅了臉,顫著嘴唇張口難言。

現在他為刀俎,她是魚肉,看著他明晃晃警告的眼神,洛回雪以退為進。

“你說我們是什麽,就是什麽。”

盛令辭笑了,用鼻尖親昵地蹭了蹭她的耳背,誇她:“阿雪好聰明。”

洛回雪癢得受不住,胡亂地扭動著,耳邊的呼吸驟然粗重。

她渾身一顫,尷尬得不敢看盛令辭,後方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高音:‘顧流風,你給我站住!“

洛回雪腦子裏剛松的弦再次繃緊,居然是王靜思的聲音,而且她口口聲聲喊顧流風的名字,莫不是他也在附近。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的猜想,熟悉的男聲響起:“王小姐,請問有什麽事?”

聽顧流風的聲音,與她不過相隔十丈。

僅僅十丈!

洛回雪慌張看向盛令辭,身體微微顫抖,示意盛令辭放開她。兩人的身形被露天的石頭堪堪擋住,不像顧府那日的假山洞裏被全部包圍。

她沒有一丁點安全感,只要顧流風再走近一步,必然會發現兩人。

今日滿城的高門貴族都齊聚於東宮,若是他們二人被撞破在禦花園不成體統地摟摟抱抱日整個京城都容不下他們。

洛回雪心驚膽戰,像個木頭人一樣僵硬。她後悔方才為什麽沒有推開盛令辭,而是任他胡作非為,肆行無忌。

後者卻一點也不緊張,眼裏反倒饒有趣味,盛令辭湊到洛回雪耳邊,用氣音調侃著:“有好戲看了。”

洛回雪緊張得根本無心去看什麽好戲,只想外面的人趕緊離開。

然而事與願違,他們竟然在旁邊爭執起來。

王靜思對顧流風冷淡的態度大發雷霆:“怎麽,你搭上太子殿下這條線便不把我們王家放在眼裏,想用完就踢開我?”

顧流風淡淡道:“王小姐何出此言?”

“我三番五次派人遞帖子邀你出行,你次次拒絕是什麽意思?”

顧流風搪塞道:“春闈在即,家父對我嚴加看管,故而無法赴約,請小姐見諒。”

王靜思冷哼一聲:“那你倒是有空天天往洛家跑,今日還專程繞道去接洛回雪進宮!”

洛回雪聞言,怯生生地看了一眼盛令辭,他目光平靜,黑眸裏卻透著寒涼,她的手指跟著一起冷了下來。

王靜思真是胡說八道,顧流風何時天天往她府上跑。況且今日他來找自己應當是奉了顧姨的命令,怎麽被她說得好像顧流風對自己十分在意似的。

顧流風卻像是故意跟她作對似的,不緊不慢道:“我和雪兒自幼指腹為婚,這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我再忙也不能冷落我的未婚妻,接她更是天經地義,王小姐為什麽會有此一問?”

王靜思氣極:“你不是曾經對我說過你根本不喜歡她,只是因為兩家有的這個口頭約定才不得對她虛與委蛇,還說會想辦法取消婚約,娶我為妻。”

顧流風語氣冷了下來:“王小姐,你聽錯了。我什麽時候說過這樣的話,不要血口噴人冤枉顧某。”

“你……”王靜思被氣得說不出一句話,顧流風確實沒有明確說過,但他在她面前的一言一行莫不表示出對這樁口頭婚約的厭煩與無奈,還對她頻頻示好。

盛令辭此刻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裏去,尤其是顧流風那句“我的未婚妻”極其刺耳,像一根根芒刺紮在他身上,激起暴戾。

他垂眸盯著洛回雪,見她聽得認真,胸口的怒意更甚。

莫不是她聽見顧流風這些花言巧語後又回心轉意,重新對他死心塌地?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頓時怒火中燒,其間還混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妒忌。

妒忌顧流風可以肆無忌憚地說出未婚妻三個字,他卻只能得到一個朋友。

按住她後腰的大掌往前一推,不等洛回雪驚叫出聲,他先一步堵了回去。

洛回雪這回不再順著他的意願胡鬧,雙手抵在胸前一邊阻攔他的靠近,一邊偏頭去躲他。

盛令辭察覺到她的抗拒後愈發暴戾,誤以為她是因為顧流風在場,所以急不可耐地想跟他劃清界限,手快速往上移,握住她的後頸,像抓貍奴似的,輕輕上擡,迫使她露出花容月貌的臉。

這張臉現在驚慌失措,滿眼不情願。

“別亂來。”洛回雪急急壓低聲音道:“冷靜點。”

盛令辭覺得自己十分冷靜,冷靜地撕咬著她的唇瓣,冷靜地將被唇角咬破後舔凈血漬,又在她反咬一口時冷靜地抿了抿唇。

血腥氣在唇齒間交換,混雜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

洛回雪一生都沒有經歷過這樣緊張,刺激的時刻,心裏又急又氣,卻理智尚存,知道不能鬧起來,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盛令辭看準她內心的恐懼,愈發大膽,完全視外面兩人為無物。

“顧流風,你別忘記,你父親闖下的大禍是我幫你平的。若不是我讓趙家做了替罪羊,現在你們全家墳頭草都三米高了。你想過河拆除,沒門!我告訴你,你若不娶我,別怪我翻臉無情。”王靜思撂下一句狠話,跺跺腳走了。

顧流風卻站在原地,目光幽深,不知在想什麽。

“雪兒到底去哪裏了?”顧流風對王靜思的威脅毫不在意,疑惑地掃了眼周圍,他剛剛打聽時有人說看見她往這邊走,找了半天也沒看見。

視線環視周圍的巨石樹木,此處偏僻,渺無人跡,晚風吹過假山縫隙刮出桀桀陰森的呼聲。

顧流風繞著假山石花園走了一圈,邊走邊喊洛回雪的名字。

洛回雪的四肢被盛令辭用一只手,一條腿壓在山石上,動彈不得,唯有一雙眼睛隨著顧流風的聲音在轉動。

盛令辭卻小氣得連這個也不允許,騰出一只捂住她的眼睛。

視覺被剝奪,聽覺愈發靈敏。

洛回雪聽見顧流風的腳步聲忽遠忽近,靠近自己的呼吸越來越重,慌得不知所措。

她想躲開他的吻,他偏碾上唇角傷處,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卻又不得不生生忍住。

他還要來咬她的喉嚨,力道大得在上面留下一個深深的齒痕,迫使洛回雪張嘴無聲大口喘息,緩解痛意。

他繼續得寸進尺……總之,她越是忍住不發出一點聲音,他偏挑敏感的地方去碰,去咬,去撕磨,像故意逼她叫出來。

洛回雪的靈魂仿佛被分成兩半,一半高度緊張地註意顧流風的動靜,一半被迫承受盛令辭忽如其來的怒火,到最後她快被折磨得發瘋。

終於,顧流風的腳步如願走遠,漸漸消失。

盛令辭放開她是時候,洛回雪後背幾乎要濕透。

她靠著山石閉眸緩了好一會才找回四肢的力氣,睜眼後擡高手,作勢要打面前害自己提心吊膽的罪魁禍首。

盛令辭定定望著她,一臉敢作敢當。

洛回雪被他的表情氣笑了,惱怒不甘地放下手掌。

“怎麽不打?”盛令辭從空中截住柔荑,放到自己的臉頰上:“你要是能出氣,我給你打幾巴掌又如何?”

洛回雪想抽回來,盛令辭不放,她恨恨罵道:“你不講理,我才不同你一般見識。”

盛令辭握住柔嫩的手背,放在自己臉上來回撫摸:“阿雪心胸寬闊,我不及也。”

“放手,我要回去。宴會馬上開始,不能缺席。”

盛令辭置若罔聞,問她:“顧流風說你是他的未婚妻,你認不認?”

洛回雪生氣道:“不認,你滿意了!”

盛令辭眼眸一彎,“還行。”

洛回雪瞧他臉上浮著若隱若現的得意,心裏更怒,憑什麽自己事事都要如他意,按照他的心意走,於是故意道:“你知不知你這副表情像什麽?”

“像什麽?”

“像……像話本裏爭寵的小妾。”

盛令辭似笑非笑道:“我比妾還不如,妾還有個名分,我什麽都沒有。”

洛回雪語塞,她本意是想嘲諷他,沒想到他順桿自嘲上了。

“哦,不對。”盛令辭煞有介事道:“我還有個朋友的名頭。真是多謝阿雪的慷慨。”

他陰陽怪氣的語調連帶表情也變得幾分滑稽,出現在這張俊朗清冷的臉上格外不和諧。

洛回雪忍不住笑出聲:“聽著你好像在吃醋?”

“我不該吃醋嗎?”盛令辭坦坦蕩蕩地承認:“我不喜歡你和他靠得太近,更不喜歡有人說你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恨不得馬上告訴全天下,我們兩人才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洛回雪被他猝不及防地表白弄得面紅耳赤,她捏緊衣角不自覺移開視線,羞澀道:“怎麽忽然說這些?”

“我怕你被他再次迷惑。”盛令辭逮住機會,循循善誘:“顧流風剛剛說的話你斷不可信,若不是他故意誘導,王靜思怎麽會上了他的當。”

盛令辭將當日在顧府假山洞內所見所聞悉數告訴洛回雪,他是如何引王靜思動的心思,後來趙家又是如何幫顧侍郎頂罪的。

“我知道了。”洛回雪垂眸道:“不會相信他的話。”

早在春山樓親眼看見顧流風與王靜思一起並肩而行時,她已經對顧流風產生隔閡,再加上後來發生的一切,洛回雪實難再與他回到從前。

如今還同他虛與委蛇,最主要的還是看在顧姨的面子,以及兩家尚未取消的婚約。

“乖,這世上或許誰都有可能欺你,騙你,利用你。”盛令辭微屈下身,與洛回雪視線平齊,“而我,絕不負你。”

洛回雪心頭一顫,對上盛令辭認真的眼色,淡紅的臉頰迅速脹成赤紅色,她聽見自己幾若蚊蠅般地嗯了聲。

盛令辭從她手裏拿過手帕,一點點替她擦拭唇角殘留的血跡和暈花的紅脂,不走心地道歉:“今日是我沖動了,你別怪罪。若心裏有氣,只管打我,打到你氣消為止。”

洛回雪被他握住的手隱隱發燙,沒好氣道:“我不打人,你快放開我。再不走,真要遲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上空似有烏雲在籠聚,沈沈壓在頭頂,令人無端感覺壓抑。

“你不會又躲著我,不見我?”

“不會。”

盛令辭仔細端詳她的面色,再三確認洛回雪說的是真話,才戀戀不舍地放手。

“今天晚上,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不要離開位置。”盛令辭推著洛回雪繼續往石縫裏走,本來是死路的盡頭右側出現一個細長的洞口:“往這裏走到盡頭右轉,再往前走一段路就能看見宴會入口。”

洛回雪鉆過石洞,後方是一條隱蔽的小道。

原來這是他的後招,剛才若顧流風真的靠近他們,他也有法子脫身。

洛回雪一時哭笑不得,心裏還有些氣惱,他就喜歡嚇自己,逗自己玩是吧。

盛令辭目送她消失在小徑深處,自己轉身原路返回。

顧流風見到洛回雪,氣喘籲籲迎上來,問她去了哪裏,自己到處找不到她。

“雪兒,你嘴角怎麽了?”顧流風忽然發現她的唇瓣微紅,右角有個小傷口,正想湊近看,被洛回雪避開。

“沒事。不小心被蟲子蟄了下,我自己又咬破了。”洛回雪心虛偏開頭,暗罵盛令辭沒分寸。

顧流風緊張道:“是什麽蟲子,蜜蜂嗎?”

夏日花盛,禦花園裏百花齊放,引來不少蜜蜂。

但以他的經驗,覺得洛回雪更像是被人咬的,更準確地說像在接吻時的情不自禁。

“不是。”她被顧流風看的不自在,緊急轉移話題:“你去找我了嗎?”

顧流風否認了。

他說自己從太子殿下那處回來後一直在這裏,到處打聽她的下落,怕錯過她,不敢走遠。

洛回雪的心微沈。

顧流風滿臉都是對她的關心,絲毫看不出不久前才與王靜思鬧過一次,不歡而散。

洛回雪恍然看著顧流風,像是從未認識過他一般。

華燈初上,宴席開,歌舞齊齊入場,熱鬧非凡。

盛令辭回到座位上時洛回雪已經入座,兩人的位置相隔較遠,他坐在太子的左下方第一位,洛回雪則靠右後方。

王靜思不在自己的位置上,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宴會名為慶賀太子殿下生辰,實則為選妃,更是為適齡男女提供一個交流的場所。

是以有意入主東宮,野心勃勃的貴女們鉚足了勁在太子殿下前表現,而無心之人亦或者心有所屬的佳人則靜觀其變,亦或者私下裏與心儀之人眉目傳情。

酒過三巡,大夥都有些醉意。

太子殿下不像陛下威儀肅穆,不怒自威。他一整晚都噙著淺笑,有粗手粗腳的宮人不小心犯了錯,他也一笑置之。

眾人皆嘆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實乃仁君,便也開始放松起來,不若來之前那般拘謹。

有大膽的貴女們主動出擊,端著酒杯上前敬酒。

李嫣然也坐不住了。

自晚宴開始,她的目光從沒有離開過盛令辭。這期間有不少佳麗上前獻殷勤,都被他冷漠的態度嚇退。

李嫣然又看了坐在遠處的洛回雪,她神色淡然,似乎在場的一切都無法引起她的興趣。

今日她趁機打聽了一圈,洛回雪的未婚夫果真是那個戶部侍郎家的顧流風,兩人門當戶對,又是世交,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板上釘釘的一對。

只是因為洛回雪要守孝三年才耽擱與顧流風的婚期,聽說今年年末,兩家人便決定行三媒六禮,正式定親。

公子哥羨慕嫉妒顧流風能娶到京城第一美人,貴女們則大大松了口氣。

李嫣然聽後懸著的心並沒有完全放下,洛回雪與盛令辭看似好像沒什麽交集,甚至今日只是堪堪打了個招呼,然而她多年察言觀色的直覺卻告訴她,他們之間並不像看上去的那麽簡單。

不過,過了今晚,一切就都塵埃落定了。

李嫣然給自己打了個氣,單獨對上盛令辭是一件極其需要勇氣的事情。

“表哥。”李嫣然趁著眾人的目光都放在此刻的歌舞表演,提著紅漆雙層樏款款來到盛令辭跟前。

她今日特地換了身月牙素色衣裙,妝容也比平日裏淡了幾分,像是在刻意模仿誰似的。

盛令辭暗自驚訝她的觀察能力,李嫣然能將李家嫡母和他母親哄得團團轉不是沒有道理,這樣出眾的敏感嗅覺,怕是許多人所不能及。

瞟了眼她故意扯亂的領口,笑她畫虎不成反類犬。

那位大小姐可做不出故意勾引人的模樣,心裏卻不由自主地想著,若是阿雪肯放下身段引誘誰,世間有人能忍得住嗎?

反正他不行。

盛令辭有點遺憾,這輩子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她會主動。

“表哥,姨母知道今日也是你的生辰。她不好進宮,托我給你帶來她親手做的糕點,還有一壺酒。”李嫣然順勢坐在盛令辭身旁,從樏盒裏拿出一盤棗泥糕和一壺醉花陰。

盛令辭自嘲一笑,他最討厭的便是棗泥糕,之前管不平為了發洩怒氣,故意給他拿來這玩意,還在裏面下了巴豆。

他仰頭將眼裏微微沁出的霧氣逼退,上一世那碗長壽命八成也不會出自母親之手。

可嘆他竟然一直騙自己母親有難言之隱,不得已才幫李嫣然坑害自己,包括之前給他下藥也同樣如此。

如今想來,母親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

盛令辭不明白為什麽,但他已經徹底清醒,不再奢求母親的愛。

“母親做的?”盛令辭佯裝感動,怔怔望著白磁盤裏的棗泥糕,嘆了口氣道:“她還記得我生辰。”

“瞧表哥說的,她可是你的親生母親,哪能不記得?”李嫣然按捺住激動的心,催促道:“快趁熱吃,涼了可就硬了。”

盛令辭順她的意拿了起來,想了想,又放回去。

李嫣然一口氣懸在喉嚨裏,跟著他的動作上下起伏,她語氣裏帶了一絲急切:“怎麽不吃了。”

“有些舍不得。”盛令辭故意吊著她:“先留著吧。”

“別!”李嫣然急了,他不吃,計劃如何能順利進行。

“怎麽?”盛令辭疑惑地望著她。

他的眼神如寒潭般薄涼,仿佛能看穿一切,李嫣然後脊一涼,反射性打了個觳觫。

“姨母好不容易下廚一次,涼了味道不好。”李嫣然端起瓷盤遞在盛令辭跟前,強忍顫抖笑道:“表哥別辜負姨母的一番心意。”

盛令辭靜靜看著她,就是不吃。

在李嫣然快要被他的眼神擊垮前一刻,裴燁開口了:“表哥你在偷偷吃什麽好吃的?”

盛令辭轉過頭,三言兩語交代了下。

裴燁打趣道:“原來是在吃獨食,舅母真偏心,下次去你府上我要好好說道說道。”

盛令辭大方道:“太子殿下若想吃,這棗泥糕不如你我一人一半?”

裴燁哈哈一笑:“不敢,不敢。舅母知道後可饒不了我,你還是自個吃,我下次去你府上時再與她老人家告狀。”

盛令辭垂眸片刻,拿起棗泥糕慢慢送入口中,強忍惡心,一點一點塞進去。

他選擇在這日進宮是想驗證自己的一個猜想。

上輩子他誤被下藥這件事,裴燁有沒有參與。

他所中的藥無色無味,是一種極其罕見的南疆迷藥,價值千金。普通人莫說得到,怕是聽也沒聽過,李嫣然即便再八面玲瓏,也是養在深閨的小姐,如何能拿到這種東西。

侯夫人更不可能,她自從生下盛令辭,幾乎沒有踏出府門一步。

所以,一定有個人在她們背後提供這東西,與最初給盛令辭下的藥一樣。

托夢境所賜,他第一個懷疑對象便是裴燁。

若今日李嫣然不在府中仍舊敢對他下藥,那麽她的幫兇一定是皇宮的人,否則憑借她一個小女子,無法謀劃出後面捉奸的大戲。

盛令辭吞下棗泥糕,心裏泛起冷笑。

這出戲,到底是誰來搭臺,誰來演戲,又是誰來看,猶未可知。

宴會已過大半,眾人酒足飯飽開始談天說地,顧流風剛來找洛回雪,馬上被友人拉去交談,他對她抱歉一笑。

洛回雪點點頭,表示自己能行,實際上她的註意力在李嫣然靠近盛令辭的時候就已經被吸引。

兩人隔得太遠,她聽不真切,但盛令辭沒過多久好像醉了,太子殿下叫人擡他下去休息。

洛回雪發現李嫣然也跟了上去,神情間有一絲緊張和興奮。

她環顧四周,王靜思的位置一直是空的,今晚沒有來過宴會,難道是生氣提前離開了?

躊躇再三,她也悄然跟了過去。洛回雪不熟悉東宮,走著走著就迷失方向,她暗道自己太莽撞,萬一被當成刺客就糟了。

打算原路返回去找管不平,讓他來看看什麽情況。

剛走沒幾步,再一次被人截住壓在最近的紅漆圓木上。

“我不是叫你別亂走。”盛令辭靠在洛回雪耳邊:“你怎麽不乖。”

他的呼吸像火焰,熱得不正常。

“別亂動,我現在中了春/藥,你最好別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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