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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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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藥

盛令辭已經離開。

在丟下一句似是而非, 令人遐想的話以後。

暮春清風吹散窗前掛的輕紗帳,也吹亂洛回雪鬢邊碎發,連同她的心也蕩漾起圈圈漣漪。

洛回雪以手支起下頜, 眼神迷離, 思緒亂成一片。

盛令辭究竟是什麽意思。

想來想去,也沒想明白,洛回雪幹脆放棄,眼下她也無心看書,於是轉而打量起這間廂房。

房間寬敞, 窗戶朝南,有充足的光照直射入屋, 既明亮又不刺眼,十分舒適。

一側是巨大的書架, 另一側被一扇紫檀木仕女八扇圍屏隔斷, 她好奇走過去,伸頭一看。

屏風後放了一架楠木鏤雕螭龍紋拔步床, 四周掛著與窗同色系的藕色粉帳, 床旁邊放置一面等人高的銅鏡。

洛回雪環視一圈,屋內的家具都是嶄新的, 陳設處處透著女子風格,心裏更是驚訝。

難道是為她所設?

洛回雪本就迷茫的心,這會兒更加惘然, 一個破土而出的念頭猛然長在她心頭。

盛令辭,不會是喜歡……

不可能。

這個念頭在還沒有完全顯露之前,洛回雪已經害怕地將它掐死在萌芽。

她微闔上眼, 長睫難以抑制的輕顫著,細碎的光被擋在濃密鴉睫之上, 眼窩處醞出一團黑影。

盛令辭是武定侯世子,自己是三品驃騎將軍,而她只是個小官之女。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她有婚約。

盛令辭是個規行矩步的君子,絕不會有肖想朋友未婚妻的荒唐想法。

他為自己做的這些事,興許是為了報答她壽宴當日拿出翡翠手鐲,解了他的困局。

洛回雪不斷說服自己,他只是把她當做朋友,亦或者像她一樣,引為知己。

喜歡這個詞,太沈重。洛回雪受不起,更不敢受。

她坐下來,想要通過讀書讓自己忘卻臆想,然而心久久無法平靜,看書的心思歇了一大半。

心神不寧間,餘光看見桌子上放著一盒點心,她隨手打開一看,裏面是她最愛的桂花糕。

洛回雪沒由來地想到三日前在春山樓,婢女也曾提來一盒點心,裝得同樣是桂花糕。

這兩次的桂花糕都是同一家鋪子,那家鋪子排隊的人,多如牛毛。

她的心,更亂了。

*

“我好奇,你怎麽把人小姑娘騙過來的。”管不平在一樓整理新找來的書,盛令辭在旁邊一起幫忙。

盛令辭面無表情,沒有要搭理的意思。

管不平看了眼樓上,他記得洛回雪頭一次上二樓那天,沒多久急匆匆借口有事離開,表情驚慌,活像後面有鬼要抓她一樣。

難道是被那張大床嚇到?

管不平難得心虛,以為自己好心辦了壞事。他為此好幾天睡不著,生怕盛令辭半夜沖進房間給他一槍。

這幾日提心吊膽的,也不敢和他多說話,嘴都老實不少,一句不敢問。

誰知道今天洛回雪又來了。

“你是不是給她下了什麽迷魂湯?我作為京兆尹,有責任有義務保護京城子民安全,你最好從實招來。”

管不平的嘴又開始不正經,義正言辭指著盛令辭:“否則……”

盛令辭隨手揮開他的手,淡淡道:“六月底陛下萬壽,蒼雲九州來的人是傅纓,我向陛下提議,讓洛回雪負責接待。”

傅纓是鎮南王獨女,進京賀壽需要有人接待。然而男子到底多有不便,於是盛令辭趁機把洛回雪推出去,為她找個合適的理由出門。

管不平恍然大悟地哦了聲,“你為了追人撬墻角,居然濫用職權,徇私枉法……”

盛令辭斜睨一眼,管不平立刻閉上嘴,過了一會悻悻然道:“不過傅纓可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人,你確定不是推她入火坑。”

盛令辭不置可否。

這個提議自然不是心血來潮,而是經過深思熟慮做出的決定。

他找藥方的線索已經三月有餘,奈何如同大海撈針,一點蛛絲馬跡都未尋見。

夢境中的洛回雪卻知道,他不禁推測,是否這個線索必須由她獲得。

盛令辭本想以一己之力改變洛回雪命運,但他時間不多,她與顧流風最遲年底便要議親。

她決不能嫁。

盛令辭有種強烈的預感,只要洛回雪嫁給顧流風,她最終會走向和上一世同樣的命運。

因此,他決定改變策略。

從讓洛回雪回避蒼雲九州的一切從而改變命運,到幫助她主動接觸蒼雲九州,找出藥方線索。

他一定會盡他生平所有的力量幫助她,絕不重蹈覆轍。

至於傅纓,她雖然性格火辣,人卻不壞,況且有他護著,傅纓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好了,這些都是新到的書。”管不平站著捶腰,揚了揚下頜:“上去邀功吧。”

盛令辭對他的調侃面不改色,手接過東西往樓上走。

“洛小姐。”他微曲手指,敲在門上,半晌也沒反應。

盛令辭眉頭輕蹙,又敲了一次,頭向前微傾,凝神細聽,裏面一片死寂。

咚!

一聲巨響從頭頂傳來,盛令辭臉色微變,立刻扔下手中厚厚的書籍飛奔上三樓。

“你、你沒事吧?”洛回雪手足無措地看著地上的男人在打滾,她嚇得不禁倒退兩步。

昨晚父親興高采烈告訴她,自己被選為招待鎮南王郡主的候選人之一,明日會有人來接她去參加禮儀培訓,叮囑她一定要勤奮學習,不負聖恩。

第二日清晨,一架馬車卯時停在大門口,洛回雪上車後便被拉到這裏。

她原本在廂房裏認真研讀蒼雲九州的風俗民情,忽然聽見樓上有重物摔倒在地的聲音,窗戶外還傳來隱隱約約的哀嚎。

她立刻放下手中書卷往上跑,沒想到進來後看見的是這樣的一幕。

男人被一條白布蒙著眼,手腳似乎不便,倒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嘴裏咿咿呀呀說著她聽不懂的話。

洛回雪想上前扶他,然而他感受到有人接近像是瘋了一樣四處打滾,不讓她接近。

正當她想要下樓找人幫忙時,轉身看見盛令辭跑進來。

他眉毛擰作一團,呼吸急促,眼裏的擔憂直到確認她無礙後才稍微褪去。

洛回雪不自然地眨了眨眼,指向地上的人:“我不知道他怎麽了。”

“不關你的事。”盛令辭安慰道,眼神示意放心。

他繞過洛回雪,半蹲在吉祥旁邊,慢慢扶起他。

“吉祥,是我。”盛令辭的聲音很有耐心:“沒有人能傷害你,放松放松。”

地上的人聽見熟悉的聲音,嗚咽地哭了起來,沒再反抗被人扶起。

洛回雪在旁邊靜靜看著,不敢出聲,直到看清男人的正臉後輕呼一聲:“是你!”

盛令辭眉心一跳。

“你怎麽認識吉祥。”

盛令辭坐在床邊,吉祥躺在床上,臉朝裏面,似乎不想與外人接觸。

洛回雪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回憶道:“半年前,我去慈恩寺上香,回來時看見路邊有個人躺在草叢裏。我去查看時,發現他……”

她臉上露出不忍之色,聲音也有些顫抖:“他渾身是血,還被人挖去雙眼,割掉舌頭,手和腳似乎也受到了酷刑。他似乎聽見有人來,一直艱難在比劃什麽,我認出他的手勢。”

求求你,救救我。

洛回雪到今日還記憶猶新,他滿身傷痕倒在路邊,在他身後是一條長長的血痕,也不知道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爬到這裏。

她不知道面前這個人為什麽被人如此折磨,但僅憑他堅持到現在,洛回雪無法置之不理。

最初她想把人帶回府中醫治,但他聽見“回京”兩個字時非常驚恐,嚇得往裏縮。

洛回雪沒辦法,只能將她重新送回慈恩寺,給了不少銀錢,拜托寺廟裏的師傅幫忙醫治一二。她根據這人的反應推測也許害他的人就在京中,特地跟師父說不要透露他的來歷,只說是路上撿到的。

師父見了他的傷勢不斷搖頭,直白告訴洛回雪他命不久矣。

洛回雪雖難過,但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後來她也曾去探望過幾次,這人居然一直活著。

他憑借一口氣在吊著,好像在等誰,但依舊奄奄一息,隨時會死亡。

盛令辭聽完,眼眸微動,低頭凝視吉祥,輕輕替他蓋上薄被:“他在等我。”

吉祥在等他,等他為他報仇。

聽完洛回雪的描述後,盛令辭閉了閉眼。

夢境中洛回雪曾提示他去慈恩寺的桃花林中,那天他也是忽然想起這句話,在看見慈恩寺的桃林後走了過去。

一切都連起來了。

夢中的洛回雪和現實的她一定一樣善良,她們都救了吉祥,並且經常去看望他,也許夢裏的她在某一次接觸時發現什麽,才會有後面的提示。

此時此刻,盛令辭心中的迷霧不減反增。

夢,到底是什麽。

是未來的提示,還是真實發生過的一切。

他後背發寒,如果是夢裏的一切是真的,他簡直不敢想象夢中的洛回雪有多無助。

沒了腿,弟弟遠走,自己還成了一個名不副實,虛有其表的平妻。

然而她卻積極樂觀,毫無頹喪之意。

所以,她後面還經歷了怎樣的事才會變成洛以鳴口中的“亡姐”。

盛令辭不敢想象她死前得有多絕望,對害死她的人從心底生出無盡的怒火,拳頭緊握,牙關緊咬。

“盛世子,盛世子?”洛回雪察覺盛令辭眼眸瞪圓,臉色一會兒驚,一會兒怒,像被魘住一樣,整個人一動不動。

她擔憂地伸出右手在他眼前輕晃,試圖喚醒他。

突然,手腕被緊緊攥住。

盛令辭的五指用了大力,疼洛回雪忍不住叫出聲。

“對不住。”他立刻松手,皓白的肌膚上仍不可避免地留下紅痕。

洛回雪收回手,左手握住腕口,遮住痕跡。

盛令辭自責極了,他起身想去查看傷勢。

洛回雪不動聲色後退一步,雙肩繃直。

他僵在原地,又緩緩坐下,眼皮一壓,視線下移落在她的腳上。

夢裏的洛回雪沒有腿,她的還在。

他安慰自己,夢是夢,現實是現實。

氣氛變得凝滯,洛回雪擡手指了指門外,眼神表示自己要回去繼續看書。

盛令辭欲言又止,最終微微頷首。

洛回雪輕擡腳剛踏出第一步,安靜躺在床上的吉祥猛然動起來,朝洛回雪伸手,在空中胡亂地比劃什麽,甚至還要坐起身。

“吉祥,吉祥。”盛令辭不敢用力壓制他,“冷靜點,她不是壞人,不會傷害你的。”

吉祥完全聽不進去,瘋狂扭動著,比之前更加劇烈。

盛令辭無奈只能加大力度,朝洛回雪道:“你先走,不用管我們。”

洛回雪卻沒有聽他的話,站在原地,仔細分辨吉祥在空中的手勢。

“等等,他好像……”洛回雪聲音猶疑不定,慎重道:“他好像在說什麽?”

盛令辭回頭看向吉祥,想起洛回雪方才說過她認出吉祥的手勢。

“我以為他只是亂比劃?”

洛回雪搖頭:“起初我也以為是這樣,但他某些動作非常奇怪,讓我聯想到之前看過的一本游記。裏面曾記錄在西南深山裏少數民族因為語言不通,通常會用手勢進行交流,吉祥用的與書中記載的有八分相似。”

盛令辭沒想到洛回雪還有這樣的本事,淺笑道:“請小姐解惑。”

洛回雪回了句“不敢當”,稍微往前走兩步。

吉祥耳朵動了動,聽見動靜知道人沒走,漸漸安靜下來,唯獨手高高舉著。

洛回雪盡可能放緩聲:“吉祥,你還記得我嗎?”

吉祥嘴裏“啊啊啊”的點頭。

洛回雪微微一笑:“你還活著,真好。現在這裏只有我和盛世子兩人,你有什麽可以放心地說。”

吉祥聽懂她的話,高舉的手慢慢變化位置。

洛回雪仔細盯著,最終確認他在重覆一句話,卻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

盛令辭見她面有難色,眼神飄忽,直截了當道:“洛小姐不必有顧慮,有什麽只管說。”

洛回雪眉頭深鎖,在他殷切的目光下鄭重而緩慢道:“吉祥說,‘侯府危險,小心什麽……’,我看不懂最後一個手勢,但好像是東什麽,東西?還是東邊?”

盛令辭渾身一震。

小心侯府。

吉祥果然是發現侯府有人要害他,所以才會“被迫”回老家成親。

那麽,為什麽那個人沒有直接殺死他,反而要用非人的手段折磨他。

“當然是因為,他恨你。”

管不平聽完後一副了然於胸的模樣,“按照你的推斷,吉祥偶然得知侯府有人要害你,又被人發現。我若是主使定然會第一時間滅口,以絕後患。”

“留下活口的目的不外乎兩個,一個是想要從他身上得到更多關於你的情報,好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二是將對你的恨意,投射到從小與你一起長大的吉祥身上。”

管不平沒有說完剩下的話,盛令辭已經全然明白。

吉祥舌頭被割,手腳筋脈,不能說,不能寫,絕非前者。

盛令辭一面怒火叢生,一面愧疚萬分。

吉祥是代他受過。

“不過,我沒想到,這麽偏門的信息洛小姐也知道,博學多才,涉獵廣泛,真不愧是你看上的女人。”管不平擠眉弄眼的:“人家幫了你這麽大一個忙,還不趕緊以身相許?”

盛令辭對他諸如此類的話已經徹底無視,吩咐他:“洛小姐說吉祥的手勢是西南少數民族中間流行的通用手勢,你再去搜羅相關書籍,我要知道他到底是誰!”

語氣森寒,殺意濃烈。

盛令辭冥冥中有種感覺,這個人與給他下藥的,甚至是洛回雪的死亡都有關系。

他一定會找出來除掉。

而洛回雪,盛令辭冷硬的心在想到這個名字時瞬間變得柔軟。

自從上元燈節那夜的意外後,命運的齒輪悄然轉動。

盛令辭最初以為夢境提示是為了幫助洛回雪改變夢中的命運。

如今看來,不僅是他在幫她。

洛回雪也在救他。

若是沒有夢境提示,他不會那麽快發現藥有問題,也不會意外找到吉祥。

夢中的吉祥,也不知道最後有沒有等到他。

盛令辭似有所感,擡頭凝視上方,目光如有實質般地穿透層層屏障,好似落在二樓廂房看書的人影上。

他們兩人早已糾纏不休。

往後一個月,洛回雪每隔一日便出府接受“禮儀教導”,顧流風幾次邀約都被她推脫。

洛以鳴對此樂見其成,恨不得洛回雪天天出門,只要不見顧流風去哪裏都行。

另一邊,盛令辭也有新的苦惱。

他發現觸碰洛回雪不再會做預知夢,反而因為多次“不小心”的肢體觸碰,開始頻繁做活色生香的夢。

紅帳翻滾,燭火搖曳,滿室旖旎,一晌貪歡。

不能言,不可說。

他夜晚夢見嫵媚動人洛回雪,白日裏面對懵懂天真的洛回雪。

一婀娜多姿,一單純無邪,交替出現,難以分辨。

饒是盛令辭有再好的定力,也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何況是面對自己心儀的女子,難度倍增。

尤其是每每對上洛回雪求知若渴的臉,他腦海中自然而然浮現另一張百媚千嬌的眉眼,雙眸含著粼粼水光凝視他,紅如血的唇瓣一張一合,輕喚他的名字。

嗓音柔啞,可憐兮兮的。

盛令辭心軟得一塌糊塗,他捂住她的唇不讓叫。

洛回雪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眼尾通紅,澄澈的瞳蒙上一層瀲灩的瑩光。

她哭了,他弄的。

纏綿繾綣的一幕幕如刻在他的記憶裏,歷歷在目,揮之不去。

盛令辭備受折磨,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往凈室裏去。

夜涼如水,也息不滅他腹中的暗火,反而愈燒愈烈。

“盛世子,盛世子?”洛回雪叫他好幾次,旁邊人都沒有反應,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桌上的銅絲琺瑯蓮花爐。

“怎麽?”盛令辭如夢初醒。

“管大人有事叫你下去一趟。”洛回雪指向門外,夥計躬身在門外等著,不敢催促。

“我就來。”盛令辭繃直唇線,將腦子裏的雜念迅速摒除,起身離開時刻意控制住視線不往旁邊看。

洛回雪等他走後,好奇地湊到盛令辭方才瀏覽的書籍上。

到底是什麽,讓他看得這樣入迷。

她往旁邊半傾身子略略掃了一眼,臉迅速充斥血紅色,火急火燎地坐直身,不敢再窺探分毫。

幸好房裏只有她一個人,若是盛令辭在,她要羞愧至死,需得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才作罷。

上面畫得居然是秘戲圖。

洛回雪背脊僵直,低頭假裝認真翻看手裏的書籍,然而紙上兩個小人打架的動作卻像住進她心裏似的,怎麽也忘不掉。

難道方才盛世子是因為看這個而發呆的?

洛回雪搖搖頭,趕忙將這個荒誕的念頭甩出腦海。

別人也就罷了,他絕對不會。

這段時間她與盛令辭竭盡全力解密吉祥的手勢,洛回雪還要熟悉蒼雲九州的習俗禁忌,什麽書都要看上一眼。

廂房裏,桌上地下到處堆滿厚厚的書摞,涵蓋五花八門的內容,偶爾夾雜一點奇怪的內容也是正常。

洛回雪欲蓋彌彰地隨手抓起一本書籍蓋在上面,佯裝無事發生接著看書,微蜷泛白的指節卻悄悄暴露她內心的慌張。

片刻後,她又把被壓住的書恢覆原樣,再三確認不會被人發現動過的痕跡後,長舒一口氣。

*

“我跟你說正事,你怎麽在發呆。“管不平忿忿翻白眼,忍住掀桌的沖動。

陛下萬壽節將至,盛令辭領了差事,負責接待前來朝賀的藩王還有後續的比賽事宜。

管不平在這裏勤勤懇懇地幫盛令辭出謀劃策,當事人卻一臉神游天外,充耳不聞。

“按你說的辦。”盛令辭給予他充分信任。

管不平不以為意哼了聲,忽然湊到盛令辭眼前盯著他的臉,肯定道:“你有心事。”

盛令辭反射性往後退,眉頭一皺,本想置之不理,轉念間又改了主意。

他假咳一聲,“我以前受傷的時候總服用一種藥,最近它效果突然變差了,你知道是什麽原因嗎?”

管不平愕然“啊”了聲,大抵是沒想到他會問出如此愚蠢的問題。

“當然是因為你過度濫用。”管不平想了想,比喻道:“就像一個不會喝酒的人想要練酒量。他剛開始喝一杯就倒,如果每天增加一杯,慢慢地變成兩杯,到最後千杯不醉也不無可能。”

盛令辭若有所思:“所以,要想達到之前治療的效果,需要加大藥劑?”

“這是一種方法。”管不平振振有詞:“或者更換更猛的藥。”

盛令辭眼眸半瞇。

更猛的藥。

如果簡單的牽手與擁抱已經不足以觸發預知夢境的條件,那麽更親密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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