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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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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這是什麽, 平蜀疏?文封你寫的?”

秦游才剛入劍門關,連水都還沒來得及喝一口,韓征就面色極其嚴肅的給他遞了一個卷軸。

秦游還沒展開, 目光就被卷軸頭上的三個字給吸引了。

又想到寒風“軍民皆弊, 人困財窮。除此頑疾,則蜀地安”的言辭, 更讓秦游對這個卷軸上所寫的內容產生了莫大的好奇。

“嗯, 還望兄長盡早看過,從速處理。”

不同於秦游的輕松自然, 舉重若輕, 韓征已經把嚴肅兩個字刻臉上了,說出來的話那叫一個正經八百, 全沒有兄弟間久別重逢的和諧溫馨。

傅盈此時也隨侍在秦游身邊,看向弟弟的目光中就帶了不讚成。

到底是多麽了不得的事非要現在說, 就不能讓兄長好好歇息一日嗎?

都長這麽大了,還是不著調。

人馮恒就比你大兩個月, 如今也是能獨當一面的人物了。

傅盈越想越氣, 已經在使勁磨著後槽牙,在心中盤算著等會該怎麽吃飯睡覺打弟弟了。

但韓征目不斜視,只是緊緊地盯著秦游,似乎根本就沒註意到傅盈的不善目光。

秦游看了卻更是心中發癢。

韓征素來最敬重傅盈這個殫精竭慮護佑兄弟姐妹們平安長大的三哥,連他都要暫避一頭, 蕓娘也只能說是差堪比擬。

能讓他不顧傅盈感受說出來的事,必定是大事無疑了。

秦游笑笑, 擺手示意傅盈稍安勿躁哦, 就要去拆卷軸。

怎知變生肘腋之間,忽爾聽到帳外一陣喧鬧, 不旋踵,便聽到張阿的大喝聲:“好賊子,竟敢陰謀作亂,意欲行刺明府。隨我上,將他們拿下!”

秦游只一個晃眼,先前乖巧待在眼前的傅盈與韓征就不見了蹤跡。隨後又是謝岸嘩啦啦帶著一堆親衛營的兵卒進來,將秦游圍了個水洩不通。

“主公,有蜀軍士卒反了,正帶著數百人往此地攻來,還請明府移步。”

在騷亂剛發生之時,秦游是沒有動的。

因為現今這小小的一個劍門關上,聚集了他從漢中帶出來的老底子、散關一役後收攏的降兵潰卒、還有岳雲帶出,尚不知底細,但從韓征迫不及待給他呈上平蜀疏這一舉動來看,成色應該不怎麽樣的蜀軍。

哪怕是三個人聚集到一塊,都容易因為有個言語高低產生口角糾紛的,遑論是三支在習俗、軍風、言語上有著差異的軍隊。

俗語雲手持利刃,則殺心自起。這些個人素質很堪憂的兵倉促間撞到一塊,想不出事故都難。

秦游原想著是過了劍門關這座險關之後,進行整軍,將三塊成色不同的鐵礦融合成一塊好鋼。可萬萬沒想到,居然在劍門關上,還沒來得及打上照面的蜀軍就給了他這麽大一個“驚喜”。

而且還不是三五人的個體小騷亂,而是人數上百,足以稱得上營亂的預謀反叛了。

這種事要是不利落地處理好,後患無窮,甚至會對他今後取蜀地為基業造成極大的阻礙。

秦游站起了身,而伴隨著他這個舉動的,是一眾親衛緊張地跟著移動。

親衛營作為保護秦游安全的力量,在當值時是要著全甲的。謝岸方才是穿著全甲護衛秦游上了劍門關,滿腦門的汗還沒幹呢,現在聽到有蜀軍生亂,更是急得像被火燒著了。

見秦游站起身,還以為是秦游同意了他暫避的提議,也顧不上一直恪守的尊卑之別,直接就要去抓秦游的手。

但秦游卻輕巧地避過,手也不知如何動作,瞬息功夫就將他掛在腰間的刀給拿到了手中。

然後對如臨大敵的親衛們說道:“料不過一夥小賊,能翻出什麽浪來。再說人家都弄到我帥帳前了,不去相見太過失禮。”

秦游的親衛營是他一手一腳攢出來的,骨幹架構就是當初的浚河力役。

雖然個人勇力沒有那麽突出,但最是信服秦游。

竟然秦游說要去看看,他們就遵命護著秦游去看看。

至於謝岸心急如焚的情緒,則被他們下意識地忽略了。

以秦君之能,非常人能夠傷到。縱然有專諸荊軻那般的刺客,也休想在他們全部戰死之前觸及秦君半根毫毛。

打鬥聲並不遠,秦游在親衛們的簇擁下很快來到了事發地點。

入目所見的是張阿帶著親衛營廝殺在中央。因為居高臨下,所率兵卒又很是得力,所以已然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血肉磨盤,把所有不合格的兵卒都投入其中做了顏料。

傅盈和韓征兩個居兩面策應,形成了中心開花,外圍撒網包圓的態勢。

縱然有蜀兵從張阿制造的血肉磨坊中退了出來,也會被傅盈和韓征兩個毫不猶豫地剝奪性命。

把秦游是看得雙眉深深皺起。

這不符合他教授兩人,也是兩人一貫遵循的仁恕之道。

他不相信那兩個臭小子看不出來從廝殺中心脫離的兵卒已經沒了鬥志戰意,完全可以招降。

略略一想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這兩個當哥的,看樣子是正在無條件護一波弟弟了。

須知現如今雖然蜀軍魚龍混雜,派系覆雜,但名義上還是全由岳雲掌握。

他這剛入劍門關就出了上百人叛亂,還直沖帥帳而去的大亂子,很難不被人聯想到岳雲頭上去。

這兩小子心中所想,無外乎盡管自己對他們兄弟信任有加,從無嫌疑,但人心易變,最好是不要給有心人從中下蛆的機會。

那麽最好的解決方式是什麽呢?是不留一個活口,不讓任何人有機會攀咬到他們的幼弟岳雲身上。

秦游看得出來他們的想法,但不代表他會縱容兄弟兩個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地護著岳雲。

一個人自幼及長,長成十分不易,如果有投降之念,還是要盡可能地容留,增強己方的實力。

眼看著被圍之人所剩無幾,他一邊拿了桿槍搶入陣中,一邊喝道:“都給我停手!”

自秦游加入戰局,形勢很快就發生了變化。

並非是秦游勇猛無比,殺得人人皆怕,個個膽寒。而是他將一桿槍當成了棒使,以使人暫時喪失戰鬥力為第一目標,點到為止,不傷性命。

親衛營的兵卒都識得秦游這個頂頭上司,因此也就有樣學樣。

舉凡軍中生亂,多是受上司裹挾。這些蜀軍兵卒先是被張阿他們殺得只剩三分膽氣,如今又見到出來個能抗事的有意放他們一條生路,自然是鬥志大為消磨,不少人束手就縛。

不消片刻,就還只剩十餘人圍成一圈,持著發抖的刀,顫聲向處在圈中心的兩人說道:“大哥,二哥,咱們現在怎麽辦?”

秦游把槍扔給了張阿,邁步上前道:“吾乃漢中郡太守秦游,奉天子詔令,討西疆不臣。今次特來問爾等,何故反叛作亂?

“若有冤屈,可從速告來,吾為爾等做主。若無冤屈而受裹挾蠱惑者,可棄械就縛,免爾等死罪。

“假使全無情由,只為反叛而反叛,汝等可擒賊首將功折罪。”

回應秦游的是粗重的呼吸聲。

不知何時起,這段狹長的山道上探出了許許多多個腦袋,都在看著這場動亂究竟會走向什麽樣的結局。

尤其是今日方打照面的蜀地兵卒。

他們如被超大型企業收購的小企業員工,正心中揣揣,不知何枝可依。

當下這些叛亂之人的下場,大概率就是他們今後的最壞結局。

事關己身,不得不上點心。

秦游任由他們思考,並不催逼。只是負手而立在最前,卻無端給了觀者極強的心理壓力。

那是久居上位,充滿著自信與底氣的外在表現。

在這種無聲的拉鋸中,終究是勢單力孤的叛軍一方先低了頭。

“你說話算數嗎?”圓圈中傳出一個極為艱難的聲音。

“男兒丈夫,自當一口唾沫一顆釘,豈有不做數的道理。”

秦游拒絕了張阿等人的扈從,執意孤身一人逼近了那些仍舊持刀強抗的十餘人中,還特意用上了半生不熟的蜀郡方言。

踏著滿地血泥,他用身體逼開數十把明晃晃的刀,成功站到了圓圈中。

秦游平靜地望著圈內已經傷痕滿身,容貌上有些相似的兩人:“現在總可以說了吧?到底是什麽樣的事,才讓你們兄弟兩個行此十死無生之舉?”

看起來較為年長的人接了話,聲音很澀,帶著濃濃的蜀音:“說了你就會為我們兄弟兩個主持公道?”

“軍中無戲言。”

秦游堅定的話語換回的是年輕者的暴喝:“那你就去割了岳雲的頭來,好祭奠我季弟的亡靈!”

秦游大驚,失聲道:“怎麽其中還有應祥的幹系?”

“你那個好弟弟,為了一件衣裳,就虐殺了我季弟,此仇此恨,不共戴天!只恨不能殺了為他撐腰的你,以平我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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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星軍實成於治平九年五月,秦游蜀地整軍。

唯有在蜀地整軍後,秦游麾下的軍隊才初步摒棄了身上的封建習氣,成為了華夏數千年封建史上,歷朝歷代都可望而不可即的第一強軍。

雖然因為時代的局限性,社會生產力發展不夠充分等重重原因,自秦游死後,赤星軍迅速被腐化瓦解,但直到梁朝滅亡,軍紀還是要比尋常封建軍隊好得多。

而且這支軍隊的精神,一直被世代記述,後世也不時出現全盤仿效赤星軍的軍隊,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人民意識覺醒。

直到如今,還對華夏的軍隊建設,有著重要的參考借鑒作用。——何為閥·《赤星軍究竟帶來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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