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32章 不要錢的保釋?

關燈
第32章 不要錢的保釋?

覃伶這位當事人以及商家人來之後,不到十分鐘,整個以魔都司法圈精英而對外經營高冷、嚴謹、高逼格風格的四大律所之一的律師們其實就在各自的小群小團體裏分裂出了多個版本的逼逼內容,它是嚴密的,也是花裏胡哨的。

案件的狗血,陰險,殘忍,案中人的無恥,離譜,跌破三觀,這些都足以成為八卦的點。

不過,在案子沒有定乾坤之前,這些律師就算知情,也大多不會在聊天軟件裏暴露真實的秘情或者表示出去客戶的鄙夷,一般是浮於表面的聊天或者描述,但私下關了門,口頭說說,不外人所知,也不會被記錄出去的,才是真正的八卦——當然,在律所這種地方,私下如果有人配備錄音筆,那是行業大忌,不管你記下了什麽,等著退圈吧,沒人會再用你的。

所以,女律師在他們這個辦公室裏聽到這些內容並不奇怪,而且基於案子是剛接就直接在今天會面,堪稱最神速的雙方過招,好多信息都沒深入。

浮於最表面的就是關於這些人的樣貌跟打扮。

樣貌嘛,不得不說,覃伶的確是個在魔都境內芳菲往來窈窕佳麗無數的圈子裏都算得上出挑,不然也不會讓四舍五入百億富翁級別的商作賈在這些年萬花叢中挑她在明面上當“夫人”,而且默認讓自己那些社交夥伴都以為她就是正經妻子。

名牌加身,珍珠珠寶搭配有致,哪怕懷著孕,體態依舊保持纖長,只有肚子略微凸起,但選擇的寬松紅色長裙遮掩了這一點,仔細一看又能看出來。

富貴迷人艷,美麗得到釋放,能讓她得到更多富貴的倚仗也仿佛若隱若現。

這是她的小心機,又充滿她對自己內心定位的強烈表達——她看重皮囊的美麗,又在意用這種美麗換取而來的財富。

這是不少長著火眼金睛的律師們直觀得到的感覺——這位覃夫人在強調這一切。

不過除了她,商家這夥人看似都氣勢洶洶人高馬大,其實都有一種乞丐穿上國王新衣的暴發富感。

也就商承翼稍微配得上這點財富格調,然而因為游戲戰敗而帶來的身體創傷,以及身份上介入這件事的“太監”感,讓他也顯得不似往常那麽自信。

可他又在姿態上強調這種自信,跟四大律所的頂級精英出身合夥人面前都可以表現得不卑不亢。

十分鐘,女律師就從一個來吩咐他們案子細節的女上司嘴裏聽到了一句輕描淡寫的評論——這種裝扮其實更像是一種武裝,先發起的進攻卻提前全副武裝自身,等於另一種自保。

所以,他們在害怕對方。

女律師不知道什麽樣的人能讓這些人如此害怕,可能如這幾日喧囂而上的傳聞中:狠辣,果斷,腹黑,來歷不明疑似頂替他人身份且擺明了覬覦商家夫人位置的可鄙,但的確強大。

什麽人啊。

也不太重要,反正等來了,看這人的姿態就知道了。

什麽打扮,什麽狀態,帶的是什麽人,什麽東西,就可以窺見雙方的檔次。

然後,她看見了。

第一個反應是——覃伶這些人是什麽檔次,也配跟她糾纏一個案子?還原告?!

剛忙碌於案子,給手下人派發項目的女上司正從自己的辦公室出來,她知道這個商家案子,但沒分在她手裏,其實是有點遺憾的,因為這種財產分配案子收益最客觀了,為了爭奪到財富,這些當事人相當不吝提前花錢買司法話語權。

但,她不知道自家雇主的對手是這樣的。

看到對方第一眼,她就在此前跟幾個新入夥的得意門生言語之上翻新了一句。

就好像這個人。

羊毛衫穿在她身上,給人的第一觀感就是——有好多人長年累月風餐露宿精心在毛勒提別克的牧場上飼養綿羊,只為精挑細選出最細致無瑕疵的羊毛做成顏色質樸純然的毛衣給他們這輩子都見不到的終端雇主身上,單薄,但保暖,輕柔,但像是最隱晦的權力跟美麗以最溫潤的姿勢糾纏一起。

她走來,走過,從律所所在魔都摩登大廈36層的通道中,踏過落地窗窗柩跟光影切割出的一片片黑與金。

踩在分界線上,踩在填充的金光中。

長長的腿拉長更細的陰影。

從所有人的眼裏路過,又走進他們以為掌控著的話語解釋權世界裏。

但。

世界片刻失聲了。

會議室裏,覃伶這一方面加強了表達的欲望,各種舉例,要挾,甚至聲張有狗急跳墻的勇氣,其中不斷提起商作賈父母的存在感……

四方墨的律師反而收斂了一些,默默改變原本制定的策略,竭力在言談中做保守協商,也盡力不讓己方雇主在某些表達上暴露太多繁覆無用的細節以及自身弱處——囚禁這件事,要盡量淡化,不要提,千萬不要提。

他們好努力啊。

但四方墨的律師越來越不安。

因為對方沒帶律師,一個人來的,很少發言,仿佛法庭辯論一樣,按照某種規則謙讓他們控訴了。

說吧,快說,說詳細點,還有嗎?沒了就我來說?

不,她甚至沒有太多表達的沖動,哪怕她的原告方屢屢提出一些進攻性十足或者對她不利的事——比如商家父母的確有權分配財產這件事上,她也沒半點波瀾。

其實所有人都早忍著,覃伶好幾次盯著對面女人沈默中保持緩慢甚至帶著幾分走神跟遲鈍的白紙疊法上。

慢吞吞地。

眼神也經常停留在大窗戶外面的商業中心外面……都是大廈,有什麽好看的,是因為在鄉下農場關久了,沒見過世面?

覃伶好幾次想要譏諷攻擊談瑟,都被己方律師跟嚇壞了的商承翼打斷了。

錢,我們只要錢,求你別逼著人家動手。

你知道被打成篩子的感覺嗎?!

“好了,我們這邊說完了,談女士,您有什麽要表態的嗎?”商承翼果斷在其他商家人快要忍不住爆粗口甚至要動手之前給了一個臺階下。

談瑟在疊紙,動作慢不是她故意怠慢人,而是她的確在走神。

她來這大廈的時候,路過外面的景區。

這裏的確是這座城市的房價中心,一如當年,百年前的外灘也始終是財富流向的地方。

可,也是曾經她長久接觸過的地方。

那座府邸,不是炸了嗎?

現在覆原了?

沒人知道談瑟剛剛內心的震撼,以至於坐在這,只能通過大窗戶瞧見的城市中高端天際線,並不能看到已經成為游客打卡游歷之地的景區,她還是有點恍惚。

“說完了?”她回神,問。

四方墨的律師喝了一口水,十字交叉,客氣道:“我們這邊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如果您沒有意見,再看一下這個合同。”

他覺得這人壓根就沒聽,合同裏有啥都不知道。

這次會談要崩啊。

她不聽,為何同意來?

他心裏疑惑,但保持風度。

談瑟看向推過來的合同,手指都沒碰,也沒打開,就看一眼,再擡眼,有點不解。

“沒有其他安排了嗎?”

“我以為,你們除了一個小時的演講之外,需要設立實際的武裝攻擊來促使我簽下它。”

就兩句話,覃伶跟商家人兩邊都破防了。

商承翼阻止都來不及,他的便宜山寨嬸嬸跟長輩們張嘴就來。

“姓覃的!你是不是太囂張了,說難聽點你也就是站著法律上的身份,只要離婚,你什麽都不是!爸媽跟我的孩子才是真正跟商作賈血脈相連能分他財產的人!”

“MD,賤人!沒爹沒娘的破落戶,別以為我們商家怕了你,我們商家多的是人,以後出門在外如果出點事,別怪今天自己腦子不清楚!你的直升機也沒了,我看你敢不敢拿槍跟我們鬥!”

他們不是無腦發洩,也是被商承翼提前說過她的危險的,但,固有印象害死人。

骨子裏何嘗不是對一個孤身女性,一個長期被壓迫的孤身女性懷有絕對的鄙視跟輕賤,以至於一旦理智失常,憤怒翻身而上。

桌子被拍了,站起就罵,兇神惡煞。

那動靜大得讓外面的律師們都聽見了。

正在洗手間跟人發消息的女律師也聽見了,擡眸看向鏡子裏,瞧見眉頭皺下了。

桌子也就震了一下,四方墨的律師趕緊制止,攔住這些人,但商家人作威作福慣了,看此刻的談瑟半點被嚇到的樣子都沒有,頓時有一種被踐踏的憤怒……

艹!

有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就要越過長桌去對面揪談瑟的衣服。

“住手!”

“都住手!”

律師頭大了,趕緊打開門,大聲喊警衛……

我滴媽呀。

這商家果然是狼心狗肺的犯罪分子,難怪能狠心欺辱談瑟呢。

這項目有毒。

唯恐談瑟在自己這裏受傷導致不可預料的後果——約人來自己律所談事,結果讓自己的雇主把人打傷了,那對律所的名聲簡直是致命的。

敵特雇主?

靠!

他趕緊擋在談瑟前面,督促後者往外走。

“談女士,快走!危險!”

“保安,保安呢!”

談瑟本來沒打算走,看這人實在可憐,無奈,還是起身退出去了。

此時,小惡魔404倒盡胃口,氣死了,想跳出來讓談瑟道具打死這些人。

“你現在身體不好,我來啊!”

談瑟本沒太在意,聽它這麽說反而驚訝,“我沒高級道具。”

小惡魔404:“你就是給我一塊板磚,我都能掄起來砸破他們腦袋!”

“黑科技不行,我還有物理破防!”

這就是真生氣了,都想著直接粗暴物理攻擊了。

談瑟莞爾時,已經在律師的保護下平靜走出了會議室。

動靜之大引起了外面人的註意力,不少律師上前來攔人。

“住手,住手!”

“別打!”

“啊,我的眼鏡!”

眼看局面太亂,談瑟終究還是有幾分愧疚,踱步走到了稍微開闊安靜的走道中間。

“小商總,他們是這麽稱呼你的,對嗎?”

被眼前局面搞得頭大的商承翼一聽她這個語氣就頭皮發麻,擋在蠢蠢欲動的商家人面前努力鎮定道:“客氣了,夫人,我們並無惡意,也只是想要早點擺平這件事,大家彼此都好。”

“只要你簽署協議,一切都好說。”

他留意到這人還在疊白紙,疊了一半了。

也不知是紙鶴還是什麽。

“擺平……那你知道有些事,是你們擺不平的嗎?”

“林城那有一家公司,是在你名下?”

什麽?

商承翼忽然毛骨悚然,頭皮發麻。

突然,鈴聲響起,一個正在憤憤恨不得煽談瑟臉的大漢一邊推著一個小律師,一邊滿不耐煩接了電話。

然後,臉色煞白,尖叫:“什麽!車禍?!怎麽回事?!”

一問,才知道他們的兄弟在開車路上,三個人,都在車上,直接被一輛村口外面拐角出來的神秘卡車撞死了。

稀巴爛。

但人沒抓到,逃逸了,到現在都沒找到——因為那邊是鄉下,沒監控。

人是確確實實嘎掉了。

除了覃伶,在場的商家人都是血親,聞言都驚痛不已,甚至有人哭出聲來。

啊?

就是讓這群蠻人別打人,怎麽就家裏死人了?

報,報應?

律師們都沒想到會有這變故,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勁,又見那商承翼滿頭大汗,因為他還算聰明,讀過書,比這些大老粗厲害多了,他一聽這事就覺得不對——慘死的這三人,恰恰是之前想要一起跟來分一杯羹但被排擠出去的人。

這是巧合嗎?

顯然不是!

他聲音都啞了,猛然看向談瑟,“你,你做了什麽?”

談瑟沒直接回答,繼續疊紙,但說:“你們商家人多,是最占核心利益的都在這了,別的在外面,就沒想過他們會著急嗎?”

手指摁在白紙上,按壓折痕,緩緩地……

像是按壓欲望的脈絡。

擡眼,她看著商承翼。

她不說話。

但律師跟商承翼乃至其他人都是什麽段位,直接就品出了其中味道。

第一,商作賈手頭那些跟某些人不軌交易的關鍵要害資料,她拿到了,但分給了商家的某些人,於是,主動釋放貪欲的他們被做掉了。

第二,那個保險櫃裏也有商作賈扶持商承翼後也能拿捏他的證據。

第三,她拿捏這些東西,只要對方做不掉她,就得替她做掉任何她想做掉的人。

不違法,因為這些人也拿到了那些信息情報,綜合分析知道她的核心目標不是他們,而相比對付她跟商家人的難度,當然選擇後者更輕松一些,只要她拿捏這些東西,就是對方會無聲配合的契約。

聰明人,不做正面交易,她也不需要留下任何司法上可以入罪的證據。

偌大的律所群體開放辦公室區域,本來在忙碌的律師們都一片寂靜。

只剩下家裏死了人而惶恐哭泣的幾個大老爺們,以及……更惶恐的商承翼跟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的覃伶。

商承翼當著所有人的面,顧不得遮掩,只小心擦拭了額頭,昂貴且裝點門面的定制西服袖子濕潤了一片,他問:“您,有什麽打算?”

想利用他?

怎麽才肯罷手,放他一馬?

談瑟雙手握著快成型的紙鶴,優雅側開一步,讓商承翼看到了她身後的那幾個反應過來的大老爺們。

他們從她後面襲來。

他們沒腦子,想不到關鍵,只沈迷於憤怒之中,但也有天然的混沌直覺——都是她,一定是她,是這個女人害的!

不覺得可怕,沒想過後果,一味想要發洩怒氣。

“賤人!!”

一人揮舞拳頭撲上來……

砰!

商承翼沖上去,一腳踹過去,把這個親叔叔給一腳踹吐血了,接著上去一拳一拳砸爛他的牙齒。

蠢貨,MD,一輩子都在拖累我!

骯臟的族人,愚蠢的血脈!

這個世界是想象的那麽天真嗎?!老子都快被搞死了!

劇情可真是跌宕起伏,峰回路轉,讓人品覺意味深長。

幾位合夥人都出來了,看到局面被控制才算放心,但都皺眉了,他們也是有頭有臉的,人脈關系比商作賈都硬,這商家人怎麽回事?

不過耳邊被人碎嘴幾句,頓悟過來……他們看向當事人之一。

這不是分配財產。

是處理人命啊。

“保安呢?趕緊過來,談女士,這邊請……”律師老板打算把人請進辦公室招待好,畢竟對方從始至終沒動過武。

算是他們律所安保不當了。

大意啊,就不該放這麽多蠻人進來。

覃伶大概看出大勢所趨,這些商家人是指望不上了,她也不在乎他們的生死,一想到商家人退了,萬一那倆奸猾歹毒的老東西也被說服,自己孤木難支,豈不是得給商家白生孩子。

還好,她有準備。

“其實,錢一直是我孩子爸爸的,談女士,我看得出你也是一個要臉的人,假如你真的是談瑟,是商作賈的妻子,在他身陷囹圄的時候,總不能隨便處理他的財產吧,你也別以為我今天是貪財,是落井下石,是要趁著他下獄而分她財產。”

眾人:???那不然呢?走秀?

覃伶微笑著,拿出手機,撥通,“我已經安排律師見到了他,你聽聽他是怎麽分配他的財產的,又是否會允許你霸占他的財產。”

通了,外放。

那邊。

監獄那邊,的確是商作賈在會見律師,他大概已經知道局面,甚至也提前知道覃伶這些人是什麽貨色,在覃伶跟商承翼這些人弄小算盤的時候,私下已經安排助理聯系了她。

另有主張。

覃伶昨晚還是害怕的,但被後者吩咐今天如何如何,她就不怕了——他還是愛我的,也愛我的孩子,不然不會原諒我,甚至以我為主體設下這一局,就是為了把商承翼這些別有居心的外人給釣出來吧,也要公然跟談瑟劃分財產跟身份。

她此時自信又有伶俐,舉著手機,把聲音放到最大。

然後。

“談瑟,是我。”

“商作賈,你的丈夫。”

“經過這幾天的思考,我覺得你果然是我的妻子,是命運讓你重新回到我的身邊,我也一直記得我騎車帶著你上課的日子。”

“有些事,還可以回頭,我的初心也不變,一切都還有挽回的餘地。”

“所以,你等我出來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共享財富,絕不背棄彼此。”

“只要你什麽也不做,安心等我,我很快就可以出來。”

“說實話,那天看到你的第一眼,其實……好像重新回到初見,愛上你的第一眼。”

覃伶:“?”

商承翼覺得拳頭上的血都冒著一股惡心的氣味。

其他人:“……”

整個律所都陷入安靜的氣氛……

他們也明顯看到假夫人一臉“努力挖坑以為下面藏著大青蟹,結果掏出來的是幹硬的牛糞。”表情。

也看到“真”夫人保持了微妙的靜默,那表情……平靜又……虛弱,端莊之下有了幾分我見猶憐的破碎感。

半響,她才開口。

“所以,這是你們兩人經過一夜深思熟慮研究出的攻擊方式嗎?”

“好新穎。”

“得逞了。”

她被攻擊到了。

百年來少有的一次,真正有點滴血的創傷。

不過她也知道商作賈這幅令人作嘔的表態只是因為知道她拿到了那些資料,是在求和,在穩住她,也在暗示她——他是有底牌可以很快出來的,只要她願意讓一步,不作妖,他願意割讓利益,滿足她貪圖的好處,完全可以協商。

就是她其實希望這人明說,包裝成這副話術,實在是過分歹毒。

商作賈也被這人慢條斯理的損給梗到了,坐在鐵窗後面咬牙切齒,壓著脾氣保持溫柔,語帶三分威脅,繼續道:“你應當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如果一張桌子非要掀開,你怎麽知道桌子邊上坐著的只有我一個人?”

“談瑟,這個世界沒你想象的那麽容易,也不是你擁有過人游戲能力就可以擺平。”

“只要我出來……”

“恐怕你出不來。”

聲音突如其來。

某個合夥人那邊尷尬,握著播放出聲音的手機不知道如何在其他合夥人的犀利目光下隱藏自己。

特麽的,我沒外放啊,就是現場播音給那邊的人聽,那也是咱們的大老板啊!

鬼知道那邊的大老板是不是用上了喇叭。

這聲音……

談瑟想起來了。

伯立弦。

“伯立弦,想必夫人聽出我了,三天前晚上我給你留過音,可惜你沒回。”

談瑟:“想起來了。”

伯立弦聲音磁性且清雅,但目的想相當明確,“違法犯罪的人,既然已經進去了,沒道理還能出來,並且還想繼續禍害夫人您,這不合理,若是夫人需要,在下願意搭把手,讓他在裏面多待一些時間。”

“只要,夫人您寬容一些,看看在下,是否能做你的游戲夥伴。”

“我們,有大事可談。”

看似溫文爾雅,其實也是在借談瑟現在的處境要求她跟自己談——幫她徹底壓住商作賈後面撈人的勢力,讓他在牢裏多待些年份,方便她處理商家資產,但前提是她得幫他過游戲,估計是當越獄卡的受雇人,也就是保護他。

還真是一個認真為副本做準備的大資本家啊。

愛惜性命得很。

談瑟也沒想到這人這麽鍥而不舍,也不知是多難的副本讓這人如此殫盡竭慮。

還是跟伊塞爾的朋友一樣在上個副本吃了大虧?杯弓蛇影?

估計是從司機那拿到的行程,又靠著資本人脈聯系到了四方墨的合夥人這,一直在手機裏看著聽著。

直到此刻抓住機會冒頭。

算是跟她攤開明牌了——其實也是在告訴談瑟,商作賈背後的確有人能撈出他,至少暫時保釋出來處理資產,狙擊她的機會是有的,所以,她如果想保住現在的大好優勢,成功弄垮商作賈,有效報覆他,那就需要跟他達成合作。

現實裏,他幫她。

游戲裏,反過來。

聽著的確是雙贏的事,正常情況下,她應該不會拒絕吧。

伯立弦都隱隱有這樣的把握,而商作賈那邊也有自己被聯合背刺的感覺。

“你們這狗男女……”

他突然就罵了,有點破防的意思,因為他聽到了伯立弦自暴身份,當然知道對方有能力對付自己。

該死!

憤怒之下他口不擇言。

那邊的伯立弦皺眉,卻沒聽到談瑟有什麽回應,倒是聽到了商承翼的破防聲。

不管怎麽博弈,怎麽聯手,怎麽割讓利益,都有人是被一開始就被拋棄且定了慘烈下場的——商承翼。

他如何不知商作賈跟談瑟都不會放過自己,商家那邊又是一團爛泥。

明明前些時候還是大好局面,轉眼自己就要載進陰溝,徹底淪為可憐蟲。

一想到被萬人鄙夷唾棄的下場,他才是真正破防的那人!

“談瑟,我商承翼不會一輩子被人要挾。”

“你以為,你就沒有能對付你的敵人嗎?”

“在外面,可不是你說了算。”

商承翼打慘了親人,聽到商作賈不顧自己死活要跟談瑟交易,而談瑟那邊也有伯立弦站臺。

只有他是孤立無援?

他也沒打算坐以待斃,拉扯染血的領帶,面帶猙獰,冷冷盯著談瑟。

談瑟站在那,本還在思考現在的局面跟伯立弦摻和進來的影響,身後卻傳來腳步聲。

來自律所外面的腳步聲,還有那些保安緊張的聲音。

然後律所合夥人表情僵住了。

來者……來頭很大。

189的狙擊手配置,高瘦拉長,白皙陰刻面容,灰棕瞳孔,又冷又銳,帶著強烈的攻擊性跟侵略,壓著脾氣,越走向那個律所大門,經過同層其他公司,其他路過的人都敬畏有佳,都能看到這人為了壓制脾氣,選擇撩開西裝上衣衣擺,插了褲兜。

一步步走過地板,從電梯到路過一間間運作資金的金融機構。

一般人做出來,油膩,做作?

他做起來,像是緊繃的黑色豹子,靠近敵人前,先讓肌肉跟骨骼配合著盛裝舞步。

身後兩個比他更高的外國人保鏢跟一個老管家跟著,關註四周,像是禿鷹一樣嗅著味道。

進來,出現在談瑟身後的大門口,在走動中,擡眸看向她。

視感裏,他先看到了曾經見過的木屋人之一,但他知道這人不是目標。

另一個……不像一般人下意識覺得:我的對手不該是這樣一個女人。

恰恰相反,兩次慘敗,終究從那些信息中得到了足夠的確定。

他站在門口,灼灼盯著談瑟,目光一寸寸從她的發絲到後背……到雙手。

這雙手,殺過他。

然後,在跨過那個門檻,西裝衣擺還在飄動,露出纖細腰線的時候,這個看著像是超模雕塑般的中西結合貴公子擡手,手指間翻轉就騰一下出現了一把狙擊槍。

步伐大,動作利落且猛,但更多的是顛!

啪一下,擡起,槍口瞄準彈射的後腦勺。

顛到明明是自己偷偷聯系曹憑瀾想借他對付談瑟的商承翼看到這人一進來就刷一下拿出狙擊槍,那瞳孔幾乎要震裂!

顛人!

超級顛人!

他是讓人利用其家族權勢來壓制談瑟,給自己一息喘息生存空間,而不是讓他直接把局搞死!

一旦這人公然在四方墨把談瑟殺了,涉及司法罪案,在其家族的恐怖背景運作下,最後背責任的一定是自己。

靠!

商承翼前頭攔著蠻蠢的族人,這一刻卻想攔著自己召喚來的顛人,身體都要撲出去了……

另一邊,一直保持沈默、某個無關緊要的女律師在那千鈞一發,雖然慢了一秒,但也迅猛反手拿出狙擊槍……瞄準了曹憑瀾。

刷!兩個保鏢都拔槍瞄準了女律師。

四人鎖槍,瞄準。

形成三角對射線條。

但!

四人其實都沒有開槍的契機,曹憑瀾卻是一皺眉,然後感覺到了——跟恐怖的鎖定。

前面,瞄準的那個人背對著他。

修長的手指輕輕側擺了一下,左手大拇指壓住中指上銀白鶴戒。

甕!

鎖定單人爆發的純白光輝,極限閃耀入瞳孔之內的致盲。

雅風.鶴戒。

白色的世界,混沌的虛弱,不可抗拒的服軟……

他的狙擊槍離手,如同那次在副本裏被篩穿的感覺。

那次是心臟。

這次是眼睛,也等於是靈魂。

在混沌的白芒中,他隱約看到那光輝之中有些模糊掉的綺麗背影,她半轉頭,側了臉。

輪廓跟眉眼都帶著冷淡。

他倒下之前全憑著桀驁的尊嚴扶住了邊上的辦公桌,碰到了一大片東西,痛苦捂住半只眼,另一只眼硬扛著痛苦的致盲效果,非要盯著她。

看她的側臉。

這次,他依舊敗了,但好歹看清她了。

半張臉。

看著那枚戒指,大概是第一次用它,還在審判它的威力。

但嘴裏說著話,回覆了那邊還不知道情況的伯立弦。

“他本來就出不來。”

“焉用牛刀。”

什,什麽意思?

覃伶那邊的手機忽然傳來廣播聲。

“編號GYRG535,商作賈,介於你處於司法緝拿狀態,既來自編號XXX123的越獄卡申請被我局監管播報詢問,定位副本為“福克斯食人傳說小鎮(高級怪談)”,請問你是否同意立即支援對方,並成為其麾下助力?”

什麽玩意兒?高級怪談?

臥槽?

拒絕拒絕拒絕!

商作賈那邊完全失態,嗓子都喊冒煙了,整個拘留室內都是他的大喊,那邊律師也被嚇到了。

但他的叫喊沒用,下一秒。

“還是那句,介於你當前處於司法緝拿狀態,公民權被冷凍,既游戲副本權限共享給你的合法伴侶談瑟。”

商作賈:“讓她去,讓她去!”

官方:“讓她來決定你要不要進去。”

商作賈:“!”

這邊,系統已經轉移權限,通知談瑟處理這個越獄卡申請。

於是……她看到了編號XXX123的越獄卡內容,是一段文字。

冷冰冰的申請,官方語句。

“同意的。”

“介於是不花錢的保釋,讓他進去鍛煉身體以及旅游放松。”

“還請這位123女士不用對他有太高要求。”

“麻煩了。”

確定後,那邊的商作賈發出痛苦恐懼的尖叫,然後就在那個小房間裏當著律師的面被拖進了高級怪談副本。

還是開盤就以“食人”來備註的副本。

撲面而來的恐怖跟殘忍。

他進去了。

這不比踩縫紉機鍛煉身體嗎?

而且還是野外保釋呢,就是太野了。

不過,此刻倒是可以確定這位夫人壓根沒有跟商家打持久戰的意思。

迅雷(時機速度),掩耳(打擊力度跟角度),之勢(拿捏人心,唯二兩個最大的勢是自己送上門的,但沒有發揮空間,她選擇跟他們錯過以及路過)。

然後,這一局,當前暫時結束。

律所,來自上海市局那邊的權限經過游戲系統的轉移退去,人進去了,身為其夫人的談女士聽到伯立弦那邊在極限靜寂後的一句話。

“打擾了,夫人。”

他退了。

因為他足夠聰明,已經頓悟一切,意識到這個女人太危險了,手段高到讓他都有點心頭發麻,這樣的人不可能被他輕易驅使成保鏢。

主要也沒有讓對方低頭的交易資源了。

這麽刁鉆犀利的手段,她是一開始就在布局——從把農場那些人拖進副本開始,就已經在布局了。

目的是把商作賈卡在牢獄裏,利用婚姻關系這個合法權,用了最狠毒的回旋鏢將他掛在墻上。

想掛哪就掛哪。

一個副本一個副本送進去,他根本就不可能有出牢獄的機會——比如這次副本進去後,副本就算被開荒成功,以他的能力,也會被嘎掉好多個生命格子或者慘死,一出來就算漫長的昏迷跟醫療時間,於是司法規定的審案時間也會跟著拉長,並不會因為他治病就跳過流程,然後,等他恢覆了,重新算司法審訊時間,於是再安排人拖進去。

反反覆覆,她只要不斷找人跟按確定就行了。

除非,商作賈能找到一個權柄大到可以直接讓魔都市局壓縮審訊而且直接讓其他無罪釋放的大人物幫他。

不然,他這輩子都將在夫人的指尖困於游戲副本中。

求生不得求死……也許可以?

伯立弦絕對是個強勢的人物,他不一定知進退,否則也不會一直為拉攏談瑟而動用手段,但他卻知強弱。

一旦預判到風險無限加大,未免拉攏不成變成矛盾,他選擇懸崖勒馬,也斷掉了跟談瑟一見的預謀。

沒必要了。

伯立弦退了,他們眼裏的可怕夫人手指上的戒指正在淡滅銀白的光輝,她看著已經嚇哭了的覃伶等人。

“給你們一個小時時間修改合同,直到我滿意為止,可行?”

四方墨的律師們:……

第一次見要為被告修改合同到滿意的委托。

覃伶等人:誰懂,律師費還是我們出的!!!

“一個小時後,你們的委托結束,新的委托開始。”

踱兩步,談瑟將折好的紙鶴放在了狙擊槍的槍身上。

“江,如果是能讓你緊張的事,那一定是一時沖動。”

“不過,謝謝你的沖動。”

“作為回報,它會成為點燃你新工作的第一縷薪火。”

“商作賈的資產處理,你負責,可以?”

她做完這個決定,紙鶴離開手指。

始終手心冒汗也在微微顫抖的江飲溪擡頭看眼前人,忽然有一種酣暢淋漓的激鬥結束感——不是跟別人打架,而是她在跟自己的階級跟自視為弱者的恐懼打架。

但她的本能戰勝了一切。

剛剛為什麽突然就動手,她自己都不明白。

大抵是……不想辜負在副本中,眼前人給過的信任跟重用。

她一定是這世上最好的牛馬,士為知己者,慷慨盡所能。

“好,夫人。”

律所的其他人這才意識到江飲溪不僅僅是從小地方招進來的優秀律師,更是一個相當厲害的鏢客?

反正,非同凡響啊。

幾個合夥人都看了江飲溪好幾眼,暗暗覺得挖到寶了。

當今世界,最珍貴的就是游戲高手。

在外面,他們只是掙錢多少的事,在游戲裏面才是真生死求存,太需要這樣的人物為自己撐人脈以及賣道具等資源給他們了。

看看以後能不能拉成合夥人……

談瑟看了下時間,暗想等會去交易所應該也不算晚,不過有點口渴了。

她轉身,路過曹憑瀾。

這個人很倔強,已經死撐著站起來了,他的管家客氣尷尬描述自己少爺只是想嚇她,其實壓根不可能那麽神經病,後續一定會有賠禮。

家族背景再強,也不可能處處樹敵,尤其是這種神秘莫測手段高詭的人,他陪伴少爺,是服務於道克家族,自然不會眼看著自家少爺一直犯錯——而且,他是真看得出曹憑瀾是負氣要震懾她。

結果……沒想到不僅江飲溪預備反擊,談瑟自己就輕松解決了他。

那起手釋放的利落跟光輝,驚艷非常。

絕非道具取勝,而是卡的攻擊時間。

面對這金發碧眼的老管家和善放低的態度,她也只是一笑,路過。

曹憑瀾肯定比她高,低頭,一只手強行撐著桌板,用暫時殘損的視力始終看著這人從身邊走過。

心臟跟眼睛都在疼痛。

有些顫抖。

抓著桌板的修長手指一寸寸壓了白,又在人徹底經過後,因為聞到淡淡的香氣,以及確定她帶來的危險遠離……手指肌肉的緊繃釋放舒展,血液流通,成了紅。

林恩端著熱騰騰的咖啡從樓上公司下來,殷勤又騷包,剛到江飲溪面前,得知人已經走了。

這麽快?

當然快,覃伶那些人在商作賈如此下場後,都嚇禿嚕了,第一版合同修訂就是她啥也不敢要,就要一個小房子生孩子。

商家的人……不值一提。

雖然在場的人一部分不會對外提,一部分不敢提,一部分被合夥人們提醒過不要提,但介於林恩是樓上公司的小老板,跟一個合夥人也是好兄弟,他來找了江飲溪,都不用江飲溪描述就知道了大概情況。

媽誒。

林恩連連震驚且感慨,最後一問。

“所以,老板真的是那位夫人嗎?”

江飲溪還在準備應對談瑟給的工作內容,聞言擡頭,推了下眼鏡。

“不知道。”

“我更好奇能把商作賈送進高級副本的人是誰……伊塞爾的朋友?”

“老板走的時候,說她跟這人也不熟,就是一次交易,對方基於房子的需求,臨時幫了一把,別的,沒有交情。”

高級副本中,修道院,血淋淋。

英倫女子冷眼看著不遠處荒草從中被鬼祟的暗影追逐進小鎮的商作賈,再看一眼系統的提示。

確認的時候,對方回覆了語音。

聽著腔調跟年輕的聲線,完全就是禮貌之下的客氣,以及疏離。

不過按伊塞爾的描述,跟這個中年人的情況,她有了一點猜想。

父女?

還是個不做人的渣爹,這才被送進來……

既如此,的確是要好好“照顧”。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