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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025(入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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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025(入v)

洛川雪笑著晃晃腦袋, 轉身去看壁畫。

也不知道哪邊起頭,他大概轉了一圈,發現四面畫的東西雖然不一樣, 但是是連在一塊兒的,而且同之前外頭的刻畫不一樣, 這裏頭的都是畫上去的, 還帶了顏料, 甚至沒褪色, 足以看出用料特殊。

主角就是一個兩顆心臟的孩子, 洛川雪估計就是外頭那個人的幼時, 他應當天生便是雙心人。

不過同洛讎說的故事不一樣, 從壁畫上來看,這人明顯踏入了修煉之途,壁畫中有畫其盤膝修煉的模樣,還在旁邊畫了些令人看不懂的咒文,和石碑上的字有點像。再到後來長大戴上了面具, 就跟洛川雪在幻境中瞧見的那個面具一模一樣。

壁畫中還畫了男子身邊有不少神獸,壁畫的最後,是男子立在天地間,全身都在發著金光,也沒有什麽特殊的事件。

洛川雪若有所思, 他剛想同自己說什麽, 就聽見了機關轉動。

洛川雪瞬間緊繃起來,手也搭上了劍柄, 但門應聲而開後, 他看見的就是有些狼狽的南樛木一行,他們四個都沒事。

洛川雪松了口氣, 目光也從壁畫中挪開:“師兄你們沒事就好…你們掉在一塊兒了?”

“……我們也是路上遇見的。”南樛木的袍角都破爛了一塊兒:“初厭晚也跟我們分開了。”

聽聞此言,洛川雪看了初厭晚一眼。

初厭晚戴了遮住半張臉的面具,叫人無法辨明他的情緒,但他壓著的嘴角,和渾身透著的淡淡冷意,也能讓人感覺到他心情不佳。

“這是…怎麽了?”

“無事。”

初厭晚漠然:“恨自己實力不夠。”

洛川雪默了默,琢磨著他大概是遇上了些機關,畢竟他看著也挺狼狽。

這麽說來,倒是他這兒輕輕松松過了一路了。

南樛木也是道:“洛師弟你沒受傷吧?”

洛川雪搖頭:“我運氣好。”

“那就好。”南樛木呼出口氣,看看四周:“…又是這些壁畫。”

他說:“這地宮裏的壁畫可真多,我們這一路上不是遇上陷阱,就是這些壁畫。”

洛川雪不動聲色地微揚眉。

他們沒見著一件寶貝麽?是不認識,還是南樛木在瞞他?

雖然他對南樛木的印象還行,但重金之下,人心難測,這點不需要誰教他,謝乾玉未來會抽他劍骨就能看出來了。

洛川雪沒再確認似的問他們沒遇上別的嗎,而是道:“你看出來了什麽麽?”

南樛木搖頭,千秋名說:“我們在猜這會不會是人族殺了魔主的那個祖宗,據傳人族源自麒麟,上古時期人類沒有自己的語言,用的是魔族的文字,所以這些文字可能是魔族的,這個老祖宗殺了魔主後,人妖和平共處了一段時間,也能印證一些壁畫。”

確實有這個可能。

雖說前面的幻境可以看出來是拿妖獸做坐騎,但誰說不是雇傭與被雇傭關系呢?

畢竟上古時期的事,誰也說不準答案。

除非他們能發現上古時期的什麽妖獸大能留下來的秘境,從中找出那段被遺失的歷史。

“你們那邊沒有出口,我這邊也沒有…看樣子這兒還有第三扇門了。”

洛川雪沒有去與他們討論無法確定的歷史,而是轉悠了起來。

其他人也跟著在找,但無論是墻壁還是頂上都沒有瞧見什麽機關又或是像門的東西,幾人的目光就不由落在了那張桌子上。

桌子旁邊是還擺了兩張也是墨玉木做的椅子的,千秋名算是這兒修為最高的人,他沒有猶豫,率先撩袍坐下。

哪怕隔著衣物,微涼的觸感還是叫他感覺一股寒意自他的脊柱竄上了天靈蓋,叫他整個人都又清明了許多。

他摩挲了一下光滑平整的桌面,並未發生什麽,不過千秋名若有所思道:“這兒…好像是一劍劈開的。”

幾人湊近看了看,南樛木也是使劍的,到底入門比洛川雪早許多,所以也能一眼看出:“確實是劍削開的。”

他遲疑了一下,拔出自己的佩劍,微微用力在上頭劃了劃,但劍尖火星子都冒了出來,甚至磨出了豁口,這張桌子都完好無損。

初厭晚的神色凝重了幾分:“你這劍雖不是榜上有名的寶劍,卻也是上品靈器,卻留不下半點痕跡。”

他看向南樛木:“你覺得這得什麽修為才能一劍做到如此程度,甚至能在上頭留下如此雕花。”

“……不論劍的話,起碼大乘期吧。”

南樛木道:“不過若是對劍術領悟非凡,也有可能不受境界限制,一劍劈出這樣的效果。又或是絕世神劍…你要以這個判斷這個地宮到底是什麽情況,還是說不準的。劍道…之所以這麽多人會選擇劍道,並非因為它帥氣,而是劍道的可能性是最大的,最不局限的。”

即便是凡人、天生便沒有修煉才能的凡人,如若將劍道領悟到極致,殺死一定境界內的修士也不是不能做到。

“劍意”是劍道中最為玄妙的東西,甚至無需修為之稱,領悟到時,調動的是天地靈力。

不同於藥修基本上一定要會煉丹,而有人終其一生,即便修為再高也煉不出丹火。

也不同於佛修需要“緣”,更不像符修要看“心”,樂修更是講究一個“魂”……劍道確實是門檻最低,也有最多可能性的了。

有些人即便根骨不行,但依舊能悟劍得道。

南樛木撩起袍角:“這次的事是我判斷有些失誤。”

他在千秋名對面坐下來,準備同千秋名一道面對危險。

他們坐定後,這間石室就終於有了點反應和變化。

只見平滑的桌面上亮起了白色的細線,形成了棋盤,還有虛幻的一局殘局在上頭,是弈。棋簍只有黑色,並沒有其他顏色,意思估計就是他們執黑。

只是洛川雪不明,既然如此,為何要兩個人坐下?

難道是需要兩個“人質”?

南樛木為難了:“這…我並不會下棋對弈。”

千秋名幽幽:“你覺得誰會?”

他們是修行,又不是考功名。

好些修士書都沒念過呢。

南樛木看向初厭晚和白義華:“我記得仙山和靈宗有弈術這一門。”

初厭晚皺了下眉:“這棋我接不了。”

三人的目光就一齊看向了白義華。

白義華:“……”

他硬著頭皮看了看:“雖說我師門確實有這一門課,但我們是用弈術學陣法,這局殘局,瞧著可不簡單。”

他說:“這恐怕得我師父來才能解。”

他話音剛落下,洛川雪就在旁邊伸出了手。

他執起一枚虛幻的黑子,落於棋盤上,他落子後,南樛木他們也沒說他擅動,只是緊張地看向了棋局。

就見安靜了半晌後,一枚白子緩緩顯現。

饒是幾位都是要降妖除魔捉鬼的,此時還是莫名覺得有點發涼。

主要是他們幾個除洛川雪外,也是進秘境歷練過的,但這樣看不見究竟是什麽在跟自己對弈的情況還是第一次。且明明下棋的不局限於坐下來的千秋名和南樛木,卻非要他們坐下來。

更重要的是,與他們對弈的、瞧不見是什麽的東西,還會思索。

白義華看了眼洛川雪,低聲問:“你會這個?”

洛川雪昂了聲:“小時候學過。”

這是真的,並非洛讎在識海裏教他。再說真要洛讎來,洛讎還不一定能破解。他雖然也是洛川雪,可關於弈術,記憶已經太久遠。還是老頭子喜歡下棋,他教洛川雪修煉,報酬就是讓洛川雪陪他下棋。

一開始洛川雪總是輸,開頭就輸得慘不忍睹,後來慢慢地,也能和老頭子對弈一整晚,最後講和。

不過他那個時候並沒有意識到,老頭子的棋術有這麽高超。

在洛讎的記憶裏,他便是只與老頭子下過,後來再無人對弈,故而漸漸忘了。

洛川雪繼續落子。

他落子的速度比白子要快一些,看得南樛木他們很是緊張,白義華更是直接捂住了嘴,生怕自己的呼吸吵到洛川雪。

千秋名倒是隨意一些:“洛師弟,你這好本事啊。”

洛川雪的一心二用練得還可以,不會被這樣的閑聊影響:“我也是今日才知曉,我下棋居然還算厲害。”

畢竟沒有同其他人對弈過。

他話音落下時,又落下了一子,這一子落下後,白子直接消失了大片。

這一次棋局凝固了許久,最後直接消失了。

幾人一怔,南樛木不確定:“這是…對方認輸了?”

洛川雪也不知道,但是他總覺得:“……怎麽感覺像鬧脾氣了一樣?”

他無端地,就是有這種感覺。

但南樛木他們還沒回他,整個石室就突然動了起來。

墻上的壁畫消失,四面墻都向著中心移動靠攏,而且速度很快!

千秋名立馬就站了起來,罵了聲爹:“是不是不能贏啊?”

“誰知道呢!”南樛木也站了起來,他拔出了劍,卻有些四顧茫然,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他們來時路上也試過了,這墻壁根本砍不動半點,若是真要把他們擠成肉餅……

“站桌上!”

南樛木毫不猶豫地托了一把初厭晚,憑借著劍修驚人的臂力,單臂就將初厭晚扛了上去,然後又去撈白義華:“現在就看這桌子和這墻,究竟哪個更結實了。”

但這桌子站不下五個人,他看向沒有動作的洛川雪:“洛師弟,你也上去。”

他甚至還把機會讓給了修為比他高的千秋名:“千秋名,你也是,你們擠一擠,站得下。”

初厭晚擰起眉:“你呢?”

南樛木苦笑了聲,卻沒有半點糾結和不忍:“此次是我帶隊,無論出何事,都改由我負責,若是有生路,必須犧牲一個,也只能是我。”

“……”

雖說南樛木這舍己為人的偉大精神震到洛川雪了,但洛川雪是真的很納悶:“疊個羅漢不就好了麽?底下站四個,另一個人被四個人扛著,壘在四人上頭,一樣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幾人:“……”

不得不說,到底修為尚淺,雖有多次歷練,但因先前總是有“長輩”陪同——指修為高的——這幾個都是遇事就容易慌的,做不到像洛川雪這般沈著。

洛川雪:“再說了,我們這腳底下還有個臺子呢,說不定到臺子附近就停了…這麽急幹嘛?”

過急的南樛木:“……”

他深吸了口氣,沖洛川雪拱手:“師弟心性當真令人敬佩。”

他師父總與他說他要修心修心,他總是有些不明了,如今見到洛川雪這般姿態,也大概知曉他師父想讓他修的究竟是怎樣的心了。

南樛木看著洛川雪,心道約莫有些人天生便適合修行這條路。

情況還真如洛川雪想得那般,墻壁抵到了臺子就停了下來,但他們腳底下的臺子又開始上升。

因為突然的動靜,除卻洛川雪和南樛木,三人都是搖晃了一下,撐住了墻壁才穩住身形。

還沒等他們心慌,頂上就打開了,明亮的光照下來,洛川雪垂眼避開光,不知是反光還是如何,他瞧見墨玉木好像亮了一下。

他們升到上頭時,卻並沒有出去,而是到了另一層地宮。

這一層就和底下那一層完全不一樣了,洛讎的神識也瞬間得到了釋放,鋪滿了整層地宮,還能順著往上。

“再上去就出去了。”

洛讎微瞇眼,語意有幾分不明:“寒山呦呦就在上頭。”

要麽是知道了他們進來了,要麽是知道他們會進來。

洛川雪在識海裏嘆了口氣,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幹脆先將目光放到了眼前。

這個石室比底下的石室要大很多,而且乍一看也能夠感覺到繁瑣很多,壁畫的色彩都豐富不止一星半點,但細看又能夠覺察到,沒有底下的那麽“高貴”。

壁畫是畫了許多的鳥,洛川雪不認識,但南樛木到底是萬法門出身,又在道盟地位不低,他湊近仔細看了看,就認出來了:“這是…鸞鹟一族?!”

他微微瞪大眼睛,有幾分驚異:“雖說一直有記載寒山原先是鸞鹟一族的棲息地,可自上古時期結束,鳳凰一脈銷聲匿跡,鸞鹟一族也漸漸敗落,再見不到一只。”

洛川雪也看了看:“長得還挺漂亮。”

南樛木笑起來:“當然,聽說當年鸞鹟還被一些魔族封為聖鳥,據說是因為常伴魔主身側。”

洛川雪偏頭:“還有這個說法?”

“……萬法門的書閣中有許多亂七八糟的話本。”南樛木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初進萬法門時常常犯錯,師父就罰我去打掃書閣,我便因此看了不少這些‘據說’。”

洛川雪又戳了戳識海裏的自己:“你在魔淵時有聽過這個說法麽?”

洛讎:“……”

他輕哂:“我又無法跟他們溝通。”

“也是。”

這壁畫畫的並非什麽歷史,就是純粹大片大片的鸞鹟一族的鳥兒。

而在正南面,還有一尊龐大頂到頂了的石雕,雕刻的就是鸞鹟一族,展開著雙翼,卻不似要飛翔,更像朝著北方膜拜。

洛川雪看了看那雕塑,又看了看北面的墻。

墻上是只有壁畫的,這石室裏除卻這些,也沒有別的東西了,但洛讎說:“北邊的屋子裏有一把劍的石雕,地上還鋪滿了羽毛,應當是鸞鹟一族的羽毛。”

都不需要洛川雪去哪,洛讎就能給他介紹起整層地宮:“南邊,也就是那只鳥後頭的屋子裏,全是鸞鹟一族化作人形的模樣,保留了鳥獸的一些特征,同樣也是朝北跪拜。”

朝那把劍?

“那把劍是誰的,你認得麽?”

“沒見過。”

洛讎道:“十大神兵裏也沒有。”

不過那把劍鞘上雕刻的文字…像是魔族的文字。

洛川雪四處看了看:“但沒瞧見門。”

“是機關陣法。”洛讎同他說:“機關在石像上。”

洛川雪把目光落在了那龐大的鳥獸上,就見白義華已經在那兒打轉了。

他想了想,還是沒有出這個風頭。

若是白義華能解開,還是讓白義華來好了。

畢竟他一個才入門的,還是拜在蒼雲間門下,卻會陣法……惹人懷疑。

萬一被註意到了,懷疑身份什麽的,再仔仔細細查一查,查出了未來的他,就不好了。

雖說洛川雪並不介意另一個自己的魔修身份,但他不想自己出事。

也不想羽翼尚未豐滿之時,就要同自己東躲西藏,浪跡天涯。

還是有點實力再跑吧。

說起來……

“宗門大比是不是快到日子了?”

“全宗門麽?”也是難為洛讎還記得:“一年後吧。”

他淡淡:“我當時並未參加。”

因此,洛讎很是遺憾。

洛川雪:“?”

他盼星星盼月亮的期待,自己卻沒參加?

洛讎:“我修符被發現,那時被罰去了思過崖。”

洛川雪想起來了,洛讎同他說過的,但他沒想到就是宗門大比的時候,因為洛讎當時說的是“潛心閉關修煉了一段時間。”

他本來想說自己突破金丹好快,這修煉速度是不是有點太不可思議了,然後想想若不是洛讎給他壓了一手,他一枚築基丹就金丹了……嗯。

他現下的速度比逆轉時空前的自己還要恐怖。

那頭白義華圍著石像轉了好幾圈,也終於找到了機關。

他飛身而上,先是在鳥獸的眼睛上按了一下,再一翻身,飛速地在那只鳥獸的翅膀的幾個位置點了幾下,隨後一腳踏在了石像的腦袋上。

就見那只鳥低下了頭,北面和南面的墻同時緩緩升起,洛讎說的東西便也呈現在了他們面前,瞧著就很像這只龐大的鳥在帶著族人膜拜那把劍。

而在兩面墻徹底消失,這膜拜的場景形成的剎那,空氣也瞬間波動扭曲起來——

洛川雪感覺眼前一黑,再亮起來時,他們已然到了“外頭”。

南樛木他們還在他旁側,識海裏的洛讎開口:“是幻境,別慌。”

洛川雪也是跟南樛木他們說:“是幻境。”

說話間,正好一只鸞鹟穿過了他們的身體。

幾人的目光落在前方的祭壇上,就見那只鸞鹟落在上頭,變作了人形。

是一只雌鳥。

她保留了鳥雀的眼睛,衣裳也如那漂亮的尾羽一般拖著搖曳。

她跪在祭臺上,大概因為不是人的眼睛,所以叫人難以辨清她的神態,只能瞧見她以一種堅毅的姿態朝著北方深深拜了下去。

她腦袋磕在祭臺上的剎那間,隱在林中的無數只鸞鹟都飛了出來,全部變作了人形,擠滿了祭臺下方,全部朝著那一個方向跪拜。

洛川雪他們清楚地聽見她嘴裏發出清脆的鳴叫,卻與他們能聽懂的話交織重疊在了一塊兒——

“主上!鸞鹟一族的命是您的!請您撤回結界!鸞鹟一族願與您同生共死!”

她的鳴叫落地時,地面跪著的一片也是發出了整齊劃一的鳴叫聲。

震耳欲聾的齊聲重覆著這一句話。

然而北方卻沒有予以任何的回應,跪在祭臺上的鸞鹟發出悲鳴的淒厲叫聲,毫不猶豫地再變作了獸形,朝著北方就飛去,然而她直接撞在了結界上,撞落下來時,她沒有絲毫遲疑,在空中調整姿勢,繼續往那一處撞。

甚至不只是她,跪著的無數鸞鹟通通化作了獸形,和她一起不要命了似的往那一處撞。

這一幕實在是太過震撼了,洛川雪幾人都不由睜大了眼睛,怔怔地看著那些小小的鳥兒不要命了似的不停地往前撞。

它們嘴裏淒慘的鳴叫不是為自己痛呼,更像是在為誰唱一首悲曲,聽得幾人神魂震蕩,也被這種情緒渲染得難以言語。

直到第一只鳥墜入在地,再也無法飛起。

隨後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再沒有一只鳥能夠騰飛時,領頭的那只鳥倒在祭臺上。

她嘴裏還在悲鳴,就好像已經感應到了什麽,甚至眼睛裏流下了血淚。

“……鸞鹟一族。”

她虛弱道:“誓與您共生死。”

隨著這一聲落地,洛川雪他們也從幻境裏走了出來,人是還在石室裏的,但一時間沒有人出聲。

洛讎同洛川雪在識海裏也沒有溝通交流,因為他也有幾分混亂。他對魔族的印象,同十八歲的自己並無太多出入。

安靜了許久後,初厭晚語氣有幾分沈:“南樛木,我記得你說,鸞鹟是魔族聖鳥,其常伴魔主身側。”

南樛木:“……”

他沈默了片刻,有點勉強地補充:“也是傳說……”

他們雖見了不少事,但到底平日裏還是在山門修煉更多,只歷練和任務時會出來。

出來也有點像“少爺體驗生活”一般,哪怕活了幾十年,還有點“稚子”心性的感覺,看事情總是非黑即白。

譬如說魔族奴役天下,便覺魔族殘暴狠戾,當年人與妖族聯合翻身,一定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是所有非魔族的種族都支持的。

可如今……

他們當然不會覺得鸞鹟口中的“主上”是別人。

如今卻瞧見鸞鹟很有可能是為了魔主這般,全族都願意為其陪葬赴死,甚至還從中得知了魔主在自己出事後將她們關在這兒想保它們性命……

洛川雪他們不由一時有些混亂。

——洛川雪,確實也在其中。

他自小就聽說過魔族,對魔族的印象也是那種話本子裏無惡不作的大反派,從小的目標也是斬妖除魔、匡扶正義,可如今……

“你說,魔族也是一個族群。”

洛川雪問自己,既是自己這個自己,也是經歷了更多未來的自己:“一個族群裏,真就只有壞人,沒有好人麽?”

洛讎輕聲:“這個問題在問出來時,其實你便已經有了答案。”

是啊。

洛川雪閉了閉眼,那雙柳葉眼堅毅起來。

他已然有了答案。

“……成王敗寇。”

也就是這時,初厭晚淡淡道:“勝者書寫歷史。”

他這話出口,直叫幾人一驚。

都不是傻子,都聽得出來初厭晚是什麽意思,南樛木瞪大了眼睛,千秋名更是忍不住直接上手捂住了他的嘴:“小晚晚,慎言!慎言!”

千秋名甚至感到困惑:“你這…怎麽突然有這樣的想法?”

他就昨日還與洛川雪感嘆他心裏埋的秘密只能與洛川雪說一說了,怎麽初厭晚突然就和他們一個陣營了???

洛川雪看了有點嫌惡地拉開千秋名的手的初厭晚,若有所思:“他是不是獨自一人的時候,看到了什麽?”

他是在識海裏問自己的。

洛讎:“有可能。”

初厭晚還沒說什麽,南樛木又在那頭出聲,他眸中神色不明:“你在懷疑道盟?”

道盟是那場人妖大戰前就成立了的,歷史悠久,且……人族流傳下來的歷史都是出自道盟。

初厭晚這話,說是懷疑道盟也並沒有錯。

兩兄弟是自小一塊兒長大的,來時也好好的,可如今卻無端有幾分微妙起來。

初厭晚手裏執著“月明”,眸光清冷,也如刀一般,語言更是直接:“我說是,你要如何?”

他扯了下嘴角:“你要將我就地正法麽?南師弟。”

……他們這一路,初厭晚都沒有喊過南樛木一聲“師弟”,都是直呼其名。一如南樛木也只是在調侃他時才說一聲“初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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