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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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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在等待的時間裏,鐘熠聯想篇幅,放飛思緒。

根據馳騁小說界多年的經驗,猛男出浴以圖文並茂的形式在她的腦海中緩緩展開——

【男人全身上下只圍了一條白色浴巾,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部,袒露在空氣中的上半身肌肉紋理緊實,八塊腹肌隨著呼吸微微起伏,性感的人魚線蔓延而下,讓人想一探風情,步履行動間,某處不由自主牽引著人的視線……】

“哢嚓”一聲,門開了。

鐘熠期待地轉過頭看去,然而想象中的畫面並沒有變成現實——

孟言澈穿上的是自己帶過來的淺藍色長袖純棉睡衣套裝,黑色的圓紐扣一絲不茍地扣到最上面,劉海散亂地垂在眉角額間,還滴著水,看上去比平時多了幾分松散隨性。

衣領處被水珠洇濕了些,白色的毛巾擦過脖子、擦過漂亮精致的鎖骨,邊走邊擡起頭,他的目光狀似無意地落在她身上。

鐘熠做賊心虛立馬移走了視線。

“好看嗎?”孟言澈眉眼帶笑看著她。

鐘熠擡起頭撞進這明晃晃的笑意裏,沒出息地用手捂住嬌羞的臉,又張開食指和中指,偷過指縫看他,沒底氣地做最後辯解:“沒偷看,我明看,就看了一下下。”

“嗯?”他鼻腔發出一個撩人的單字,似笑非笑,“就看了一下下?”

隨著孟言澈緩緩靠近,屬於男性的灼熱氣息帶著同款沐浴露的清香飄進鼻翼,暧昧的氣息循序漸進般湧來,那種心臟怦怦跳的感覺又來了。

鐘熠咬緊雙唇,心臟劇烈起伏著,對於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隱隱期待。

然而,只見孟言澈微微俯身,然後,拿走桌面的吹風筒,開口說道:“你吹完了吧,我拿去哦。”

眼睜睜看著他去了另一個插座旁,正兒八經地吹幹頭發。

鐘熠捶了一下大腿,心裏暗罵:【就你戲多!】

*

孟言澈吹完頭發,一回頭看到鐘熠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滑落在地上的手機傳來男女主說話輕柔的背景音,窗外微風吹拂進來,她微微蜷縮緊了身子。

想到今天奔波勞累了一天,孟言澈輕手輕腳走過去,像是捧著個易碎的瓷娃娃,小心翼翼地將她抱回了床上,蓋好被子。

鐘熠是在半夜尿急憋醒的,睜眼的那一刻,人還有點懵,暖黃的小夜燈下的事物是陌生的,一陣驚慌後又很快反應過來。

四周是寂靜的,時間好像停滯了一般。

側身看向孟言澈,沒想到他竟還沒睡著,還睜著眼看她。

鐘熠:“怎麽還沒睡著?”

孟言澈:“睡不著。”

“認床?”

“有點。”

“數一下綿羊?”

“正數到八萬九千二百八十四只。”

“你都沒閉上眼睛,閉上眼睛數。”

孟言澈聽話照做。

太靜了,彼此翻身的聲音都清晰入耳。

鐘熠翻身了幾回,終於忍無可忍,看了一眼孟言澈,難為情地說道:“澈澈,你把耳朵捂上。”

孟言澈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照做了。

鐘熠一把掀開被子,動作麻利地起身、穿鞋、沖向衛生間,一陣稀裏嘩啦的聲音過後,她又沖上床,躺下一把拉過被子蓋住。

見孟言澈還保持著剛才閉眼捂耳朵的姿勢,莫名覺得很可愛,一下戳中心房。

鐘熠伸手扯了床頭上的一張紙巾,揉成團丟過去。

孟言澈睜開眼看她。

“不用捂耳朵了。”鐘熠做了一個放開的動作,悄聲說。

孟言澈又乖乖把手放下。

鐘熠:“綿羊數到第幾只了?”

孟言澈:“九萬一千九百。”

鐘熠:“哦,那我也一起數。”

安靜了幾分鐘後,鐘熠悄悄問出口:“睡著了嗎?”

孟言澈也悄悄回答:“沒有。”

“嘿嘿嘿,睡不著,我們聊聊天唄。”

“好。”

“現在想想,覺得人與人的際遇真是妙不可言。”鐘熠笑道,“第一次見你,我就覺得會和你有交集,沒想到,還真是。”

聽此,孟言澈呼吸一滯,以前的自己是什麽樣子他心知肚明。

是躲在陰暗處的怪物。

是在電梯被嫌棄的胖子。

是走在路上被大人教育小孩不要亂吃垃圾食品,不然變大胖子的例子。

是被同事排斥不合群的奇葩。

是……

反正落在他身上的,不會是什麽好詞好句。

但是她卻說,第一次見他,就覺得會產生交集。

“為什麽?”孟言澈不解,那時的他有什麽吸引力呢?

“那時覺得你胖胖的,很可愛,很像哆啦A夢。”

這樣的說法還真是第一次聽說,孟言澈沒想明白自己怎麽會和“可愛的哆啦A夢”掛上鉤。

這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吧。

“真的。”怕他不信,鐘熠強調道,“那時你頭圓圓的,肚子鼓鼓的,走起路來一顫一顫的,很可愛很有喜感,給人一種敦實的感覺,會是很可靠的朋友,一開始見到你還想和你結伴夜跑來著,但那時……”

鐘熠像想到了什麽,想要控制偏控制不住溢出來的笑意,捂著嘴巴“噗嗤噗嗤”笑。

孟言澈也想起重逢後初見的糗樣,好像是很久遠的事了,那時他雖然有意,深知和她成為愛人的幾率,微之其微,不過是一場幻想。

一開始他想著,頻繁地出現在她眼前,能在她心中留個印象就好了。

後來與她在夜跑中頻繁相遇,想著能說上幾句話是極好的,可他又沒出息,明明她主動搭話了,他卻落荒而逃。

懊惱。

後悔。

相識的時機一次次錯過。

她是個有趣、自信、活潑的女孩子,但是他無趣、怯懦、呆板。

很喜歡她,想每天都見到她,那時他常覺得等自己變好了,一切都準備妥當了,再向她表明心意。

在無意得知鐘熠被一位男同事熱烈追求後,孟言澈終於坐不住了,第一次向媽媽袒露了自己的情感,才有了後來崔昭昭加入廣場舞隊,和鐘熠的媽媽成為隊友。

又和小學生堂妹孟思恬套近乎,企圖從那收集點信息。

明知想要問她要聯系方式,最直接的方法是在夜跑時靠近一點,攔住她的去路,再掏出手機加上,成功或失敗立馬見分曉。

但因為慫,他只敢七拐八彎通過別人讓她來認識自己。

慫蛋一枚。

為什麽那麽喜歡她呢?

對她一見鐘情?

那倒不是。

在鐘熠還沒認識他之前,孟言澈已經認識她好久了。

從小到大,孟言澈一直被小時候那噩夢般的經歷所折磨,心理狀態一直很糟糕,睡眠不佳,每日不過是重覆地吊著一口氣活著。

沒有意義地活著。

三年前的一個晚上,開車回去的路上,孟言澈無意點開了一個電臺,裏面的女聲繪聲繪色地分享著自己的大學時光,從她的描述中,她的生活是那麽多姿多彩、生動有趣。

聲音聽著就是被寵愛著長大的,和他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或許是好奇她口中那些好笑又好玩的細碎日常,或許只是無聊了,回去之後,孟言澈在網上搜索查詢到她的賬號,下水道的老鼠般窺探著她分享的幸福——

【且來說說食堂大叔和宿管阿姨的二三事】

【“機智”大學生之和賣水果老板唇槍舌戰三百回,將三元一斤蘋果成功講價到十元三斤】

【震驚,因某姓鐘女士笑話太好笑,舍友下巴當場笑脫臼】

【重生之當上輔導員拯救脆皮大學生】

【……】

她描述中的大學生活,熱鬧非凡、精彩紛呈,一點點小事都能勾勒出幸福的樣子。

是他不曾領略過的世界。

後來每晚他都是伴著她的聲音入睡。

從一開始關註她的聲播帳號,對她越來越好奇,孟言澈又沿著蛛絲馬跡找到了她的社交帳號。

那些日常細碎的瑣事,喜怒哀樂,好像在她的眼中都是值得被紀念的。

那樣鮮活的一個女孩子,生命力是旺盛的,眼中的世界是多姿多彩的,好比一輪暖陽,讓人向往。

只是可惜,大學畢業後,她就停止了更新電臺。

第一次在小區認出她,天知道他有多麽激動。

“滿分十分,你會給我的顏值打多少分?”雖然平時走在路上會被搭訕為美女,但她還是想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的模樣。

“滿分。”孟言澈說。

回答沒差錯,鐘熠接著說,“那換你問我一個問題。”

孟言澈:“你覺得在親密關系中,最重要的是什麽?”

鐘熠:“最重要嗎?有點難選出來。三觀一致、互相尊重、良好溝通等等我覺得很多都挺重要的。我希望是你的唯一性,當然,我也會和其他異性保持邊界感。戀愛時你儂我儂固然萬事皆好,我希望熱情退卻後,能留個體面,我不是個愛吵架爭辯是非的人,所以不希望將來會變成潑婦。”

孟言澈:“不會有那一天的。”

鐘熠:“你對未來兩人的生活目標有何期望?”

“嗯——”孟言澈想了想,說,“我覺得未來兩人的生活目標,兩人認可就好,前期一起制定,後期一起執行,為平淡的生活增添點意義和儀式感。”

“……”

“……”

聊著聊著,鐘熠怎麽睡過去的都忘記了,後面醒來一看時間,上午十一點多,再看孟言澈,他也醒著躺在床上,還保持著昨晚的姿勢:“你什麽時候醒啦?”

孟言澈:“也剛醒。”

鐘熠:“說好去爬山看日出的,看來已錯失良機。”

孟言澈:“沒事,還有的是機會。”

鐘熠:“不想動,看下叫什麽外賣。”

孟言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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