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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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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飛

【您好!我個人請求您停止一切行為,請寬恕我不能告訴您原因,我已經犯下一個不可改正的錯誤,但是我們還有機會修正另一個錯誤。】

“今天早上這封信出現在我家門口,沒有署名沒有地址沒有編碼。”程女士打開一張折疊成四方形的信紙,“看來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這位送信人的掌控中,送信人肯定知道被害者的名字,但送信人不希望將真相公布於眾,所以用這種方式阻止我,這封信同樣證明,我尋找的方向沒錯。”

你看完信緊張地問程女士:“這會不會是那個女人的同夥?”

程女士說:“我反倒更好奇送信人所說的錯誤是什麽。A提到的全身顫抖病應該是特發性震顫,又稱為原發性震顫,是一種染色體異常疾病,主要表現為上、下肢或頭、面部的不自主震顫,隨年齡增加病情愈加嚴重。如果被害者確診為特發性震顫,理論上她無法正常使用樂器,你見過被害者的病歷嗎?”

你搖頭說:“我不知道木木患有這種病,她從來沒有向我解釋放棄小提琴的原因,我以為她只是對小提琴失去興趣。”

“你為什麽想去埃及?”

“我聽說埃及有片海很幹凈,沒有魚,沒有汙染,海風是甜的。”

程女士興致勃勃問你:“什麽海?”

你滿臉憧憬地回答她:“白海。”

程女士點點頭繼續問你:“你懷疑被害者就是那名女學生嗎?”

你如實回答:“我不知道,當我發現那個女人不是我未婚妻的時候,我已經無法正常思考。殺死那個女人前我得知周警官離職,誰都聯系不上他,我給他打過很多電話留過很多短訊,沒有一句回覆,當我發現周警官的手機在那個女人手上,我徹底崩潰了。”

程女士站起來在房間踱步,她低下頭看著鞋尖,從東走到西,又從西走到東,你不知道她這次的思考又會得出什麽結論。結果令你十分震驚,她停在門口,微笑朝你伸出手,猶如初次見面她熱情地邀請你:“想知道真相嗎?首先你要離開這個隔絕真實世界的地方。”

你站在原地不敢相信她會違反規定帶你離開,程女士走到你身邊給你戴上眼罩,黑暗中她握住你的手,你才發現程女士的手原來如此冰冷。

“現在的你不適合進入公眾視線,我會為你準備好行裝,不用擔心警方,我有權主導你的全部,包括你的人身自由。”

你像只溫順的綿羊任由程女士帶你前進,你信賴她,你認為她是唯一可以幫助你的人,即便你對她一無所知。

你聽到鑰匙插進鎖芯熟悉的叮聲,你緊張地踏出第一步,第二步,許多步,你聞到熟悉又陌生的花香。你離開了由你掌控的世界,現在你將面對全新的世界。

途中你甚至擔心會有人沖出來阻止你,事實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不知道過去多久,程女士取下你臉上的眼罩,太陽的光芒使你短時間內睜不開雙眼,你站在一輛轎車旁,周圍是空蕩蕩的草坪,程女士已經坐進主駕駛,她朝你揮手讓你上車。

你像個局促不安的小孩,坐姿始終保持緊繃狀態,底下的真皮沙發被你的手掌按出兩個洞穴,程女士回頭安慰你:“別緊張。”

離開特定的環境,你突然覺得面前的程女士十分陌生,你失去開口的勇氣,你低著頭沈默不語。程女士帶你來到她家,一棟高級公寓,客廳布置極簡,僅有一張沙發,一臺辦公桌。你換上程女士給你的黑色運動裝,戴上帽子和口罩,你看著鏡子裏全副武裝的自己,你終於體會到過去普通的你已經消失。

換好衣服,程女士帶你離開公寓駕車前往下一個目的地,你不知道去哪,你也沒有勇氣詢問,你很清楚房間外的世界不會再接納你,在同類眼中你是一個殺人犯,是一個異類。汽車等待通行的時候你看到新聞樓將你的照片放大幾十倍掛在廣告屏上,那是你自首當天被警方帶離小區被記者圍堵拍下的照片。照片中的你很頹廢,被人群擠在正中心,衣服皺巴巴,兩名警員艱難地為你開辟一條道路,上百個閃光燈照得你頭暈目眩。

程女士也看向新聞樓:“只要輸入你的名字網頁就會彈出上萬條帖子,鶴港幾乎所有市民都在談論你的案子,有些無良記者還在網上引領眾多網民們為被害者身份真假投票,從這點看,你的計劃非常成功。”

你關上車窗疲憊地靠在座椅裏說不出一句話,程女士從後視鏡看你一眼:“我女兒最後一封信是通知我,她將死於夏天。”

你睜開眼睛。

程女士說完突然陷入沈默,你看到街道口的奶茶店,忽然想起大學時在奶茶店兼職的日子,有個和你同為大學兼職的男生每天抱怨客人太多工資太低,反觀你好像天生樂觀,乏味的流水線工作也能做得津津有味,好多客人都曾說只要看到你就渾身充滿了幹勁。

可現在後視鏡裏你卻滿臉陰沈。

你避開路人的視線走進咖啡店,當看到卡座裏的張雅時,你突然明白了程女士的意圖。你坐在程女士和張雅後面的卡座,簾門正好可以擋住你,你面對服務員的詢問慌慌張張要了一杯草莓果汁,你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選擇草莓果汁,明明你一點都不喜歡吃草莓。

你安靜旁聽程女士和張雅的對話。

程女士:“你好。”

張雅:“你好。”

程女士:“你比上次見面瘦了很多。”

張雅:“還好吧,蔚藍一直沒有消息,常飛哥和木木姐還出了這種事情……”

你聽到張雅小聲哭泣的聲音,你很悲傷又毫無辦法。

張雅抽噎兩聲後繼續說:“我想到一些事不知道對你有沒有幫助,蔚藍問過我木木姐的事情,還問她小提琴水平怎麽樣,還有一次是我主動在蔚藍面前提起木木姐,就是我回到石府母校參加新生演講,演講結束後我讓蔚藍過來接我,當時看著那些學生們觸景生情想起自己讀書的時候,順便提起木木姐曾是我的學姐,那時候我個子不高皮膚又曬得很黑,我媽還給我剪成男孩子一樣的短頭發,可想而知當時我有多自卑,碰巧剛轉學過來的木木姐入學第一天就是閃閃發光的樣子。”

張雅喝口水繼續說:“很多女學生都想成為像木木姐一樣的人,我也不例外,有段時間我把木木姐當成人生目標學她穿衣打扮說話走路,後來有天我忽然覺得做自己也不錯,只是沒想到參加工作後還能見到木木姐,我原本以為像她的美貌肯定會成為女明星,一直被人仰望,是我太膚淺,木木姐根本不在意表面這些東西。”

“我告訴蔚藍當時有個古怪女學生總是在偷看木木姐,那個女學生本來就不正常,老是做出一些奇葩行為,聽說由此她上課的時候突然跑到操場上站的筆直,老師問她為什麽,她說她自己是棵樹,又學天上的鳥從宿舍樓跳下來,還好是二樓,只摔破了膝蓋。印象最深刻的還是她學魚吐泡泡,模仿的惟妙惟肖。後來聽說她家裏發生一場很慘烈的火災,一家人包括她都死了,不過奇怪的是沒有人找到她的屍體,有人說她的屍體被燒成灰燼,也有人說那場火就是她放的,她早就逃跑了,不管是意外還是人為,反正再也沒有人見過她。”

程女士:“為什麽會有人懷疑是她放的火?”

張雅:“她父母不喜歡她。”

程女士:“她叫什麽名字?”

張雅思考了很久:“不知道。”

程女士:“你向周蔚藍提起這名女學生時他是什麽想法?”

張雅輕輕嘆息:“蔚藍很同情那個女學生的遭遇。他評價那個女學生性格孤僻,沒有同伴,處於弱勢,是最好欺負的一個。我告訴他沒有人欺負她,因為她的怪異,大家躲都來不及。他又說排斥異己也算一種霸淩,我不理你,總不能因為我不想理你所以不理你,人類擅長用借口美化自己,我討厭你,排斥你,遠離你,是你的不對,和我沒有關系。”

程女士:“嫁給他吧,你一定會幸福。”

張雅:“我也後悔沒有早一點答應他。木木姐出事前她給我打過一次電話,留下一句很奇怪的話,她問我港口還有被困住的鶴嗎,一只非常美麗的白鶴。”

兩個人沈默了幾分鐘,張雅開口說:“我不相信外面的傳聞,木木姐只是木木姐,世界上怎麽可能存在一摸一樣的人,其實木木姐曾跟我說常飛哥看她的眼神很可怕。”

你憤怒握緊手中的玻璃杯,你知道那個女人是想讓所有人遠離你,孤立你,把你變成名副其實的傀儡,你忽然覺得杯子裏鮮紅果汁無比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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