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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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
說是傍晚，其實菅原孝支還是在八點準時喊她起床。
昨天晚上各自發完祝福後，青木杏被強制地關機睡覺，還遭受了“小杏熬夜那我也熬夜“的威脅。
算了，為了菅原孝支的身體著想，她還是不趕稿了。
可是，為什麽，還是八點？
青木杏被喊起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看錯時間，說不定現在是晚上八點。畢竟他們傍晚才去神社，怎麽說也不該起這麽早吧。
手機亮起，熄屏，亮起，熄屏。
她惡狠狠地錘了一下無辜的被子，認命地起來洗漱。
為什麽要這麽早起？
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吧？
為什麽現在是八點？
起這麽早幹什麽？
能不能再多睡會兒？
……
青木杏的怨念之深，好像這些吐槽在她背後成了一個背景板。
菅原孝支完全沒辦法忽視。
他走過去幫她梳頭發，紮了一個很可愛的丸子頭，綁上兩條紅繩，卡幾個可愛的夾子。
女朋友的吐槽在吃飯的時候也沒停。
他“噗嗤”的笑了一下。
然後招來了青木杏哀怨的眼神。
菅原孝支熟練地順毛，“等下去超市，今天中午吃你最喜歡的糖醋排骨？”
青木杏的眼睛微不可察地亮了一下，然後她把頭低下來繼續喝粥，其實耳朵還註意著菅原孝支的話。
所以呢？
還有什麽好吃的請一並說出來。
“再炒一個水煮魚片？”
“飯後甜點吃草莓千層怎麽樣？”
果不其然，青木杏在聽到“草莓千層”的時候就開心地笑了起來。
“那我們快點出發吧！”
草莓千層，好吃的草莓千層，美味的草莓千層。
*
超市的大推車會有小孩子坐的地方，青木杏是坐不進去的。
但其實，青木杏很早之前就想坐在裏面試一試，應該和坐在滑板上的感覺不一樣。
可惜以前沒機會。
青木杏在看見推車的那一刻眼睛都亮了，盯著菅原孝支看，一臉“快來問我”的表情。
“……怎麽了？”雖然大概猜到了但還是很配合的菅原孝支說。
青木杏指著推車說：“阿菅，我可以坐在裏面，然後你來推我嗎？作為交換，如果阿菅想玩我也可以推你。”
在菅原孝支的幫助下，青木杏如願坐上了手推車。
她很開心地伸展雙臂，盤腿坐著，閉上眼睛搖晃腦袋，像一只被人摸摸的貓。
菅原孝支在她身後推著車，看見她如今活潑的樣子，又想到青木杏不太幸福的過去，心裏很是酸澀。
小杏一路走來，真的克服了好多困難，她真的有在重新養自己。
青木杏回頭一看，發現菅原孝支好像要哭了。
什麽情況？
“阿菅，我和你換吧，別難過，你坐進來吧。”青木杏不明所以，但還是想哄他開心。
菅原孝支聞言，本就勉強忍住的淚水還是流了下來，他一把抱住青木杏，“沒關系了小杏，接下來的每一年我都在。”
雖然沒有鋪墊而顯得很突然，但青木杏還是回抱了他，輕輕地拍拍他的背，表情還是很懵。
*
其實菅原孝支也不是一直都很溫柔，他偶爾也挺孩子氣的。
比如說現在，青木杏趁他做飯的時候給他的臉上抹了一坨奶油，菅原孝支就故意拿蒜逗她。
“……阿菅，你大可以抹回來，我決不還手。”青木杏看著被“不小心”夾到自己碗裏的蒜蓉說。
“誒？抱歉抱歉，我沒看清。”菅原孝支笑嘻嘻地把她碗裏的蒜夾了出來。
“……這樣對蒜蓉也太不公平了，所以你還是拿奶油抹我吧。”青木杏試圖休戰。
“我下次一定註意。”菅原孝支簽訂了表面合約。
而接下來的吃飯時間確實沒有蒜蓉攻擊，搞得青木杏頻頻看向菅原孝支。
菅原孝支覺得有些好玩，故意不說話。
終於在青木杏第五次看過來時敲敲她的腦袋，“笨蛋小杏，好好吃飯。”
青木杏捂著自己的額頭，乖乖地扒拉碗裏的飯。
青木杏和蒜蓉君相安無事。
奶油君也沒有到青木杏的臉上。
自知理虧的青木杏主動擔當洗碗重任，在菅原孝支欲言又止的眼神中搞定了所有臟碗。
把它們放進消毒櫃後，菅原孝支還是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仔細分辨的話，應該是欣慰居多。頗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
青木杏不滿地努努嘴，“什麽啊，這樣子看著我。我也是能獨當一面的十六歲女高誒。”
菅原孝支誇張地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淚。
“我不就上次洗碗的時候……失手了一下……”青木杏有點羞憤，“哎呀，我現在不會了嘛。快走快走，去神社啦。”
失手一下，指的是手滑推倒一個盤子而導致所有盤子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倒下。
*
因為還早，青木杏和菅原孝支決定慢慢走過去。
山路因為積雪，其實並不好走。
好在今早下了一場後，下午就停了。
青木杏和菅原孝支牽著手，兩人都戴著圍巾和帽子，十分保暖。
踏過山下的神社大門時，青木杏稍微停了一會兒。她握緊了菅原孝支的手，呼出一口熱氣，沒有多說什麽就邁了過去。
從那一刻開始，青木杏就沒主動說話。見狀，菅原孝支就開始扯東扯西，說自己小時候去過幾次東京。
“其實現在看來東京塔也沒有那麽壯觀，當時的我還小，覺得這個東西比我高好多好多啊。”
“當時去博物館的時候，覺得好無聊啊，還不如去水族館呢，可是我後面就轉變看法了。你猜為什麽？”
“為什麽？”青木杏知道，他在和她分享自己的過去，想用這種方式讓她輕松一點，別那麽沈重。
她也知道，自己不應該在新年第一天這麽掃興，明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知道和做到是兩回事。那些傷痛是永遠沒辦法消失的，傷口就算愈合了結痂了也還是有痕跡，因為新生的血肉和以前的不一樣。
她仍舊沒走出來。
只是看起來，像走出來了。
“因為我看見了一個人穿著小醜的衣服，在終點發氣球。我很想要那個小狗氣球，所以我乖乖地走完了全程，拿到了那個小狗氣球。”
“那個叔叔說這是給最棒的小朋友的獎勵，所以我覺得博物館也沒那麽無聊。”
他又聊起小時候的一些趣事，青木杏聽到好玩的會笑一笑，然後說他小時候和現在差別蠻大的。
兩人聊著天到了正殿，此時剛好是夕陽餘暉。
天邊是火燒雲，橙紅的霞光照在每個參拜的人身上，像是神明的祝福。
兩人一路凈手、搖鈴。
在雙手合十參拜許願時，青木杏聽見他說：“五歲那年，新年第一天，傍晚時分，我在東京的神社見到了你。你當時穿得很單薄，一個人來參拜，我就問媽媽‘她為什麽這麽晚才來’。”
“當時剛好是神社敲鐘的時間，咚——咚——我心底一下就冒出了一個願望。”
“我當時想，要是能再見一次那雙青蘋果的眼睛就好了。”
青木杏看向他，他已經閉上眼睛安靜許願了。
修長的雙手掌心相對，指尖和關節透出粉色。
很快，菅原孝支睜開眼睛回望。
粉棕色的、盛滿星光的眼睛。
恍惚間，青木杏好像聽見了來自十一年前的鐘聲。它有著細長的尖刺，沖破時間的洪流來到她耳邊。
咚——
咚——
古老而悠揚，渾厚而哀戚。
她收回視線，閉上眼睛。
什麽啊，原來在那一刻就已經實現了我的願望嗎。
那麽，神明在上，我希望阿菅一輩子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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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傍晚，其實菅原孝支還是在八點準時喊她起床。
昨天晚上各自發完祝福後，青木杏被強制地關機睡覺，還遭受了“小杏熬夜那我也熬夜“的威脅。
算了，為了菅原孝支的身體著想，她還是不趕稿了。
可是，為什麽，還是八點？
青木杏被喊起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看錯時間，說不定現在是晚上八點。畢竟他們傍晚才去神社，怎麽說也不該起這麽早吧。
手機亮起，熄屏，亮起，熄屏。
她惡狠狠地錘了一下無辜的被子，認命地起來洗漱。
為什麽要這麽早起？
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吧？
為什麽現在是八點？
起這麽早幹什麽？
能不能再多睡會兒？
……
青木杏的怨念之深，好像這些吐槽在她背後成了一個背景板。
菅原孝支完全沒辦法忽視。
他走過去幫她梳頭發，紮了一個很可愛的丸子頭，綁上兩條紅繩，卡幾個可愛的夾子。
女朋友的吐槽在吃飯的時候也沒停。
他“噗嗤”的笑了一下。
然後招來了青木杏哀怨的眼神。
菅原孝支熟練地順毛，“等下去超市，今天中午吃你最喜歡的糖醋排骨？”
青木杏的眼睛微不可察地亮了一下，然後她把頭低下來繼續喝粥，其實耳朵還註意著菅原孝支的話。
所以呢？
還有什麽好吃的請一並說出來。
“再炒一個水煮魚片？”
“飯後甜點吃草莓千層怎麽樣？”
果不其然，青木杏在聽到“草莓千層”的時候就開心地笑了起來。
“那我們快點出發吧！”
草莓千層，好吃的草莓千層，美味的草莓千層。
*
超市的大推車會有小孩子坐的地方，青木杏是坐不進去的。
但其實，青木杏很早之前就想坐在裏面試一試，應該和坐在滑板上的感覺不一樣。
可惜以前沒機會。
青木杏在看見推車的那一刻眼睛都亮了，盯著菅原孝支看，一臉“快來問我”的表情。
“……怎麽了？”雖然大概猜到了但還是很配合的菅原孝支說。
青木杏指著推車說：“阿菅，我可以坐在裏面，然後你來推我嗎？作為交換，如果阿菅想玩我也可以推你。”
在菅原孝支的幫助下，青木杏如願坐上了手推車。
她很開心地伸展雙臂，盤腿坐著，閉上眼睛搖晃腦袋，像一只被人摸摸的貓。
菅原孝支在她身後推著車，看見她如今活潑的樣子，又想到青木杏不太幸福的過去，心裏很是酸澀。
小杏一路走來，真的克服了好多困難，她真的有在重新養自己。
青木杏回頭一看，發現菅原孝支好像要哭了。
什麽情況？
“阿菅，我和你換吧，別難過，你坐進來吧。”青木杏不明所以，但還是想哄他開心。
菅原孝支聞言，本就勉強忍住的淚水還是流了下來，他一把抱住青木杏，“沒關系了小杏，接下來的每一年我都在。”
雖然沒有鋪墊而顯得很突然，但青木杏還是回抱了他，輕輕地拍拍他的背，表情還是很懵。
*
其實菅原孝支也不是一直都很溫柔，他偶爾也挺孩子氣的。
比如說現在，青木杏趁他做飯的時候給他的臉上抹了一坨奶油，菅原孝支就故意拿蒜逗她。
“……阿菅，你大可以抹回來，我決不還手。”青木杏看著被“不小心”夾到自己碗裏的蒜蓉說。
“誒？抱歉抱歉，我沒看清。”菅原孝支笑嘻嘻地把她碗裏的蒜夾了出來。
“……這樣對蒜蓉也太不公平了，所以你還是拿奶油抹我吧。”青木杏試圖休戰。
“我下次一定註意。”菅原孝支簽訂了表面合約。
而接下來的吃飯時間確實沒有蒜蓉攻擊，搞得青木杏頻頻看向菅原孝支。
菅原孝支覺得有些好玩，故意不說話。
終於在青木杏第五次看過來時敲敲她的腦袋，“笨蛋小杏，好好吃飯。”
青木杏捂著自己的額頭，乖乖地扒拉碗裏的飯。
青木杏和蒜蓉君相安無事。
奶油君也沒有到青木杏的臉上。
自知理虧的青木杏主動擔當洗碗重任，在菅原孝支欲言又止的眼神中搞定了所有臟碗。
把它們放進消毒櫃後，菅原孝支還是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仔細分辨的話，應該是欣慰居多。頗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
青木杏不滿地努努嘴，“什麽啊，這樣子看著我。我也是能獨當一面的十六歲女高誒。”
菅原孝支誇張地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淚。
“我不就上次洗碗的時候……失手了一下……”青木杏有點羞憤，“哎呀，我現在不會了嘛。快走快走，去神社啦。”
失手一下，指的是手滑推倒一個盤子而導致所有盤子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倒下。
*
因為還早，青木杏和菅原孝支決定慢慢走過去。
山路因為積雪，其實並不好走。
好在今早下了一場後，下午就停了。
青木杏和菅原孝支牽著手，兩人都戴著圍巾和帽子，十分保暖。
踏過山下的神社大門時，青木杏稍微停了一會兒。她握緊了菅原孝支的手，呼出一口熱氣，沒有多說什麽就邁了過去。
從那一刻開始，青木杏就沒主動說話。見狀，菅原孝支就開始扯東扯西，說自己小時候去過幾次東京。
“其實現在看來東京塔也沒有那麽壯觀，當時的我還小，覺得這個東西比我高好多好多啊。”
“當時去博物館的時候，覺得好無聊啊，還不如去水族館呢，可是我後面就轉變看法了。你猜為什麽？”
“為什麽？”青木杏知道，他在和她分享自己的過去，想用這種方式讓她輕松一點，別那麽沈重。
她也知道，自己不應該在新年第一天這麽掃興，明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知道和做到是兩回事。那些傷痛是永遠沒辦法消失的，傷口就算愈合了結痂了也還是有痕跡，因為新生的血肉和以前的不一樣。
她仍舊沒走出來。
只是看起來，像走出來了。
“因為我看見了一個人穿著小醜的衣服，在終點發氣球。我很想要那個小狗氣球，所以我乖乖地走完了全程，拿到了那個小狗氣球。”
“那個叔叔說這是給最棒的小朋友的獎勵，所以我覺得博物館也沒那麽無聊。”
他又聊起小時候的一些趣事，青木杏聽到好玩的會笑一笑，然後說他小時候和現在差別蠻大的。
兩人聊著天到了正殿，此時剛好是夕陽餘暉。
天邊是火燒雲，橙紅的霞光照在每個參拜的人身上，像是神明的祝福。
兩人一路凈手、搖鈴。
在雙手合十參拜許願時，青木杏聽見他說：“五歲那年，新年第一天，傍晚時分，我在東京的神社見到了你。你當時穿得很單薄，一個人來參拜，我就問媽媽‘她為什麽這麽晚才來’。”
“當時剛好是神社敲鐘的時間，咚——咚——我心底一下就冒出了一個願望。”
“我當時想，要是能再見一次那雙青蘋果的眼睛就好了。”
青木杏看向他，他已經閉上眼睛安靜許願了。
修長的雙手掌心相對，指尖和關節透出粉色。
很快，菅原孝支睜開眼睛回望。
粉棕色的、盛滿星光的眼睛。
恍惚間，青木杏好像聽見了來自十一年前的鐘聲。它有著細長的尖刺，沖破時間的洪流來到她耳邊。
咚——
咚——
古老而悠揚，渾厚而哀戚。
她收回視線，閉上眼睛。
什麽啊，原來在那一刻就已經實現了我的願望嗎。
那麽，神明在上，我希望阿菅一輩子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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